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酒入喉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司树晃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酒盏，目光却如利刃般落在跪伏于地的徐梦欣身上。“好说，”他启唇，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严，“抬起头来。”

徐梦欣娇躯微颤，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僵硬地抬起头。四年未见，再次面对这个曾经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心底涌起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男人的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审视和探究，在她脸上缓缓游移，让她如芒在背，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四年不见，庄夫人倒是显老了，”司树晃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语气轻佻而刻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徐梦欣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想要辩驳，却又觉得无力。她不敢直视那双锐利的眼睛，只能垂下眼帘，低声道：“为妻四年，日夜操劳，自是容颜不再。陛下龙章凤姿，风采更胜往昔，臣妇不敢相提并论。”

司树晃停止了手中把玩酒盏的动作，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过来。”

这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在她耳边炸开。徐梦欣浓密的睫毛颤抖得更加厉害，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背脊也紧绷起来。她不清楚司树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本能地感到不安。

“跪着过来。”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得可怕。徐梦欣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再违抗只会引来更可怕的后果。她咬紧牙关，强忍着心头的屈辱，膝行向前，一步一步地朝着他的方向挪动。当她离他仅一步之遥时，才停了下来。

就在她准备开口说话的瞬间，司树晃突然伸出长臂，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猝不及防之下，她整个人被迫向前倾倒，一股浓烈的龙涎香瞬间将她包裹，霸道地侵入她的呼吸。

徐梦欣心跳瞬间乱了节奏，惊呼道：“陛下！”

下一秒，一个冰凉的触感抵在了她的唇边。是司树晃方才饮过酒的酒盏。他竟然用他用过的酒盏来喂她！

这个认知让徐梦欣如遭雷击，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

“你不是想救庄言？”他眼神带着戏谑，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目光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流连，“喝吧。”

徐梦欣娇躯颤抖得更加厉害，迎着司树晃那双充满玩味的眼睛，她颤声问道：“喝了，你就能放过我的夫君？”

司树晃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语气依旧轻佻：“可以考虑。”

徐梦欣心底燃起一丝希望，又迅速被绝望所吞噬。她知道，自己正在与虎谋皮，但为了庄言，她别无选择。她缓缓张开红唇，含住酒盏的同时，却感觉到司树晃温热的指尖触碰到了她的肌肤。她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司树晃牢牢控制住。

司树晃反而更加紧逼，将酒盏对准她的唇，倾斜。辛辣的酒液倾泻而下，呛得她连连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是边塞的烈酒，以人骨和人血浸泡而成，”司树晃的语气平静得可怕，眼神却阴沉得仿佛要滴下墨汁，“这四年，我喝的都是这种酒。拜你所赐，拜你徐家所赐！”

说完，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徐梦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胃部一阵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头，几乎要吐出来。她再也无法伪装下去，声音颤抖着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司树晃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带着探究和嘲讽。短短四年，她已为人妻，并且生育了一个孩子。听说她与丈夫恩爱非常，琴瑟和鸣，是京都人尽皆知的模范夫妻。可当她在温柔乡里享受幸福的时候，他却浸泡在自己同袍的鲜血之中！当她依偎在丈夫怀中卿卿我我的时候，他却抱着自己下属的尸骨痛哭！她凭什么可以过得如此安稳幸福？

司树晃伸出手，用冰冷的指尖捏住她的下颌。清晰的骨骼摩擦声，让她的脸颊更加苍白。她被迫抬起头，仰望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杀气的男人。

下一秒，男人俯身，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

徐梦欣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向后退缩，失声尖叫道：“司树晃！”

这个久违的名字，带着恐惧和怨恨，脱口而出。

司树晃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下一秒，他宽大修长的手掌猛地扼住她纤细的脖颈。窒息感瞬间袭来，她被迫仰起头，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徒劳地张着嘴，渴望着空气。

“谁允许你直呼朕的名讳？”司树晃语气冰冷，带着浓浓的讥讽。

徐梦欣心脏剧烈颤抖，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本能地流下一滴眼泪。“臣妇僭越，请陛下责罚。但当年之事与我夫君无关，求陛下开恩，放过我的夫君……”

她颤抖着嘴唇，声音嘶哑难听，却依然艰难地将话说完。她所求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男人。

司树晃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眼神阴鸷而危险：“庄言的生死，都掌握在你的手中。徐梦欣，你觉得朕想要什么？”

他嗓音轻慢倦怠，带着一丝试探，悠悠地看向她。

徐梦欣骤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头顶。她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颤声道：“知……知道。”

下一秒，司树晃放开了她。“那你说说，朕想要什么？”

徐梦欣大口喘息着，跪回了地上。她努力平复着呼吸，突然拔下头上的素簪，猛地朝着自己的脖颈划去。

她的动作太快，快到让人措手不及。下一秒，一只手猛地截住了她的动作，但簪子还是划破了她一丝表皮，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你想死？”那蕴藏着滔天怒意的声音，带着冷酷至极的温度。

徐梦欣任由鲜血流淌，染红了衣襟，语气平静而绝望：“陛下要的不就是这样吗？如此，是否能够放过我的夫君……”

庄言是个很好的人，他守护了她四年，给了她安稳的生活。她不想将他牵扯到这场恩怨之中。

司树晃眼眸中迸发着嗜血的戾气，抓着她的手也愈发用力，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见她疼得脸色苍白，却始终不吭一声，司树晃骤然松开了手，随即勾起嘴角，往后一靠，神情慵懒而邪魅：“庄夫人太看得起自己了，朕要你的命做什么？”

徐梦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呼吸急促而不稳。

“朕要你与庄言和离。”

徐梦欣大脑嗡地一声，仿佛被雷电击中，瞬间一片空白。她猛地抬头看向司树晃，只见他那双狭长的凤眼噙着四分凉薄的笑意，让她不寒而栗。“臣妇不明白。”

“先帝赐婚，两姓之好。朕要尊崇先帝遗旨，纳你入宫。”司树晃悠悠一笑，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过，皇后之位你就别想了，顶多给你一个陪寝的身份。”

徐梦欣骤然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背脊升起，瞬间蔓延至全身。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司树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