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债难偿

“我……我知道……”

舒星益如同深海中迷航的船只，在季坚幢突如其来的热情攻势下，彻底失去了方向。意识像一团被打乱的毛线，混沌而迟钝，只能徒劳地发出微弱的呢喃。

或许是劫后余生的疲惫，又或许是情潮的冲击太过猛烈，短暂的清醒之后，她再度沉入了梦乡。

季坚幢温柔地注视着她恬静的睡颜，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那双平日里冷峻深邃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柔情，仿佛能将人溺毙其中。

他并未选择休息，而是小心翼翼地拿起医生开的外伤药，开始为舒星益涂抹伤口。

向来锦衣玉食、被人伺候惯了的季家大少爷，何曾做过这等伺候人的事情？就连这简单的擦药，都显得笨拙而生疏。

他唯恐弄疼了舒星益，惊扰了她的美梦，原本十几分钟就能完成的简单工作，硬是被他小心翼翼地拖延了一个小时。

当于辰茂走进病房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令人动容的画面。

换作旁人，或许会惊讶得合不拢嘴，但于辰茂却像早已预料到一般，神色平静，波澜不惊。

察觉到他的到来，季坚幢轻手轻脚地为舒星益盖好被子，然后才放轻脚步，走出病房。

两人来到医院僻静的小花园，季坚幢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袅袅白烟在眼前弥漫开来，将他那俊美无俦的面容衬托得愈发深沉莫测。

“情况如何？”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打破了花园里的静谧。

“何柏成已经将何家那对兄弟带回去了。我离开时，何齐玲被何柏成打得奄奄一息，估计得在医院躺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于辰茂语气平静地汇报着。

何柏成，何家现任的掌舵人，同时也是何齐玲兄弟二人的亲生父亲。

在将舒星益送到医院的那天，于辰茂便按照季坚幢的指示，联系了何柏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告知。

何柏成平日里给人的印象是温文尔雅，待人谦和，是个平易近人的长辈。

然而，对待自己的两个儿子，他却出了名的严苛。

于辰茂亲眼所见，何柏成丝毫不顾及何齐玲身上的伤势，下手狠辣，几乎将人打得体无完肤。就连何青竹，也没能幸免于难。

季坚幢静静地听着于辰茂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继续盯着何柏成的一举一动。如果事情到此为止，那便罢了。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动手，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慑力。

于辰茂连忙点头应下，随即又想起病房里的舒星益，略带迟疑地问道：“季总，舒小姐的侄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两天一直吵着要见舒小姐。您看……”

季坚幢闻言，略微思忖了片刻，随即说道：“歌唱不是和那个小孩挺熟的吗？她来的时候，让她把孩子也一起带来吧。”

就在俞晚凝得知舒星益被何齐玲绑架的消息时，她人正在国外出差。得知消息后，她立刻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国内。

只是，海外归来路途遥远，最快也要到明天早上才能抵达。

于辰茂迅速离开，顷刻间，小花园里便只剩下季坚幢一人。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那支燃了一半的香烟，猩红的火星在夜色中忽明忽灭，映衬着他深邃的侧脸。

他定定地注视着手中的香烟，思绪却早已飘向远方，思考着他和舒星益的未来。

或许在何齐玲将舒星益带走之前，季坚幢还不甚明了自己对舒星益的感情。

可当他亲眼目睹舒星益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模样时，如果他还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他可就真的蠢到无可救药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心中更是潜藏着无数个疯狂的念头，叫嚣着要彻底占有舒星益。

但他终究没有付诸行动。

动了真情，便舍不得让她脸上露出任何伤心难过的表情。

所以现在，他必须好好考虑，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又该如何做，才能让心爱之人甘心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

季坚幢在小花园里独自待了许久，这才转身回到病房。舒星益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看到他走进来，像是做贼心虚一般，立刻闭上眼睛，装作仍在熟睡的样子。

可惜，她的演技太过拙劣，破绽百出，一眼就能被人识破。

季坚幢走到病床边坐下，并未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舒星益紧闭着双眼，装睡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内心不禁有些焦躁起来。她强忍着睁开眼睛的冲动，继续等待着。

终于，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小心翼翼地睁开了一条眼缝。

谁知，一睁眼，便撞进了男人那双含笑的眼睛里。瞧见季坚幢眼中的揶揄之色，她顿时感到窘迫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实……你也不必一直守在这里。”她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声音低若蚊呐。

“不习惯？还是说……因为之前的事情，感到害羞了？”季坚幢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伪装。

季坚幢的话说得太过直白，舒星益觉得，就算她的脸皮再厚，也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她感到有些无力，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抱怨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是身上还疼，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你真的是季坚幢吗？”

“如假包换。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验验货。”季坚幢说着，便故意靠近她，将那张放大的俊脸凑到她眼前。

如此完美的一张脸，还需要验货吗？

舒星益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地转过头去，不敢再与他对视。她下意识地想要将被子往上拉一些，遮住自己的脸，希望能借此掩饰自己的窘迫。

只是，她却忘了自己手腕上的伤。手上稍一用力，便传来一阵如同针扎般的剧痛，疼得她眉头紧锁，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季坚幢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严肃。

他连忙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舒星益半张脸，然后又仔细地检查着她手腕上的伤口，确定伤口没有继续出血，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是我不好。明知道你脸皮薄，不该在这个时候逗你。”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歉意，温柔得让人心醉。

“你没错……是我自己不小心。”舒星益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定力极强的人。和季坚幢朝夕相处几年，面对男人那张风流倜傥的脸，也从未动心过。

她一直以为，她会一直这样保持下去。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的定力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只是，以前她和季坚幢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维持着表面平和的夫妻关系。

直到何齐玲的突然出现，才将这份平和彻底打破。

她忽然有些明白，那些对季坚幢前赴后继的女人，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如此动心。

当季坚幢温柔用心的时候，又有谁能够完全抵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