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孝女归来

“诸位不必客气，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若是阴司钱财不够使，我自会加倍焚烧，日后若我那可怜的娘亲在地底下受了委屈，尔等定要好好‘招待’才是。”

九黎钦此话一出，前半句众人还能勉强听懂，可后半句，却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每个人的耳畔。尤其是那高坐在上的贾氏，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着，恨不得立刻摆脱这如跗骨之蛆般的束缚。

“九黎钦，你这个小娼妇，还不快放开我！”贾氏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企图用她的尖锐嗓音来震慑住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孙女”。

“哎！”九黎钦闻言，却只是轻叹了一口气，仿佛在为贾氏的冥顽不灵而感到惋惜，“祖母大人，您这反骨，是不是长得有点儿多了？”

她缓缓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瑟瑟发抖的身影。“您老人家这是要带头挑衅皇家威严，丝毫不将我那死去的娘亲放在眼里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姨娘和庶女们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如同鹌鹑般，立刻跪倒在地，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这尊煞神盯上。

沈氏眼见九黎钦如此疯狂，竟敢按着自己的亲祖母给陈氏烧纸，心中更是乐开了花。她急忙拉着自己的女儿跪下，生怕慢了一步，便会错失这场好戏。

叶氏见状，也不敢怠慢，连忙扶着受伤不轻的九方芊鲤跪倒在地。贾轻烟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叶氏厉声呵斥道：“表小姐若是觉得委屈，大可去你姑婆那边帮忙。”

贾轻烟闻言，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就先让九黎钦这个贱人得意一时，来日方长，她总有机会找回场子。

众人的反应，九黎钦皆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她依旧拉着贾氏的手，将其按在火盆边，一边烧纸，一边用低沉而冰冷的声音说道：“祖母大人，您连纸都不肯好好烧，莫非是想亲自下去，好好陪我那可怜的娘亲？”

她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和杀伐果断，让贾氏听得毛骨悚然。此时此刻，她丝毫不怀疑，九黎钦有能力弄死自己，而且还能全身而退，不留下丝毫痕迹。

她心里恨啊！气啊！恼啊！可是又能如何？在这个屋子里，她是年纪最大的人，而九黎钦却是身份最高的人。她只能强忍着这份屈辱，如同行尸走肉般，一张一张地往火盆里丢着纸钱，烧给那个她恨之入骨的陈氏贱妇。

终于，九黎钦似乎烧够了，满意地松开了她的手。贾氏顿时踉踉跄跄地起身，一旁的老妈子们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母亲，二婶，该轮到你们了。”九黎钦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催命符一般。

沈氏和叶氏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走到火盆前，正要丢纸，却又被九黎钦叫住：“母亲，我娘好歹也是你的前辈，你喊她一声姐姐，不过分吧？”

沈氏闻言，愣了一秒，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姐姐。”

九黎钦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扭头看向叶氏，淡淡地问道：“二婶，我娘活着的时候，并未苛待你吧？”

叶氏这才想起那个早已逝去的陈氏，她待人友善，持家有道，作为主母，几乎挑不出任何错处，只是可惜，被母家连累，落得如此下场。

“大嫂。”她不敢怠慢，连忙喊了一声。

“嗯，磕头烧纸吧！”九黎钦冷冷地吩咐道，心中却百感交集。九方小姑娘，你看到了吗？他们给你和陈夫人磕头烧纸了。只是可惜，她还不能明说，这里面还有属于她的那一份。

很快，沈氏和叶氏便烧完了纸钱，她们连忙将自家的女儿架到火盆前，按着她们跪下。

九黎钦也亲自跪下，冷声吩咐道：“磕头。”

九方芊鲤心中不愿，挣扎着不肯被叶氏按着磕头。叶氏见状，心中暗叫不好，若是让九黎钦亲自来，自家女儿恐怕又要吃亏。

磕完头，烧完纸，九黎钦指着一旁的空地，说道：“云霞表姐，大姐姐，你们跪到那边去，润玉，你可以起来了。”

“不，我不起来。”九方润玉似乎对九黎钦有着深深的恐惧，生怕自己起身之后，便会遭受一顿毒打，因此依旧跪在火盆边，瑟瑟发抖。

九黎钦瞧了她一眼，也没有勉强，淡淡地说道：“行吧！既然你喜欢跪着，那就跪着吧！你以前做庶女的时候，还要尊我娘一声母亲呢！”

“是。”九方润玉闻言，更加不敢动弹，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

九黎钦缓缓起身，环顾四周，冲着其他人说道：“往日里欺负过本王妃的，都给我过来排队烧纸磕头。”

此话一出，姨娘和庶女们立刻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便会被挑出错处，遭受惩罚。就连屋里的丫鬟婆子们，也都纷纷过来排队。主子们都烧纸磕头了，她们若是敢不烧，恐怕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很快，丫鬟婆子们全都磕过头，烧过纸。九黎钦将纸人一个一个地扔进火盆里，直到烧成灰烬，才算完事。

她收起两个牌位，看了贾氏一眼，淡淡地说道：“今日多谢祖母大人借地方烧纸，七日之后，我还会再来烧。”

“什么？”贾氏闻言，几乎破音，“你，你还要来？”

九黎钦一脸肃穆，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七日之后，是……”

是九方小姑娘的二七。

“是什么？”贾氏死死地盯着九黎钦，只要她说不出一个正当的理由来，她定要将今天所受的屈辱，全都还回去。

“我娘死了十年，这十年里，我受尽了苦楚，别说给她烧纸，我自己连饭都吃不饱。我现在好不容易出息了，我想把这十年没烧过的纸，全都烧回来，难道这也有错吗？”九黎钦说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让屋里的人都不禁低下了头。

谁能阻止一个大孝女尽孝呢？她们不能，也不敢。

九黎钦带着牌位回到自己的院子，将它们摆在正厅里，铜盆也摆得方方正正。

布红不解地问道：“王妃，这纸不是都已经烧过了吗？”

“我爹还没烧。”九黎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布红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对哦！”这种事，那个负心汉可不能少，所有对不起陈夫人的人，都得整整齐齐地给她烧纸。

但是……“您爹会来吗？”

九黎钦冷笑道：“他会来的。”

……

福禧院内，九黎钦一走，老妈子和小丫头们便立刻打开窗户，通风散气。

贾氏强撑着一口怒气，端端正正地坐在她平日里给媳妇们立规矩的太师椅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九黎钦那句：“祖母你要下去陪我母亲吗？”

九黎钦是要杀了她，给陈氏报仇吗？

其他人则是一肚子委屈，被烟熏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渐渐地，她们的委屈被无限放大。

“呜呜呜……”叶氏搂着九方芊鲤痛哭，为了合群，沈氏也抱着九方润玉假哭。

“咳咳咳……”她们哭了几声，还未完全散去的烟味就钻入了鼻腔，呛得她们肺都快咳出来了。

一时间，哭声和咳嗽声充斥着整个福禧院，场面一片混乱。

九方清政踏入房里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乌烟瘴气的场景。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院子，“这是走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