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鸩燕窝

他激动地紧攥着贾氏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娘，这样一来，后日户部的人来，咱们就咬死了没人能接手那些钱财，那可就是咱们的钱了！”
是老二的钱，贾氏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但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那是自然，这府里还不是我说了算？”
……
左相府客院。
九黎钦接过孙妈妈递来的燕窝，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有毒！
“哟，有意思！”她上辈子可是玩毒的祖宗，这群人竟然想用毒药来害她？这不是厕所里点灯，找屎（死）吗？
她眼波流转，迅速扫了孙妈妈一眼，又飞快地收回目光。
“哼，这老妖婆，还真是沉不住气！竟然玩起了实名制下毒这种低端的宅斗手段？”
替嫁逼死了九黎钦，现在又想为了钱毒死她，这老太太是真的一点活路都不给留啊！
四舍五入，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和那老太太，也算是彻底结下梁子了吧！
“既然如此，以后她就算是看不惯她，打死她，那也是师出有名，理所应当了！”
孙妈妈战战兢兢地看着九黎钦，心里又害怕又鄙夷。害怕九黎钦真的死了，自己恐怕也要跟着陪葬；鄙夷九黎钦如此粗鄙，得了点燕窝就喜形于色，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丫头。
“孙妈妈，这燕窝，真是祖母让你送来的？”九黎钦明知故问道。
“是，是，是。”孙妈妈赶紧附和着，毒杀王妃的罪名，她可承担不起，必须把老夫人一起拉下水。
“老夫人说，早上怠慢了王妃，心里十分愧疚，所以亲自熬了燕窝，特意嘱咐奴婢送来。老夫人说了，这一盅燕窝，王妃若是不肯吃，那就是不肯原谅她。”
孙妈妈字字句句不离贾氏，极力撇清自己，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的工具人。
九黎钦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有劳孙妈妈了，既然是祖母亲自熬的，我自当领情。”
说着，她就要端起燕窝喝，孙妈妈的呼吸却突然加重。九黎钦见状，故意放下勺子，关切地问道：“我听着孙妈妈呼吸沉重，想必也是累了。这燕窝分量挺足的，不如我分一半给你，咱们一起喝？”
“不，不用！”孙妈妈吓得脸都白了，这燕窝里加了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哪里敢喝啊！
她抗拒的动作太过明显，九黎钦见状，眉毛一挑，戏谑地问道：“妈妈不吃，莫非这燕窝里有毒不成？”
孙妈妈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真的没有！”
“哦？”九黎钦拿起勺子，在燕窝里漫不经心地拨弄了几下。这几下，仿佛搅动在孙妈妈的心里一般，搅得她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难道，这小丫头是真的发现燕窝有毒了？”
“我现在，要不要先把老夫人供出来，以求自保？”
孙妈妈急得全身冒汗，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九黎钦，却又不敢轻易开口。
九黎钦见老太太的狗腿子急成这样，也不再逗她了。贾氏身边的狗腿子而已，偶尔逗逗就行，真吓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她猝不及防地舀起一勺燕窝，浅尝了一口，然后立刻“呸”地一声吐了出来，“这过期毒药，可真难吃！”
她这一吃，孙妈妈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这才总算落回了原位，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舒了一口气。
“瞧把你紧张的，我逗你玩的呢！”九黎钦说着，几口将燕窝吃了个精光，然后把空碗塞进孙妈妈手里，“劳烦妈妈跟祖母说，这燕窝我吃着还不错。祖母若是还有，就多送些过来给我，我自己煮也成。”
这话说得孙妈妈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她端着个空碗，愣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到了极点。
“哈哈哈……”九黎钦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是算了吧！大姐姐在府里，都只有吃糠咽菜的份，这燕窝如此华贵，祖母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灯光下，少女的笑容鲜艳明媚，孙妈妈一时间竟有些心软。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那空荡荡的碗，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罢了！毒都已经吃下去了，说什么都晚了。”
“姑娘，只能怪你命不好了！”
孙妈妈失魂落魄地走了之后，九黎钦立刻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唤来小七小七，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客院的大门紧闭，明日，谁也不许出去！”
这没头没尾的吩咐，让小七听得一头雾水，“王妃，这是为何？”
九黎钦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后日，你们就知道了！”
福禧院那边，贾氏得知九黎钦不仅把燕窝全都吃了，还恬不知耻地跟她要燕窝，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阵厌恶之色，“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就凭你也配吃燕窝？下辈子吧！”
第二天一大早，贾氏一醒来，就立刻派人去客院打探消息。但客院大门紧闭，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贾氏只得暂时作罢，派人一直盯着。
这一盯，就是整整一天，客院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贾氏心里得意极了，“九黎钦肯定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得透透的那种！”
“只要过了明天，府里的钱财，就谁也拿不走了！”
贾氏这边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而九方清政那边，情况却不妙了。早朝才刚刚开始，他就被御史台的人给参了一本。
“皇上，左相府藐视皇权，授意府上奴仆，苛待冥王妃！”
九方清政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了，“还不是因为九黎钦那蠢货，又跑到街上去丢人现眼了吗？”
“养了这么个女儿，真是委屈！不仅不曾为他增添任何荣光，还让他的脸面和钱财，全都丢了个精光！”
“不行，这种屎盆子，绝对不能扣在他的头上！要让那些人知道，九黎钦固然可怜，但他九方清政，才是最惨的那一个！”
“皇上，臣冤枉啊！”他眼含热泪，猛地跪倒在地，地板都发出了巨大的震动，膝盖差点被磕碎。
九方清政咬了咬牙，一脸愤慨地说道：“皇上，臣冤枉啊！冥王妃出嫁前，是臣的嫡女；出嫁后，是王府的主母。苛待她，臣得不到半分好处，臣根本没理由这样做啊！”
“皇上，左相大人在说谎！”文御史往前一步跪下，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九方清政的谎言，“昨天，冥王妃亲自上街，展示九方大人给她吃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