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芳心纵火

“千真万确……”卫轩拍着胸脯，似乎还在回味，“她方才那一声河东狮吼，我还以为正宫娘娘驾到，来你这儿捉奸来了。”

斜倚在厨房料理台前的裴秋宗，闻言手下动作不禁一滞，他饶有兴致地抬起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卫轩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还没等她细细琢磨出那眼神里的深意，他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手里那个打了死结的外卖袋子。

卫轩忐忑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忽听他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这种可能性，目前来看，约等于零。”

刹那间，砰！

一簇绚烂的烟花在她心底轰然炸开，璀璨的光芒瞬间点亮了整个胸腔，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激动个什么劲儿。

她极力压抑住脸上快要绷不住的笑容，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自若，装模作样地说道：“哦？我还以为像裴老师这样的大忙人，说不定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呢。”

裴秋宗闻言哭笑不得，反问道：“我看起来……有那么显老吗？”

“不不不，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卫轩连忙摆手否认，生怕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像您这样年少成名的才子，一般都会早早步入婚姻的殿堂嘛。”她一边说着，一边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不遗余力地奉承道。

裴秋宗被她逗乐了，无奈地摇摇头，将两盒包装精美的车厘子一股脑儿地塞进她怀里，然后轻轻掰过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往后转了个方向，紧接着，他微微倾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有个成语叫做‘奇货可居’，明白吗？”

奇……奇货可居？

有哪个男人会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啊？

卫轩只觉得一股热流瞬间涌上脸颊，染红了她的耳根。她像一缕游魂似的，脚步虚浮地从裴秋宗的房间里飘了出去，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才猛然想起自己拿了水果却忘记道谢了。

“啊啊啊……”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然后像一只鸵鸟一样，一头栽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

接下来的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裴秋宗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卫轩总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魂不守舍。

她满脑子都想着找个借口去敲响他的房门，哪怕只是为了还个人情也好，然而，思来想去，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不行不行，这种行为岂不是跟那些疯狂的私生粉如出一辙了吗？”卫轩像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伸出双手用力地按压着突突直跳的额角，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工作！工作！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工作，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就算对方根本不知道她是自己的忠实粉丝，她也一定要努力把持住自己，绝不能做出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来。

为了让自己彻底没空胡思乱想，卫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埋头苦写，拼命地将所有精力都倾注到工作上。

经过一番废寝忘食的努力，她总算按照郑智惠的要求，重新写出了三篇全新的故事梗概，如释重负地将它们发送到了对方的邮箱里。

然而，不到两个小时，郑智惠的电话就如同催命符一般，准时响了起来：“小卫啊，许导已经看过了，对你这次写的剧本赞不绝口，非常满意，你就按照第一版的内容进行细化吧，记得把详细的大纲发给我过目。”

第一版？

那不就是最初被你毫不留情地打回来，并且全盘否决的那一版吗？

卫轩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但嘴上却只能乖乖地应道：“好的，老师，我明白了。”

多耽搁的这几天究竟有什么意义呢？这不是纯纯的浪费时间吗？

“放眼咱们整个工作室，还是你最给力，能力最强，”郑智惠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腹诽，兀自感叹着，“自从你进了许导的剧组，我一天要被这帮不成器的家伙气上几十次，真是头疼啊！”

“老师您辛苦了。”卫轩不冷不热地敷衍道。

“光说我辛苦有什么用？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帮我分担一下？你总不会真的打算在剧组里待到他们全剧杀青吧？”

卫轩故意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老师，您在说什么呢？我现在可是身负重任，还有许导的定制剧本要写呢，您之前亲口说过，在这期间不会给我安排其他工作的。”

这是要把她往死里压榨的节奏啊！

“还不是因为工作太多，其他人都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实在是焦头烂额，”郑智惠开始变着法儿地卖惨，“你们那个剧组不是还有钟苗苗在吗？有她在这儿帮忙，应该就足够了吧。”

“再说吧，我还不太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卫轩找了个借口推辞道。

“啧，你要是有了孩子，想必也是个溺爱型的家长。”

眼看着话题又要不受控制地跑偏了，卫轩连忙强行将话题拉回到正轨上：“对了，老师，之前答应好的，剩下的那二百六十三万稿费，您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结清呢？”

一提到钱的问题，郑智惠的语气明显变得兴致索然，恹恹的：“老师什么时候坑过你？剩下的稿费等最终定稿之后，我会一并结算给你的。”

“好吧。”卫轩虽然心里不大情愿，但也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郑智惠见她不再追问，也懒得再跟她闲扯，三言两语便挂断了电话。

总算是完事了！

卫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刚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就看见钟苗苗正欲言又止地坐在自己面前，神情有些局促不安。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卫轩关切地问道。

“师父，会计说，上次那个要我修改剧本的制片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把尾款打过来。”钟苗苗有些不好意思地拽着卫衣上的带子，声音低低的，委屈巴巴地跟师父告状。

“甲方那边是怎么说的？”

卫轩很了解自己这个小徒弟的性格，如果对方只是单纯地拖延付款，钟苗苗肯定会老老实实地继续等待下去，估计要等上个一年半载，才会忍不住跟自己说。

现在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对方想找借口赖账，根本就不打算支付尾款了。

“他们说，因为政策突然改变了，我写的那个题材不给拍了，估计要被砍掉了。”钟苗苗垂头丧气地说道。

她人生中的第一部署名作品，还没来得及问世，就要胎死腹中了。

“甲方是哪家公司？”卫轩一听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立刻抄起手机，语气平静地问道。

钟苗苗说出了一家公司的名字。

“原来是他们啊，”卫轩的眼底快速地滑过一丝不以为然，“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她拿着手机，一边翻看着通讯录，一边往楼下走去。

今天晚上剧组没有安排夜戏要拍，大家都早早地回到了民宿，民宿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再加上这种仿古建筑的隔音效果又不太好，卫轩拿着手机走到民宿门口的小院子里，才勉强感觉到一丝清净。

她拨通了那家公司一直与他们工作室接洽的负责人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一个油腔滑调的男人的声音，语气显得异常客气：“是卫轩老师吗？您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虽然卫轩在圈内挂着一个“IP杀手”的恶名，但业内自有一杆衡量编剧水平的秤，无论是从郑智惠工作室这块金字招牌，还是从卫轩本人所展现出来的过硬实力来考量，这位年轻编剧的未来都可谓是一片光明，前途无量。

只要不是脑子进了水，没有哪家制片公司会轻易选择与她交恶。

“你知道钟苗苗吧？她是我徒弟，”卫轩一边拍打着在她周围嗡嗡乱转的蚊子，一边决定速战速决，“我听说她前段时间刚写完的那部剧本，就是你们公司投资的，只是尾款迟迟没有打过来，你知道，年轻人总是比较容易缺钱，这两天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这件事。”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对方一听就听出了她的来意，原本客气的语气也逐渐变得迟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