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谁家郎？

“别是出了什么事端了吧。”

正当宋芝瑶心怀忐忑之际，一把略带轻佻的嗓音打破了牢房的沉寂。

“呦，这是哪家的小娘子，莫不是要对在下我，以身相许？”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斜倚在牢房门口。此人一袭紫袍加身，手持折扇轻摇，端的是风流倜傥，俊美无俦，只是眉宇间那一抹若有似无的邪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宋芝瑶在打量着他的同时，那紫袍男子也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半晌，他“啪”的一声合上折扇，转头看向顾齐烷，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表妹？依我看，她可不像是有什么病的样子，倒是这副倾城之姿，世间罕见，便是那天上的嫦娥，也不过如此吧。”

说到此处，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剑眉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只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宋芝瑶暗自皱眉，这人说话怎么如此轻浮？

一旁的宋知书，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他拱手一礼，声音中带着礼貌和疏离，“世子表兄，这位是？”

还不等顾齐烷开口介绍，那紫袍男子便又“唰”地一声打开折扇，卖力地扇了起来，“我叫路淮山，太医院位置最高的那个院使，你们知道吧？”

太医院院使，竟然如此年轻？宋芝瑶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似乎是察觉到了几人心中的疑惑，路淮山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他啊，是我爹。”

“……”

走到宋芝瑶面前时，路淮山忽然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侧过头，再次仔细地打量着她。他的目光虽然带着几分轻佻，但却并不让人感到厌恶，与那吴管事令人作呕的淫邪目光截然不同。

宋知书轻咳两声，似是想要打破这有些微妙的气氛，将路淮山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那就劳烦路公子了。”

看出了宋知书的小心思，路淮山也不恼，他合上折扇，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顾齐烷那家伙，平日里抠门得要死，这次竟然特意把我从温柔乡里拉出来，说是要给他的表妹治病。我还以为他表妹怎么着了，才会沦落到大理寺这种地方。结果来了才知道，原来是你病了啊。”

说到此处，他上下打量了宋知书一番，一脸嫌弃的表情，“早知道你是个男的，我就不来了。”

宋知书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仿佛丝毫不在意路淮山的调侃，“多谢路公子肯出手相助。”

路淮山眼中闪过几丝兴味，“先别急着谢我，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爹虽然是太医院里官儿最大的那个，但我这个当儿子的，其实没学到多少真本事。论诊脉，我比不过我爹；论开药，我比不过阿花；论行针，我比不……”

宋芝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阿花是谁？”

难道还有什么隐世名医，是他们没有听说过的？

路淮山闻言，不屑地嗤笑一声，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它啊，我家以前养的母猪。它每次生病，都不需要我去看，自己就能找到药。”

“……”

他这样口无遮拦，在外边真的不会被人打吗？

宋知书面色不变，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路公子真幽默风趣。”

见宋芝瑶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路淮山，顾齐烷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冷冷地瞥了路淮山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我让你来是看病的，不是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

“又不是给你治病，你着什么急？”

嘴上是这样说着，路淮山还是将折扇合上插在腰间，然后一把拉过宋知书的胳膊，像模像样地开始摸脉。

宋芝瑶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却充满了狐疑。

今天来的那位老大夫，行医一辈子，都对兄长的病症束手无策，眼前这人如此年轻，恐怕还不如兄长年长，他真的能行吗？

路淮山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以往都是别人求着小爷看病，小爷还要看心情才决定要不要出手。现在居然被拉到这种地方给人看病，真是世风日下啊。”

被他看穿心思的宋芝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连忙收回视线。

眼见着路淮山就要开始检查兄长身上的伤痕，宋芝瑶连忙行了一礼，主动离开了牢房，回避起来。

毕竟是顾齐烷亲自请来的人，想必医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虽然年纪是小了点。

她这位世子表哥，做事向来稳妥，只是在那件事上，常常没有分寸。想到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瞬间，宋芝瑶的耳根不由得泛起红晕，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一句：混蛋！

“你在说什么？”

低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宋芝瑶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直接骂出了声。她连忙缩了缩脖子，像一只受惊的鹌鹑，连连摇头。

顾齐烷面色平静，语气淡淡地问道：“我好像听见你在骂我混蛋？”

宋芝瑶灵机一动，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没有，我是在想，究竟是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竟然用那等污秽的罪名来陷害兄长。他不仅想毁了兄长的仕途，还想毁了他这个人。我越想越气愤，所以才忍不住骂了一句。”

原本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借口，但说着说着，宋芝瑶真的开始义愤填膺起来。

再过几日就要放榜了，凭着兄长的才学，兄长一定能金榜题名，名扬天下。可那幕后黑手，却偏偏掐着这个时间点来做这种事，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宋芝瑶越想越感到遍体生寒。

她一定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还兄长一个清白！

不忍心看到宋芝瑶如此担忧，顾齐烷并没有将这些日子调查的结果告诉她，只是温声安慰道：“你兄长没做过的事情，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宋芝瑶的心情依旧十分沉重，“但愿如此吧。”

“那你骂我这件事，该怎么算？”

怎么又回到这件事上来了？

宋芝瑶在心底哀嚎一声，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只见顾齐烷正静静地望着她，眸色深邃，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宋芝瑶却莫名觉得，他此刻的心情似乎很好。

宋芝瑶壮着胆子，试探着说道：“世子表兄帮我良多，我怎么会骂你呢？我真的是在骂那些手段恶毒之人。”

她在心底暗暗祈祷：骂了又如何，反正她不承认就是了。

这是又骂了他一次？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顾齐烷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猜我信吗？”

“……”

好吧，其实她自己也不信。

这件事，最终在路淮山唤他们进去后，不了了之。

路淮山说道：“他身上的伤，都是些皮外伤，而且也处理得很好，只需要静养一些日子就能恢复。最严重的，是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