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赔了夫人

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而赵大人却像躲避瘟疫般扭过头去，不愿再与她多说半句。这贾氏，当真是他生平仅见的恶毒祖母，每一句话都仿佛淬了毒，直指亲孙女的要害。

“娘！”

九方清政简直要被她吓破胆了，她怎么能如此毫不掩饰地将对九黎钦的厌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禀告给皇上，那还了得？

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贾氏身旁，试图替她圆场：“母亲的意思是，冥王妃年幼，恐怕会冲撞了圣颜。”

“我……”

哪里是这个意思？

贾氏急于辩解，却被九方清政死死捏住手臂，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警告道：“娘，您就别再说了！皇上根本没有怪罪她！”

什么？

贾氏满脸震惊地看向九方清政。皇上素来注重礼仪，怎么可能不怪罪九黎钦？那这道圣旨，又是为了什么？

“冥王妃，听旨！”

赵大人瞥见贾氏那副如坠云雾的表情，心中暗爽不已。你不是一心想置人家小姑娘于死地吗？那就好好看看，你们这些不看好的人，皇上究竟有多么疼爱她！

“儿臣接旨。”

九黎钦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乐开了花。来了！终于来了！皇帝老儿带着她的钱财，浩浩荡荡地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冥王妃出嫁之时，九方家未及时奉上嫁妆，实乃大不敬！现勒令左相九方清政，三日之内，务必将冥王妃亡母的嫁妆，按照嫁妆单子，逐一整理归册，完璧归赵！左相府所出嫁妆，亦需一并交付冥王妃，不得有误！另，左相九方清政，苛待嫡女，克扣嫁妆，实属不义，罚俸三年，以儆效尤！”

“什么？！”

贾氏听完圣旨，如同遭受晴天霹雳，险些站立不稳。皇上下旨，竟然不是训斥九黎钦，而是为她撑腰的？还得将陈氏的嫁妆，拱手让给九黎钦？这简直是天大的玩笑！那些钱财，早已被她挥霍一空。就算还有剩余，进了她的私库，也绝不可能再拿出来！

她顾不上人多眼杂，怒火中烧地冲着九方清政咆哮道：“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就是皇上圣旨上说的那个意思啊！”九方清政无奈地解释道。

贾氏猛地拔高了音量，尖声道：“不行！这些钱都是我们九方家的，休想拿走！”

赵大人面露不悦，冷声道：“九方老夫人，莫非是想抗旨不成？”

“抗旨？”

贾氏如同疯了一般，朝着赵大人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怒吼道：“抗旨又怎……”

“咚……”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九方清政连忙扔掉手中的木棍，故作惊慌地说道：“家母一时口误，各位大人切莫当真！”

在座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又怎会看不出，是九方清政暗中敲晕了贾氏？瞧那木棍的粗细，挨上一下，定是痛彻心扉吧！可见，他还是颇为“孝顺”的。

“不，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不会当真的。”

众人脸上堆满了笑容，心照不宣。

但，发生的一切，都会被如实记录下来，呈报给皇上。

混在人群里的御史，笔走如飞，将进门以后发生的种种，巨细无遗地记录在案。

“快！快把老夫人扶回房去！”九方清政压低声音，焦急地吩咐着老妈子们。生怕真的把亲娘给打死了，他又补充道：“赶紧去请府医过来看看！”

贾氏的丫鬟婆子们连忙应声，七手八脚地抬起贾氏，向后院的方向跑去。

九方云霞则悄悄躲在一旁，暗自观察着这一切，心思各异。

赵大人将圣旨恭恭敬敬地递到九黎钦手中，满脸堆笑地说道：“王妃，我们是奉皇上之命，前来与您一同核对嫁妆的。”

“多谢各位大人。”

九黎钦心情好极了。昨天，她还是身无分文的穷酸王妃，可从现在开始，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小富婆了！虽然老公不爱，但身份尊贵，荣华富贵，尽在掌握！

她心情大好，九方清政的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黑着脸说道：“单子上的那些东西，很多都已经变卖了。”

九黎钦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毫不在乎的说道：“没关系，换成现银也行。”

古董字画什么的，她还不稀罕呢！摆在家里只会积灰，直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看着才舒心。

“那上面的良田、铺子、宅子呢？”

赵大人将嫁妆单子打开，摆放在九方清政的眼前，厉声质问道。

这些东西，自然是早就被他变卖了。当年陈家发生那么大的事，他怎么还敢留着陈家的产业？也就只剩下现在这座府邸，舍不得卖了。没办法，它又大又豪华，又地处黄金地段，实在是令人难以割舍。

于是，便一直留到了现在。不过，当初留下这座府邸，也算是一步险棋。这些年来，皇上也因为他的“深明大义”，没有过多追究他娶了陈家女儿的事情。

“也卖了。”

他脸色极度不自然，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蚊子哼哼一般。

变卖铺子田产，那是极其丢脸的事情，更何况卖的还是亡妻的产业，简直是道德沦丧，人品败坏！

“卖了？”

赵大人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这九方清政，莫不是穷疯了吧？竟然连这些东西都卖？

“卖了就卖了吧！”

九黎钦摆摆手，大度的说道：“那就劳烦各位大人，帮我折算一下，换成银子给我便是。”

“好说，好说。”

冷大人一把揽过这活，算账拿银子，他最在行。

可仅仅只看了一眼，他又发现了些许端倪，他指着九方清政，质问道：“左相大人，这座宅子，你没卖吧？”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卖掉宅子？”

九方清政开始装傻充愣，矢口否认。

“这座宅子，也是先夫人的陪嫁啊！”

“真的吗？”

九黎钦两眼放光，喜出望外。这座宅子的位置，就算她是穿越来的，也知道其价值不可估量啊！

“自然是真的。”

冷大人指着嫁妆单子给她看，九黎钦凑上前去，只见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繁体字，她只能靠猜。

冷大人这才想起，她自小就被送到乡下庄子里，恐怕是不识字的。

“臣……”

他想道歉，又担心九黎钦误会他轻视她，一个七尺男儿，竟然憋得满脸通红。

九黎钦看出了他的好意，爽朗一笑，解围道：“大人，我跟着庄子上的大夫学过医，略微识得几个字。”

原来是识字的啊！

冷大人心里一时没了负担，同时也对九黎钦刮目相看起来。

能在庄子上长大，还能学到一些安身立命的本事，真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