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庙也香

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在黎府的后院里，激动了一夜的黎欣，早早地就穿戴整齐，眼巴巴地等着黎老爷吃完早饭，准备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出门去拜师。
黎老爷那圆盘一般的身躯，被她这冷不丁的一拽，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唉，算了，想到她一会儿肯定会受到打击，让她认清现实，他还是忍了吧。
马车轱辘咕噜地驶出城门，一路颠簸前行。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们终于抵达了云霄门。
只见此处青山连绵起伏，云雾缭绕，云霄门就坐落在山脚下，周围是一片绿油油的田地，生机盎然。
山风徐徐吹来，带着泥土的芬芳，城中依旧闷热难耐，可这里却格外凉爽舒适，让人心旷神怡。
但黎欣的心，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凉了半截。
“这地方……是不是破了点？”她忍不住嘀咕道。
这院墙上的砖块，好多地方都裂开了缝隙，还有那块悬挂着的牌匾，连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斑驳陈旧得厉害。
黎欣傻愣愣地站在门口，她早就料到，没有特定的收徒时间，随来随收的门派，肯定不是什么名门大派。
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老破小！
“爹，你确定这儿靠谱吗？口碑怎么样？”她忍不住怀疑，这不会是什么江湖骗子之类的吧？
“你就放心吧，云霄门在我们这一带的风评还是不错的，好多商队出远门，都喜欢找他们护送，而且他们还时不时地开义诊，很是仁义善良。”黎老爷一脸的不以为然，不就是让她来碰碰壁，死心吗？
护送商队？看来穷是真穷，但应该不是江湖骗子，毕竟做护卫也是要讲信誉的。
就是混得有点惨，完全不像是什么正经的修仙门派啊。
黎老爷带着黎欣，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对着门内扯着嗓子喊道：“黎田携小女前来拜师，望仙师恩准！”
此时，云霄门内的弟子们，正在院子里练剑。听到这声大喊，一个个都惊呆了，剑招也忘得一干二净。
他们这个破落的小门派，居然还有人主动来拜师？！
这简直就是年度奇闻啊！
一群人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一样，一窝蜂地往外冲去，生怕来人跑了。
黎欣看着眼前蜂拥而至的十几个男男女女，身上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啊啊啊啊啊！这个门派是真的好穷啊！
她不想……
她默默地转头，看了看她爹那张胖脸。
好吧，她爹肯定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的。
双方见面，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亲切地寒暄了几句。
然后，黎家父女便在众人的热情簇拥下，走进了云霄门。
整个门派从外面看起来不算太大，但里面的房子倒不像外墙那么破旧，反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空气中还隐隐飘来桂花的甜香。
黎欣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还好，还没差到底。
一行人来到了大堂之中，一位身穿青色道袍，身材瘦削的老头，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古朴的测灵盘。
他微微抬手，示意黎欣把手放上去。
这个流程她懂，修真小说里经常有，测灵根嘛。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万一她真的没有灵根，那该怎么办？
对了，道教老祖叫什么来着？
她一时之间竟然卡了壳，忘记了老祖的名字。
她只好在心里默默念叨：老天爷啊，保佑保佑我吧！
然后深吸一口气，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搭在了测灵盘上。
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测灵盘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到一股神秘的力量，瞬间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在她体内游走了一圈。
测灵盘随即亮起蓝色和绿色两道亮眼的光芒。
“水木双灵根！”瘦老头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他们云霄门竟然能收到资质这么好的弟子！真是苍天有眼啊！
黎欣也觉得苍天有眼，老天待她不薄。
她果然就是天命女主！
她松了一口气，同时狠狠地瞪了胖爹一眼，她早就说了要去大门派的吧！
黎老爷此时也是眼神发飘……他老黎家竟然真的有仙缘啊？！
他兀自在心里盘算着，回头就带家里两个小子到大门派去试试。
竟然半分眼神都没分给黎欣。
黎欣：“……”
她一眼就看穿了她爹的心思。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群人热情地围住了。
“小师妹，欢迎加入云霄门！”
“小师妹，我是你大师姐林荣。”
“我是你二师兄陶晚。”
“我、我、我、还有我……”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围着她介绍自己。
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豆丁，好不容易才挤了进来，大声说道：“我是你四师兄林泽武，小师妹我会照顾你的！”
黎欣：“……”
你是认真的吗？
“都别吵到你们小师妹了，都散开！”一个穿着邋遢，像个落魄剑客的中年男子，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他慈爱地看着黎欣：“我是云霄门掌门林莱舜，以后就是你的师父了。”说完，他转身迅速吩咐弟子们做好拜师的准备。
随后，他稳稳地坐到了厅堂的上首，前方地上摆着一个蒲团。
自称是黎欣大师姐的林荣，引导她上前跪下拜师。
此情此景，不拜也得拜啊……
“徒儿拜见师父！”黎欣跪在蒲团上，心中泪流满面，总觉得有种入了火坑的感觉。
她顺手接过一杯茶，高高举起，递给新上任的师父。
林莱舜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却被烫得差点跳起来，险些被这滚烫的茶水给“送走”。
递茶的陶晚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他这才想起，这可是从后山泉眼中接的灵泉水，虽然灵气不算特别足，但也不是普通的水，烧开了特别烫……
林莱舜涨红着脸，硬生生地将茶水给咽了下去，艰难地维持住体面，才开口说道：“既然已经入了我们云霄门，今后一定要刻苦修行。”
他倒是想多说几句，和新徒弟拉近拉近关系，奈何嘴里火辣辣地疼，只好匆匆结束了。
茶也喝了，话也说了，徒弟也收进门了，林莱舜突然想起，还得给拜师礼啊……
他窘迫地在空空如也的储物袋里掏了又掏，好一会儿才掏出一个有些年头的龟甲，递给黎欣。
他全身上下，就只有这个能拿得出手了……
但他脸上不露分毫，一本正经，摆足了师父的架子，“推演卜卦在修行中也是很重要的，日后你各个方面都要学一些。”
黎欣眼睛放光地盯着师父手里灰扑扑的小袋子。
“哇塞，这就是传说中的储物袋啊！”
在这一刻，她终于确定自己加入的确实是个修真门派了，呼~放心了。
就连手里那古朴得很有岁月痕迹的龟甲，看起来都瞬间变得高大上了。
“你的灵根很适合学习医术和炼丹，这套银针送给你。”给她测灵根的瘦老头高长老，递给黎欣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套银针。
大师姐和二师兄则都送了自己画的符箓。
“小师妹，我的大将军送给你！”四师兄林泽武拿出一个稻草编的小笼子，小脸上满是不舍。他的蟋蟀可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他好舍不得，但小师妹也很重要。
黎欣：“……”这倒也大可不必。
就这样，黎欣成了云霄门中的小师妹。
她将黎老爷送到了大门口，看他还在神游天外，不放心地叮嘱道：“爹，你记得把我的吃的、用的、穿的都给我送过来，还有小撒，也给我送过来，记住了吗？”
离开了她的万能大丫鬟小撒可不行，这古代的发型那么复杂，她根本就不会梳。
黎老爷被她连扯了好几下衣袖，才回过神来，敷衍地说道：“行行行，记住了。”
送两个小子去哪个门派合适呢？他得回去好好找人打听打听。
“呵。”黎欣冷笑一声，她要是明天见不着她的丫鬟和东西，她爹就等着她的怒火吧。
她非把他胡子给揪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