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稚语惊龙

富儿向来乖巧，可今日却挣脱了翠鲜的怀抱，迈着蹒跚的小腿，摇摇晃晃地朝司树晃追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爹爹！”
一声稚嫩的呼唤，犹如平地惊雷，炸得众人目瞪口呆，尤其是徐梦欣，更是如遭雷击。
她瞬间跪倒在地，本能地搂紧女儿，声泪俱下地磕头告饶：“皇上恕罪！小女痴傻，童言无忌，绝非有意冒犯！”
“皇上息怒！皇上饶命啊！”
司树晃看着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徐梦欣，心中五味杂陈。她竟如此在意那个男人的血脉！
“够了！”
他怒喝一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徐梦欣如坠冰窟，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是紧紧抱着女儿，娇小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
独自面对司树晃时，她从不曾如此畏惧。可如今，富儿就在身边，若他稍有不悦，女儿便可能命丧当场。
司树晃缓缓蹲下身子，指尖轻佻地勾起富儿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眉眼。
徐梦欣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生怕司树晃看出端倪，连忙将孩子紧紧搂在怀中，语无伦次地哀求：“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
“小丫头，你方才叫朕什么？”
司树晃置若罔闻，目光如炬，始终锁定在富儿稚嫩的脸上。
富儿年幼无知，浑然不知“皇上”二字意味着什么，更不明白何为恐惧。她只是天真地用小手戳了戳司树晃的脸颊，又指了指自己：“爹爹跟富儿一样！爹爹！”
说完，还兴奋地拍了拍手，天真烂漫。
“富儿，住口！”
徐梦欣厉声呵斥，这是她第一次对女儿如此严厉。
富儿被吓了一跳，顿时哇哇大哭起来，撕心裂肺。
徐梦欣心疼不已，却只能狠下心，捂住她的嘴巴，柔声安慰：“别哭，富儿乖，不哭。”
原本，孩子的一句童言，司树晃并未放在心上。然而，徐梦欣的反应却过于激烈，反常至极，反倒引起了他的怀疑。
他再次审视着眼前的稚童，虽尚未长开，看不出太多端倪，但眉眼间依稀可见几分徐梦欣的影子。至于她说的两人一模一样，暂时还无法判断。
“徐梦欣，这孩子，是谁的骨血？”
司树晃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徐梦欣，他缓缓站起身，双手环抱于胸前，居高临下地质问道。
“自……自然是庄家的孩子……”
庄家的孩子？
司树晃再次仔细地打量着富儿，随后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逼近徐梦欣，一字一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了，从今往后，她只是你的孩子！”
“是，只是臣女一人的孩子！”
徐梦欣连忙应承，急切地伸出手，想要将女儿抱回来。
然而，富儿却紧紧搂住司树晃的脖子，不肯松开，还在他的脸上亲昵地啃了一下，天真地笑着：“爹爹，好看！”
“富儿！”
徐梦欣彻底慌了神，她手忙脚乱地将女儿扯了回来，然后迅速从袖中掏出手帕，用力擦拭着司树晃的脸颊，语无伦次地道歉：“对不起，陛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对，富儿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徐梦欣焦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这司树晃出了名的洁癖，最厌恶旁人触碰，可富儿却不知轻重地亲了他，这可如何是好？
司树晃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一把抓住徐梦欣的手，微微蹙眉，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怕朕？”
难道不应该害怕吗？
徐梦欣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她忽然想起四年前，他们之间其实是亲密无间的。那时，两人之间没有如此多的隔阂与顾忌，哪怕他已贵为太子，他们依旧可以像寻常恋人那般相处。
如今，四年光阴如白驹过隙，沧海桑田，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徐梦欣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臣女并非害怕，只是心虚。”
她太清楚司树晃现在想从她口中听到什么了。被辜负的人，最需要的便是道歉与补偿，以及辜负他的人，永世不得翻身的承诺。
虽然她口中说着顺从的话，但司树晃并未从中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意。
他冷着脸，松开了她的手，语气冰冷：“明日，玩得开心。”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徐梦欣抱着富儿，愣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嘴角狠狠一抽。她实在不明白，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是让她玩得开心，可为何听起来却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娘亲，爹爹好看。”
富儿搂着徐梦欣的脖子，天真地笑着，似乎很喜欢司树晃。
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笑脸，徐梦欣心中更加疑惑。难道这就是血缘关系的奇妙之处吗？第一次见面，富儿就自动认爹了？
“以后不许再叫他爹爹！否则，娘亲就再也不理你，也不给你吃桂花糖了，知道吗？”
徐梦欣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开始威胁。
桂花糖是富儿最喜欢的小零嘴，为了避免自己被剥夺这项“福利”，她只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瘪着小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翠鲜连忙走过来，心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然后无奈地看着徐梦欣，低声劝道：“小姐何必吓唬富儿？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这不是吓唬，是警告，也是为了她好。”
“司树晃早已不是四年前的阿晃了，他现在于我而言，就像是剧毒的砒霜，碰不得，更靠近不得。”
徐梦欣眼眸低垂，心底的酸涩与失落，如藤蔓般缠绕，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