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恶奴

“老奴……老奴……”李嬷嬷方才被容思气得不轻，一时失了分寸，竟忘了身处何地，还在裴氏面前，便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她此刻瞧着裴氏那严肃的神色，内心顿时忐忑不安。这个容思，当真邪门得很，三言两语，便能轻易地将人的理智搅得七零八落。

裴氏何等精明，只消一瞥李嬷嬷那副心虚的模样，便知晓了几分，顿时脸色阴沉得可怕：“放肆！”

“噗！”李嬷嬷闻言，顿时如遭雷击，一口老血险些喷涌而出。虽说那些话的确是出自她口，可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啊！分明是容思那小蹄子用碗碟和菜肴砸她，她一时气愤难耐，又无法还手，这才口不择言地骂了出来。

“夫人！夫人！你听我说啊！我真的没有做那些事情，更没有恶意诋毁大小姐的名声啊！老奴对您的忠心，苍天可鉴啊！老奴真的没有说谎！”李嬷嬷声泪俱下，涕泗横流。

裴氏目光冷冽，扫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容思，旋即转过头，厉声质问道：“我问你，你偷吃大小姐的菜了吗？”

“老奴没有！老奴只是在帮大小姐试菜！”反正如今死无对证，她坚决不承认。只要她咬紧牙关，容思又能拿她怎么样？还有荣千小姐的事情，她压根儿就没做过，容思就算编得天花乱坠，到时候也一定会露出马脚。打定了主意，李嬷嬷便死不认账。她使劲地摇头，辩解道：“老奴只是在帮大小姐试试菜干不干净，有没有毒。老奴绝没有偷吃！就算打死老奴，老奴也做不出这等下作之事！”

容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李嬷嬷说是为了帮我试菜，看看有没有毒，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母亲，这奴才不仅恶意中伤晴儿妹妹的名声，还想败坏您的名声，分明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这种奴才，留着何用？”

裴氏眉梢一挑，语气冰冷：“怎么说？”

“这满府上下，谁人不知母亲您是荣府的当家主母，这后院里里外外的事情，皆在您的掌控之中。可这李嬷嬷却口口声声地说要试毒，这不是指桑骂槐，说母亲您管理不善，才会出现毒害小姐的事情吗？”

“放肆！”还不等容思把话说完，裴氏的脸色便黑如锅底。她目光如炬，仔细地打量着下方跪着的女子，只见她神情乖巧，模样可人，只是因为情绪激动，双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如此伶牙俐齿的一个丫头，哪里像是从乡下来的？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容思！

她转过头，看向李嬷嬷，此时的她已经被容思的一番话吓得瘫软在地，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为了掩盖偷吃行径而精心编造的托词，竟会被对方如此解读，上升到如此严重的程度。她瑟瑟发抖，不敢直视裴氏那阴沉的脸色，只是颤巍巍地唤了一声：“夫人……”

“去查一查，今天晴儿都去了哪里。”沉默良久，裴氏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吩咐了一旁的丫鬟一句。容思听了她这话，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正今天她在花园里遇见荣千，被孙子敬误认为是荣千的事情是千真万确的。谁又能想到，她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顺水推舟地坑了李嬷嬷一把呢？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那丫鬟便去而复返，凑到裴氏耳边，轻声细语地禀报了今天荣千确实在花园里与孙子敬见面的事情。她所说的一切，都与容思的供词丝毫不差。裴氏闻言，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显然，她已经相信了容思的话。

李嬷嬷闻言，彻底绝望了。她不可置信地听着裴氏冷冷地说了一句：“如此没有分寸的老奴才，留着只会碍眼！拿点钱，趁早给我滚出荣府！”她的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直到被家丁拖出去的那一刻，她还是无法相信，明明被打了一顿的是她自己，怎么三言两语之间，就被容思那小蹄子给倒打一耙了呢？

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容思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只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看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安安静静地跪在那里的容思，裴氏只觉得眼睛疼，脑门也疼。她挥了挥手，语气有些疲惫：“这次的事情，你受委屈了。你这身衣服……罢了，晚上我让人去你那里给你量量尺寸，重新做几身。你先下去吧。”

容思闻言，连忙点了点头，感激涕零地说道：“女儿在这荣府里，能够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全仰仗母亲的庇护。女儿不敢有丝毫怨言。母亲您好好休息，女儿这就告退了。”

说完，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这个荣鸦……看着真是不简单啊！”望着对方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裴氏眯起了眼睛，喃喃自语道：“可是一点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难道是我感觉错了吗？”

“那要不要给她一点教训？”旁边的丫鬟试探性地问道。

“不用了。她还要代替晴儿出嫁呢，且让她在荣府里再多蹦跶几天吧。”裴氏话锋一转，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的发髻，语气意味深长：“只不过，也不能让她太得意了。毕竟不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过几天的宴会，就让她好好地出出丑！”

丫鬟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李嬷嬷……”

“那个不中用的东西，还提她干什么？”提起李嬷嬷，裴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就算她是被容思给陷害的，那也只能怪她自己蠢笨如猪，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分不清楚。留着这种蠢货，还有什么用？

“早点把她给我弄出府去，别让我看着糟心！”

裴氏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随即又想起了荣千的事情，少不得要吩咐一句：“晚饭过后，你去让晴儿过来一趟。这丫头，我每次苦口婆心地跟她说，她还总是这么不长记性！”

一点也不知道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