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虞兮归

说着，江晓元便纵身跃入了那口尘封已久的青铜巨棺所在之处，双手如灵蛇般游走于棺壁之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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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虞，对不起……” 莫宇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轻抚那张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的脸庞，然而，【江韵】空洞的眼神里，只剩下一片茫然，她只是本能地偏过头，躲开了那份带着迟疑的温柔。

这是一种近乎生理性的抗拒，是这几日来，因唐风见而强加在她身上的枷锁，是对一切男性本能的抵触与排斥。

“也是，如今的我，的确已经失去了触碰你的资格。时至今日，种种的一切，终究是为师亏欠了你太多太多……” 莫宇黯然地垂下头，语气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他缓缓转过身，将目光投向那个依旧在青铜棺位旁不断摸索的娇小身影，“你知道吗？有那么一个人，她让我叫她晓元，为了你，她曾两次怒斥于我。第一次，是她发现我私自为你布置的灵堂，她说我根本就不懂你，不配得到你如此死心塌地的信任，更不配让你为了我，甘愿饮下那杯致命的毒酒；至于第二次，你也是亲眼所见，她痛骂我——在你尚为鲜活的生命之时，我未能保护你周全，如今你只剩一缕残魂，我依然无能为力。她说得对啊，我莫宇，一生糊涂，到头来，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一个懦弱无能的废物罢了。”

【江韵】那双泛着妖异红光的眼眸里，隐隐有晶莹的泪光闪烁。

“门派上下所有人都笃定她就是江韵，而她也曾一度打着你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想必也蒙骗了不少人吧，她说自己失去了记忆。但唯独我心知肚明，她终究不是你，她不是我的阿虞。我的阿虞啊，我又怎会认不出呢？可是，有时候我又是多么希望，她就是你，你能像她一样，无须背负任何的责任，没有任何门派的使命，只是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活着，一如我们那段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莫宇苦笑着摇了摇头，“曾经，我一度深信，按照唐风见所说，你终将可以死而复生，到那时，我便可以重新与你携手，找一处人迹罕至的世外桃源，相伴一生，共度余年。”

【江韵】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般，缓缓滴落。

“可惜我醒悟得太晚，最终让你成为了那道命令之下的第一个牺牲品，为师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早已无法回头。你说，若是当初我能够幡然醒悟，拥有足够的胆量去违抗那道该死的师命，不杀你，不需要去寻找那些荒唐的金木水土命格之人，更不需要迎娶唐雪瑶……我们，是否还能有机会在一起？” 莫宇说完，已是一阵凄凉的苦笑，他缓缓从腰间掏出了那个他一直贴身珍藏，染满了鲜血的坠子。

“你还记得它吗？这简陋的木板与粗糙的麻绳……” 他轻轻地将那枚带血的坠子递到了【江韵】的面前，“当初是你偷偷藏起来的，幸好江晓元又把它还给了我，这样我才能在这些时日里，将它随身携带，让阿虞的血，永远伴随在我这罪人的身侧，以此来警醒自己，莫宇，永不忘阿虞！”

【江韵】颤抖着接过那枚熟悉的坠子，眼中的血色凶光渐渐褪去：“只要有我江韵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拼尽全力，护师傅周全！”

这是，当年她执行任务时，为了保护莫宇而许下的誓言。

“阿虞，你……” 莫宇只觉得喉咙一阵哽咽，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敢轻易地相信。

【江韵】缓缓抬起头，用那双熟悉的，带着深深眷恋的眼眸，凝视着莫宇，那是莫宇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也绝不可能认错的，专属于江韵的眼神：“是我，我是阿虞，是你的阿虞啊……”

莫宇再也无法抑制心中那汹涌的情感，他箭步上前，一把将【江韵】紧紧地拥入怀中，双手颤抖地停留在她的发丝间，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仿佛在呵护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们从未曾真正意义上如此靠近过彼此，而这一次的拥抱，却是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

【江韵】缓缓地抬起手臂，轻轻地环住了莫宇的腰，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作为一个魂灵，贪婪地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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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心软的女人，要是我，还不如现在就直接捅他一刀，一个渣男而已，直接变成阴兵算了。” 江晓元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感叹。

然而，她似乎也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在这青铜巨棺的附近，虽然散落着无数的碎片，但仍然可以依稀看到几行古老的文字，她连忙走上前去，将那些刻有文字的碎片一一捡起，小心翼翼地拼凑在一起：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这是青铜棺上的铭文。阿虞死后，当时我不是跟你打了个赌吗？我暂时放弃了那个死而复生的计划，便请人打造了这口青铜棺，暂时镇压住了唐风见那不死之身。而这句铭文，是当时的一位大师加上去的，说是只有得到魔女之血，才能得以解开。” 莫宇的声音突然在江晓元的身后响起。

“我的师尊大人……您走路能不能有点声音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江晓元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看在你把我骂醒，还把【江韵】给我带回来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刚才那句‘不如现在就捅他一刀，一个渣男而已，直接变成阴兵算了’的玩笑话了。” 莫宇无奈地抽了抽嘴角。

“现在魔女已经死了，没有了魔女之血。看来这句话，应该就是镇压唐风见的关键所在。” 江晓元默默地将这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想要阻止唐风见的阴兵继续杀戮，就必须要抢到五行阴铃。我知道，启用铃铛的密令……” 【江韵】抬起头，深情地望着江晓元，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深邃而复杂，随后，她微微贴近江晓元的耳朵，轻声细语地说了一些什么。

“江晓元，你都记住了吗？” 【江韵】露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江晓元却无法控制自己脸上那溢于言表的惊讶与悲伤，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当江晓元回到南夕的时候，恰巧看见元默泾和宋三娘正站在院子里，七嘴八舌地争吵着什么。

最先传入她耳中的，是宋三娘那带着一丝怒气的声音：“都怪你！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紧接着，就是元默泾那略带无奈的辩解：“谁会看你啊？这里又没什么人，你少啰嗦，赶紧把衣服拉起来！”

“怎么就没人看了？这么明显，南夕的弟子这么多，现在还有你蜀葵门的……”

“他们要是敢看，老子就把他们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那你怎么不先挖了自己的眼睛！”

“……”

这怎么还吵到挖眼睛上去了……

江晓元快步走了上前，元默泾一看到江晓元回来，立刻张开双臂，严严实实地将宋三娘挡在身后，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晓元，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