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醋意横生

【我啊，是真的挺想小夏的，也不知道她在北冥过得好不好。】

江晓元的心头，像是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荡起圈圈涟漪。原来那日，他竟是将自己的无心之语，那份对小夏的惦念，如此细致地记在了心上……此刻，她忽然觉得脸上被掐过的痕迹，也不那么疼了，甚至还涌起一丝难言的感激：“行，我去便是。”

“一方面，江韵已经被宣告死亡，确实不宜抛头露面。另一方面，这请柬也确实蹊跷……”云诗眉宇微蹙，语气凝重地与她分析着，指尖轻轻点着那张烫金的请柬。

她明白，他所指的，正是那请柬之上，妖冶绽放的洛神花。

“不过对我而言，主要的还是为了防止莫大掌门新郎官，跟我争抢我的美人。”云诗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随即又霸道地将她取下的面纱重新戴了回去，带着几分薄嗔，几分戏谑，又夹杂着几分酸意，“还麻烦我的晓元姑娘到时，给我戴好你的面纱，可别引得旁人觊觎！”

七日之后，北冥，大婚。

各方门派皆在受邀之列。虽说时间仓促，但婚礼的奢华程度，却令人咋舌。殷红的洛神花，像是不要钱般，将整个北冥派的前堂后院，都装点得满满当当。难得一见的璀璨烟火，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与那通明的灯火交相辉映，声声喜乐，在空气中交织成一片浓重的大婚氛围。

江晓元一袭华丽的紫色纱缎，裙摆曳地，行动间似有流光溢彩浮动。脸上覆着一袭轻薄的流苏面纱，更衬得她肌肤胜雪，顾盼生辉，与平日里那个略显男孩子气的江晓元，简直判若两人。也正因如此，即便她踏入了熟悉的北冥门派大门，竟也无人能将她认出。

而身旁的云诗，亦戴上了一张南夕门派的制式面具，与江晓元相衬，着了一身绣着金丝的紫色缎袍，少了平时的随意，更显雍容华贵。他本就俊美无俦，如今这身装扮，更是让他犹如谪仙降世，一出现便引得北冥的女弟子们纷纷侧目，几乎挪不开眼。

也不怪她们如此，就连身边的江晓元，都忍不住偷偷地多瞄了他几眼。

“想看可以光明正大些。”云诗语气清淡，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谁看你了……”江晓元立刻矢口否认，语气中带着一丝心虚。

“噢？既然你没有看我，又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呢？”云诗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显然不打算放过她。

“我……”江晓元一时语塞，这才发觉自己又落入了云诗的圈套，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没能在这张巧嘴下占到便宜了。

“手给我。”云诗并没有看向她，语气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干嘛？”江晓元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将手递了过去。

“怕你触景伤情，给你一个强有力的依靠。”云诗握住她的手，语气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怎么就触景伤情了……”江晓元小声嘟囔着，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那丝悸动。

“也不知道是谁，几日前在我家，喝掉了我珍藏十年的佳酿，哭哭啼啼地把眼泪鼻涕蹭了我一身……”云诗故意拖长了声音，模仿着她醉酒时的模样，惟妙惟肖，“师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不不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江韵……”

听着云诗那夸张的模仿，江晓元的脸颊顿时涨得通红，羞恼不已。要不是因为今日穿着繁琐的衣裙不方便行动，另外也想着自己大概是打不过这个家伙的，她简直想痛扁眼前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几下。

“来了来了！”不知是人群中谁发出一声压低的惊呼，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江晓元也循声望去，只见莫宇和雪瑶的大婚队列，正缓缓地朝着主殿走来。

唐雪瑶头戴凤冠，身披霞帔，那金丝广袖裙上，绣满了栩栩如生的金色洛神花，长长的裙摆拖曳在身后，华丽而气派。她手中执着一把用轻纱制成的团扇，微微垂着头，慢慢地往前走，纵然隔着那层轻纱，江晓元几乎都能感觉到唐雪瑶内心深处的欣喜与娇羞。

相比之下，另一边的新郎莫宇，就显得不解风情得多，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似乎只是将平时常穿的黑色长衫，换成了一件绣满了洛神花的酒红色蟒袍，不仅没有冲淡他身上的寒意，反而因为这一身罕见的喜庆颜色，更显得他眉眼间了无半点喜气，仿佛这并不是一场他所期待的婚礼。

新人行礼的那些繁文缛节，江晓元并没有什么兴致观看，她踮起脚尖，努力地在人群中反反复复地寻找着小夏的身影，然而，她失望地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云诗误以为她是在踮起脚，努力地看着莫宇，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不悦：“再往前探去，你都快要抢了新娘的风头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酸意，显然对她如此关注莫宇感到不满。

江晓元回头看了看那个用折扇扇风，试图掩盖自己怒火的云诗，一眼就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于是，她故意回了一句：“是啊是啊，肯定要往前一点，不然怎么看得清呢。要我说，果然帅的人还是穿什么都帅呀！你看看，这就叫做，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故意夸赞着莫宇，想要看看云诗会有什么反应。

“你真是……不识好歹！”云诗被她气得不轻，甩开折扇，用力地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虽然动作略显粗鲁，但力道却控制得很好，并没有真的伤到她。

“你轻点！再敲就失忆了！”江晓元捂着头，故作委屈地抱怨着。

“我看你最好把一些不该记得的东西，再忘记一遍！”云诗语气危险地说道，眼中闪烁着一丝威胁的光芒。

“掌门大人求放过，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江晓元见状，立刻服软，她可不想真的惹恼了这个醋坛子。

两人打情骂俏的声音，引起了莫宇的注意。原本他对这无趣至极的婚礼，已经麻木到双眼无神，百无聊赖。这熟悉的声音，像是穿透了重重人群，瞬间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在他的心湖中，激起了一阵涟漪。他不禁循声望去，想要看清声音的来源，却没有看见任何熟悉的、身着深色衣裳的身影。

“礼成！恭送新人回房。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鸳蝶。”

江远舟念完了大婚誓词，却见莫宇迟迟不肯动，只是出神地望着人群，像是要透过人群，寻找着什么。

“师尊……师尊！”江远舟见状，连忙靠近莫宇，小声地提醒着，莫宇这才回过神来，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身朝着新房的方向走去。

唐雪瑶握着纱扇的双手，轻轻地颤抖着，她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她不是没有听见那熟悉的江韵的声音，那声音，明明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可是她明明已经死了，这是她盼了多少年，才终于盼来的今日的大婚啊。

莫宇的出神，对她而言，如同一记重击，晴天霹雳，让她这个新娘，瞬间变得黯然失色，仿佛他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好恨，恨江韵每次都能赢过她，即便她已经死了，依旧能够轻而易举地牵动莫宇的心。

所以这一次，哪怕是江韵的魂魄来了，她唐雪瑶也不能输！她绝不允许自己，再次成为江韵的陪衬！

端坐在婚床边的唐雪瑶，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纱扇，目光复杂地看向窗边的莫宇。他已经在窗边驻足了许久，就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神色冷郁，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有好几次，喜娘想要催促着他们喝合卺酒，进行撒帐礼，都被莫宇以各种理由，找借口赶了出去。

莫宇哥哥，既然你不朝我走来，那就由我，向你走去好了。唐雪瑶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着，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缓缓地起身，朝着莫宇的方向走去：“莫宇哥哥，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为何不笑呢？”她轻声问道，试图打破两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雪瑶，你也知道，我只是奉风见师尊之命，照顾你，包括与你完婚。”莫宇转过身，看向唐雪瑶的目光中，充满了歉意，“我会好好照顾你，待你如亲妹，相敬如宾。待会儿你累了，就早些歇息吧。”他的语气平静而疏离，倒也是直接了当，并没有试图掩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