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湿吻

路淮山眉眼一挑，桃花眼中仿佛荡漾着一湖春水，语气干脆利落，“我在京城里，向来是与一帮狐朋狗友斗蛐蛐、逛花楼、喝花酒，过得那叫一个纸醉金迷。像宋公子这般埋首于书堆，皓首穷经的读书人，按理来说，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当然，世事难料，也许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但实在是记不清了。”

宋知书闻言，略微尴尬地轻咳了两声，眼帘低垂，掩饰住眼中的情绪，“是吗？也许吧。”

宋芝瑶听了这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自从七年前与父母分别后，她就再也没能与他们相见，只能通过书信往来寄托思念。记忆中父母的音容笑貌，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有些模糊。她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能从路淮山口中打探到一些关于父母的消息。

路淮山却话锋一转，仿佛没注意到宋芝瑶的神色变化，淡淡地说道：“入针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可以拔针了。”

宋知书的视线从路淮山的脸上移到自己手间的银针上，点了点头，“那就再次劳烦宋公子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离开牢房之前，宋芝瑶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宋知书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三七一直守候在外面，一见到宋芝瑶出来，便急忙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小姐，公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宋芝瑶的视线复杂地扫了一眼穿着紫色衣袍的路淮山，摇了摇头，示意三七稍安勿躁，“回去再跟你细说。”

说完这句话，路淮山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只留下那一抹惹眼的紫色衣袍在视线中若隐若现，很快便没了踪影。

或许是因为来时一路相安无事，让宋芝瑶放松了警惕，又或许是因为兄长的手有希望保住，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在马车摇摇晃晃的颠簸中，宋芝瑶很快便感到了一阵困意袭来。

她昏昏欲睡，头一下又一下地磕在车厢壁上，娇嫩的额头上很快就红了一片。顾齐烷放下手中的书卷，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垫在她的额头前，充当一个临时的人肉靠垫。

宋芝瑶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这次撞上去的感觉，好像不像以往那么生疼了。触感不仅柔软，还带着一丝温暖，下意识地便往那热源上靠了靠，完全没有怀疑这硬邦邦的木头车壁，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柔软，还带着些许热意。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宋芝瑶的身体失去平衡，猛地向一边栽倒。顾齐烷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将她牢牢地揽入怀中。

本以为这一番动作下来，宋芝瑶应该会被惊醒。谁知她只是在顾齐烷的怀中蹭了蹭，找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

顾齐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心也太大了吧？

天地良心，他可什么都没做，这次真的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意识朦胧之间，宋芝瑶感觉身下的触感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温热的，还富有节奏地一起一伏，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的熏香，像是雨后松木的味道，清新而令人心安。这种味道，她只在顾齐烷的身上闻到过。难道，她又被顾齐烷带回了他的院子？

不对啊！

她不是应该还在马车上吗？

宋芝瑶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顾齐烷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条流畅而硬朗。再往上，他闭合的双眼将那双总是泛着寒意的眸子都藏了起来，让他的轮廓显得柔和了许多，不似睁眼时那般令人望而生畏。

宋芝瑶小心翼翼地将头从他的怀中抽离出来。分开的一瞬间，她的下巴传来一丝凉意。宋芝瑶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唇角，顿时僵住了：她……她竟然流口水了？！

再看顾齐烷的胸膛上，赫然出现了一块明显的湿痕。

这要是让顾齐烷看见了，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

宋芝瑶顿时感到羞愧难当，连忙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擦拭。

突然，她的腰间被人紧紧搂住。宋芝瑶猛地抬头，只见顾齐烷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正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在耳边低语，让人心跳加速。

两个人的身体挨得极近，宋芝瑶甚至能感受到顾齐烷鼻息间喷洒在自己脸上的热气，烫得她浑身发软，呼吸也不可避免地急促起来。她紧紧攥着顾齐烷的衣襟，下意识地别开了对方的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表妹是在主动向我示好？”顾齐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其实，早在宋芝瑶醒来的时候，顾齐烷就已经察觉到了。但他并没有立刻睁眼，而是想看看这只小猫儿醒来后，会如何小心翼翼地逃离。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地……“勾引”自己。

“不是……”宋芝瑶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一丝慌乱和无措。

顾齐烷却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逼问道：“那是什么？嗯？”

宋芝瑶欲哭无泪，她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他自己只是想擦掉他衣服上的口水吧？那样岂不是更丢人？

顾齐烷见她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双手环上少女纤细的腰肢，一个用力便将她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一时不备的宋芝瑶发出一声惊呼，身体也随之失去了平衡，本能地伸手搂住了顾齐烷的脖子，才勉强稳住身形。

两个人的身体现在紧密地接触着，几乎没有任何缝隙。夏日的衣衫本就轻薄，宋芝瑶明显地感觉到了身下男人身上传来的灼热温度，让她更加感到无所适从。她不敢低头再看那个位置，只好别开视线，却不小心撞进了一直注视着她的那双幽深而充满侵略性的双眸中。

顾齐烷的喉结微微滚动，眼神也变得深邃而危险，“表妹如此盛情，我又怎好意思推辞呢？”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着，宋芝瑶只觉得自己的身躯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泛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软。她试图推开顾齐烷，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别……别这样……”

少女再次获得呼吸时，唇色泛着水润润的红光，像是熟透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她无力地伏在顾齐烷的身上，肩头的衣衫已经滑落，露出白皙如雪的肌肤，上面泛着情动时才有的淡淡粉色，更加显得诱人。

顾齐烷只是亲吻了她，并没有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宋芝瑶感到庆幸不已，幸好顾齐烷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和分寸。

好不容易找回了一丝力气，她强撑着坐直身体，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没有勾引你，是我方才喝水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水洒在你胸口的衣服上了，我……我只是想帮你擦干净来着。”

是的，不是她的口水，是她不小心把水洒上去了。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蹩脚，但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顾齐烷平复着身体的异样，闻言轻笑一声，故意问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表妹是心疼我呢。正好我有些口渴了，表妹可以帮我倒一杯水吗？”

能暂时脱离顾齐烷的束缚，宋芝瑶自然是求之不得，忙不迭地点头答应道：“好，我现在就去给你倒。”

她连忙从顾齐烷的怀中挣脱出来，坐到一旁，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服后，这才伸手摸向放在马车中央小桌子上的茶壶。然而，当她提起茶壶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空的？

怎么会是空的？！

她清楚地记得，昨天搭乘马车的时候，顾齐烷还用这把茶壶给自己倒了好几杯水呢，怎么今天就突然变成空的了？！这也太巧合了吧？

顾齐烷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故意催促道：“表妹，怎么还不给表兄倒茶？难道是嫌弃我这茶壶脏，不肯为我效劳吗？”

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早就知道茶壶是空的，故意等着看自己出丑！

宋芝瑶气得将茶壶重重地放回桌子上，气鼓鼓地低着头，一言不发。她已经记不清今天自己在顾齐烷面前出了几次糗了，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

直到马车在镇国公府的门口缓缓停下，宋芝瑶仍然气呼呼的，没有消气。她甚至不等三七上前搀扶，便自顾自地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府内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顾齐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