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湿漉漉

是啊，即便没有母亲在身边，至少还有哥哥在。

妮丽紧紧地搂着沈良务的脖子，看着他从医药箱里取出碘伏，小心翼翼地卷起张安的裤腿，为他膝盖上的擦伤进行消毒处理。“他，”妮丽抽泣着，打了一个哭嗝，“他这是怎么了？”

“刚刚安安很着急地跑来找我，结果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膝盖都擦破了。”沈良务轻声解释道。

“哦，对不起。”妮丽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让你们担心了。”

张安低着头，轻声说道：“没、没事的。妮丽你别哭了，你哭起来……”他似乎在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刚才的心情。

那是害怕吗？

“嗯，谢谢你，安安哥哥。”妮丽轻声说道。

“不、不要紧。妮丽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张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嗯。”妮丽乖巧地点头。

其实她的心情并没有完全好转，但看到大家都如此关心自己，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给他们带来困扰。

大黑狗也凑了过来，摇着尾巴，一副讨好的模样，围着妮丽不停地转圈。

“妮丽，妮丽，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妮丽气鼓鼓地，不想理睬这只坏心眼的大黑狗，她把头埋在五哥哥的怀里，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妮丽，你别不理我嘛。”大黑狗自知理亏，尾巴摇得像个螺旋桨似的，试图引起她的注意，“你原谅我吧，我告诉你为什么一直站在门口的那个虚伪怪总是欺负你哥哥，好不好？”

妮丽虽然还生气大黑狗之前在路上戏弄她，但她更想知道哥哥被欺负的真正原因，于是便从五哥哥的怀里抬起头，轻轻地摸了摸大黑狗的脑袋。

她也要保护五哥哥！

就这样，沈良务带着浑身脏兮兮的张安去洗澡。而妮丽则在另一个卫生间里，给大黑狗洗澡。

“哥哥，我、我可以自己洗的……”张安的脸涨得通红，他躲闪着沈良务伸过来的手，语气依旧是平平的，“我都已经十一岁了。”

沈良务叹了口气，柔声道：“我知道你长大了，可是你胳膊和膝盖上都有这么大的伤口，刚刚抬手都有些困难，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先过来，我帮你洗头。”

“好吧，谢谢哥哥。”张安低着头，眼睛盯着沈良务的鞋尖。

他真的很喜欢妮丽和她的哥哥，他们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唯二愿意和他做朋友的人。

……

“所以，明明是那个李丘肖抄袭了哥哥的歌曲，但他竟然还倒打一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妮丽气愤地甩了一下手中的毛巾，结果不小心甩了大黑狗一脸的水。

大黑狗觉得耳朵痒痒的，开始猛烈地甩动脑袋，又把头上沾的水珠甩到了妮丽的身上。

“事情是这样的没错，但是那个李丘肖后来又发表了几首歌曲，虽然质量远不如他抄袭你哥哥的那一首，但至少也算是一个交代。可你哥哥后来创作的歌曲水平却越来越差，所以大家才都认为是你哥哥抄袭了李丘肖的作品。”大黑狗无奈的解释道。

妮丽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不解地问道：“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哥哥的才华明明比他高出那么多啊。”

“人类有一种叫做灵感的思考方式，如果有了灵感，就能写出动听的歌曲了。”大黑狗解释道。

“那要怎样才能获得灵感呢？”妮丽好奇地问道。

“啊，我听别人说，可以去外面走走，不要总是戴着耳机听歌。去看看山，看看水什么的，或许会有所启发。不过，人类普遍不怎么灵敏，所以他们的灵感也很稀缺。”大黑狗漫不经心地说道。

妮丽捏紧了小拳头，坚定地说：“我一定会帮哥哥找到灵感，让他重新写出好听的歌曲的！”

这时，浴室的玻璃门被轻轻敲响，外面传来沈良务清朗悦耳的声音：“妮丽，你给大黑狗洗完澡了吗？”

“洗完啦！”妮丽开心地拉开了浴室的门。

沈良务几乎在同一时间抬手按住了自己的人中。

我的老天鹅！

自己怎么又忘记了，妮丽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啊！

大黑狗确实是被洗干净了，这一点没错。但是妮丽现在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沾着白色的泡沫，看起来狼狈极了。

“哥哥你看，我给大黑狗洗得是不是特别干净呀！”妮丽天真无邪地问道。

“……确实很干净。”沈良务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把妮丽从浴室里抱了出来。

这下可好了，自己又要洗第二个“小孩”了。

“沈兄，早饭已经做好了，咱们过去吃吧。”张成过来叫他们。

“啊，我可能去不了了，妮丽浑身都湿透了，我要先给她洗个澡，不然容易生病。”沈良务虽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是和妹妹的健康相比，吃早饭这件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也不去了，”张安低着头，目光落在张成的鞋尖上，“早上做的烤饼很好吃，我已经吃饱了。”

张成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洗澡了？”因为早上他着急忙慌地跑去找沈良务的时候，张成并不在场，所以不知道弟弟在路上摔了好几跤，甚至连头发上都沾满了草根。

“刚刚不小心弄脏了。”张安小声回答道。

张成点了点头。他的弟弟就是这样，因为运动能力不太发达，总是会弄脏自己，或者受些小伤，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那我先过去了。”张成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抱着沈良务小腿的妮丽，以及刚刚洗完头发，头发还湿漉漉的张安。

沈良务先去给妮丽放好洗澡水，然后又细心地帮张安吹干了头发。

他觉得自己累得腰酸背痛，浑身无力。

好不容易来到了浴室，只见瓷白的浴缸里已经堆满了厚厚的，方方正正的泡沫，像是一堵高墙。而妮丽的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沈良务只觉得胸口一紧，立刻冲上前去，焦急地拨开那些泡沫，大声喊道：“妮丽！妮丽！”

突然，妮丽的小脑袋从泡沫堆里冒了出来，她咯咯地笑着，开心极了。

“嘿嘿，哥哥，我是不是特别厉害呀？”妮丽得意地问道。

“你！”沈良务原本的恐惧感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可是当他看到妮丽那副天真烂漫，开心无比的小模样时，这股火气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难受极了。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以前二哥常说的一句话：“小孩静悄悄，必定在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