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鬼王府

团团儿闻言，粉雕玉琢的小脸蛋立刻垮了下来，她嘟起小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控诉般地望着九云。
“九云哥哥也学坏了！”她气鼓鼓地抱怨，“竟然和山神哥哥串通一气，合起伙来哄骗团团儿！”
见她这般模样，九云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温声问道：“小师叔为何如此排斥学习卜卦之术呢？”
团团儿紧蹙着眉头，声音细若蚊蝇：“因为算命先生如果算得不准，可是会被人狠狠教训的。我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就听说有户人家请了个算命的，想给过世的老人选个风水宝地，结果挖下去却涌出了水，那位算命先生就被那家人给揍了一顿。团团儿的算术本来就笨，万一以后算错了，岂不是也要挨打？”
“小师叔天资聪颖，一点都不笨，”九云忍俊不禁，耐心解释道，“像小师叔这样，第一次尝试推衍算卦就能准确算出结果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况且，团团儿可是我们枕寒山的小师叔，身份尊贵，断然不会沦落到抛头露面，靠看风水为生的地步……”
“真的吗？”团团儿仍然有些半信半疑。
她抬起小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粉嫩的小脸颊，嘟囔道：“你们最会哄骗团团儿了，我才不要轻易相信你们……对了，你们刚刚说……他，我的哥哥，六岁的时候就因为坠马而意外身亡，可是魏叔叔却说，他是娘亲过世以后才因病去世的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陆星帆闻言，缓缓开口道：“在鬼修的修行之法中，确实存在着一些极为阴邪的法术，可以将人的魂魄强行滞留在人世间，使其不得安息……”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九云，目光中带着询问之色。
九云心领神会，微微颔首，肯定道：“从算筹所展现的卦象来看，确实有强行延续寿数的痕迹存在，只是这种做法似乎并不成功，导致其命线始终处于一种若隐若现的状态，既不能算是真正活着，却也不能完全定义为死去。”
陆星帆听罢，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亲自前往齐王府一趟，与这位鬼修当面对质，或许能够 一切……我猜测，即便它并非真正的李俊云，也必定与李俊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听到还要回去那个阴森恐怖的齐王府，团团儿顿时感到兴致缺缺，声音也变得有些有气无力：“……还要回去呀？”
陆星帆见状，连忙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们今晚可以偷偷潜入齐王府。”
——
入夜后的齐王府，更是笼罩在一片阴森可怖的氛围之中。
原本应该富丽堂皇的抄手游廊之上，竟然连一盏照明的灯笼都没有悬挂，整个府邸都显得黑漆漆一片，只有那些下人居住的房间里，隐约透出几点微弱的烛光，勉强驱散着无边的黑暗。
“唉——齐王殿下又带着那位妖媚的侧妃跑到太后娘娘的宫里去享福了，留下我们这些可怜的奴才在这里受罪，”一间简陋的房间里，一个尖细的声音低声抱怨着，听那声音，竟然是个宦官，“要不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是从宫里出来的，不能像那些普通的家仆一样花钱赎身，然后逃离这个鬼地方，我早就一走了之了，谁还愿意继续留在这里遭罪啊。”
“既然无法逃脱，就别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另一人叹息着说道，从声音判断，这应该也是个太监，“其实……其实齐王殿下和那位侧妃娘娘不在府中，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们只要乖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府里的那些孤魂野鬼就不会轻易找上门来，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那人似乎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道：“你说的对啊……不说别的，就说上一次，府里的墙壁莫名其妙地流淌着鲜血，还有再上一次，柜子里竟然堆满了人头和残肢断臂，每一次都是把那位侧妃娘娘吓得魂不附体之后，齐王殿下才会带着她去宫里躲上那么两日……然后府里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异象就会奇迹般地消失不见，等到他们二人自以为没事了，又回到府里居住，不出几天，就会有新的怪事发生。”
“所以啊，你也别瞎操心了。这两天正好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好好休息一下，早些睡吧。”
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又过了一会儿，房间里最后一丝烛光也被吹灭了，四周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听到这些对话，陆星帆嘴角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牵着团团儿的小手，悄无声息地走过了下人房的门口。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呀？”团团儿生怕不小心吵醒房间里的人，让他们把自己当成小偷给抓起来，于是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问道。
陆星帆耐心地回答道：“我们现在要去李俊云以前居住的地方。”
团团儿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疑惑不解地问道：“……可是我并没有问魏叔叔李俊云住在哪里呀？”
“就算你问了，他想必也不知道。”陆星帆对此显得胸有成竹，只是冷冷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以李适那自私自利的德行，我们只需在这齐王府中，找到最为荒凉、最为无人问津的地方，那么，要么是李俊云曾经居住的院子，要么就是那位早已过世的先王妃的住处。”
他们沿着蜿蜒曲折的抄手游廊和铺满青苔的石板路一路前行，果不其然地发现了一个连牌匾都没有悬挂的破败院落。
只见院子里杂草丛生，野蛮生长，茂盛的枯藤如同狰狞的鬼爪一般，肆意地攀爬在墙壁上。
破败不堪的窗户，如同这栋房子一双空洞而幽深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每一个靠近它的人。
团团儿感受到周围阴森恐怖的气氛，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她下意识地向陆星帆身边靠了靠，寻求一丝安慰。
陆星帆见状，立刻冲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示意团团儿按照之前在魏子期府中商量好的那样，开口说些什么。
“哥哥，阿兄……”团团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是团团儿，娘亲当年把我送走了，我并没有死，我们都还从来没有见过面呢，你能不能出来看看我，让我看你一眼，好不好？”
她就像一只怯生生的小兔子，可怜巴巴地依偎在陆星帆身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着。
夜色寂静无声，周围没有任何人回应团团儿的话语。
她并没有因此而气馁，既然没有人回答，她就继续重复一遍，再一遍。
当团团儿说了五六遍之后，在有些寒冷的夜风中，终于响起了一道属于少年的声音：“……你走吧，我已经见过你了。”
听到这话，团团儿不高兴地努了努嘴，有些委屈地说道：“那哥哥能不能让团团儿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呀？团团儿长这么大，都还没有见过哥哥呢……”
她越说越觉得难过，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开始闪烁着点点晶莹的泪光：“齐王不喜欢团团儿，团团儿也还没有见过娘亲，娘亲就已经过世了……哥哥是这世上和团团儿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了，就让团团儿看看哥哥吧，好不好？”
“……”少年沉默了片刻，才冷冷地说道，“一个已经死了的废物，有什么好看的。”
团团儿皱起眉头，反驳道：“可是团团儿就想看。而且魏叔叔说哥哥很聪明，哥哥才不是废物。”
院子里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团团儿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团团儿害怕。”
“……那你答应我，看完之后就立刻离开，永远都不要再回来。”少年语气冰冷地说道。
团团儿想也没想，立刻答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屋檐之上渐渐浮现出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少年身影，他看起来比现在的陆星帆略大一两岁，身材清瘦，脸色苍白。
仔细观察他的样貌，他确实和齐王李适长得有五六分相似，也和团团儿有一两分相像，只是他的面相相比李适更加阴郁，神情也比他更加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