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牛痘进京!一场即将改变命运的豪赌!]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6961更新时间:25/09/08 22:43:08

道理承恩侯都明白,但赖以生存的命脉被掐,让他如何接受? 他知纪瑞清厉害,本想和他做亲家,奈何纪瑞清看不上仪萱,仪萱设计戚氏又失败,愣是把纪瑞清给得罪了, “事已至此,该当如何?” 他问太皇太后, “如今朝政都把持在摄政王手里,大权在握久了,等陛下长大,他舍得还权? 怕是到时……” 他没说完,但太皇太后知他要说什么。
“若是仪菀出事后,你们第一时间上门找戚氏赔礼道歉,给足补偿,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她缓声道, “可你们什么也没做。” 承恩侯:“……” “仪菀都把责任揽了过去,我们若是上门赔礼,他岂不是当我们心虚?” 太皇太后:“……” “你们不道歉,他就真信了仪菀的话,以为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做人怎能天真至此!
承恩侯:“……” 他先前只想甩开嫌疑,确实没想过要道歉,不过,以纪瑞清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不觉得道歉能改变什么,当初平王世子设计戚氏和冯氏,平王府补偿了纪府一个温泉庄子,纪瑞清不照样弹劾他们? “娘娘,摄政王这人,和我们勋贵不是一条路上的,不管我们有错没错,他都会想办法削弱我们,给自己铺路。” 太皇太后沉默了片刻,道:“吃一堑,长一智,你叮嘱府里人,谨慎行事,少惹是生非罢。”
承恩侯:“……” “您不管骆家人,也不管新帝了吗? 他可是您亲孙子啊。” 太皇太后道:“能帮的我都帮了,其他的我想帮也帮不了,听天命吧。” 她都半只脚入土的人,子孙后代荣也好,衰也好,都见不着了,就懒得操这份心了,承恩侯一无所获地回了侯府,管家报上一个坏消息:“五少爷在酒楼醉酒,失手打伤一个堂倌,被带去衙门了。”
承恩侯:“……” 他摆了摆手:“这点小事,你打点便是。” 管家一脸为难:“那堂倌一只眼睛被打坏了,他不肯私了,要衙门秉公处理,衙门这边不肯收我们银子……” 承恩侯只好自己去找京兆府尹,京兆府尹也很为难:“侯爷,这事若是发生在去年,下官定想方设法帮令公子调解,可王爷是什么人您也知道,他眼里容不得沙子,下官实在没辙。 不如您找王爷求个情?”
找纪瑞清求情? 纪瑞清指不定给他儿子多判两年,承恩侯再次失望而归,左姨娘找上承恩侯,哭哭啼啼地求道:“侯爷,您救救权儿,他哪待得了大牢,您跟太皇太后求个恩典,赦免了他吧。” 承恩侯:“……” 太皇太后自个都泥菩萨过河,怎么保得住旁人? 他哄了几句,左姨娘听不进去,一味要他救子,他烦不胜烦,索性让人将她带回院,禁了她的足。
翌日,骆五被判杖一百,徒两年,判决一出,世子骆容楷对承恩侯道:“爹,太皇太后娘娘还在,纪瑞清就敢绝了我们的命脉,一点脸面都不给我们侯府,我们若不尽快行动,怕是迟早要被夺爵抄家流放。” 承恩侯蹙眉道:“时机还不成熟。”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骆容楷道,“他根基未稳,不好大开杀戒,等他站稳脚跟,就没我们活路了。” 承恩侯犹豫了一会,叹了口气:“那便着手准备吧。” 骆容楷立刻安排下去。
深夜,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走进外城区一个小酒肆,拍了五个铜板在柜台上,掌柜收起铜板,从一旁的酒桶里盛出一碗酒,递给男子,男子端着酒,走到光线最暗的角落坐下,小口小口地抿着酒, “怎么光喝酒,不吃菜?” 一个看着像是大户人家小厮的青年男子放下一个托盘,坐到他对面,托盘里有一壶酒,两个酒杯,四碟下酒菜:油炸花生米、凉拌猪头肉、炸小鱼、拍黄瓜。
中年男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被兵器司罢官之前,他吃酒最爱点的,就是这四样小菜,可惜…… 养伤把银子都花光了,又没有进账,囊中羞涩,哪里还吃得起下酒菜,他冷冷道:“没胃口。” 青年男子笑道:“那倒是可惜了,我特意点了马大哥爱吃的几样,想和马大哥喝两杯来着。” 马三火吃了一惊,抬头认真打量男子,“你是何人?”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青年男子道:“马大哥贵人事忙,自是记不得我,我们以前在酒肆遇见过几次,我还给你敬过酒呢。” 马三火还是记不起来,不过他以前在酒肆爱显摆自己的匠官身份,确实有不少人给他敬酒,于是信了青年男子所言,两人很快熟络起来,青年男子点的酒比他买的要好得多,他就着下酒菜,不知不觉喝了大半壶,微醺之际,听见青年男子问道:“马大哥今后有什么打算?”
马三火自嘲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混吃等死。” 他只会制火药,但兵器司如今不要他,他也无法申办烟花作坊,卸货跑腿之类的活他又干不来,青年男子摇头:“马大哥这身本事,若就此埋没,未免太过可惜。” 他探身过来,低声道:“我这里有个去处,不知马大哥感不感兴趣……” 马三火听完,冷笑道:“你们好大胆子,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青年男子笑了笑:“富贵险中求,难道马大哥甘心下半辈子做个废人?”
马三火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道:“要我加入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随即提了自己的条件,青年男子拧眉:“这事怕是不好办,她毕竟是朝廷命官……” 马三火嗤笑:“区区一个匠官你们都不敢动,好意思说自己是做大事的?” 青年男子一噎, “好吧,那便依你。” 马三火举杯:“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翌日,冯羽生刚回到宗府,正要出门遛狗,戚玉真突然找上门来, “夫人,您有没有空? 我想请您帮忙救个人。” 冯羽生立刻吩咐六花回院取药箱赶车,而后问戚玉真:“谁受了伤?” “闻既明。” 戚玉真回道,随即将事情经过告诉她, “闻既明就住在我隔壁,我们同一时间回到各自院门口,他下车后往我这边走,打算看孩子。”
“我刚下车就有个乞丐端着碗走来,但我在琢磨火铳弹丸的火药配比,一时没有留意,直到耳边传来闻既明的呼喊声,才扭头看了眼。” “那乞丐揣着刀朝我刺来,我来不及闪躲,闻既明推开我,挡了那一刀。” 她一脸忧色,“那把刀刺进了他的腹部,他院里的护卫闻声而出,把扮成乞丐的刺客打跑了,我立刻就来找您了。” 她刚说完,六花就将驴车赶了出来,冯羽生招呼道:“带路吧。” 戚玉真点头,随后上了自己坐过来的马车。
到了闻既明的居处,已有大夫候在那,踟蹰道:“这刀身有点宽,我不敢拔……” 怕拔刀后加速失血,反倒要了闻既明性命,闻既明闻言,把自己的后事都想好了,正要吩咐小厮,戚玉真领着冯羽生走进来,他忍着痛道:“玉真,你来得正好,我有不少东西要留给你和俩孩子,首先是现银,我大概有……” 戚玉真打断他的话:“等你快歇气了再说,先让冯司丞看看。”
闻既明:“……” 京中最擅治刀伤的大夫都没辙,冯司丞看了又有什么办法? 但他知戚玉真迷信冯司丞,唯有把遗嘱咽回去, “麻烦冯司丞了。” 冯羽生观察了一下他伤口处渗出的鲜血,见血量不多,血色也很鲜亮,估计不曾伤及肝脾,又伸手触摸了一下他的腹部,没有膨胀迹象,便先用棉布按压止血,而后拔了匕首,快速清创缝合,敷上金疮药,绑上腹带。
而后开了个方子给闻既明的小厮,“按上面写的煎药服药。” 又叮嘱闻既明:“卧床休息十二个时辰后才能起来活动,刀口不能沾水,不要吃辛辣刺激或者寒凉的吃食……” 闻既明神色恍惚,这就…… 完事了? 冯羽生笑道:“你运气好,没伤到肝脏、肠道和大动脉,不然就悬了。”
闻既明反应过来,感激道:“是冯司丞医术好,帮我捡回了一条命。” 说完看了眼尚未离去的大夫,大夫:“……” 他跟冯司丞能比吗? 刀身那么宽,就算只刺伤腹壁,拔出来也可能止不住血,他又没有冯司丞这手缝合本事,当然要慎之又慎,他厚着脸皮上前请教:“请问冯司丞缝合用的什么线和手法?” 冯羽生详细和他说了,他感激不已:“多谢冯司丞赐教,草民行医十年,不如冯司丞一番点拨。”
冯羽生笑道:“你若想精进,可以看看太后出的医书,我的医术,是跟太后学的。” 大夫如获至宝,拜谢道:“草民这便去书坊买书。” 说完躬身告辞,闻既明讶异道:“冯司丞的医术,是跟太后娘娘学的?” 冯羽生点头,闻既明震撼不已,谁说高手在民间? 高手明明在宫里,难怪先帝不遗余力地寻找太后,又力排众议立太后为后。
他可得好好谢谢冯司丞才行,冯羽生离开后,他让人备了百两金和一斛龙眼大的南珠送去宗府,又对戚玉真道:“我跟身边人说了,那刺客是奔着我来的,你别说漏嘴。” 戚玉真奇道:“这有什么好瞒人的?” 闻既明当然是怕他母亲知道了,怪到戚玉真头上,但他知道戚玉真不在意他,也不在意他母亲会怎么想,便扯了个借口, “这样我好动用闻家的人去找人。”
“你安心养伤便好,衙门自会缉凶,” 戚玉真道,“若是劳心费力,回头落下病根,我可不认账。” 闻既明:“……” “我不会仗着救命之恩赖上你的。” 刺客是谁派来都还不知道,万一和他有关呢? 戚玉真看着他因为失血而有几分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 “我向来恩怨分明,你帮了我,我会记着你的恩情,日后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肯定会重重报答,你不必和我客气。”
闻既明点头:“好。” “你想见孩子吗?” 戚玉真问道, “我带他们过来。” 闻既明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自然想见一见俩孩子,便道了声“好”,戚玉真于是回院抱孩子,她刚离开,闻既明母亲朱氏便带着俞家六小姐来了,朱氏进屋看到儿子躺在床上,腹部裹着厚厚一圈绷带,眼圈霎时红了, “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竟连兵部侍郎都敢刺杀。” 她又惊又怒, “可曾伤到脏器?”
闻既明摇头,瞥了眼她身后跟着的俞雪蘅,道:“娘,我如今袒胸露腹,不好见外人。” 俞雪蘅脸色微红,赶在朱氏开口前道:“伯母,我到外头看看煎药需不需要帮忙。” 说完转身出了房门,朱氏瞪了闻既明一眼, “你们俩打小一块长大的,你打赤膊的样子她都见过,有什么好忌讳的。” 闻既明:“……” “娘,三十个月的孩子和三百个月的孩子,能一样吗? 您向来注重礼节,怎么连男女七岁不同席都忘了?”
朱氏在他床榻边的圆凳坐下, “雪蘅又不是外人。” 闻既明朝门口看了眼,见地面有人影晃动,知俞雪蘅就站在外面,压了压嗓音,道:“娘,有件事我得告诉您。” “什么事?” “大夫说我伤到了要害,日后恐怕不能人事。” “什么?!” 朱氏如遭雷劈,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闻既明的眼睛,见他不像撒谎,颤声道:“哪个大夫诊的?”
闻既明说了自己先前请来的大夫的名字,朱氏攥紧拳头:“郝大夫是治外伤的,未必看得准,娘再给你请别的大夫看看。” 闻既明摇头, “太医也来看过了,也没辙。” 冯司丞是防疫司的,防疫司是太医院的,四舍五入,冯司丞看过就是太医看过了,朱氏错愕:“太医也没办法? 这可怎么办? 你还这么年轻……” 闻既明宽慰道:“我已经有后了,不能人事也没什么,你别推别人家姑娘进我这火坑就好。”
门外俞雪蘅听了他们母子的对话,脸色灰暗了几分,忍不住看了眼抱着俩孩子站在自己身侧的戚玉真,戚玉真:“……” 戚玉真没想到自己刚走开,闻既明母亲就带着俞六小姐过来了,为免尴尬,她抱着俩孩子转身回家,打算等会再过来,朱氏不曾留意到门外的动静,听了自家儿子的话,皱眉道:“你别说丧气话,天下大夫那么多,多找几个,总能找到对症的。”
闻既明冷冷道:“您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不能人事? 让我沦为全京城笑柄? 我是不会给大夫看的。” 朱氏:“……” “罢了,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像他这般年纪的男子,哪能接受得了下半辈子都当“公公”,欲望迟早会战胜羞耻,到时自然会找大夫,闻既明心情不佳,她便没有久留,叮嘱了几句,便带着俞雪蘅离开了,戚玉真在隔壁听见驭马的声音,猜朱氏和俞六小姐走了,这才带着俩孩子来见闻既明。
俩孩子已来过许多次闻既明这边,和闻既明打过招呼后,便挣扎着要下地,地上铺了厚毯子,又有地龙,暖和得很,戚玉真便把他们放下了,他们已经一岁多,能够扶着桌椅自个走了,落地后就在房间里到处溜达,一不小心就从桌底抽屉里摸出一个画卷,好奇地展开,闻既明看到这一幕,惊得差点从床上坐起,“不能看那个!” 他急忙对拿着画卷的鹿鸣喊道。
鹿鸣手一抖,画卷一端从手中坠落,画轴滚到戚玉真脚边,戚玉真低头一看,脸色大变,立刻走到鹿鸣身边,挡住他的视线并将画卷收起,“娘!” 鹿鸣不满地叫了声,他还没看清画的是什么呢,戚玉真从置物架上抓了一只小木马给他,摸了摸他的脑袋:“先玩这个。” 鹿鸣的注意力瞬间被小木马吸引过去,闻既明脸红得几欲滴血,戚玉真把避火图放到他身侧,道:“还是烧了吧,免得睹物伤情。”
闻既明:“???” 睹什么伤什么? 他蓦地反应过来,方才听见他和母亲对话的,不止有俞雪蘅,还有她! “我没有……” “常言道,祸兮福之所倚。” 戚玉真一副安慰口吻,“我听说去势的公猫能少生很多病,还能延长寿命,人估计也差不多,你这也算福报。” 闻既明:“……” 他真的没变“闻公公”好吗! 戚玉真:?????
闻既明养伤之时,追缉司在京城全城搜查刺伤他的那个乞丐,搜了两天也没找着人,追缉司统领龚廷恩了解清楚戚玉真和闻既明两人的社会关系后,让手下缇骑从两人的潜在仇家着手查探,这一查,便发现曾因在月度演示掉包戚玉真的炸药的马三火不知所踪,立刻将事情报给纪瑞清,纪瑞清命人盯紧硝石和硫磺的流通路径,并查探是否有人私下开采硝石和硫磺,另外安排了人手,警戒京城上空,一旦有大型猛禽出没,便追踪去向,免得有人利用猛禽运送炸药入京。
“嘎?” 在宗府门楼楼顶巡视领地的游隼疑惑叫了一声,——谁在念叨小爷? 冯羽生虽然换了居处,遛狗还是爱到内河遛,宗府走去内河只需一刻钟,也不算远,她从官署回来后,只要没有旁的事又不下雨,都会带着墨宝和卷毛出门,受她影响,在内河两岸遛狗的人日渐多了起来,墨宝和卷毛交下的朋友一天比一天多,让她意外的是,骆仪萱竟然也加入了遛狗的队伍。
承恩侯府到内河起码要两刻钟,骆仪萱是乘着马车带着狗过来的,她遛的是一只长毛如狮的罗江犬,这狗大概鲜少出门,刚被骆仪萱抱下车就转身往车上跳,不管骆仪萱如何逗弄都不肯下来,骆仪萱一脸尴尬地朝走向冯羽生,问道:“冯夫人,我这狗不肯下车,您知道该怎么办吗?” 冯羽生看也不看她,继续走自己的路,骆仪萱站在原地,咬了咬唇,返回马车,坐车走了,翌日,冯羽生遛狗时,她又来了,只是这次没带狗,带了一个礼盒。
“冯夫人,先前我在尚国公府遇险,多亏您的丫鬟搭救,才没坠入湖中。为答谢您的救命之恩,这几天我一直在准备谢礼,这是我亲手做的珠饰,希望您喜欢。” 冯羽生瞥了她一眼,“你们承恩侯府嫡女的救命之恩,只值一点手作?” 骆仪萱笑容一顿, “夫人的恩情,我永远铭记于心,往后余生任凭夫人驱使。” “我不缺人驱使,倒是缺个温泉庄子,你若有心报恩,不如把流溪河的温泉庄子地契送来。”
冯羽生淡淡道,“手作就免了。” 骆仪萱脸色暗了下去:“若那温泉庄子是我的,我肯定立刻双手奉上,可那温泉庄子是骆家的,便是我问我爹要,他也不会给我。” 冯羽生:“那就少出现在我眼前,省得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你欠我一个温泉庄子。” 骆仪萱:“……” 她垂下捧着礼盒的双手,黯然道:“我知道了,以后会尽量避开夫人。” 随即转身离去,六花纳闷道:“她明知自己不受人待见,还三天两头跑来你跟前作甚?”
冯羽生意味深长道:“大概是给人打掩护吧。” 六花眨了眨眼,翌日,冯羽生把骆仪萱来找她的事告诉纪瑞清,末了,道:“马三火说不定被承恩侯府藏起来了。” 纪瑞清颔首:“十有八九。” 尚国公府被削爵,骆仪菀被斩首,承恩侯府不再获授盐引,骆五又被判了刑,骆仪萱这会理应夹起尾巴做人,却偏要往冯羽生跟前跑,一般人可能以为她这是在示好,想通过讨好冯羽生间接讨好纪瑞清,好为承恩侯府挽回一点损失。
纪瑞清倒觉得,这更像是承恩侯府的迷惑举措, “我会让人盯紧承恩侯府及其姻亲的各处产业。” 他笑道,“但愿他们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承恩侯府敢私制烈性炸药,便是造反,一旦背上造反的罪名,承恩侯府的下场可想而知,到时小皇帝又要失去一份助力了,聊完承恩侯府后,纪瑞清勾唇笑道:“我刚刚收到屈明璋的信鸽,他禀报了个好消息,你知道是什么吗?” 冯羽生挑眉:“他找到痘牛了?”
纪瑞清点头:“没错,还找到了两头,我让他留一头在河州培育,送一头进京,估计半个月后就能送到。” 冯羽生提醒道:“牛痘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就会自愈,进京路上也得培育痘牛才行。” “我记得,有提醒他。” 纪瑞清回道,“保存痘种的方法也都告诉他了。” 冯羽生不由多出几分期待,她虽然种过牛痘,但彼时她尚未恢复视力,也不知道师父那是在给她种牛痘,稀里糊涂的,如今终于可以亲身实践。
“到时我给你种。” 她对纪瑞清道,语气没有半点暧昧,然而纪瑞清想到自己上臂将会永久留下由她亲自制造的疤痕,浑身上下瞬间热意弥漫, “好。” 他噙着笑道,“我等着。” 冯羽生:(???) 为何感觉眼前这人笑得有点色气? 是她看错了吗? 几日后,冯羽生去给闻既明拆线。
见他伤口恢复得不错,夸道:“你这伤口护理得很不错,继续保持伤口干燥,避免剧烈活动,很快就能痊愈了。” 闻既明拿起枕边的医书,笑道:“我这几日闲着无事,翻了一下那天你给郝大夫推荐的太后娘娘的医著,学了不少术后护理常识。” 冯羽生莞尔一笑:“都说闻大人博闻强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是多翻了几本书,算不得什么本事。” 闻既明谦笑道, “你和太后娘娘这身医术,才是真本事。”
先前他不曾见识过冯羽生的医术,还当戚玉真对她的推崇是偏爱之言,如今亲身经历,方知自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他抓住机会,翻开书,向冯羽生请教自己圈出来的不解之处,冯羽生一一为他解答,答完笑道:“闻大人于医术一道,悟性颇高,若用心钻研,往后遇上头疼脑热、咳嗽或积食腹泻等轻症,可以为自己或家人调理。”
闻既明道:“这正是我潜心研读的本意。” 呦呦和鹿鸣时常流涕咳嗽发热,他先前不知所以,只能干着急,如今看了太后娘娘的著作,方知是小儿三岁前正常现象,只要耐心护理,多半会自愈,毋需焦虑, “不过万不能托大。” 冯羽生提醒,“该看大夫还得看大夫,切勿学了点皮毛就自作主张,延误病情就悔之晚矣。” 闻既明颔首:“定铭记于心。”
他这次受伤,纪瑞清给他放了半个月假,拆完线还能休上好几天,将医书上自己感兴趣的部分记下后,他去医馆待了几天,跟坐馆大夫又学了一番,休假结束前一天的夜里,他被哭声惊醒,忙起床更衣,赶去隔壁,戚玉真正抱着嚎啕大哭的鹿鸣在廊下走来走去, “他怎么了?” 闻既明问道,戚玉真回道:“他没发热也没腹泻,半夜突然哭起来,奶娘说他可能吃撑了。”
闻既明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腹部,确实有点鼓胀,轻拍还会发出“咚咚”声, “我给他按按吧。” 他柔声道,戚玉真诧异道:“你以前给他按过?” 闻既明摇头, “没有,以前都是府医帮他按的,不过我刚看过太后娘娘的医著,跟平安堂大夫学了小儿推拿。” 戚玉真:“……” “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是别往孩子身上使了,万一越按越糟糕怎么办?” 闻既明道:“我就给他揉一下肚子,不会乱来,若是不奏效,就去请大夫。” 戚玉真迟疑了一下方点头。
她将孩子放到罗汉榻上,闻既明摩擦了一下双手,温热手心后方将手放到孩子肚腹,而后小心翼翼地轻柔按摩,按了十几圈后,孩子“噗噗噗”放了一连串响屁,哭声缓了下来,他心中一喜,继续按揉,孩子的手脚渐渐停止动作,哭声也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均匀的呼吸声,他收了手,戚玉真递过来一张帕子, “辛苦了,擦擦汗吧。”
闻既明伸手碰了下额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汗,天气明明很凉,他怎么…… 忽而明白过来,是他因为紧张而冒的汗,他默不作声地接过帕子,戚玉真将孩子送回房间后,再出来已不见了闻既明,她笑了笑,心道本来还想夸他两句,没想到他这么快走了,自己便也回房歇息,翌日,百官上朝之际,一行壮汉护着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平板车,朝皇宫门口走去。
路人见平板车上站着一头浑身都是痘疮的牛,全都瞠目结舌, “这不是病牛吗? 赶着一头病牛进城作甚?” “好恶心! 这牛也太恐怖了,这些痘疮要是传给人怎么办?” “会传人? 天哪!” 路两边的人瞬间有多远闪多远,有人报给巡逻的兵马司衙差,衙差拦住这一行人去路,走在最前头的壮汉从怀里抽出一纸公文,衙差看过后,眼睛睁得比马车上那头牛的眼睛还大,这头牛,竟然是…… 祥瑞?
老天,哪个不要命的,竟敢把病牛当祥瑞进献,一看落款,河州禾城知县屈明璋,衙差:“……” 这位不是永宁公主的前驸马吗? 莫非对自己被发配到穷乡僻壤当知县不满,想要狠狠报复一下皇室? 真是疯得没边了,他不要命,他们可还要命呢,若是就这么放他们走到宫门口,他们保准要挨棍子,衙差刚要发话,壮汉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赫然是摄政王手谕,这头牛,竟是摄政王下令寻找的祥瑞。
衙差:“……” 摄政王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 这是要嘲讽陛下呢? 还是想祸害全京城的人? 他这么个小人物,竟然赶上了历史转折点,将公文和手谕都还给壮汉后,衙差退到一边,让这群壮汉带着病牛继续前行,而后缀在后面,一同往宫门走去, ——绝非看热闹,守护东城区是他应尽的职责,壮汉们到了宫门前,呈上方才给衙差看过的手谕和公文,守门侍卫随即打开宫门,放他们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