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血债血偿

金銮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太后身着华贵的宫装，却以一种极不体面的姿势仰倒在冰冷的床榻前。她双目怒睁，眼球布满血丝，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虽然华丽的衣衫上沾满了殷红的血迹，但她的身上却找不到任何伤口，这模样，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活活吓死一般。

在距离太后不到两尺的地方，房嬷嬷倒在血泊之中。她的胸膛上，赫然一个血淋淋的空洞，心脏不翼而飞。太后身上的血迹，至少有八成以上是她的血喷溅上去的。

寝殿内外，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个宫女的尸体。她们的死状同样凄惨，大多数人都失去了心脏，还有些人则是五脏六腑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李必身着龙袍，静静地站在寝殿门口，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而麻木。他看着殿内这宛如人间炼狱般的景象，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高沧海脚步匆匆地来到李必身后，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皇后娘娘来了，丹阳公主也找到了。”

“嗯。”李必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他的视线微微上移，最终定格在寝殿的墙壁上。

只见那光洁的墙壁上，赫然用鲜血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字迹歪歪扭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

椒房殿内，鲁元与团团儿并排躺在柔软的锦被之上。两个年龄相仿的奶娃娃，都乖巧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像一对精致的瓷娃娃，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生怜爱，嘴角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微笑。

老嬷嬷站在床边，看着鲁元微微颤动的睫毛，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用一种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们美梦的声音说道：“两位公主殿下都早些睡吧，老奴就在外面守着，不必害怕。”

说完，老嬷嬷又细心地将被子给她们掖了掖好，然后轻轻地放下了床幔。

鲁元在床上静静地躺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翻了个身，看向身旁的团团儿。

她看见团团儿依然紧闭着双眼，像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睫毛安静地伏在脸上，便有些调皮地伸出小手，轻轻地摸了摸团团儿的脸颊。

“痒……”团团儿忍不住轻轻地嘟囔了一声。

“团团儿。”见团团儿果然没有睡着，鲁元顿时有些欣喜地喊她，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你和阿娘今天夜里出去，到底看见什么了？你看见那发出怪声的东西了吗？”

团团儿微微皱起眉头，小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用一种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唔——我答应了皇后娘娘，不和你说的，我和她拉钩钩了的。”

鲁元一听这话，顿时撅起了小嘴，一脸的不高兴：“你现在又乖又听话的嘞，没意思……”

说着，她便使劲地翻了个身，故意把床砸出“咚”的一声响，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团团儿却像没听见一样，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装睡。

见状，鲁元气呼呼地闭上了眼睛，可没过几息，她又忍不住睁开，哼哼唧唧地说道：“好团团儿，你就告诉我嘛？那夜里到底是些什么声音？我好奇得都要睡不着觉了。”

她说着，还伸出小手，扯着团团儿的一只胳膊，晃啊晃啊，像一只撒娇的小猫。

团团儿却铁了心要装死，任凭鲁元怎么折腾，都纹丝不动。

鲁元见状，又换了一种策略，威胁道：“团团儿再不说，我要挠你痒痒了哦——”

她的话音刚落，团团儿便霍然张开了眼睛。

鲁元见状，眼睛顿时一亮，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却不想下一瞬，团团儿忽然掀开被子，迅速地伸出手，在二人上方张开了一张由灵力凝聚而成的盾牌。

就在灵力盾牌形成的瞬间，无数的砖瓦碎石与床梁木屑一并，随着“咚”的一声巨响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团团儿张开的灵力盾上。椒房殿偏殿的房顶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鲁元瞬间被吓傻了，她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头顶那个黑漆漆的大洞，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原本坐在木凳上专心致志地绣着花的老嬷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连忙丢下手里的绣绷，慌忙地向着团团儿与鲁元的床边跑来。

她若是不动还好，可她这样一动，那些落在灵力盾上后，又四溅开来的碎石木屑中，立时飞出一枝尖锐的木刺，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取嬷嬷的咽喉！

嬷嬷清清楚楚地看着那根木刺疾速地向着她飞来，她想要躲闪，身体却已经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一瞬，忽然从一侧伸出一只少年的手掌，一把将她推向一边，那根木刺从少年的手臂上方险险地飞过，最终深深地扎进了偏殿另一头的墙壁之中。

出手救人的，正是九云！

他原本就冷峻的脸庞，此刻更加冰冷，他仰着头，眼神锐利如刀，与站在房檐之上的“鹤南烛”四目相对。

“啧，碍事。”“鹤南烛”一脸厌烦地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听起来十分不舒服。

“哼，找死。”九云毫不示弱地回敬道，他的语气冰冷而充满杀意。

说罢，九云毫不犹豫地拔出灵剑，在床沿上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上射去，穿过房顶上的破洞，直刺向站在房檐之上的“鹤南烛”。

“鹤南烛”微微侧身，轻巧地躲过了这一剑，同时右手成爪，直掏向九云的胸膛。九云见状，凌空一个鹞子翻身，险之又险地躲了开去。

眼看着九云与“鹤南烛”在眨眼间就打到了破洞里看不见的地方，团团儿慌忙收了灵力盾，起身跳下床，胡乱地踩着鞋就要往殿外跑。

“团团儿——”嬷嬷见状，又要伸手拦她。

团团儿却十分灵活地一矮身，躲过了嬷嬷的手，一把推开殿门跑了出去。

而后，她趁着嬷嬷还没追出来，迅速地结印念动口诀，在偏殿之内布下了一个南宫教她的上古结界。

——

王皇后难得沉着一张脸，将长乐宫中那些惊慌失措的宫女宦官，全都赶进了偏殿之中。

其中那些惊叫的、胡言乱语的，全都用布条塞住了嘴巴，绑了双手，关到隔壁的屋子里去；还有些慌不择路、四处乱跑，甚至意图逃跑的，抓回来先赏了一顿巴掌，又五花大绑地塞进另一侧的小屋。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丹阳公主，早已被吓得昏了过去，便请大宫女从旁看护着，由宦官直接将她背去太医所救治。

将这一众人等收拾妥当之后，王皇后便想往长乐宫正殿而去，却在半路被李必拦住了去路。

“陛下？”王皇后眉头紧锁，一脸担忧地看着李必。

“怪骇人的，你就先不要看了。”李必握着她的双手，眉眼低垂，轻声说道，“待朕叫宫里懂这些的老宫人收拾了，皇后再去看。”

风里难得一脸正经严肃地跟在李必身后，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

王皇后只觉得李必握着她手的一双大手冰凉刺骨，心里更是担忧不已。她赶紧反握回去，轻声喊道：“陛下……阿必……”

李必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但是很久很久未曾听见你这样叫我了。”

“你可还好？可要坐着歇歇？”王皇后此时也没心情跟他论旧日恩爱，只担忧焦急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