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旧梦魇

“笑颜姐，你这是怎么了？”

林夏瞧着舒星益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透着几分苍白，担忧地轻声询问。

舒星益微微摇了摇头，试图掩饰住内心的翻涌情绪。

她垂下眼眸，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通话界面显示电话已经被接通，听筒里正传来季坚幢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一如往昔般动听。

时间显示已经接通了近三分钟，她始终沉默不语，而电话那头的男人也耐人寻味地保持着静默，并未主动挂断。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舒星益迅速挂断了电话。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俞文盈，恐怕就是季坚幢口中那个魂牵梦萦的白月光吧。

那么，俞文盈在那个男人的心里，分量恐怕远比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妻子要重得多。

也好，幸好，他们即将结束这段婚姻关系。

否则，当得知自己的丈夫和自己最厌恶的女人纠缠不清时，那种滋味儿恐怕会比在她心尖上剜肉剔骨还要令人难以忍受。

舒星益自嘲地勾起嘴角，抬起头，迎上林夏那充满关切的眼神，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不用担心。”

“笑颜姐，你和那位季总……”

都是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成年人，在之前的采访过程中，舒星益和季坚幢之间那种若有似无、欲语还休的微妙氛围，林夏又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呢？

此刻，再看到她为了季坚幢而失魂落魄的模样，林夏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了某些方面。

“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舒星益便匆匆离开了公司。

离开公司后，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想要继续搜索关于季坚幢和俞文盈的绯闻消息。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地搜寻，刚才还铺天盖地的两人同框照片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就连那条一度登上热搜榜首的绯闻话题，也都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关于俞文盈的各种科普信息。

俞文盈，俞家老二的掌上明珠。

如今已是小有名气的天鹅舞舞者，凭借着姣好的容貌和优雅的气质，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

在那些科普文章的评论区下面，充斥着各种对俞文盈外貌和家世的赞美之词。

毕竟，当年俞二叔凭借着俞爸俞妈留下的公司，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已经将俞氏集团的规模扩大了好几倍。

俞家，也因此一跃成为了京城新晋的豪门望族。

然而，在这些铺天盖地的科普信息中，没有任何人提及俞文盈是私生女的事实。

舒星益面无表情地浏览着网上的各种信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最终还是冷笑着关闭了页面。

她给季坚幢发送了一条消息，再次催促离婚事宜。

既然俞文盈是季坚幢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那么她，也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瓜葛。

舒星益在外面随便吃了点晚餐，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仍然没有收到季坚幢的任何回复。

她也懒得再去理会，径直去了舒润所在的病房。

这些天来，李医生会时不时地在微信上告知她舒润的身体情况。虽然舒润已经苏醒过来，但由于之前受的伤实在太过严重，再加上长时间的昏迷对身体机能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所以，醒来后的这段时间里，他鲜少会有意识清醒的时候。

病房里，舒润紧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仿佛沉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曾经那个朝气蓬勃、阳光开朗的少年，在这六年漫长的时间里，一直都在昏睡中度过，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给他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将他折磨得几乎面目全非。

如果以前认识他的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恐怕谁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形容枯槁、气息奄奄的病人，就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少年。

看着看着，舒星益的眼眶逐渐湿润，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她默默地站在病房外，凝视着病床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地转身，去补交之前欠下的医疗费用。

离开医院，舒星益拨通了秦科的电话。

秦科是上次她雇佣的私人侦探的老板，秦书的事情能够这么快解决，也多亏了对方调查迅速、雷厉风行。

两人在电话里简单地沟通了几句，约定半个小时后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舒小姐，让您久等了。”

秦科是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长相普通，扔到人群里都不会引起任何注意的那种，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小说里描述的那种神秘莫测、身手不凡的私人侦探。

舒星益冲他客套地笑了笑：“我也刚到没多久，这次，我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秦先生帮忙。当然，在价格方面，一切都好商量。”

“舒小姐请尽管开口。”

舒星益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叠照片，轻轻地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这些照片，都是当年舒润发生车祸的地点。

所有的资料，都是警方提供给她的，她自己手上掌握的东西并不多。

“这是我弟弟当年出车祸的一些照片和资料，当年警方判定这是一起意外事故。但我弟弟前些天醒来后，亲口告诉我，这场车祸并非意外，而是人为造成的。”

秦科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拿起那些照片，一张一张仔细地翻看着，过了许久，他才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说道：“没错，至少从这些照片资料上来看，这场车祸并非单纯的意外事故。”

“秦先生是怎么看出来的？”

舒星益放在双膝上的双手都忍不住紧了几分，精致的脸庞上的血色也迅速消退，变得苍白如纸。

“舒小姐不妨仔细看看这几张照片，您弟弟乘坐的这辆车，上面的一些被破坏的痕迹明显不是车祸直接造成的，而是受到了外力的打击所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有人想要置您弟弟于死地。只是，车祸并没有直接夺走他的生命，所以在事后，他们就想用其他的办法来除掉他。”

听到这里，舒星益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抓住桌沿，这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当场倒下去。

她想起了当年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当她接到电话时，她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

当时，舒润的生命危在旦夕，情况十分危急，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那场车祸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她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祈祷自己的弟弟能够平安无事地活下来。

最终，舒润虽然被抢救了回来，但也因此变成了植物人，永远地沉睡了过去。

那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她整个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地活着。

后来，警察找到了她，告诉她车祸只是一起意外事故，肇事司机已经被抓捕归案。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场车祸竟然会是人为造成的！

舒星益竭尽全力，才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秦先生，麻烦您一定要帮我调查清楚当年事情的真相。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全力去调查清楚的。”

和秦科分开后，舒星益独自回到了水榭别墅。

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辨不清方向。最后，她无力地躺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甚至就连季坚幢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洒落进来，静静地照在舒星益那精致而又艳丽的脸庞上，为她增添了一丝朦胧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