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琴音杀

齐姬衡娇嗔着，语气带着几分委屈，眼角眉梢都带着戏谑的笑意。然而，当她瞥见苏慕凝那双仿佛要喷出火来的眼睛时，立刻像只受惊的小猫般缩了缩脖子，无辜地嘟囔道：“好好好，我不叫二哥哥了还不行吗？那你倒是给个称呼啊！总不能一直‘喂喂喂’的叫吧？凌瘾哥哥？凌瘾？这样总可以了吧？”

可话音未落，苏慕凝便毫不客气地赏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齐姬衡只能乖乖地闭上嘴巴，不敢再造次。

比武台上，景凌瘾风度翩翩地朝着北凰太子拱手致意，声音清朗而平静：“承让了。”

“你！你！你！”北凰太子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愤怒的火焰几乎要从他那双褐色的眼眸中喷涌而出。他怒吼道：“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台下立刻有人反驳道，“是您自己亲口允许双方自由挑选比试人选的，我们院首大人宅心仁厚，主动选择与您比试，还替你们北凰除掉了那些祸害人的巨噬鼠，这难道也有错吗？”

“就是！我们院首大人光明磊落，完全是按照规矩进行比赛的，甚至还故意让了你们一局，赢得了比赛的胜利。怎么，现在想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不成？”

“哈哈哈！”

学子们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如同沸腾的开水般喧嚣起来，他们看向景凌瘾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敬佩。

他是他们的院首，是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护他们，为他们出气的大英雄。

怎能不让人心生敬意？

北凰太子狼狈地从铁笼里爬了出来，一把推开那些想要上前为他擦拭污渍的属下，眼睛死死地盯着景凌瘾，仿佛一只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恶鬼，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和怨恨：“既然这些该死的巨噬鼠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那下一局就换个项目！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耍什么花样！”

景凌瘾神色淡然，只是微微一敛衣袖，朝着北凰太子拱了拱手，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奉陪。”

他神情萧萧肃肃，如松间清风，朗朗照人，举止清举，似芝兰玉树，与方才那杀伐果断、狠厉无情的模样判若两人，仿佛刚才那个浴血奋战的人根本不是他。

“还是比试箭法，”北凰太子阴冷一笑，缓缓提出了新的比试规则，“就请景院首蒙上双眼，骑在飞驰的骏马上，而我们的人则在后方弯弓搭箭，朝着他射击！不知景院首意下如何？”

这哪里是比试，分明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怎么？把人射死就算你们赢了？这算是什么狗屁比赛规则！真有意思，如果按照你这个强盗逻辑，我们院首大人刚才也应该直接射杀你，而不是那些恶心的老鼠！”齐姬衡毫不畏惧地提高了音量，丝毫不顾及眼前之人的身份和地位，杏眼圆睁，怒视着北凰太子。

“是啊！你们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平的比赛，而是赤裸裸的谋杀！我们不比！坚决不比！”

“不比！坚决不比！”

有了景凌瘾撑腰，这些学子们也一改之前的畏惧之色，纷纷挺直了腰杆，齐声抗议。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他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团结。要命虽然只有一条，但他们绝不接受如此不公的对待，难道真当他们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吗？

然而，面对群情激奋的众人，景凌瘾却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希望你们不要再让我失望。”

“二哥哥，不要比！”苏慕凝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她紧张得手心都渗出了汗水，竟然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比武台，阻止这场明显不公平的比试。然而，她的手臂却被一旁的云修文牢牢地抓住。

“你知道你哥为什么要答应吗？”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我不管什么原因，他就是不能参加！这件事是我挑起来的，理应由我来承担后果！”苏慕凝用力甩开云修文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焦急，“他又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可以无所谓！”

云修文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你以为这件事真的是因为你吗？不！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想要发动战争！而这场比试，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借口罢了。”

苏慕凝微微蹙眉，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她突然想起前世这个时候，北凰的确悍然发动了对大厉的战争。

大厉老皇帝昏庸无道，胆小如鼠，面对北凰的挑衅，竟然选择了退缩和妥协，最终割让了西部两大州，成为了历史上永远无法抹去的耻辱。

“可他应战实在是太危险了！”苏慕凝现在根本顾不上什么国家大义，什么黎民百姓，她只想让景凌瘾好好地活着，平安无事地度过一生！

所以她一把推开周围的人群，朝着舍院的方向飞奔而去。

“喂！你要去哪儿？”云修文和齐姬衡见状，连忙焦急地喊道，想要追上她。

苏慕凝一路狂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舍院，以最快的速度取出那把珍贵的凤凰百花琴，然后抱着琴，气喘吁吁地朝着夫子楼的方向跑去。

没错，她要去找石夫子。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平日里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石夫子果然没有去观看比赛，而是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神情专注地拨弄着琴弦，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他的琴音空灵飘渺，仿佛能穿透世间的一切喧嚣和纷扰，直达灵魂深处，让人感受到一种万物俱寂的宁静。

苏慕凝抱着古琴走到他面前，没有丝毫的寒暄和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愿意用这把凤凰百花琴，恳求夫子帮我一个忙。”

石夫子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依然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手指不停地拨动着琴弦，发出阵阵清越的声响。

“石夫子，请您教我，如何用琴音杀人？”她语气坚定地问道，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动摇。

想要救下景凌瘾，就必须要以雷霆手段震慑住那些射箭之人，让他们在短时间内丧失神智，无法对景凌瘾造成威胁。即便无法将他们全部杀死，也要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

“杀人？”石夫子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一双仿佛看尽了世间沧桑的眼睛，淡淡地看着她，缓缓问道：“你本是心性纯净之人，为何要学习杀人的方法？”

“我也是为了救人，”苏慕凝深深地施了一礼，然后撩起前摆裙，跪倒在石夫子面前，语气恳切地说道：“我的兄长现在正身处险境，还请夫子能够传授我琴艺，助我度过难关。”

石夫子再次拨动琴弦，语气淡泊如水，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音乐，是用来动荡血脉，流通精神的。只要能够好好地利用五音和五行之间的关系，就可以用它来医治病人，也可以用它来伤害敌人。”

“这五音代表的五行又是什么呢？”苏慕凝紧接着问道，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重要的细节。

“内合五行，金、木、水、火、土。外合五音，宫、商、角、徵、羽。人体的各个器官也都有各自对应的五行属性。”

石夫子拨动琴弦的速度越来越快，琴音也变得越来越激昂，仿佛金戈铁马，战鼓雷鸣，让人热血沸腾：“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对手身上最薄弱的地方，然后再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攻其弱点！杀！”

苏慕凝猛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下豁然开朗，所有的疑惑都烟消云散。

“这把琴，你自己留着吧，”石夫子的双手再次放慢了动作，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这些都只是一些皮毛而已，如果你真的想学，以后我可以好好地教你。”

苏慕凝再次对着眼前的石夫子深深地一拜，然后紧紧地抱着凤凰百花琴，朝着比武场的方向飞奔而去。

幸运的是，比赛还没有正式开始，可她早已累得气喘吁吁，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连忙吞下一颗补充气血的丹药，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缠绕在双手上的纱布扯了下来。

只有双手直接触碰到琴弦，才能更好地发挥出凤凰百花琴的威力。

她选择了一个非常隐蔽的位置，几乎没有人能够发现她，但是凤凰百花琴的声音具有极强的穿透力，能够传到数十里之外，所以绝对能够震动那些射箭之人的耳膜，扰乱他们的心神。

而她所坐的位置，刚好能够清晰地看到景凌瘾的身影。

此时的景凌瘾已经骑上了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他身姿挺拔，如同一棵傲然挺立的青松。在他的身后，站着将近十名北凰的士兵，每个人都背着弓箭，神情冷漠，杀气腾腾。而他需要做的，就是蒙上双眼，骑着马绕着马场跑完十圈，才算赢得这场比试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