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天命难违

“齐王府邸的异常现象，八成是因为里面藏匿着一位鬼修。否则，就算他们作恶多端，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所化的冤魂厉鬼，数量也实在过于庞大了。”陆星帆缓缓说道，“常人即便怀着满腔怨恨死去，也不是人人都能变成冤魂厉鬼的。”

团团儿正抱着一碗樱桃乳酪，吃得津津有味，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懵懂。“……鬼修是什么呀？”她含糊不清地问道。

魏子期府中的厨子，其他菜肴做得如何，团团儿暂时还无从得知，但他做的这樱桃乳酪，味道当真是一绝，简直好吃到让她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见她吃得眉眼弯弯，嘴角还沾着乳白的奶渍，魏子期立刻吩咐下人再多做一些送来。虽然他早已从客房告退，但新送来的几碗樱桃乳酪，团团儿和洋洋却还没吃完呢！

不过，相较于团团儿，洋洋的食量更是惊人。团团儿才解决掉一碗，洋洋就已经准备向第三碗发起进攻了。

当洋洋那肉嘟嘟的小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向最后一碗乳酪时，陆星帆却不慌不忙地说道：“小妖怪若是吃了太多甜食，牙齿可是会掉光的。到时候，每天都没办法咀嚼新鲜的草叶，也吃不了人类的饭菜，只能可怜巴巴地喝点米汤度日了。”

听到这话，洋洋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牙齿真的会掉光。

陆星帆见状，眉毛微微一挑，随即伸手将那碗乳酪端到了团团儿的面前，却说道：“小孩子也是一样的，这一碗吃完，可不许再要了。”

团团儿听话地缩了缩脖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所谓鬼修，就是那些以鬼魂之身，试图修仙问道之人。”见团团儿的勺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挖入了乳酪之中，陆星帆这才慢条斯理地回答她先前的问题，“人死之后，本该顺应天道轮回转世，而鬼修却妄图通过修仙之法，逆天改命。因此，与一般的修仙弟子不同，鬼修的修行之路常常伴随着天谴。若是再次身死，便会魂飞魄散，彻底消亡。”

团团儿小心翼翼地将甜甜的樱桃果脯咽了下去，这才问道：“魂飞魄散，是说再也不能投胎了吗？”

陆星帆点了点头：“嗯，灰飞烟灭，再无轮回。”

团团儿用手背轻轻蹭了蹭自己的小鼻子尖，语气有些低落地说道：“这样听起来，好像有一点点可怜呢。”

陆星帆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就在团团儿在洋洋那充满艳羡，甚至还伴随着口水滴答的目光注视下，吃完了最后一碗樱桃乳酪时，九云也回到了客房之中。

他默默地将桌面清理干净，那些被乳酪弄得一片狼藉的地方，都被他擦拭得一尘不染。随后，他从宽大的袖袋之中，取出了自己用来卜卦的算筹。在团团儿与洋洋充满好奇与求知的目光注视下，他将手中的算筹轻轻撒了下去。

当看到卜卦的结果时，九云的眉头立刻紧紧地皱了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陆星帆神色淡淡地问道：“所算之人是谁？”

九云回答道：“是李俊云。李适除了李俊云与小师叔之外，剩下的两个孩子都还没来得及出生，便已经胎死腹中。就连他们的母亲——一个是妾室，一个是通房丫头，也没能保住性命。就算她们死后化为厉鬼，也只能是母子鬼，根本无法成为鬼修。”

陆星帆听后，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他的寿数还有多少？”

九云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带着一丝凝重：“六载。”

团团儿睁大了她那双迷茫的眼睛，一脸不解地问道：“啊？”

“团团儿不相信吗？”陆星帆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正好，今日就让九云来教你卜卦之术，你自己再算一遍，如何？”

团团儿立刻委屈地辩解道：“我才没有不相信你呢！”

九云已经重新从袖袋之中，取出了两枚用绿檀木制成的掷筊，神情严肃地说道：“若是使用算筹，需要先学习《周易》与《算经》才行。小师叔不如就从最简单的掷筊开始学起吧。”

团团儿顿时感到欲哭无泪：“我真的没有不相信你……”

洋洋则是一脸懵懂无知的表情，她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夸赞团团儿：“团团儿加油！团团儿最厉害了，肯定一下就能学会的。”

团团儿听后，更是无语凝噎：“……我不信。”

她只要一看到那些算筹，横七竖八地躺在桌子上，就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开始转圈圈了，更别提要从这么一大把紫竹签子之中，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虽然！

九云也说了，他并没有打算让她学习使用算筹，而是拿出了只有两个的掷筊。

但即便如此，要让她从这两个月牙形的木块上，看出些前因后果，团团儿依旧无比笃定，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眼前的三个人，都用一种充满期许的目光看着她。

她声音弱弱地说道：“……我觉得这个我可能学不会。”

他们却异口同声地说道：“团团儿都还没有尝试过，怎么就知道自己学不会呢？说不定团团儿一学就会了呢？”

双拳难敌四手。

在众人的鼓励（也可以说是怂恿）之下，团团儿只能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接过了那副掷筊。

她一步一步地依照九云所说的方法，先将掷筊捧在两手之中，然后在心中默默地念出想要询问的问题，最后再将掷筊高高地抛在面前的木桌之上。

接下来，九云又教她，要如何根据掷筊落在桌上时的不同形态，用左手的拇指，依照一定的规律，在其余的四个指头之间掐算。

团团儿按照九云所教的方法，来来回回地掐算了好半晌。

她直算得自己两眼发晕，头昏脑胀。

学堂里的阮先生早就说过，团团儿什么都好，就是算术怎么也学不好，简直就像是天生就没有开窍一般。

她早就已经说过了自己不行的，都怪山神哥哥，就知道欺负她，嘤嘤嘤。

“如何？”看到团团儿那副宛如一只小兔子，一头撞在树桩上的模样，陆星帆几乎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洋洋看到她晕头转向的样子，也跟着着急起来：“团团儿加油啊！”

团团儿此时几乎都要急出汗来了，她有些心虚地看着九云，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六年零两个月？”

九云听后，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小师叔果然天资聪颖……只不过还是应当好好学习算术才是。”

团团儿干笑了两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九云总结道：“实际上，早在京郊落马之时，李俊云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团团儿正准备偷偷地把手中的掷筊塞回到九云的手中。

人贵有自知之明。

经过这次的尝试，团团儿决定还是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

在算命和算术之间，团团儿果断地选择了躺平！

“这副掷筊是我幼年学习卜卦之时所用的，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宝，但也是用雷击木制成，带有一些灵性，初学之时用它也足够了……就送给小师叔了，不必还我。”九云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