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渺渺的心

那日，微风轻拂，阳光洒在院落里，给古朴的木质房屋镀上了一层暖金色。杨万山慈祥地望着眼前的女孩——美玉的养女，在血缘上，也算是自己名义上的外孙女。只是，他浑然不知，那个心肠歹毒的女儿曾对这个叫渺渺的女孩做过多少不堪的事情。

心中反而因为凭空多了一个“外孙女”而激动不已，苍老的脸上也因此焕发出了几分光彩。他由衷地喜爱这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比起自己那亲生的外孙女宋恬恬，不知要乖巧懂事多少倍。

“囡囡，”杨万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岁月沉淀的痕迹，“你可以叫我一声外公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啊？”渺渺愣住了，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刚才，她的脑海中还充斥着美玉婶婶对她所做的种种恶劣之事。一想到这位慈眉善目的爷爷，竟然是美玉婶婶的父亲，她的心里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美玉婶婶拥有这么一位善良慈爱的父亲，却还会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坏事呢……

杨万山见她愣神，轻轻地摸了摸渺渺的脑袋，再次轻声问道：“可以吗，渺渺？”语气里带着几分期盼。

“不可以。”渺渺稚嫩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杨万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小娃娃竟然会如此干脆地拒绝自己。

那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小娃娃不喜欢他吗？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他的心里充满了疑问。

渺渺咬了咬粉嫩的嘴唇，抬起头，用清澈的眼神望着杨万山，认真地说道：“爷爷，渺渺很喜欢您的，您给小朋友们提供住的地方，还给我们做饭，还带渺渺来看这些好玩的手工玩具。”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但是……”渺渺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渺渺有外公了哦，外公很疼很疼渺渺，如果他知道渺渺有了别的外公，那一定会生气哒！”

渺渺之前就说过，她的外公是世界上最好的外公，而眼前的这位爷爷也很好，但是他不是渺渺的外公呀，他是宋恬恬的外公。

在渺渺的认知里，每个人都只能拥有一个外公，就像只能拥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一样。

小孩子不可以太贪心的，所有的亲人都只要一个就够啦！她澄澈的眼眸中闪烁着纯真而又坚定的光芒。

杨万山听到小丫头说出自己的理由，一时之间内疚不已，心中五味杂陈。

是呀，自己太贪心了，不该这么没礼貌的。他原本只是想弥补一些情感上的空缺，却忽略了孩子的感受。

“没事的，囡囡，是爷爷考虑不周了。”他略带遗憾地安慰道，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

“嗯！谢谢爷爷！”渺渺的脸上又恢复了甜甜的笑容，她歪着头，天真烂漫的样子让杨万山的心头一暖。

不知怎的，杨万山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个丢失的外孙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自责。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那你肯定也知道恬恬了吧？她爱发脾气，还挑食，真不知道她妈妈是怎么教的。”

明明两个孩子都是杨美玉养大的，可是怎么恬恬一点也没有渺渺的乖巧懂事呢？

“好好的一个女娃娃，脾气是闹腾了点，可怎么说没就没了呢，都怪我！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置什么气，过了饭点，她再也没有回来了……”想起宋恬恬失踪那天，自己和她吵了架，还打了她一巴掌，杨万山就懊恼不已，悔恨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女儿女婿锒铛入狱，唯一的女儿交给他抚养，他却把人给弄丢了，这让他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啊！

他报了警，然而到现在还是杳无音讯，音信全无，渺无踪迹。

甚至宋恬恬是死是活他都不清楚，这让他日夜煎熬，寝食难安。

那孩子虽然性格不好，可再怎么不好也是自己的外孙女，是杨家血脉的延续，他始终下不去狠心不要她。

渺渺听了这一番话，心里乱糟糟的，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一起。

原来刚才杨爷爷不开心是因为想起了宋恬恬，他只是以为宋恬恬失踪了，并不知道她现在就在三舅舅那里。

她该怎么做呢？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吗？他会不会因此而责怪三舅舅呢？

渺渺很害怕大家会吵起来，她不想看到任何人伤心难过。

陷入两难境地的渺渺，感到无比的彷徨无助。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崽崽，告诉三舅舅吧，他会很好地处理这件事的。”

是吊坠里的江黎在说话，渺渺和杨万山的谈话她都听到了。

她也明白渺渺不想让任何人受到伤害的为难，便直接替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毕竟，有难题就找警察嘛……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她聪明能干的三哥去做吧。

渺渺还是个孩子，江黎才不想让这么小的娃娃就开始操心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呢，她只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快快乐乐地长大！

“唔，好！”渺渺听妈妈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正在手忙脚乱地搭建炉子的江秋杵，听到渺渺提到宋恬恬的名字，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宋恬恬的外公是杨大叔？！”他惊呼出声，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

他前脚刚抓了人家外孙女，后脚就住到人家家里了……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他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抓马的事情，这剧情简直比电视剧还要狗血啊……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江秋杵最终还是决定把宋恬恬的事情告诉杨万山。

不管怎么说，宋恬恬既是犯罪分子，也是受害者，她的家属有权利知道真相，他也不能剥夺他们之间的知情权。

更何况，杨万山还帮助了他们这么大的忙，如果再瞒着他，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于情于理都无法交代。

……

“所以，你是说，恬恬成了人贩子的帮手，还跟着他们做了不少坏事？”杨万山听到这个消息，身子猛地晃动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险些摔倒在地。

江秋杵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他，语气沉重地说道：“是的，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您，宋恬恬她……现在在我这里，可能以后需要进入少管所……”

“什么？”这句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杨万山的心头，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送进少管所？那孩子才四岁，就要被送进少管所？这未免也太残酷了吧！

“江警察，我外孙女犯的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杨万山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坏心思？

江秋杵知道他护孙女心切，想要为她开脱，但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犯了错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绝不能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指了指那些面黄肌瘦，战战兢兢的孩子们，语气严肃地说道：“您还不知道吧，这些孩子都是被您外孙女骗到人贩子手中的。”

将心比心，谁的孩子不是孩子，他们的父母这些天又该承受着多么巨大的痛苦和煎熬啊。

“江警察，我……”杨万山想要为宋恬恬辩解几句，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说起。

“杨大叔，您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您是想为外孙女争取一下，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宋恬恬尽管还是个孩子，但是她的的确确犯罪了，触犯了法律，不能因为她是个未成年人，法律就对她网开一面，让她逍遥法外。”江秋杵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