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难寐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将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中。舒星益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真实情绪。她不敢抬眼，更不敢直视季坚幢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其中蕴藏着能够洞穿一切的漩涡。

“说吧。”季坚幢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刚才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星益的心脏猛地一跳，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自然。“没、没什么，只是以前的一个朋友，发生了一些小小的矛盾而已。”

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季坚幢便突然笑了出来。那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凉意，像是锋利的冰刀一般，刮过舒星益的肌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竟然不知道，所谓的普通朋友，还能提出包养这种话。舒星益，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随意愚弄的傻子吗？”

即便是在盛怒之下，季坚幢依然保持着他一贯的冷静和克制。这与何齐玲那种歇斯底里的愤怒截然不同。何齐玲的怒火如同燃烧的火焰，虽然炽热却也容易熄灭，而季坚幢的怒火却像深海中的寒流，无声无息，却能将人冻结。这样的季坚幢，舒星益以前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象过。

她知道，继续隐瞒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以季坚幢的能力和手段，想要调查出真相，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与其等到他自己发现，倒不如坦诚相待，或许还能争取到一丝转圜的余地。

“何齐玲……是我的前男友。”舒星益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当初，我没有和他清楚地说清楚分手的事情，就隐瞒了消息，直接离开了。他恨我，所以才会那样对我。景崇，我和他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短短几句话，舒星益说的分外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压在心头的巨石，让她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能够明显感觉到，头顶上方，男人那摄人魂魄的目光正牢牢地锁定着自己，像是猎鹰盯上了猎物一般，让她无所遁形。

“没有关系？”季坚幢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仿佛来自极寒之地，“那你睡着之后，还念着他的名字又是怎么回事？”

“什……什么？！”舒星益浑身一震，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季坚幢。她完全无法理解，季坚幢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他一直在监视自己吗？

季坚幢却只是冷冷一笑，他低下头，狠狠地吻上舒星益的唇。那吻带着惩罚的意味，霸道而强势，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

“我不管你们曾经有多么恩爱，也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季坚幢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野兽的低吼，“现在，你都是我的人。舒星益，记住我的话，最好不要试图挑战我的极限。”

说完这句话，季坚幢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舒星益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如同一座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和掌控。

她抬起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眼角，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又一次决堤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冰冷而苦涩。

曾经，她天真地以为，离婚之后，她就能过上普通人一样的生活，远离那些纷争和算计，过着平静而安稳的日子。可是，兜兜转转，她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点，依然身处漩涡之中，无法挣脱。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也唤醒了沉浸在痛苦之中的舒星益。她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传来许即略带焦急的声音。

舒星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低声回答道：“在家里……”

“怎么跑回家了？何总刚刚又回了杂志社一趟，说是要处理何氏那边的一些事务，这几天应该都不会来杂志社了，你赶快回来工作。”许即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严肃，但舒星益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关切。

“真、真的吗？”舒星益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的心里竟然隐隐地松了一口气。她害怕面对何齐玲，害怕面对他那充满怨恨和愤怒的眼神。

电话那头，许即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地说道：“我认识的舒星益，从来都不会被任何困难轻易打倒。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就算你曾经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也不应该把自己下半辈子都交到他的手里，任他摆布。舒星益，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许即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舒星益的心头，让她猛然惊醒。是啊，她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呢？她还有自己的梦想，还有自己的事业，还有自己的生活。她不能就这样被何齐玲毁掉，更不能让自己的人生就此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