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龙榻辱

徐梦欣心头一滞，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须臾，一方金丝楠木雕花床榻的幔帐被一只手猛然撩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旖旎之景。只见龙床上，当今圣上司树晃身上的丝绸里衣松松垮垮，半遮半掩，显然是方才经历过一番翻云覆雨。一个娇媚的女子如水蛇般攀附在他身上，吐气如兰，藕臂紧紧勾住他的肩膀，娇声道：“皇上～那个没用的奴才，连嫔妾的话都不听了。”

司树晃却仿佛没听到如嫔的撒娇，一双深邃的眼眸牢牢锁在徐梦欣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冷声道：“狗奴才，如嫔娘娘要水，你是聋了吗？没听见吗？”

徐梦欣如遭雷击，这才明白过来，瞬间血色尽失。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被人施了定身法的雕塑。

“呵，奴才就是奴才，永远上不得台面，瞧瞧这副畏畏缩缩的德行。”

那裸露着雪白香肩的如嫔，转过头来，用一种充满轻蔑和戏谑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盯着徐梦欣，仿佛在欣赏一只可怜的落水狗。

徐梦欣紧紧抿着嘴唇，贝齿几乎要将柔嫩的下唇咬出血来。

她不明白，司树晃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

龙床上的如嫔得意地挑了挑眉，伸出纤细如玉的手指，轻轻掀开垂坠的流苏珠帘，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过来，替本宫擦洗身子。”话音未落，如嫔便娇笑着伸出了她那只白嫩的小脚，几乎要戳到徐梦欣的脸颊之上。

徐梦欣依旧没有动，只是用一种倔强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端坐在帐帷之内的男人。他墨发披散，神色晦暗不明，让人难以捉摸。

空旷的大殿里，烛火发出噼啪的声响，更显得寂静无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皇上，臣妾的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

如嫔再次娇嗔一声，声音酥媚入骨，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

司树晃懒洋洋地向后一靠，倚在堆满软垫的床头，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漫不经心地说道：“爱妃要的，朕怎么会觉得过分呢？”

他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白了，那就是要眼睁睁看着徐梦欣受辱。

徐梦欣的长睫忍不住颤抖起来，但她依然不肯屈服，挺直了脊背，缓缓地向下俯身，用行动告诉司树晃，她绝不会轻易认输。

“娘娘，请您净手。”

她强忍着屈辱，缓缓屈膝蹲在如嫔面前，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既然这是司树晃想要折辱她的手段，那么她就只能默默承受。

何况，臣妇伺候后宫妃嫔，从礼法上来说，倒也说得过去。

如嫔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款款走下龙榻，一双美眸如同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着徐梦欣，眼底深处，一股阴狠毒辣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后，她慢条斯理地将一双涂满蔻丹的纤纤玉手，缓缓放入盛满清水的盆中。

“啊！好烫！”

突然，如嫔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呼，紧接着，那盆水便被她径直打翻在地。

一股温热的水流顺着徐梦欣的脖颈缓缓向下流淌，让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幸好外面还穿了一层厚厚的衣物阻隔，而且水温并不算太烫，否则恐怕就要被烫伤了。

坐在龙床上的司树晃，原本深不见底的眸子，却在此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瑟缩，周身的气息仿佛也瞬间冷了几分。

“皇上，您看看她～这个贱婢，竟然敢故意欺负臣妾。”

如嫔仿佛毫无所觉一般，楚楚可怜地转过身，朝向司树晃，举起自己那双葱白的玉手，可怜兮兮地向他展示着上面几不可见的红痕，想要以此来博取他的垂怜。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男人冰冷无情的声音。

“拖出去。”司树晃的嗓音低沉沙哑，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一般，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瞬间将空气中所有可以呼吸的部分都悉数夺走。帝王之怒，也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听到这句话，如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也挂着一抹沾沾自喜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徐梦欣凄惨的下场。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她拖出去！”

如嫔声色俱厉地尖叫着，今夜她被皇上叫来侍寝，原本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想到皇上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同为女人，当徐梦欣出现的那一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在后宫之中，否则一定会成为她最大的威胁。

然而，如嫔得意洋洋地喊完，整个大殿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娘娘，您请吧？”

贴身太监忠保走到如嫔面前，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轻声说道。

如嫔满脸错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颤抖着转过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龙榻上的男人。只见司树晃正用一种阴鸷而冰冷的眼神看着她，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充满了令人心惊的寒意，让她浑身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皇上……臣妾，臣妾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吗？”她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原本嚣张的气焰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树晃并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漠然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忠保见状，立刻心领神会地使了个眼色，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立刻冲上前，不由分说地架起如嫔，像拖死狗一般向外拉扯。

如嫔这一刻才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在皇上心中究竟有多么重要，她声嘶力竭地哀嚎着，拼命挣扎，凄厉的求饶声响彻整个大殿：“皇上！臣妾错了！臣妾真的知道错了！求您饶了臣妾这一次吧！臣妾再也不敢了！”

她凄厉的惨叫声几乎要划破禁城的云霄，直到再也听不见，才渐渐归于平静。

大殿之内，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徐梦欣始终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仿佛一只受惊的蝴蝶。

她并不认为司树晃是在为自己出气，反而对司树晃如今阴晴不定的性格，有了更加清醒的认知。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爱可令其生，恨则令其死，都只在一念之间。

上一刻还风光无限的如嫔，可能就是下一刻的她。

所以，她弯着的腰，不由自主地又低了几分。

司树晃沉郁的眸子刚好落在徐梦欣身上，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细微的动作，眼底深处不由得闪过一丝冰冷。

从前的徐家大小姐，一面仗着显赫的家世，一面仗着司树晃的宠爱，在京都向来都是横着走的，谁见了不得让她三分？

而现在，她却为了别的男人，在他的龙榻之前折腰屈膝……

他目光阴鸷地盯着她柔顺的墨发，心中逐渐控制不住地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他薄唇轻启，带着一丝讥讽的意味，冷冷地问道：“之前朕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徐梦欣一愣，缓缓抬起头，刚好看到司树晃正斜靠在堆满软垫的龙榻上，他那件黑金色的龙袍松松垮垮地解开，露出胸前大片结实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肤，瞬间映入她的眼帘。

深闺妇人，何尝见过这等不雅的场面。

她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起来，如同火烧一般，连忙羞涩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奴……奴婢愚钝，不知皇上……”

话音未落，她只觉得浑身一轻，司树晃竟然大手一挥，直接将她从地上拉到了龙榻之上。浓烈的龙涎香瞬间扑面而来，让她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皇上恕罪，臣妇失礼了。”她慌乱地想要挣脱司树晃的手，甚至还故意加重了“臣妇”二字，想要以此来提醒他注意身份，却被司树晃一个翻身，彻底压在了身下。

那张眉目如刻的俊美脸庞近在咫尺，充满了阴冷和寒冽的气息：“别给朕玩什么花样，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的手掌紧紧地按在她的肩膀处，骨节分明的大掌分外用力，仿佛要将她的血肉都硬生生卸下来似的。

“嗯……”徐梦欣吃痛地闷哼了一声，但她却倔强地咬住了嘴唇，不肯示弱，反而抬起头，用一种毫不畏惧的目光，直视着司树晃的眼睛。

这个男人的眼睛很漂亮，如同黑曜石一般，深邃而迷人，她以前很是喜欢。

而且，不仅仅喜欢他的眼睛，她还喜欢他那双漆黑深邃的凤眸之下，高挺的鼻梁，颇具异域之感，以及那两片鲜红而性感的薄唇，又平添了几分风情魅惑。

京都曾有流言，说若司树晃是女子，那么天下第一美女的名号，恐怕非他莫属。

但如今，他在边疆待了几年，看起来比往日里多了几分狠厉肃杀之气，也更加难以捉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