第48章 醋王饶命

“我，我没有说错！婉寻她洪福齐天，怎么会轻易离世？她一定还好好地活着……”

尽管对眼前的男人情根深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仍然让素无心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她感到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袭遍全身，仿佛是从骨髓深处爆发出来一般，将她的肌肉寸寸撕裂。

她再次仔细地看向眼前的男人，发现他的周身正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黑金色雾气。他明明拥有一张如同谪仙般俊美的脸庞，但他的眼神却宛如地狱中走出的修罗般冷酷无情。

他这是要杀了她吗？死寂一般的恐怖和剧痛已经让她再也无法站立，她的喉咙涌上一股腥甜，似乎下一秒就要喷出鲜血。

景凌瘾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尸首！尸首！”这两个字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脏。暴怒和恐惧在他的心中交织，他猛地翻转手腕，一团淡淡的黑金色雾气瞬间出现在他的掌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匆匆赶来禀报：“禀告院首！方才卜夫子说，说苏小姐已经平安返回学院！而且还有人看到，她是乘坐许将军的马车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景凌瘾渐渐地松开了手掌，他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一言不发，只是翻身上马，朝着学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素无心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刚才想要杀了自己吗？可是他明明没有拿刀啊！难道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不，他不可能想要杀自己，一定是幻觉！一定是这样！

另一边，苏慕凝很快就回到了学院。她径直返回自己的舍院，刚准备点亮油灯，就又听到了齐姬衡那冰冷的声音：“快点！”

不过她没有说出后面的几个字：“否则就剁了你的手。”

“不点，不点。”苏慕凝立刻放下手中的油灯，准备宽衣睡觉。

实在是太冷了，为了防止再次生病，她先吃了几味随身携带的药物。

“如果你觉得冷的话，可以喝点酒。”齐姬衡探出半个脑袋，指了指桌上的一小壶酒，幽幽地说道：“我刚刚帮你热好！”

“我，我不喝酒的。”苏慕凝连连摆手拒绝。她的父亲曾告诫过她，女子不宜饮酒。

“你怎么像一只胆小的小羊羔一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你这种软弱的性格，总有一天会被人害死，或者被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齐姬衡撇了撇嘴，双手枕在自己的脑袋后面，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啊，就是《女则》读得太多了，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辈子注定被人掌控。这样的人生多无趣啊！这样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苏慕凝静静地听完齐姬衡的话，过了许久，才听到她淡淡地说道：“是啊，这辈子，我只想活得自由自在。”

她的声音有些微微沙哑，不知为何，齐姬衡居然从中听出了一丝悲凉，就好像眼前的少女在经历过无尽的黑暗之后，只想要追逐一道微弱的光芒。

其实，活得自由也是她的渴望。可是，她们生在官宦之家，又能够有多少自由呢？

“唉！难啊！”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目光悠远而深邃：“我也想要自由，可是自由实在是太难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将心放自由吧。”

说完，她又探出脑袋看向苏慕凝，难得地露出一个笑容：“你知道什么是心自由吗？”

苏慕凝摇了摇头。

齐姬衡认真地回答道：“心不被任何人所牵绊，也不被任何事所束缚。这就是真正的自由。”

“哈！”苏慕凝似乎觉得这个答案很有意思，她端起桌上的酒壶，随后坐到自己的床榻上，竟然直接闷了一大口酒。

齐姬衡眯着眼睛看着她，不可思议地倒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不是说你不喝酒吗？怎么又喝了？”

“你方才说的那些是什么混账话？”苏慕凝难得地爆了一句粗口，然后又喝了一口酒。

辛辣的酒液直冲她的口腔、喉咙，似乎还能灼烧她的胃，她的心。

“我方才说错什么了吗？”齐姬衡彻底懵了，索性盘腿坐起身子，等待着她的回答。

苏慕凝笑了笑，但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你方才说，如果身体无法获得自由，那就把心放自由。你可知道，心自由比身体自由要难太多了！”

即便已经重活一世，她还是无法放下对他的牵挂。爱恨已经难以分辨，痛苦如影随形。又该如何获得自由呢？

齐姬衡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哭腔，一时间有些慌乱，她怎么就把人给弄哭了？

可她还是梗着脖子反驳道：“我说错了吗？比如你被人关在监牢里好几年，你又该怎么出去？可是你的心却是自由的啊！无牵挂便无痛苦，对不对？那句佛经是怎么说来着？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可我心中有挂碍，又该如何去除呢？”苏慕凝喃喃自语道，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本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她根本无法做到。下一刻，她便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任由无声的眼泪打湿了她的掌心。

如果心中没有牵挂，她又何必选择重生呢？

齐姬衡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开口说道：“活着就好，死了才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说完，她又转移了话题，语气也热情了许多：“喂！你有没有发现石夫子的琴艺比我们想象中要厉害很多啊！我怀疑他会用琴音来杀人。我们什么时候去请教一下？”

“我也发现了，不过也得人家愿意才行啊。”苏慕凝将酒壶中最后一滴酒倒入口中，身子果然暖和了很多，她脱掉外衣就钻进了床铺里。

两人很快就要进入梦乡，突然听到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娘的！又是那个贱人来找茬！总有一天，她要把那个狗屁公主的脖子给拧下来。

齐姬衡咬了咬牙，在心里暗暗咒骂着。随后，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随时保持着警惕。可没想到，从门外透进来的月光来看，站在门口的竟然是一个男人，他的身影高大而修长。

仔细一看，娘嘞！竟然是院首！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迅速拉起床帘，把自己隐藏起来。幸好她今天才刚回到学院，未必有人发现她在这里。

苏慕凝借着皎洁的月光已经看清了男人的容貌，她的心瞬间一阵刺痛，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她刚想要开口让他离开，景凌瘾就已经走到了她的床边。

“苏慕凝。”景凌瘾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他的嗓音低沉而暗哑，如同受了重伤的雄狮一般。他那双漆黑如墨的凤眼，直逼她的内心深处：“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