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猫腻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49618更新时间:25/09/08 22:43:19

许瑟卢有些好奇的问道:“云姑娘是云氏一族的人吗?”

云梡儿听后,反问道:“姓云的就是云氏一族的人吗?”

许瑟卢的声音轻缓而又好听,她解释道:“云姓的人很少,在京城的云氏一族,都是旁支,平时也不怎么走动。”

云梡儿点了点头,问道:“你对世家大族很了解?”

许瑟卢摇了摇头,说道:“也只是了解一些皮毛而已,我认识的云府的人都很低调,很少与京中的官员走动。”

这倒是和云氏一族的族训很像,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那可能是我家的远亲吧。”是很远很远的那种。

暖风端来了茶水,许瑟卢看到暖风,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云梡儿笑着说道:“暖风,去画室帮我把刚画好的敦煌飞天图拿过来。”

暖风应了一声,说道:“是。”

暖风退下之后,云梡儿又对许瑟卢说道:“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茶,我这里平时也不来什么客人,只有这一种茶。”

许瑟卢笑着说道:“不妨事,我什么茶都喝。”

两个人并不熟悉,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许瑟卢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笑着问道:“云姑娘今年多大了?”

云梡儿回答道:“十七,你呢?”

许瑟卢听后,笑着说道:“你竟然和我一般大。”

云梡儿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定亲了吗?”

许瑟卢并没有露出任何的羞涩之情,而是落落大方的回答道:“还没有。”

云梡儿继续问道:“你现在也到了该寻亲事的年纪了,可有中意的人?”

这种话,一般只有闺中密友才会聊,云梡儿并没有想那么多。

许瑟卢笑着说道:“家母会操持的。”

云梡儿点了点头,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自己的婚姻完全做不了主。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好在画室离客堂很近,暖风很快就把画拿了过来。

云梡儿笑着说道:“多谢你家的槐豆,这是我画的一幅画,送给你,不要嫌弃。”

许瑟卢身边的丫鬟走上前去接过画,许瑟卢接过画之后,说道:“我瞧瞧。”

她慢慢的打开画卷,一颦一笑都优雅至极,不做作,很好看,这应该就是世家大族小姐的典范。

云梡儿喝了一口茶,静静的欣赏着美女看画。

许瑟卢一看这画就喜欢上了,是她从未见过的画技,特别是飞天女脸上的神情,仿佛天外来仙一般。画中用墨一点也不吝啬,用色很大胆。她不禁赞叹道:“浓墨重彩,栩栩如生,云姑娘真是好画技。”

云梡儿谦虚的说道:“见笑了,不过是糊口饭吃罢了。”

许瑟卢想到了自己来的目的,她收起画,笑着说道:“云姑娘是姑娘家,还要卖画赚钱不成?”

云梡儿笑着回答道:“画画是我的爱好,赚银子也是我的爱好。”

许瑟卢有些好奇的问道:“很少听人说赚银子是爱好的,姑娘挣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云梡儿笑着回答道:“当然是为了事事不求人啊。”

许瑟卢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云姑娘真是个通透之人。”

云梡儿笑着说道:“许姑娘也是我见过少见的美人儿。”

她这句话稍稍有些轻浮,但是许瑟卢并不讨厌,她觉得云梡儿是个有大才之人,她笑着问道:“说来我还不知道这槐豆有何用处呢?”

云梡儿解释道:“小时候做过一次实验,这槐豆可以提炼色素做颜料。那时候贪玩,很多步骤也忘的差不多了,现在觉得颜料有些少,所以我想调出多一些的颜料试试看。”

许瑟卢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姑娘真是有大才,说实话,我很想结交云姑娘这样的人。不知平日可否到云姑娘这串门?”

云梡儿笑着回答道:“当然可以,你来之前知会一声就好,我不一定在家。”

许瑟卢听后,有些疑惑的问道:“云姑娘经常出门吗?”

云梡儿点了点头。

许瑟卢笑着说道:“好,我来之前提前送拜帖。”

云梡儿笑着说道:“好。”

许瑟卢站起身来,笑着说道:“今天我也只是来问问槐豆的用处,若是以后云姑娘要用到槐豆,可以常来我武定侯府。”

云梡儿笑着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可能会时常叨扰你,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个实验能不能成功。”

许瑟卢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没事,我先回去了,来日可时常联系。”

云梡儿笑着说道:“好,我送你。”

云梡儿将许瑟卢送到了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回了院子之后,云梡儿开始思索起来,明明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找自己呢?

暖风走到云梡儿的身边,说道:“许大小姐是武定侯府二房的嫡小姐,京城很多贵族小姐想攀都攀不上。”

云梡儿听后,无感的“哦”了一声,忽而她又问道:“暖风,你说她很难攀上,那她为什么要主动来结交我呢?”

她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外室罢了!一个大家小姐主动和她走动,疯了吗?难不成,她这里什么情况许谨之没说?嗯,有这个可能。

而在马车上,丫鬟小雪有些不解的问道:“小姐,那云姑娘连小门小户都算不上。”

许瑟卢笑着说道:“我和她说常来往,你看她并没有任何开心激动的神色,可见她只是把我当成一名普通的官家小姐,你不要把我放在很高的位置。”

小雪连忙说道:“是。”

许瑟卢又问道:“你觉得她这个人如何?”

小雪想了想,说道:“姿色不错。大公子让小姐来,莫不是看上这位小姐了?”

许瑟卢摇了摇头,有些不解的说道:“她身上沾满了颜料,一点也不觉得脏,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很不一般,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你瞧她画的画,意境如此深远,如果没有美好的心境和眼界,又怎么会画出这般画作呢?”

小雪有些担忧的说道:“可她只是个小门小户,就算大公子看上她了,大夫人也不会同意的。”

许瑟卢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不是你该想的。”

小雪连忙说道:“是。”

许谨之下朝没多久,许瑟卢就来找他了,许谨之刚好换好了衣服。

他直接问道:“怎么样?”

许瑟卢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大哥是不是喜欢那位云姑娘?”

许谨之听后,愣了一下,似乎被吓到了,连忙否认道:“这话可不要乱说,我让你去打探消息,也是帮别人打探的。”

许瑟卢听后,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笑着问道:“那是谁啊?我认识吗?”

许谨之摇了摇头,说道:“小孩子别乱打听。”

许瑟卢撒娇道:“好奇还不行吗?这年头不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多问一句怎么了?”

许谨之有些无奈的说道:“快说,她怎么说的?”

许瑟卢拿出手中的画,笑着说道:“你看!这是她给我的回礼。”在许谨之的面前,她难得露出小女儿之态,此刻还有炫耀之意。

许谨之好奇的接过画,心想什么画值得她如此炫耀,结果这一打开,他也顿时喜欢上了,笑着说道:“那是你赚了,我去书肆买她普通的画,都要七十两银子呢。”

许瑟卢听后,惊讶的问道:“这么值钱?”

许谨之点了点头,说道:“这姑娘前途不可限量,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许瑟卢又问道:“她可说了什么?”

许谨之回答道:“她说画画是爱好,赚钱也是爱好。”

许谨之继续问道:“然后呢,你可有接着问她,她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许瑟卢回答道:“她说赚银子是为了事事不求人。”

许谨之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也说的过去,只不过这姑娘有前科,不免还有逃跑的嫌疑,是否派人盯着她,就看晏之相信不相信她了。”

许瑟卢有些不解的问道:“大哥,你说她这么独立,是不是从小就没人宠她?”

或许和她成长的环境有关,许谨之点了点头,说道:“大概是吧。”

许瑟卢笑着说道:“我想和她交朋友。”

许谨之听后,皱了皱眉头,说道:“她们家的门户太小了,用不着你交。”

许瑟卢有些诧异,她的大哥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她反驳道:“大哥,你怎么会这样说啊,交朋友难道还要看门户吗?”

外室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爆了,伤及身边的人都未可知,许谨之叹了口气,说道:“你还小,很多事你都不懂。”

许瑟卢有些不满的说道:“我都十七了,哪里小了?”

许谨之将手中的画递了回去,说道:“交朋友可以,等她什么时候成亲了,你再交。”

许瑟卢听后,更加不解了,问道:“嗯?这是何意?大哥说的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许谨之笑着说道:“听不懂就对了,你只要听我的话,就不会有事的。”

许瑟卢哦了一声,心想,难道云姑娘是个危险人物?

许谨之笑着说道:“回去吧,我也要用晚膳了。”

许瑟卢有些不满的说道:“哼,用完就丢,下次我再也不帮你打探消息了。”

许谨之笑着说道:“你没有好处吗?你这幅画,比银子还值钱呢。”

许瑟卢撇了撇嘴,说道:“这是云姑娘给我的,又不是你给我的。”

许谨之笑着反驳道:“有什么区别吗?是我让你去的。”

许瑟卢无力反驳,只好走了。


云梡儿开始捣鼓那些槐豆,整个院子的人都在帮忙,大家先把煮熟的槐豆去掉,只留下带着淀粉的豆子,然后将豆皮捣碎,继续煮。煮了许久,煮出了一锅黄色的水,云梡儿瞬间信心大增。

围在她身边的人都好奇的看着这稀奇的成果。

暖风有些好奇的问道:“这就是颜料吗?”

云梡儿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哪能那么简单,还有很多步骤呢。”

说完,云梡儿便去准备石灰溶液。

其余的人则帮忙滤掉豆渣,然后将一大锅溶液倒入了缸里,感觉就像是在染布一样。

云梡儿将石灰水倒入缸里,感觉更加对了,然后找来一根棍子开始搅拌。

暖风看着她搅拌的样子,笑着说道:“感觉像是在染布一样。”

云梡儿笑着说道:“也不知道能弄出多少颜色,要是量多的话,还真可以染布。”说到这里,云梡儿都有些想开染坊了,只不过现在还不现实。

差不多了之后,云梡儿又去弄了一份明矾水和蓝矾水。

厨房的汤碗被她用来分装这些溶液,一份掺入蓝矾水,一份掺入明矾水,搅和搅和,一下就弄出了三个颜色。

众人看得愣愣的。

云梡儿激动的心情也藏不住了,她笑着说道:“看来今天不会翻车了。”

她说话总是奇奇怪怪的,大家都没用过马车,也不知道如何翻车,都在慢慢适应她说话的奇怪之处。

因为后厨要煮槐豆,所以天色已经很黑了,晚饭才刚刚开始做。

为了多弄出一点颜色,云梡儿将反应出来的绿色和褐色混在一起,又弄出了一个墨绿色,然后墨绿色又加了明矾,前前后后实验,弄出了十二个颜色,成就感瞬间提升了不少,等离开京城之后,她就开染坊去,再加上自己画画的水平,可以跟多个服装店合作,简直可以开挂了啊,哈哈……

南风走过来,笑着说道:“云姑娘,先吃饭吧。”

云梡儿从白日梦中醒来,连忙说道:“哦,好,我都饿了。”

暖风看着地上大大小小的盆儿,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颜料,有些为难的问道:“这些怎么办?”

云梡儿笑着说道:“等它沉淀之后,明天早上再弄它。”

暖风点了点头,说道:“好。”

……

第二天,云梡儿一大早就起来看成果,发现颜料都沉淀的差不多了,她把多余的水倒进了另外一个碗里,如此一来,碗就不够用了,厨房都不够用了。南秋立刻带人去买碗。云梡儿又说道:“再带一份没染过的布回来。”

南秋连忙应下,说道:“好。”

南秋刚走,暖风便小声说道:“主子,我去趟黑市。”

云梡儿也小声说道:“带着我所有的银子去,万一有便宜的,捡一个回来。”

暖风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是便宜的?”

云梡儿解释道:“就是受伤掉价的。”五百两银子实在太贵了。

暖风:“……”主子真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她应了一声,说道:“好。”

其余的人一大早上就陪着她瞎搞,忙碌的很。

而萧彦之这边,许谨之也在朝堂门口小声的与萧彦之说话,他俩好的能穿一条裤子,谁都知道,这也是许谨之前途无量的原因。

许谨之小声的说道:“她说画画是她的爱好,赚钱也是爱好,目的是事事不求人。”他简而言之,说完之后,便转身站去了自己的位置。

萧彦之面无表情的走至朝堂的最前面。

事事不求人?

她还真没求过他什么,若是有的话,就是求他不要进宫,呵,真是要强……

萧祁纷突然出声问道:“大哥一大早在想什么大事呢?”

萧彦之的思绪被打断,他淡声说道:“想你何时能叫人省心一些。”

萧祁纷听后,脸色有些黑,然后他弯了弯唇,笑着说道:“弟弟的事情就不麻烦大哥挂心了。”

萧彦之淡淡的说道:“不挂心怎么行,说来你也该娶亲了,不如我提醒父皇一声。”

萧祁纷连忙说道:“这就不劳烦大哥了,再者朝堂之上也不适合商议这些事情。”

萧彦之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就等家宴的时候再提吧。”

这时,传来尖细的公鸭嗓:“上朝~~”

一会功夫,大臣们整齐划一的站好了。


暖风这还是第一次壮着胆子走进黑市,黑市比试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也得看运气,她看到这里进来的人都神神秘秘的,很多人看着她一个丫鬟,觉得很奇怪。暖风冷下脸,随便这些人怎么瞧,给了守门的五两银子,走进了内场。

“好!”

锁链声声作响。

台子上是一男一女在比武,两个人身上都受了伤,女子明显伤的更重。这女子眼眸凶狠,飒爽的样子跟南秋冷眸的时候很像,这便是杀手吗。比试到这儿毫无悬念,男子必胜,女子只剩下躲避保命的份了,残忍,暴力,血腥,最是这些看客爱看的,嘴里喊着好,台上也迟迟没有叫停的。直到女子被摔的动弹不得,口吐鲜血,才有人叫停。

“五十两。”有人开始喊价。

“一百两。”

“二百两。”

这么快就已经超出了她所带银钱的极限。

算了,她也就剩下看看的份了。

最终四百二十两,男子被人买走了。要不是主子说了一句,让她捡掉价的,她也就直接回去了。

待人走的差不多了,暖风走上前去,台子上的女子奄奄一息,却是没有人管。

暖风找到那裁判,这人见她一个女子,并不打算理会她。

暖风只觉得这些人不能给好脸色,冷下脸,问道:“那女子多少钱?”

男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多是来买厉害的,失败的就是陪衬,这也是喊价的原因,其中也等于这女子的命也被买走了。

暖风说道:“我带了银子,你且说多少银子便是。”

男子看了眼台子上还剩下一口气的人,说道:“五十两,生死不论。”

真坑,都快死了也要五十两,这回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她咬了咬牙说道:“成交。”

五十两都可以买几个奴仆了。

男子说道:“你等着。”

暖风点了点头。

待管事的离开了,暖风走上台子,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子说道:“喂,你别死,我带你去找大夫。”

女子睁开眼,看了她一眼,便又闭上了。

“喂。”管事的冲她喊了一声。

暖风又走下台子,问道:“什么事?”

管事的说道:“这还有一个,要不要,送你了。”

暖风:“……”还有买一送一的?

白送的干嘛不要。

暖风立刻跟着管事去看人。

这后院似柴房不似柴房的地方,同样躺着一个人。

管事的说道:“拉走就是你的。”

暖风问道:“活着的吗?”

管事的说道:“不知,你自己去看看。”

合着是叫她处理尸体啊。

暖风走过去探了探鼻息,气息微弱,脸上青紫交加,都看不清原貌。都是苦命之人,暖风小声说道:“等着,我找车子来拉你。”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也无半点反应。

暖风回头说道:“给她喂口水,我去找车子来。”

然后拿出银子,一次性付清了五十两。

……

云梡儿这边,她将白布剪成帕子大小,放进了多余的水里染色。

只不过弄了一半,南秋便小声说道:“云姑娘,主子来了。”

讨厌,她还在研究染布呢。

她对着另外三个丫鬟说道:“你们先浸泡着,其它的等我得空了再来弄。”然后朝着自己的屋走去。

萧彦之已经看到了地上五颜六色的色块,也知道云梡儿在研究染布。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只觉得她很厉害,也很优秀,能得到如此女子,是他的幸运。

云梡儿将手背在身后,见到萧彦之,弯起唇俏皮的问道:“猜猜我这几天在做什么?”

她这废话也是没话找话,他人形监控器两个,她放个屁他都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萧彦之故作不知,问道:“在做什么?”

云梡儿走到萧彦之的身前,眼眸亮亮的,皎洁又清澈,说道:“你猜?”

萧彦之笑着说道:“在等吾。”

云梡儿真想翻个白眼,然后伸出五指,萧彦之还没看清,就看到那五指朝着他的脸上抹来,他避闪不及,被她得逞了。

只见云梡儿得意的跑开,还伸出那五色手指,得意洋洋的。

萧彦之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当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院子里没多久便传出了笑声,和求饶声:“我错了……啊!……我再也不敢了……”

追着女人跑,萧彦之还是第一次,他笑着说道:“你说,吾该如何惩罚你!”

隔着一口大缸,云梡儿警惕的看着萧彦之,语无伦次的说道:“罚……我给你洗干净。”

萧彦之笑着问道:“这也叫罚?”

云梡儿理直气壮的说道:“我都没给人洗过脸,怎么不叫罚?”

萧彦之一个假动作,朝左,云梡儿激动的大叫一声,朝着右边跑去,结果还是被某人抓进了怀里。

萧彦之小时候就看别人追逐打闹,曾也羡慕过,没想到今天老大不小的玩起了这个。开心吗,自然是开心的,他笑着问道:“如何,还跑吗?”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不跑了。”乖乖认错的样子像一只小兔子。

萧彦之本想问她还敢不敢了,只见她眼眸突然闪过一丝狡黠,萧彦之连忙推开云梡儿,结果右脸又被她得手了。

然后只听女子得意的说道:“才怪。”

不跑才怪!

她伸出双手,何止得意,简直要上天了。

这次萧彦之可不客气了,他笑着说道:“别怪吾手下不留情。”

虽是如此说,但他脸上的笑意却更加明显了。

“啊!~救命啊~…我错了,我错了…”

外围的侍卫你看我,我看你,心想主子这是玩嗨了吧。

“啊!!~我都说我错了。”

此时云梡儿的双手被禁锢,已是待宰的羔羊。

萧彦之笑着说道:“戏弄吾,你真的好样的。”然后扣住云梡儿的后脑勺,将脸上的颜料蹭到云梡儿的脸上。

云梡儿怒吼道:“萧彦之,你幼不幼稚!”

没一会儿,两人的脸上都有糊在一起的颜料,有趣,滑稽,四目相对,皆是大笑出声。

云梡儿笑着说道:“萧彦之,你可以上戏台唱戏了。”

萧彦之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可没你那唱功。”

云梡儿提议道:“那我教你。”

萧彦之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云梡儿笑着说道:“你松开我,我唱一个给你听。”

萧彦之将怀中的花猫松开了。

云梡儿立刻退出了三步远,说道:“唱一个什么呢,就唱怎叹吧,歌词我只记住了这几句,你听好了:怎叹呐山有木兮那木有枝,心悦君兮啊君不知,可是前世与你错过太多事,怎叹呐秋有月兮那月有诗,也不及与你相守时,梦里与你山水再相识……”她双手翘起兰花指,慢慢的转动着身姿,这不是舞,却煞是好看。

萧彦之想铭记此刻,她给他带来的不止是欢愉,只觉得他的心都被填满了。


两人一起洗脸,南秋端水来的时候,看到了两人的模样,真是佩服云姑娘,真会玩,主子那样高高在上的人,都像普通人一样瞎闹。

她都听到了主子爽朗开心的笑声。

云梡儿笑着说道:“南秋,再去端些水来。”她亲自给萧彦之擦脸,好在,这颜料轻轻一擦就没了。

第二盆水,萧彦之给云梡儿擦脸,再给她洗手,她的指甲缝里都是颜料,萧彦之细致的帮她洗了许久。

有时候男子的温柔很吸引人,云梡儿再次感叹,这么好的男子不是她的。

他还有多久成亲?

有些话题知道聊了会不开心,云梡儿还是忍不住问道:“还有两个月是你大婚的日子吗?”

萧彦之的手一顿,随即看着她,缓缓的点了点头。不知怎的,他就感觉云梡儿的心情没有刚才好了。

云梡儿弯了弯唇,没有半点笑意,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问道:“想吃什么点心,我叫后厨去做。”

萧彦之给她擦着手,说道:“不必。”第一次正视问题,说道:“大婚之后,你也不必喝避子药,吾允许你有子嗣。”

生孩子?她有多大的脸?

还允许她生,问过她了吗?真想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好心情瞬间败光,她就不该问,云梡儿起身,说道:“我去一趟后院,有些事要吩咐她们。”

萧彦之点了点头。

是他的错觉吗?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讨厌之意。莫不是他说错了话?

萧彦之眯了眯眼睛,莫不是她不想有子嗣,难道真想一辈子做一个外室?

没多久,云梡儿和南秋端着糕点进来了。

此时两人都冷着脸,气氛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差的一次。

南秋退了出去,云梡儿不说话,萧彦之也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萧彦之终于问出了口:“你可是不想生吾的孩子,真想一辈子做个外室?”

云梡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哪能呢,殿下天大的恩赐,我拒绝,是不傻吗?”

萧彦之沉着脸说道:“云梡儿,你好好说话。”她话里夹枪带棒的,他听不惯。

云梡儿起身,坐到萧彦之的腿上,说道:“我们现在不适合说话,生孩子吗?来呀。”

萧彦之的脸更黑了。

云梡儿弯了弯唇,说道:“有本事你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

她在他的面前很少有做作之态。

说难听话的是她,挑衅的也是她。他在她这儿开心与否,全凭她的心情。

她挑衅的是什么,挑衅他能忍多久?

云梡儿不管不顾,也不看萧彦之生气与否,亲吻着他的唇,小舌头乱动,许久也撬不开他的齿贝,最终放弃,转攻别处。

经过上次脖子印记的事情,萧彦之侧开了脑袋。

这委实有种宁死不从的感觉,新鲜!

云梡儿玩心大起,捧住萧彦之的脸,说道:“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今日老娘就要尝尝到底甜不甜。”

萧彦之的眉心微促,她都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话。

还老娘?她当自己是女土匪不成!还是好色的女土匪!

云梡儿再次附唇而上,萧彦之再次退开。

“哟呵~你敢不从,信不信老娘以后再也不疼你了!”

越说越离谱了,萧彦之摸了摸云梡儿的额头,意思很明显。

云梡儿没好气的回怼道:“你才有病!”

萧彦之被她逗笑了,他笑着说道:“是不是偷看了不该看的书,这种事戏台上可不会演。”

云梡儿理直气壮的说道:“话本子上有很多啊。”

“啊!”脑袋被戳了一下。

“以后少看这些书。”

“哦。”

好像刚才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会儿又好了。

云梡儿小声的在他的耳边说道:“真不要?”

这话真是太勾人了,某人立刻有了感觉,他想她许久了,自然不会放过今天。

云梡儿被他抱了起来,不用说也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

四目相对,皆是弯唇,一种甜甜的感觉围绕着两人。

将她放在床上,萧彦之的眸色看过她的眉眼,鼻子,唇,然后轻轻的附唇而上。

这次不同于刚才的试探,云梡儿想要逞强,却是被别人先攻城略地,越吻越深,她只觉得自己要被拆吞入腹,抗拒的手也被他十指相扣。求饶声也被淹没在他的吻里……

“唔……唔……”的求饶声,刺激着萧彦之的每一根神经……

从天亮到天黑,某人已经走了,云梡儿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内心将混蛋骂了千遍万遍,她现在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隔间里传来水声,暖风进了屋,看到地上凌乱的衣衫,就知道今天那位神秘的大人物来过,而且刚走没多久,她轻声问道:“姑娘可要起身?”

然后走近云梡儿的床边,拿出卖身契,小声说道:“主子,我捡了两个,五十两买一送一。”

云梡儿接过卖身契,诧异的问道:“嗯?这也有买一送一啊?怎么这么前卫?”

暖风以为云梡儿一动不动是心情不好,这一听她出声,就知道没事了,她点了点头,说道:“都是重伤,送的那个只剩下半口气了。”

云梡儿坐起身,不小心露出了胸前的风光,那斑驳的红痕,证明云梡儿的身子是被那个男人喜欢的。

暖风连忙捡起衣服,给云梡儿披上。

云梡儿小声说道:“哦,我还以为是买大送小呢,原来是受伤的,给她们治,花多少钱都给她们治。”

暖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姑娘的脑回路比别人多一条,她点了点头说道:“安排在一个小院里了,专门找了婆子照顾她们。”

云梡儿笑着说道:“辛苦你了。”

暖风摇了摇头,她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她如果想跑,她是支持的。她忽然问道:“姑娘心里可苦?”

云梡儿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嗨,这有什么苦不苦的,他活儿好,不用花钱,我还赚了。”

“噗~”暖风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姑娘这话敢不敢当着他的面说。”

云梡儿翻了个白眼,说道:“那自然是不能了,我又不是傻子。”

“那姑娘可喜欢他?”

云梡儿思索了片刻,说道:“说不上来,喜欢吧,他的皮相真的是我喜欢的类型,说不喜欢吧,我可以毫不留情,毫不留恋的走。”

暖风第一次见到能守住自己心的女子,或许是有喜欢,但不多。

云梡儿缓缓的穿好衣服,浑身的力气都被榨干了,她说道:“帮我去煮碗药来。”

暖风应了一声,说道:“好。”真的是理智到少见的女人,避子汤药没有人盯着,她却是自己记着。

南秋走了进来,暖风便起了身,对着南秋说道:“南秋姐姐,我去帮主子煮药去。”

南秋点了点头,一整天未见暖风,什么时候回来的?心里有些疑惑,却是很快想通了,或许是有私事,毕竟她不能事事都管着。

云梡儿已经将卖身契压在了枕头下,穿好衣服,起身去洗澡。

南秋跟随着伺候着,旁边的人来收拾被单,看到主家的东西原来放在何处,不敢窥探,收拾的时候还会放在原处。

回宫的萧彦之,看到了厉嬷嬷和四个陪床的女子等候着,他皱起了眉头。

厉嬷嬷上前一步,躬着身子说道:“殿下,老奴已经是退居的人了,今天她们来找老奴,老奴实也心疼,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对待她们?”

萧彦之沉着脸,看着这几乎快遗忘的几人,冷声问道:“她们想如何?”

厉嬷嬷说道:“殿下,回到以往的样子就好。”

以往?

每日轮着陪床?

萧彦之淡声说道:“嬷嬷你先退下,吾有话要问她们。”

厉嬷嬷不敢不从,躬身退了出去。

萧彦之看着四个女子,走近对着那名叫慧儿的女子,抬起她的下巴,睨着她,冷声问道:“你如何看待吾与别的女子同床?”

这是什么问题?

宁如慧垂下眼眸,不敢看他威慑般的眼眸,回答道:“女子遵从三纲五常,三从四德是本分。”

萧彦之冷声问道:“你们呢?也是如此吗?”

另外三个胆子不大,弱弱的应声说道:“是。”

给太子挑的人,几乎都是心思不大,而且单纯的,所以这四个人的性子有些像。

看看,她们终究与她不一样。他继续问道:“你们怕吾,如何会答应跟着吾?”

想到云梡儿第一次抹得满脸灰的模样,即便他是贵人又如何,回想起来,好像全是被迫的,不服在也会大着胆子在另一方面宣泄。

回过神来,他再次问道:“慧儿,你说!”

宁如慧一惊,只觉得自己要是说错了话,会万劫不复一般,一紧张,说话都不利索的说道:“奴……奴婢跟着殿下,是,是后宫的安排。”

萧彦之转过头问道:“你们也是如此?”

自然是如此了,另外三个女子不明所以,也都应声说道:“是。”

萧彦之问道:“可有不情愿?”

这是什么问题?她们都是太子殿下的人了,如何会有情愿不情愿一说?

四人皆是下跪,异口同声的说道:“我等不敢不情愿。”

不敢?

她可敢的很,他轻声说道:“吾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是不喜欢待在东宫,吾会放你们自由。”

开玩笑,她们熬了几年,等着殿下大婚,给她们位份,从奴变主,如何会在这紧要关头功亏一篑的离开。

四人连忙说道:“奴婢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奴婢不会离开东宫,定会好生伺候殿下。”

萧彦之似看透了一切,缓缓的说道:“那吾话可说在前头,做吾的女人,宠幸与否在于吾,不在厉嬷嬷。耐得住就待在东宫,耐不住就走。”说完,转身离开。

对她们,他为何会不留情面,是因为她们不值得他有情面。她们委身的是权力富贵,而不是他。今天看来,这一切竟是如此的叫他厌恶。

才离开她一个时辰,他便开始想她了。她反骨又如何?她是唯一一个不一样的女子。


后院晾晒着不同颜色的巾帕,这是染色后的成果。

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将晒好的色块研磨过筛,人多力量大,一人负责一个颜色,其乐融融的像一个大家庭。

画架也做好了,云梡儿有一种回到现代的即视感。她将筛好的颜色装进罐子里,写好色号,再加上这里现有的颜色,摆摊画画就不愁了。

她要赚大钱,冲鸭~~~

她干劲满满,看了一圈,谁适合入画呢?暖风磨着色块,一缕发丝贴在脸上,轻微的晃动着,有一种清新舒适的古典美感,侧脸下颚完美,就她了。

云梡儿喊道:“南秋,我有灵感了,帮我把画室的画具搬过来。”

南秋已习惯了云梡儿突然做这做那的事情,快速的去办事了。

南秋不在,其他人都守着本分,暖风凑近云梡儿说道:“姑娘,你要不要抽时间去看看那两个人?”

云梡儿小声说道:“那就明天去吧,再把那个人参带上。”

暖风点了点头,说道:“好。”

最近两人耳语的情况比较多,所有人都认为这两人关系很好,半点不像主仆,一开始还诧异,不过现在也习惯了。

南秋很快将画具取了来,一个收纳箱,里面整齐的放着所有的画具。

云梡儿对暖风说道:“暖风,你就在那儿磨,别动。”

这是要画她了,暖风有点不自在,还是应了下来。

渐渐的,干完手中活的都开始围着云梡儿画画,平日里她在画室只能偶尔瞄一眼她是如何作画的,今天她露天画画,可以大胆的看完全过程。

只见她不断的换笔调色,画纸从无到有,到一个美女跃然纸上,画了一个多时辰。

众人惊讶,画上的暖风明显更好看,这是为何,尤其是眼睛,透着光芒。

云梡儿自己觉得画得一般,看着身边人一个一个的表情,她奇怪的问道:“这画画得一般,不过摆在街边做样本还行。”

这还一般,那她是对自己要求多高啊,众人不语,只觉得画上的暖风更好看了。

暖风好奇的也来看自己是什么模样,这一看同样被惊艳到了,这画的是她吗?

……

为了赚钱,云梡儿是豁出去了,她重操旧业,卖画维生,南秋立即阻止道:“云姑娘,你这样做主子会不喜欢的吧?”

要他喜欢做什么!

云梡儿轻声说道:“南秋,我不可能日日都待在院子里等着他,没有自己的生活,那样会把我逼疯的。”

南秋连忙道歉道:“对不起云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在沧州的时候……”

云梡儿立即说道:“在沧州谁都知道我是他的女人,但是在京城谁认识我!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一身男装,丢不了他的脸。”

南秋不说话了,她说道:“云姑娘,我知道了,我陪你一起去。”

云梡儿说道:“你陪我,他来了怎么办?今天你守着宅院,南风自然会暗中跟着。”

南秋有种自己失宠的感觉。“云姑娘只带暖风,这些东西也不好拿。”两个画架和两块木板,还有个大箱子,里面是画画的用具。

云梡儿说道:“那我多带一个香儿吧。”

南秋见云梡儿左拎右提,一点也不觉得累,执意要出去,不免说道:“云姑娘等着,我去买辆马车。”

“嗯?我怎么忘了还有马车这样的便利交通工具?那你快去,我在家里等你。”

南秋有些无奈,她一个杀手,本就不喜欢这些杂事,如今要摸透一个女主人的心,更难。她点了点头,说道:“好,云姑娘今天先别出门。”

“嗯,等有了马车再说,这样确实不方便。”

两人又把东西往回搬。

南秋走后,云梡儿朝周围看了一圈,喊道:“南风。”

一个身影飞身而下,恭敬的说道:“云姑娘。”

云梡儿吩咐道:“南风,今天我不出门,你帮我再找些槐豆和熟石灰来。”

南风有些犹豫,看护云姑娘的事情是他与南秋的职责,南秋不在,他若是擅离出事该怎么办。

云梡儿笑着说道:“我在家能有什么事?你犹豫的时间事情都可以办完了,况且在这院里这么多人,万一出点事儿,随便找个人去找许大人不就得了,更不要说,不会有万一。”

南风终是应了下来,说道:“是。”

南风一走,云梡儿对暖风说道:“暖风,你去后院跟她们说一下,我在房里睡觉,别来打搅,叫香儿守在门口。”

“是。”

云梡儿又补充道:“还有,把那个人参带上。”

暖风再次应道:“是。”


暖风带着云梡儿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来到一个热闹,但是房子也偏简陋的地方。云梡儿没在意,暖风却是解释起来,这里是南片,住着平民居多,也有些乱,常有斗鸡走狗之辈。

云梡儿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也知道暖风为什么安排这里,便宜呗。

没多久,两人便进了一间简陋的屋舍,满屋子的药味,屋檐下坐着一个黑衣女子,看着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脸的不好相处。

暖风轻声说道:“红梭,我带主家来看看你们。”

红梭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云梡儿,没有说话,这冷酷的模样,比之前的南秋还要冷上几分。

暖风有些责备的说道:“红梭,你这是什么态度,主家花银子救你,你就这个态度。”

云梡儿倒是无所谓的说道:“暖风,没关系,她爱怎么样怎么样,只要忠心就行。带我看看另一个。”

她语气随意,没有任何的架子,红梭见过的人不少,主人家也见多了,一看就知道她是个不错的主子。

红梭认真的看了一眼云梡儿,女扮男装,一眼就被她看破了,云梡儿露出了一个随和的笑意。

屋子里躺着的同样是个女子,比外头坐着的红梭还要大上一些,当真是奄奄一息。

婆子在喂药,几乎每一勺药都是捏着人嘴巴灌进去的。

暖风问道:“贾婶儿,她怎么样了?”

贾婶摇了摇头,叹息道:“高烧不退,内伤严重,大夫说尽人事听天命。”

这么严重。

云梡儿上前,暖风提醒道:“主子,小心过了病气。”

她置若罔闻,摸了摸女子的额头,真烫。她走去窗口开了窗,再让暖风去打冷水来。

贾婶喂完了药,暖风将人参递给贾婶说道:“麻烦贾婶炖给她们喝。”

贾婶接过人参,笑着应道:“诶,好。”

暖风端来冷水,云梡儿亲自伺候床上的人退烧,一点也没嫌弃。

暖风连忙制止道:“主子,我来吧。”

云梡儿轻声说道:“没事,帮她把被子掀开,散热。”云梡儿打算用物理降温。

通着风,屋里浓郁的药味散了些。

暖风看着云梡儿忙碌的身影,只觉得云梡儿半点架子也没有,真不像个主人家。

等床上的人降温了,外头院子里却是有了动静。是贾婶粗犷的声音。“诶!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主人家这么好的人参拿来给你吃,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云梡儿和暖风,立即朝外走去。

云梡儿看着地上洒了一地的参汤,问道:“怎么回事?”

贾婶有些气愤的说道:“她不喝,还将这参汤给洒了。”

暖风质问道:“红梭,你是不满意别人救你,还是不满意主家?”

云梡儿也来气了,看着坐着一动不动的红梭,缓缓说道:“我很缺银子,本来可以拿去卖钱,可我觉得你们的命比银子贵,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做吗?”

红梭看了一眼云梡儿,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她们的命比银子贵的,她淡淡的说道:“有毒。”

“什么?”云梡儿有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问道:“你说这个人参有毒?”

红梭平静的说道:“很淡,要不是我见过这种毒,今天不死也废了。”

听着的人都无不惊出一身冷汗。贾婶连忙说道:“我可没动手脚。”

红梭摇了摇头说道:“这样的毒可不便宜,不可能是你下的。”

贾婶这才松了一口气。

云梡儿不可置信的问道:“贾婶,还有吗?”

贾婶应道:“有,还有一碗凉着。”

云梡儿吩咐道:“暖风去找一只鸡或者兔子来。”暖风立即出去找了。

云梡儿想不通,萧彦之是想让她死吗?不像啊,他哪一点看起来都没有那个意思?再者说,他想让她死,用不着下毒。到底是谁呢?难道是厉嬷嬷?对,她倒是有杀人动机。以萧彦之对厉嬷嬷的信任,东西经厉嬷嬷的手很正常。

啧啧,真是捡回了一条命,她转头对着红梭说道:“红梭,你是我的保命符。”

红梭抬眼说道:“有人要你死。”

云梡儿耸了耸肩说道:“可惜我命大,不能如她意了。”

红梭直接问道:“买我做什么用?”

云梡儿也直接的说道:“逃命。”

红梭继续问道:“什么时候?”

云梡儿想了想说道:“两个月左右吧。”

红梭摇了摇头说道:“我能养好伤,里面的那个没那么快。”

云梡儿无所谓的说道:“这样啊,那就当做善事了。”

暖风买了鸡回来。

贾婶将那人参汤端了出来,云梡儿没捉过鸡,不敢上手,红梭帮了忙,贾婶喂汤,鸡嘴巴小,这喂也喂了许久。松开这鸡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毒的。

许久,鸡没了动静。

云梡儿已经猜到是谁了,没有吓到,反而冷静的说道:“贾婶,剩余的人参我带回去。”

贾婶应道:“好。”

云梡儿将剩下的银票给了红梭,轻声说道:“里面的那个交给你了。”

红梭犹豫了一瞬,还是接了过来,应道:“好。”

暖风拿上人参,两人便走了。

南秋与南风几乎是差不多时间回到宅子的。

南风把东西拿去后院,没看到云梡儿,便到了云梡儿的寝屋,见有人守在屋门口,猜想云姑娘是在屋里,便没有多管。

而南秋走至后院寻了一圈,没有看到云梡儿,芮儿说道:“云姑娘在屋里休息,叫谁都别打扰。”

南秋点了点头,同样不疑有他。

暖风从后门进了院子,见南秋和南风不在,云梡儿也从后门进了来,这回家跟做贼一样,真是服了。

云梡儿小声说道:“我去后厨,你把香儿叫出来。”

暖风应道:“是。”

后厨的人正在洗槐豆,云梡儿走过去帮忙。

厨娘直觉姑娘有事,不敢多说话。

等大家围在一起跟云梡儿去豆子的时候,南秋才发现云梡儿也在,便是南风也不知道云梡儿是什么时候在后院的。

她画画的颜料够了,总要找个理由圆过去,她说道:“南秋,明天买几匹白布来。”

南秋疑惑的问道:“姑娘是要开染坊吗?”

云梡儿笑了笑,说道:“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先实验再说。”

南秋点了点头,应道:“明天一早去办。”

云梡儿笑着说道:“辛苦南秋了。”


有了马车出行方便多了,南秋去买了布料,没多久便回来了,昨天忙活了一晚上,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云梡儿找了一个大缸调了个柔橘色。

再用一个大缸调好石灰水,用来固色。

她将一匹白布剪成几段,分缸进行染色,但是缸不够大,只能如此。

颜色不够的,重新再染,这一整还真有要开染坊的意思,南风干起了力气活,不停的搅动着染缸。云梡儿在一旁指挥,她啥都没干过,凭着实验的感觉指挥吩咐着。直到晚上,倒是晾了一院子的布,染好一个颜色,再染其他的颜色,总共出了三个色,黄色、橘色、青色,真是累死个人。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云梡儿开始反思,下次可不能再找这个借口了,不过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多了个染布的经验。

第二日是太子休沐,一大早云梡儿刚要出门,便被南秋给拦了回来,“主子来了。”

云梡儿诧异的问道:“这么早?”

南秋回道:“许是休沐吧。”

云梡儿深吸了一口气,她要赚钱啊,没钱怎么跑路啊!!!

她恨恨的从马车上下来,往回走去,她今天可是一身男装,还特意画粗了眉毛,自觉花了功夫,遮掩的不错。见到萧彦之在院子里的时候,她一脸的不高兴,半点都没有遮掩。

萧彦之蹙了蹙眉,看着她这男子模样,又是女儿之态,叫人瞧着很是别扭,他问道:“怎么!不想看到我过来?”

云梡儿有些不满的说道:“你来能不能提前吩咐一声,你看我这一脸的妆,弄了一早上。”

萧彦之又问道:“你出门去做什么?”

云梡儿抿了抿唇,这卖画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同意的,“我出门,是不是还得向你报备一声啊?”她的语气有些不善。

萧彦之就知道她的小脾气又上来了,他语气淡淡的说道:“过来!”

又是这样,她又不是小狗。

却又不得不走过去。

她低着头,朝着萧彦之走去。

她走近了,他就将她搂进了怀中,也不管她心情如何,挑起她的下巴便是一个深吻,今天的萧彦之霸道至极,直到云梡儿站不稳,软在他的怀里,他才放开了她。

他柔声宠溺的问道:“出去做什么?我陪你一起去。”

云梡儿推开了他,站好,缓了缓神,没好气的说道:“算了,你肯定不会同意的。”

萧彦之笑着问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同意?”

云梡儿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我摆摊画画,你会同意吗?”

萧彦之想到了那些画,她的才华确实不该被埋没,他点了点头,说道:“我陪你。”

云梡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真的不反对?”

萧彦之被她这夸张的表情逗笑了,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好像是带着磁性,好听极了。云梡儿乐开了花,跟刚才进来完全不是一个样儿,她问道:“你怎么陪我?总不至于陪我站在大街上吧?”

萧彦之先问道:“你打算一幅画卖多少钱?”

她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若按成本和工时来算,大概三两到五两,加上我的手艺,可以卖到二十两一幅画。”

萧彦之心里面已经有了决议,他淡淡的说道:“走吧。”

云梡儿一高兴就忘了事,牵着萧彦之就朝外走。

萧彦之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停住了脚步,心里暖暖的,唯有她敢对他有小脾气,也敢如此的牵着他。

云梡儿转身,疑惑的问道:“嗯?你怎么不走了?不会是反悔了吧?”

萧彦之摇了摇头,说道:“你先走,一会儿我再去找你。”

云梡儿秒懂,忙点了点头说道:“应该的,那我先走了啊!”她差点忘了,他要保持神秘感。

牵回去的马车又被牵了出来,云梡儿大手一挥,说道:“走,摆摊去喽。”

暖风、南秋和南风三个人跟着出门,南风负责架马车。

云梡儿吩咐道:“去博学书肆门口。”她知道萧彦之在那里有包间,说陪她,肯定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们的马车一般停在博学书肆的门口,下马车的时候,有画架、画板和工具,看得路过的人很好奇。

守门的小伙子对云梡儿印象深刻,他问道:“怎么又是你?带着这些东西再到我书肆门口做什么?”

云梡儿看着他说道:“把你们东家叫来,我有事。”

这次小伙子不敢怠慢了,连忙应道:“您稍等。”

经过上次的事情,博学书肆更热闹了。里面有争辩声,有讨论声,没有功名的凭才学亦可进,而那些一试就糟的糟粕,则会被委婉的拒之门外。如此,他们只有回去好生用功,再来博学书肆才不会丢人,比起之前更高大上不说,也更有名了。

出来的还是那个老掌柜。容掌柜见到云梡儿立即扬起笑脸,拱手作揖道:“慕卿公子。”

云梡儿同样作揖道:“容掌柜。”

容掌柜看了看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疑惑的问道:“慕公子今日前来是所谓何事啊?”

云梡儿笑着说道:“经许大人同意,我可以在你廊下摆摊画画,不知容掌柜您可收到信?”她这是先斩后奏,只有这样了。

容掌柜一愣,说道:“我还没有收到信,许是大人忘了,慕公子请随意。”

云梡儿拱手道:“多谢容掌柜!”

南秋佩服云梡儿的机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连忙帮忙摆放东西。


画架摆放好,挂出了几幅画稿,好奇的人会上前来看两眼。

有人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云梡儿笑着回答道:“画肖像画的。”

肖像画?

好明艳大胆的用色。

有人仔细的看了看肖像画,赞叹道:“这女子画的真好。”

“人家本来就长的好看。”

暖风听了,脸红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指指点点的说好看。

又有人问道:“这女子的画,多少钱一张?”

暖风的脸更红了。

云梡儿笑着说道:“此画是我的样板画,不卖。”

萧彦之果然如云梡儿所想,走进了对面的新园茶馆。知道他太子身份的人立即恭敬的站在一边。

两人全程没有眼神交流,云梡儿开始吆喝着:“肖像画喽,没见过的肖像画!走一走,看一看,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刚踏进茶馆的萧彦之,脚步一顿,又转了回来,他穿过街道,几步就来到了人群边,众人立即让开了一条道。

云梡儿没想到这个人会直接朝她这边走来。

两人都装作不认识。云梡儿笑着说道:“这位公子风神俊朗,灼灼其华,皎如星月,可要来一张肖像画?不好看不收钱。”

这么会夸人?萧彦之表面表情淡漠,眼眸里却带着笑意,他淡淡的说道:“肖像画?倒是新鲜,那便来一张吧。”

云梡儿拱了拱手,笑着说道:“一张画至少需要一个时辰,公子可等的住?”

萧彦之轻声说道:“这有何难?”他吩咐下属:“去找桌椅来,再找一副棋盘来。”

下属连忙应道:“是。”

云梡儿开始摆弄颜料,每个小罐子都打开,颜色不一,有人惊叹道:“颜色竟然有如此之多。”

有人开了口,就有人探头来看,这看新鲜的模样引来了更多的人。

桌椅棋盘茶馆里就有,直接搬来就行,没多久,便在博学书肆的屋檐下摆好了。

要画太子肖像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云梡儿开画前,提醒道:“公子侧颜更好看,可以微微侧身,下棋也正好舒服。”正脸她上次画过了。

萧彦之没有说话,依言侧过了身子。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道,太子殿下越来越亲民了,竟然也愿意尝试这闻所未闻的肖像画。

南风只觉得殿下越来越迁就云姑娘了,竟然也愿意在这街头被人围观。

暖风以为自己想错了,这两人到底认不认识?那位殿下到底是不是太子殿下?

人群中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路过,看到萧彦之,连忙回家报信去了。

云梡儿这边因着颜料不要钱一样,大胆用色,吸引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读书人。

萧彦之身边围了一圈护卫还好,云梡儿只觉得快要透不过气了,好在南秋和暖风守着,压力巨大。南风的护卫衣服一看就像太子的人,走哪儿去都知道。

云梡儿娴熟的画着画,开始还不明白画的是什么,渐渐的有了雏形,再每一笔都精准的用色,落笔如有神助,笔落惊众人,那太子简直是一模一样的画在了画纸上。

正在众人小声惊叹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许大人请。”

“许大人请。”

“许大人请!”

等许谨之看到被围观的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这,隐秘呢,低调呢,他日东窗事发,这今天的一切都会被翻出来的啊,疯了……

他还在那里担心着,萧彦之却是悠闲的自己下着棋,好一会儿,他才让自己想明白,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他走到了云梡儿的身边,此时她已经画的差不多了,正在修饰。那画纸上的男子,比萧彦之本人还要好看。

他不禁赞叹道:“好画。”

云梡儿没有应声,她专注而认真,好似屏蔽了一切。

又过了一会,待她松了一口气,画作完成了。

云梡儿笑着说道:“好了。”

萧彦之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淡淡的命令道,似有微压:“拿来。”

云梡儿拿掉了画架,吹了吹还未干的墨迹,然后拿起画作,对着众人展示了一下。

“哟!你们看,真的一模一样!”

云梡儿带着笑意,恭敬的走到了萧彦之的面前。

她笑着问道:“公子,你觉得这画如何?”

萧彦之接过了画,仔细的看了看,笑着说道:“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云梡儿回答道:“在下慕卿。”

萧彦之点了点头,说道:“慕卿,是个好名字,画更了得,是个难得的人才。”

云梡儿拱手笑着说道:“多谢公子夸赞。”

萧彦之又问道:“你说这画值多少钱?”

云梡儿笑着说道:“画纸本身不值钱,只不过公子一看就是金尊玉贵,无价之人。公子若是满意,看着给便是。”

萧彦之佩服云梡儿的机智,他只是稍稍提示了一下,她却是能立即反应过来。

萧彦之伸出手,下属立即递来了银票。

萧彦之笑着说道:“好一个无价之人,这银票就归你了。”

云梡儿接过了银票,足足有五百两,开心的差点没憋住,“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愿公子财源广进,仕途顺畅,夫妻情深,好事多多。”她随口秃噜了出来。

萧彦之听了,起身就走,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他了,他不开心了,转身朝那茶馆走去。

云梡儿美滋滋的收起了银票。萧彦之够给力,有了这五百两银子,她以后的生活就不愁了,那接下来的画也不用辛苦的便宜卖啦。

许谨之连忙跟上萧彦之,进了茶楼。

人群渐渐散开了。

一辆挂着魏字的马车停在了茶馆的门口。

云梡儿低头洗着毛笔刷子,没注意到。

而那下马车的人却是一眼看到了她。

馨儿指着云梡儿说道:“主子,你看那个人。”

魏凝霜看了看,不禁怒道:“好哇!就是他!害我抄了一百遍的女戒。馨儿,派人去查一下他的底细。”

馨儿应了一声:“是。”

魏凝霜进了新园茶楼,马车缓缓离开了。


萧彦之思索着她说的夫妻情深,可是认真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他听着就是觉得不舒服。

他走进包厢,门一关上,许谨之便忍不住问道:“晏之,你为何愿意陪她如此胡闹?”

萧彦之走到茶桌边坐下,打开窗户,往下看去,云梡儿的一举一动都尽在他的眼底,他淡淡的说道:“她有才华,不该被埋没。”

有才华这一点许谨之认可,他点了点头说道:“只可惜是个女子。”

萧彦之淡淡的说道:“所以在有限的时间里,给她胡闹一下又如何?”

这倒也是,只不过,许谨之看了萧彦之一眼,说道:“晏之,你不觉得你太宠她了吗?她不进宫,你便同意她不进宫,她受了点委屈,你便让魏凝霜也受点苦,她摆摊画画,你也依着她,还配合她演戏?晏之,你真的变了。”

萧彦之听了,弯了弯嘴角,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甜的如吃了蜜一般。

许谨之差点没眼看下去。

萧彦之看着他说道:“你不懂,他日,你若遇上喜欢的女子,也会如此的。”

许谨之听了很诧异,萧彦之可是要做帝王的人,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连忙提醒道:“晏之,你是太子啊。”

萧彦之淡淡的说道:“那又如何,我也是有心之人啊。”

许谨之闭上了嘴,作为好兄弟,他遇上喜欢的人,他该恭喜才是,可这份恭喜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将来的变故谁也不知道,尤其是宁愿在外做外室的女子。

魏凝霜想要制造偶遇,也打听清楚了萧彦之才刚进包厢,她不敢太冒进,另选了包厢,同样靠窗。她要解释上次的事情,错不在她。她的眼睛看着楼下的云梡儿,眼神阴狠。

云梡儿洗好了刷头,便有一个妇人站在肖像画前,盯着画中人,眼神奇怪。

暖风站在云梡儿的身后,面色一变,云梡儿并没有瞧见。“敢问这位夫人,是不是对我的画有什么意见?”

朱敏惠看着画中人,又看向云梡儿身后的暖风,见她脸上的疤快好了,不禁怒道:“小贱人,原来你没被卖到窑子里去。”

暖风瞬间冷下了脸。

“小贱人?”云梡儿看了眼身后的暖风,原来是在说暖风啊。她转过头看着这位妇人说道:“这位夫人,暖风是我的人,请你说话放干净点。”

朱敏慧上下打量了一下云梡儿,冷笑道:“看来是换了个男人陪床了。”

云梡儿也冷下了脸,说道:“这位夫人,暖风是我的人,陪不陪床关你什么事?再者,你姿色不如暖风的一半,是哪个男人如此不长眼?我要是你男人,早就想死了。”

“噗~哈哈哈!”听者皆有份,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一个摆摊的,如何来的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跟我叫板。”朱敏慧气急败坏的说道。

云梡儿不屑的说道:“你又是什么身份?在这大街上如此大言不惭,没品又没风度。”

朱敏慧气愤的说道:“我父乃是当朝五品官员,得罪我对你没有好处。”

云梡儿故意夸张的说道:“哦,原来你男人看上了你爹呀。”

“噗~哈哈哈~”这声音听着很耳熟,好像是从楼上传出来的。

朱敏慧指着云梡儿怒道:“你!~你叫什么名字?敢不敢报上名来?”

云梡儿轻蔑的说道:“你算哪根葱!也配知道我的名字?”

“你!”朱敏慧本来就不好看的脸,气的面部扭曲,险些被气哭了。

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时,一个气势凌人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你一个白丁竟然敢跟官家夫人叫板,未免太目无王法了吧。”魏凝霜仗义执言道。

怎么是她,云梡儿翻了个白眼。她看着魏凝霜,冷笑道:“官夫人要有官夫人的素质和体面,大庭广众之下,动不动就用陪床来侮辱人,我就不能说两句了?这位姑娘凭的是什么身份在这里说话?是官家小姐还是未来太子妃的身份。”

魏凝霜听了,有些得意的说道:“你知道我?”

云梡儿敷衍道:“如雷贯耳。”

魏凝霜听了更得意了:“既然知道,那就乖乖的跟这位官夫人道歉。”

云梡儿轻蔑的说道:“道歉可以,那就请这位官夫人先给我的丫鬟道歉。”

朱敏慧尖声道:“凭她也配!”

云梡儿耸了耸肩:“那就抱歉了,你也不配!”

魏凝霜指责道:“大街上你一个男子如此没有男子气概,未免太没气度了吧。”

云梡儿反驳道:“这位姑娘有趣,她又不是我妻子,我为什么要惯着她?”

萧彦之冷眸看着楼下的一举一动,许谨之也是无语,关她魏凝霜什么事,非得去掺和一脚。

魏凝霜被怼的语塞,她没想到,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不知道说句软话来讨好她,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好解决的人。此刻,太子哥哥正在楼上看着,她该怎么办才好。

魏凝霜有些着急了,她后退了一步,说道:“这位公子若往后还想在这边摆摊,就卖我一个面子,让着这位官夫人,道个歉如何?”

朱敏慧朝魏凝霜福了福身,表示谢意。

云梡儿毫不示弱的说道:“我在这儿卖的是武定侯府的面子,关未来太子妃什么事?”

魏凝霜眼神阴狠,她小声靠近云梡儿,威胁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云梡儿脑中思绪一过,她想看看萧彦之会帮谁,是小三还是正牌女友,玩心大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害怕,大声喊道:“我好怕哦!未来太子妃竟然有能力灭我一家,大家快来评评理,太子妃好大的口气啊,竟然让我滚,我不滚就要我一家都小心了。既如此,我定然滚的远远的,不玩了,唉,这京城呆不起啊!”

“你!你胡说,我刚刚不是这样跟你说的。”魏凝霜急的要跳脚。

云梡儿反问道:“那你说不要敬酒吃罚酒是什么意思?小心我的家人又是什么意思?”

魏凝霜连忙解释道:“我只跟你说了前半句,没有说后半句啊。”

云梡儿只是摇了摇头,不解释,她吩咐道:“南秋,暖风,收拾东西走人,这京城可不是我们老百姓呆的。”

南秋和暖风齐声应道:“是。”

魏凝霜连忙上前拉住云梡儿,急道:“唉,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云梡儿立即后退了两步,还是被魏凝霜给拉扯住了。

一时间,场面变得好乱!

云梡儿被指甲抠疼了,她连忙说道:“未来太子妃请自重。”

魏凝霜连忙松开了手,她连忙叫人:“快,快叫人把他们给拦住。”

馨儿连忙叫人,没多久,又是那几个护卫围住了她们。


南秋立即拔出了剑,护在云梡儿的身前。

一时间,场面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许谨之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道:“晏之,你打算帮谁啊?”

萧彦之的眉眼冷的厉害,她一声声的未来太子妃是何意?难道她真的不打算一辈子都待在宫里吗?他冷声说道:“叫人把她们两个都抓进牢里去思过。”

许谨之站起身来,看来这是谁都不帮了。他连忙应道:“好。”

魏凝霜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

云梡儿见状,连忙放低了姿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未来太子妃饶了我吧,我认错了,刚刚你确实没有这么说过。”

魏凝霜被她气的直跺脚:“你!”

她越说越不对,好像她仗势欺人一般。魏凝霜急得直跺脚:“你好好说话,跟他们说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云梡儿好似被人威逼一般,带着哭腔说道:“是,是!未来太子妃,您刚才叫我跟这位官夫人服个软,我知道了,这就服软。”

她转过身,对着朱敏慧说道:“这位官夫人,对不住了,实在是看不惯你颐指气使的模样。哦,不对,我又说错话了,对不住,对不住。是实在看不惯你欺负我丫鬟的丑模样。哦,又不对,对不住啊,对不住。”

“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云梡儿继续说道:“哎呀,我一紧张竟然连道歉该如何都忘了。对不住,对不住。”她姿态放低,又一脸紧张的模样,当真是把魏凝霜欺人的嘴脸,体现的淋漓尽致。

齐王也觉得此人有趣,他双手抱胸,同样在一边看起了热闹。

魏凝霜冷声说道:“看来,你是说不清楚了!”

云梡儿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道:“你你你~别吓我,你越吓我,我越说不清楚。”

魏凝霜不管不顾了,她怒声说道:“给我打。打到他会服软为止。”

云梡儿连忙后退,护好自己的画具。

那画架子就难以幸免了,被那壮汉一脚踹的散了架。

暖风站在云梡儿的前面,保护着她,南秋则执剑一对四。

一个杀手的冷冽,是这些打手不敢直接近身的,拿扫把的拿扫把,拿棍子的拿棍子,此刻是南秋的主场。

看热闹的人,不敢再继续看热闹了,都连忙跑远了些。

南风换了衣服赶了过来,正好帮着打架,一时间,魏凝霜身边的四个护卫,处于下风,没多久,便都被踢飞了。

云梡儿连忙喊道:“收拾东西,快跑!”

魏凝霜见状,焦急的说道:“你们快上,别给他们给跑了。”

从楼上看下去,场面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这时,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和整齐划一的跑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卫展看到又是这两人起了冲突,顿时头都大了,尤其是那个男子,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也是个碰不得的主。

他连忙高声喊道:“把这些闹事的人,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不留!”

馨儿连忙说道:“卫大人,是他们先挑衅的。”

卫展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冷声说道:“不管是什么身份,都给我抓了。”

魏凝霜听了,瞪大了眼睛:“你看清楚我是谁?你连我也敢抓吗!”

卫展内心打颤,面上却不显露出来,他说道:“卫某管辖京中治安,不管是什么身份,敢扰乱治安,就得抓起来。”

云梡儿,暖风,南秋,南风,都被扣下了,乖乖认抓。

魏凝霜这边就剩下魏凝霜了,就连那叫馨儿的,也被抓了起来。

魏凝霜冷声说道:“卫大人可想清楚了。”

太子吩咐的事情,他哪敢办砸,他居高临下,对着魏凝霜半点不留情面,反问道:“魏大小姐,你这是在威胁本官吗?”

魏凝霜听了,心中一惊,今日是怎么回事?

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太子哥哥面前失态了,就连一向好说话的卫展,也一改往常的态度。她连忙道歉道:“我没那个意思,跟卫大人走便是。”

卫展冷漠的说道:“请吧。”

卫展调转马头,内心丧到了极点,看来他的官运是到头了。

人一带走,周围就清净了,只不过留下了一地的狼藉,画架子上的画,也被踩脏破坏了。有人过来收拾残局,捡起了地上的画。


唉,又进了局子,遇到这个魏凝霜,准没好事。

男子一牢,女子一牢,好在是分开关的。云梡儿和魏凝霜正好面对面,一人一牢。

魏凝霜面色泛白,她的后劲才上来,还有两个月就要成亲了,在这紧要关头,她居然进了京兆府,虽然是小事,但伤的可是名声啊。

魏凝霜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云梡儿。

云梡儿反而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脸。她倒想看看,萧彦之会不会因为他的未婚妻,就把她给赶走,她现在有钱,就差一个离开的理由了。

魏凝霜气的手捏成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居然还笑的出来。”

云梡儿一脸无所谓的说道:“看笑话,我自然是愿意的,我一个老百姓,看你一个大家小姐的笑话,怎么着也是赚了,犯法吗?”

南秋皱了皱眉头,云姑娘为何还要挑衅魏大小姐,对她没有任何的好处,便是以后她真的进了宫,也有吃不完的苦头。

魏凝霜咬着牙说道:“你给我等着。”

云梡儿就怕这未婚妻不发疯,最好再来几次刺杀,她也好顺理成章的跑走。比起偷跑,还是萧彦之主动放弃她来的好,她越想越觉得好玩,说道:“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一个光脚的,可不怕你这个穿鞋的。”

魏凝霜气的浑身发抖:“你终要为你说过的话,付出代价的。”

云梡儿毫无畏惧的说道:“我等着。我家住在慕宅,很好找的,就在正南街。”她一脸你不敢的模样,简直是让人恨的牙痒痒。

隔壁牢房的南秋连忙提醒道:“公子!”云姑娘这是在玩火啊。

魏凝霜气急败坏的说道:“好,你有种!”

云梡儿吊儿郎当的说道:“我自然比你有种。”

“你!”

馨儿连忙劝道:“小姐,别跟她一般见识。老爷一定会帮小姐处置他们的。”

魏凝霜冷着眸子,开始不再说话,只是那阴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云梡儿。

云梡儿却是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到那草铺的牢床上,然后架起了二郎腿,抽出一根稻草叼在嘴上。她看着魏凝霜,还哼起了小调,好像魏凝霜能在牢里,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一般。简直把仇恨值血条拉到了爆。

云梡儿也不管牢里的床脏不脏,直接躺在了床上,然后晃悠着腿,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离开京城,她该去哪里呢?画画就算了吧,赚不了大钱,今天的钱可不能做数,那都是萧彦之自愿当冤大头给的。到时候,她可以开个染坊,做颜料,再开几个铺子,一辈子就在这古代当个大佬也不错。还可以再找一个颜值比得上萧彦之的男朋友,就是比他差一点点也能接受,这样想着,这辈子也不错啊,哈哈……

她嘴里哼着小调,哼了老半天,好像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一般。

刚走进地牢的萧彦之,听到这哼唱声,眉心不由得蹙了起来,他又转身离开了地牢,看来她是不带怕的了。

卫展跟在他的身后,不解的问道:“太子殿下。”

萧彦之淡淡的说道:“关够三天再说,其余的人都放了。”

“是。”卫展有些疑惑,谁关够三天,其余的人又是谁?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关那叫慕卿的男子?”

萧彦之冷眸转过身,语气冰冷的说道:“闹事的只有她一人吗?”

卫展忙低下头,连忙说道:“是。若是魏府来人,也……”

萧彦之冷眸看着他,厉声说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难道魏府就能同等待之吗?”

上位者的威压,让卫展顿时冷汗淋漓,连忙说道:“不是,不是,属下一定会让他们知错的!”

萧彦之转身离开了,说道:“记住,谁都不可优待。”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牢房。

都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掐起来了。萧彦之只觉得他现在就在提前管教这两人了,一种麻烦感也随之而来。

卫展连忙应声道:“是!”

啧啧,不优待,那得要得罪死魏家啊,真是倒霉,他这官职要保不住了。

云梡儿没多久便睡了过去。吵醒她的是开门锁链的声音。

牢头面无表情的说道:“走吧,牢房不养闲人。”

馨儿连忙问道:“我家小姐呢?”

牢头冷淡的说道:“带头的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馨儿指着云梡儿说道:“挑衅的是他。”

牢头不耐烦的说道:“这话你得跟府尹大人说,跟我说没用。”

魏凝霜冷着脸说道:“馨儿,你先回去,把今日的事情告诉我爹。”

馨儿连忙应声道:“是。”

暖风走到云梡儿的牢前,担心的喊道:“公子!”

云梡儿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暖风眼眶红红的说道:“奴婢该怎么帮你啊?”都是因为她,才有此一祸。

云梡儿笑着说道:“你看南秋都不担心我,你担心什么?”

暖风看了眼南秋和南风,两人都是一脸冷漠,半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她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

云梡儿笑着说道:“这才乖嘛,走吧,走吧。”

几人被带出了地牢。

偌大的牢里,只剩下了魏凝霜和云梡儿。

想想也可笑,小三和正牌女朋友打架,还一起关局子,这要是放在现代,都是要炸裂的新闻啊!


魏府收到了信,顿时炸开了锅,就连还在上值的魏霆,也被家中派来的人给叫了回来。

魏凝霜被关进了京兆府,这可是何等的大事啊。魏霆有些后怕,连忙了解情况,皱着眉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馨儿急匆匆的跑了回来,神色慌张的说道:“老爷,不好了,大小姐被关进了京兆府。”

魏霆沉着脸问道:“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馨儿连忙说道:“今日有人在南街看到了太子殿下,大小姐听闻之后,便出了府,在茶馆门口,见到有人发生了争执,就上前去理论。”

魏霆听了,有些疑惑的问道:“嗯?别人争执,关她什么事?”

魏霆这一问,就问到了重点,馨儿顿时语塞了,她小声的说道:“小姐知道太子殿下在楼上看着。”

魏霆了解自己的女儿,什么都要强,急于表现自己,他气愤的说道:“哼!真是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馨儿连忙说道:“那人知道小姐的身份,也不给小姐面子,还说小姐仗势欺人,小姐一时气不过,才叫人去教训那人,那人也有打手,两方人打在一起,便被京兆府的人,一起给带走了。”

魏霆气愤的说道:“她算哪根葱啊,以为天下所有的人,都要让着她不成?”

魏夫人连忙开口劝道:“老爷~”

魏霆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全是被你给宠坏的!”

魏夫人听了,眼眶一红,她女儿她不宠,谁宠啊。

全府上下,大气都不敢出。

魏霆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说道:“备马!去京兆府!”

然而等他去了京兆府,府尹却拒而不见。如此,魏霆心里也有了数,他转身去了东宫,不曾想又扑了个空,太子根本就不在东宫。

此时天已经黑了,魏霆只得回府。

因为太子殿下说了不可优待,牢头在每个牢房门口,先分了一个碗。

这是要干嘛,不用想也都知道。然后有人开始分饭,再是分菜。云梡儿早就见过电视剧里的牢房是什么样的了,所以并没有大惊小怪。反倒是魏凝霜,在那里大声嚷嚷道:“你们就给我吃这些东西,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牢头把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任务做完之后,便直接走了。

云梡儿看了一眼牢饭,就饱了,而且筷子也没有,难道要用手抓吗?啧啧,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魏凝霜也没有动,她还把饭碗给踢了,饭菜全都散在了牢房的走道上,顿时恶心了不少,啧啧,就这素质!

云梡儿闭着眼睛,继续睡觉,天黑了,牢里也没有灯,透过昏暗的牢房,依稀能叫人分辨出是什么时辰了。

此时正是秋分时节,白天虽然不冷,可晚上却还是很凉的,角落里,有一床灰扑扑,发霉发臭的被子,云梡儿嫌弃,自然是不会盖的。

就这样睡也不是不能接受,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

一阵“吱吱,吱吱~……”的声音传了过来,而且声音还不少。

云梡儿吓得一个激灵,立即坐起身。她没有出声,对面的牢房却传出了“啊~~走开,走开~~……”的尖叫声。

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她也怕老鼠,只不过没有人家那么夸张。

没多久,就传出了吓哭的哭声:“你!都怪你!我要你死,死无葬身之地……”

这就有点狠毒了,不过越狠毒越好,最好让萧彦之知道,她们根本不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然后让他放自己走,嗯,就得这样。

“啊~~走开~~……”

又来了,真是好吵啊!

半夜的时候,魏凝霜终于消停了,估计是睡着了。

云梡儿白天睡过了,这会儿睡不着,她透过窗户,看着天上的星星。天气有点冷,可惜她也没办法,只能熬一熬了。

本以为以萧彦之的脾性,或许是关她一天,给她一点教训,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第二天都到下午了,也没有什么动静,直到分晚饭的时候,云梡儿才知道,萧彦之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是真的打算叫她吃点苦头了。

她都快饿了两天了,角落里倒是有个水桶,是今天早上刚换的,一个牢房一个。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喝了几口水。

至于地上刚分的饭,要不要动呢?算了,再熬一天吧,三天饿不死人的。

今天的魏凝霜倒是安静了一点,云梡儿看过去,她正躺在床板上,也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饿坏了,又或者是生病了,反正就是躺在那里,没什么动静。

今日魏霆又去找了太子,太子却避而不见,魏霆知道,女儿这顿苦是逃不掉了。

而东宫这边,卫展正在向萧彦之汇报魏凝霜的情况:“魏大小姐昨夜被老鼠吓到,哭叫了一个晚上,饭也没吃,后半夜才睡了过去。”

萧彦之听了,点了点头,问道:“另一个呢?”

另一个?卫展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根本就没有问另一个的情况啊,他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

萧彦之放下手中的笔,冷眸看着卫展。

卫展顿时感觉脊背发凉,连忙说道:“牢头没说,应该没事吧。”

萧彦之冷声说道:“下去吧,明日再来报。”

“是。”卫展连忙退了下去。

卫展一走,萧彦之便将手中的笔,狠狠的扔了出去,那只狼毫笔,应声折断。

这突然的发火,吓得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卫展今日特别多问了两人的情况,得知她们从早到晚都没有吃东西,魏凝霜睡了一天,因着她是女子,又是未来的太子妃,所以没人敢上前查看,就怕被她记恨上。

另一边时不时的会传出一点动静,只不过两人一样,都没有吃牢饭。

啧啧,都是娇贵的人,已经没给她们吃馊的了,还不吃。

又是一晚,老鼠依旧横行,魏凝霜也没有什么动静,只是时不时的会发出几声呓语,看来是真的病了。

云梡儿又饿又冷,也管不了别人了,她怕是也挨不住,也要病一场了。

果然,第二天她就感觉脑袋沉沉的,还鼻塞。

今早的馒头,就算是再不满意,也得吃上两口了,不然真要饿死了,所以云梡儿去拿馒头的时候,牢头还嘲讽道:“还是你怕死啊。”

云梡儿只觉得两眼发昏,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大口吃完馒头,又喝了几勺水,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只不过病了就是病了,还是很不舒服。

牢头看了一眼魏凝霜,用刀柄敲着牢房门,提醒道:“吃馒头,不吃我们可就要来硬的了。”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只是时不时的会发出几声呓语,牢头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劲,连忙叫人去请大夫。

而卫展正好算着太子下朝的时间,还没去东宫,听到魏大小姐病了,顿觉事情更大了。

等大夫把完脉,说是伤寒感冒严重,卫展等不住了,立即去了东宫,又让人去叫魏家人来伺候。能不能放人,他可说了不算。

云梡儿迷迷糊糊的,就听着对面牢房有动静,还有哭声,一直说着孩子可怜的,没多久,一股药味就散在了牢房里。

云梡儿自己都晕乎乎的,哪里还有精力去看热闹啊。

今日下朝的时间,比往常晚了一些,辰时刚过,萧彦之与许谨之走在一道,就看到了卫展焦急的等在东宫门口。

萧彦之感觉情况不对,加快了脚步。

许谨之摇了摇头,真是的,把人关起来,担心的还不是自己。

卫展十分着急,还没进东宫,就要汇报:“参见太子殿下!”

萧彦之皱着眉头问道:“说,什么情况?”

卫展连忙说道:“魏大小姐两日水米未进,发了高烧,已经叫魏府派人来照顾了。”

萧彦之淡淡的吩咐道:“放人吧。”

卫展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是。”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卫展转身就要走,萧彦之又叫住了他,问道:“另一个呢?”

“另一个也是两日未吃东西,今早……”

卫展的话还没说完,萧彦之已经转身,朝着出宫的方向走去。

许谨之连忙跟了上去,卫展还没说完的话,就哽在了喉咙里。

这是担心魏大小姐吗?

“出宫,去京兆府。”

“是。”

……

萧彦之来的时候,下人正在喂魏凝霜喝粥,好在魏凝霜还没病到一点都不能动的地步,坐在那里吞咽还是没问题的。

“参见太子殿下!”

萧彦之两边都看了看,云梡儿正缩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魏夫人连忙跪下,哭着说道:“太子殿下,凝霜知道错了,求求太子殿下,放了凝霜吧,她是你的未婚妻啊。”

萧彦之先走进了魏凝霜的牢房,见她虚弱的一动都不能动,只是看着他落泪,他蹙了蹙眉,走上前,抱起魏凝霜,柔声说道:“我送你回魏府。”

此时云梡儿已经侧过了身子,看着对面牢房里的一举一动。她不禁在内心冷嘲道:看看,正牌就是正牌,小三就是小三,这就是正牌与小三的差别对待啊。

她看着萧彦之沉着脸,把魏凝霜给抱走了,魏凝霜一脸娇羞幸福的模样,还带着些许含情脉脉,可他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云梡儿有点失落,还有点扎心,她拿出兜里的银票,还是钱实在啊。

平复了一下心情过后,她便开始认真的复盘起了逃跑计划,计划一是魏凝霜发疯,她好找借口光明正大的离开,要是这个计划失败了,她还有计划二,就是那些有毒的补品,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他的头上,到时候她跑路,也能跑的名正言顺,就算再被抓回去,也有理由,不至于很惨,再就是第三个计划,在他大婚的时候,她跑路,然后把他找外室的事情,找人弄得满城皆知,到时候口诛笔伐,顶着巨大的压力,他也不会再来找她了,只不过第三个计划伤人太深,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

就在这时,牢房的锁链打开了,云梡儿侧过头,看到来人是许谨之。

她绵软无力的,撑起身子,虚弱的问道:“可以走了吗?”

许谨之见她起身都没力气,连忙问道:“你病了?”

云梡儿有气无力的说道:“没事,就是有点感冒而已。”

许谨之上前扶住她,关心的问道:“能不能自己走?”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有点晕,适应一下就好了。”

果然,一会儿之后,她就慢慢的跟在许谨之的身后,走出了大牢。

暖风日日都守在京兆府的门口,她看到云梡儿出来,连忙上前扶住她,担心的喊道:“公子。”

云梡儿走的极慢,虚弱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出来?”

暖风红着眼眶说道:“我每天都守在门口。”

看看,还是暖风对她好啊,她的心里一下就暖和了起来,她弯了弯唇,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饿。”

暖风眼眶红红的,哽咽着说道:“你身上这么烫,哪里是饿的。”

云梡儿说话都快没力气了,她断断续续的说道:“先送我回家吧,我现在没力气说话。”

“嗯。”

南秋驾着马车,来到了云梡儿的近前,他也看出了云梡儿的不对劲。

许谨之连忙吩咐道:“南秋,快带她去看大夫。”

“是。”

云梡儿被南秋搀上了马车,靠着马车,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云梡儿一睁眼,就看到了萧彦之。

萧彦之的语气十分温柔:“醒了。”

云梡儿看了看床顶,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彦之轻声说道:“先把药喝了吧。”药的温度正好也凉的差不多了。

南秋将药端了过来,萧彦之扶起云梡儿,接过了药碗,打算亲自喂她喝药。

云梡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催促道:“让南秋来就好,你该回宫了。”

萧彦之轻笑道:“也不差这一碗药的功夫。”说完,他就用汤勺舀了一勺药,放在云梡儿的嘴边。

云梡儿向后靠了靠,拒绝他的投喂,冷淡的说道:“我自己能喝。”说完,她便接过了药碗,皱着眉头一口喝了下去,也没有去看萧彦之的任何脸色。

待她喝完药,南秋接过药碗,便退了出去。

云梡儿有一瞬间不想见到萧彦之,她淡淡的说道:“南秋。”

南秋关门的手,顿了一下。

云梡儿接着说道:“我要洗澡。”

南秋连忙点了点头:“这就去安排。”

说完,门还是关上了。

云梡儿的小脾气很好摸透,疏离就代表她不开心了。

萧彦之有些无奈的问道:“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云梡儿摇了摇头,语气随意的说道:“一视同仁罢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嘴上说着不生气,可她这副样子,可不像是不生气的啊,萧彦之弯了弯唇,轻声问道:“你真的不生气?”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就算我心眼比针都小,我也是三天就过。”

她说她的心比针眼都小,萧彦之听了,忍不住轻笑道:“你故意去招惹她,可是吃醋了?”说完,他便紧紧的盯着云梡儿的眼睛。

吃醋?

他想多了,她只是想看看,这两个女人,到底谁对他更重要,事实证明,小三啥也不是,正好借此灭了她偶尔冒出来的爱情幻想。云梡儿弯了弯唇,并没有任何笑意,她淡淡的说道:“你想多了,我纯粹是看不惯一个没有是非观,又爱多管闲事的女人罢了。”

萧彦之听了,愣了一下,诚如云梡儿所言,魏凝霜确实没有正确的是非观,而且还爱多管闲事。今日这件事情,全都是她自己惹出来的,完全是咎由自取啊!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好好睡吧,改日我再来看你。”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萧彦之一走,云梡儿就躺下休息了,脑海中思索着,不知道魏凝霜是什么样的性子,要是有仇必报,不报不爽,还非要置人于死地的恶毒性子,或许她离开的计划,可以提前了。

啧啧,也不知道红衫的病养的怎么样了。

没多久,暖风就走进了屋,她走到云梡儿的床前,忍不住疑惑的问道:“姑娘的那个他,可是太子殿下。”

云梡儿随意的说道:“暖风,这些你不需要知道,以后我也会把他给忘了,我与他注定迟早要分开的。”

暖风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轻声问道:“姑娘可是故意激怒魏大小姐?”

云梡儿轻笑道:“这么明显吗?我只是想看一出很可笑的戏罢了,暖风,这辈子无论做什么,都不要去做妾,陪床,外室,真真是啥也不是。”

暖风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便是姑娘做外室的原因吗?”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那当然,唯有自由与心不可辜负,我宁愿活的像烈马青葱,也不要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记住,永远都要给自己留一扇自由的大门。”

暖风看着云梡儿,虽然她现在只是个外室的身份,可她身上有光,散发着她独有的光芒。

云梡儿突然笑了笑,说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我,还有红梭和紫凌。”

这句话说到了暖风的心坎里,她眼眶有些湿润,轻声喊道:“姑娘。”

云梡儿从枕边拿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三张卖身契,轻声说道:“都去把奴籍给消了吧。告诉她们,自由了,以后也是我的家人了,愿意就抱团取暖,不愿意的,也帮我一个忙,帮我得到自由。”

暖风眼眶红红的,她接过卖身契,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好,暖风一定会把话带到的。”

隔间传来了水声,暖风连忙将卖身契给放好。

云梡儿起了身,暖风连忙帮着云梡儿宽衣。

云梡儿轻声说道:“你都不知道,牢里有老鼠,把我吓得都不敢睡觉,谁知那魏凝霜比我更害怕。”

暖风一边帮她脱衣服,一边问道:“那魏大小姐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到姑娘的头上?”

此时两人说话十分随意,就像是朋友在聊天一样,也不像刚才那样的小心谨慎了。

云梡儿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说道:“谁知道呢。”

在家休养了四天的云梡儿,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她画画的箱子还放在京兆府,她便吩咐南秋:“找人帮我把画画的工具都拿回来,还有画架子,再找人做几个新的。”

南秋连忙应下:“好的。”

暖风今日同样外出了,她去了一趟彩衣阁,正好彩衣阁的老板也回复了,让慕卿亲自去一趟彩衣阁。还有明德书肆又卖出了几幅画,分给了暖风一百两左右的银子,暖风将这些银子都换成了银票,这才回去,一百两银子可不好揣在身上。

听说彩衣阁的老板找她,云梡儿立即换了身衣服,带上自己染的布,便出门了。

只不过今日小柒收到了一张邀请函,云梡儿有些诧异,还以为是许瑟卢,不曾想,在落尾处写的竟然是齐王府。

齐王府?

她和齐王素不相识啊。她反复的看了看邀请函,上面说,是让她去画肖像画,啧啧,难道她都已经这么出名了吗?齐王是那个曾经刺杀过萧彦之的人吗?

算了,不管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彩衣阁的掌柜看到云梡儿,立刻露出了笑脸,亲自将云梡儿迎到了后堂的工作间,客气的说道:“慕公子请坐。”

云梡儿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里是一个裁缝干活的地方,她有些疑惑的问道:“孙掌柜是裁缝?”

孙伍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我本是白手起家,后来被东家看中,这才有了如今的彩衣阁。”

云梡儿点了点头,夸赞道:“孙掌柜的东家能够识得孙掌柜,定然是个厉害的人物。”

孙伍笑着说道:“东家与姑娘有点像。”

云梡儿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道:“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孙伍笑着解释道:“上次我问姑娘,是否也是一个裁缝,我特意看了看姑娘的手,姑娘的手纤细白净,一看就是女子的手,骗不了人。”

又是手。

云梡儿无奈的说道:“孙掌柜说你的东家与我有点像,莫不是你的东家也是个女子?”

孙伍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女子行商,确实多有不便之处。”

云梡儿点了点头,伸出了手,暖风连忙将手上的几尺布递给了孙掌柜。

云梡儿轻声说道:“这是新染的色,孙掌柜若是喜欢,就送与孙掌柜了。”

孙伍接过布匹,有些诧异的问道:“姑娘还会染色?”

云梡儿笑着解释道:“在家中无聊,闲来无事,就捣鼓着玩。”

孙伍仔细的看了看这个色号,黄色十分艳丽,很适合女子,只可惜,这只是随便捣鼓着玩的,不是专业的原因,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有些惋惜的问道:“家中可是还有其他的颜色?”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还有几个颜色,不过都不是我特别满意的。”

孙伍笑着说道:“若是姑娘觉得没有什么用处,可以拿来给我看一看。我是个裁缝,可以多给你一些意见,或者也可以帮你制作一些衣服。”

云梡儿眼前一亮,笑着说道:“那感情好啊。那就先谢过孙掌柜了。”

孙伍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说起来,今日找姑娘来,是为了姑娘的稿子一事。东家看了姑娘的稿子,觉得甚好,想要聘请姑娘为我们彩衣阁的设计师。姑娘以为如何?”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若是彩衣阁确定要聘请我,我就只会为彩衣阁设计衣服,只不过我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按照自己的性子来,不喜欢有人管束。而且我更喜欢一锤子买卖。”

孙伍有些犹豫,说道:“姑娘也知道,若是按照你的衣服长期售卖,倘若有一日,你不与彩衣阁合作了,那么赔的可是彩衣阁的买卖啊。”

这就有点难办了,彩衣阁想要的是长期的合作关系。云梡儿沉思了一会儿,实话实说道:“不瞒孙掌柜,我是迟早都要离开上京的,我们的合作能持续多久,我也不知。”

孙伍笑着说道:“这好办啊,若是不在京城了,姑娘派个人把稿子送过来即可。”

嗯?她怎么没想到还可以这样,那没问题了,她笑着说道:“如此倒是可以。”

孙伍接着问道:“那姑娘觉得你的手稿多少一张合适呢?”

云梡儿反问道:“彩衣阁一个月要出多少新款啊?”

孙伍解释道:“那得看情况,本店招待的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官家妇人和小姐。每个人适合的款式都不一样,若按年龄层次来分,最好有十个档位。”

每月十个款式啊,倒是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她笑着说道:“成,三十两一张手稿,不满意可以退回于我,如何?”

孙伍点了点头,这个价格还算合理,他笑着说道:“那就如此说定了。”

云梡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以后我若是不在京城了,孙掌柜认手稿便成。”

孙伍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可。”

有了一个工作,云梡儿心里十分开心,她面上的娇俏都没有掩饰住。她起了身,面带笑意的说道:“那就多谢孙掌柜了。”

孙伍也起了身,送她出门。

出了彩衣阁,云梡儿都想蹦跶两下,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她现在可是个男子。

回去的云梡儿,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暖风忍不住问道:“这件事情就这么让主子开心吗?”

云梡儿笑着说道:“那当然啦,至少以后生活的最低保障有了,还可以慢慢规划,提高生活的品质,想想都美滋滋。”

暖风以前一直想着,找个好男人,有个安稳的生活就行了,如今她才发现,靠自己是何等的舒心畅快。

回到家门口,云梡儿便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那人看到云梡儿之后,立即跑掉了。

云梡儿有些诧异的问道:“刚刚那个人是在看我家门头吗?”

暖风点了点头,说道:“是。”

云梡儿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说会是谁的人呢?”

暖风摇了摇头,说道:“暖风不知。”

云梡儿小声说道:“许是那个疯批女人病好了,要开始上钩了。”她小声的靠近暖风,说道:“暖风,你去一趟红梭那里,问问她能不能帮我盯着点魏府,尤其是魏大小姐。”

暖风应道:“是。”

云梡儿回了家,暖风见天色还早,便没有立即出去。

南风远远的跟着,也没有听到两人在说什么,他的职责是保护云梡儿,没管那么多,只不过他发现,云梡儿特别喜欢暖风这个丫鬟,几乎每次出门,都将她带在身边。

云梡儿回去之后,发现南秋已经将画具拿回来了,她还得抽空画几张画给明德书肆,钱嘛,自然是不怕多的。

暖风来到了南片区,红梭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断掉的肋骨没那么快好。她先进屋,看了看床上躺着的紫凌,紫凌已经可以坐起身说话了。

暖风轻声问道:“感觉如何了?”

紫凌弯了弯唇,冷冷一笑,同样是一脸的不好相处的样子,因着年纪比较大,她冷笑起来,叫人觉得很不舒服,她冷冷的说道:“真想不通,主人家救我这个废物做什么?”

按照云梡儿的意思就是捡漏,但是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暖风笑着说道:“姑娘心善,有重伤的人,能救则救。”

紫凌并不相信,冷笑道:“救人也要偷偷摸摸的吗?”

暖风解释道:“姑娘自己也屈居人下,如何能将你带在身边?”

紫凌可不是单纯忽悠两句就能相信的,她冷冷的问道:“说吧,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暖风笑着说道:“上次我来的时候,你还十分虚弱呢。”她从怀里掏出了卖身契,说道:“这是你的卖身契,姑娘说,愿意跟着她,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抱团过日子,若是不愿跟着她,就帮个忙,护她自由便好。”

紫凌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拿卖身契约束人的,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接了过来。她见暖风穿着丫鬟的衣裳,便问道:“你的卖身契呢?”

暖风笑着说道:“自然是和你一样。”

紫凌十分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主人家。

暖风笑着说道:“你好好养伤,今日姑娘说大鱼上钩了,估计姑娘的计划要提前了,你若是还未养好伤,那就只能等姑娘找到落脚点,再来接你了。”

红梭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忍不住出声问道:“什么鱼?”

暖风笑着说道:“你来的正好,我一道说了,这几日麻烦红梭你盯着魏府,尤其是魏大小姐魏凝霜。”

红梭没有听懂,皱着眉头问道:“说清楚点。”

暖风解释道:“姑娘日前特意去招惹魏大小姐,还和她一起入了狱,这仇恨魏大小姐,若是个狠毒的,必定会施加报复。她若是报复,那就上钩了,这是姑娘的计划。”

红梭和紫凌对视了一眼,什么样的姑娘,会故意招惹事情,而且还会下钩子,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觉得十分有趣。

红梭问道:“若是她真的报复,我该如何做?”

暖风说道:“南街慕宅后门,有一块青石板台阶,到时候你留字条在那青石板下。”

红梭有些疑惑的问道:“我就不能直接去找她吗?”

暖风摇了摇头,解释道:“姑娘身边有两个高手日日盯着,你二人是她的护身符,万不得已,还是别叫人知晓的好。”

紫凌听了,觉得有些好笑,她冷笑道:“你看我这个样子,还能保护别人不成?这话是你说的,还是她说的?”真是太天真了。

暖风连忙说道:“姑娘的想法有很多,你们猜不到的,她既然知道你们受伤了,也提前做了计划,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以后你便知道了,姑娘是天底下最聪明,且特别的人。”暖风已经到了崇拜的地步。

红梭感觉这任务有点重,她有些担忧的问道:“要是她把事情办砸了,搭上了自己的命,怎么办?”

暖风摇了摇头,说道:“我试试吧。”

紫凌问道:“招惹魏大小姐,可是有什么缘由?”紫凌成熟,很多事情想的比较全面。

这事自然不好说,暖风笑着说道:“有些事以后你们会知晓的,反正跟着姑娘,日子肯定不会差的。”

等暖风走后,紫凌和红梭聊道:“你怎么看?”

红梭淡淡的说道:“有趣。”

紫凌提醒道:“那个丫鬟说话没说全,小心把命给搭进去。”

红梭淡淡的说道:“我愿意。”

紫凌摇了摇头,眼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说道:“一张卖身契就把你收买了?”

红梭淡淡的说道:“我已经换过好几个主子了,没几个把我当人看的,这个我只见过她一次,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好主子。至于命不命的,我也就这样了。”做杀手没得挑。

紫凌听了,有些好奇的说道:“说的我都好奇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红梭拿出钱袋子,扔给紫凌,说道:“我去出任务了,你好自为之吧。”

紫凌有些不满的问道:“你就不管我了吗?”

红梭淡淡的说道:“管不过来,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云梡儿仔细研究了请帖,她觉得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画个画吧,有钱不赚,那可真是傻子。

南秋还不知道请帖的事情,不然早就上报给萧彦之了。

云梡儿穿了一身男装,因着这次要应对的是齐王,所以她做了全方位的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南风看到了云梡儿收到帖子一事,没想到竟然是齐王送来的,此刻他不得不回宫一趟,南秋、暖风陪着云梡儿,一起去了齐王府。

云梡儿来到京城这么久,还没有去过别人家,齐王府这门头,一看就是高门大院,气派非凡。暖风紧紧的跟着,手里拿着画具,南秋则拿着画架,这画师出门一趟,要带的东西还真不少。

云梡儿拿出请帖,递给了看门的小厮。

小厮拿着请帖,将云梡儿一行人,引领进了齐王府。

整座齐王府都很大,以严格的中轴对称构成了三路多进的四合院落,布局十分规整,端方有序。亭台楼阁,飞檐青瓦,盘结交错,曲折回旋,精致雅韵,又不失大气磅礴之势。

小厮将人引至一处花园,名为风华园,园内假山不少,环山绕水,景致怡人。只见一个男子,身穿一身黑色衣袍,正在弯弓射箭,而他射的目标,竟然是十丈开外的一个女子?

云梡儿差点没挪动脚步,她仔细一看,才看到女子头上顶着一个水果,而那女子表情十分淡定,并没有任何害怕之色,想来是早已习惯了。

只这一幕,就让云梡儿觉得这个人不好相处,而且有些变态。

只听“咻”的一声破空声,正中女子头顶的桃子,桃子应声落地。

那女子又拿了一个桃子,顶在头上。云梡儿仔细一看,才看到女子身后已经有五六支箭了。

小厮上前,小声禀告道:“王爷,慕画师来了。”

萧祁纷拿剑的手一顿,将弓箭放下,对着那女子手一甩,示意她退下。

云梡儿连忙躬身作揖,说道:“草民见过齐王殿下。”

萧祁纷看了看云梡儿,缓缓出声问道:“你是如何从牢里出来的?你与武定侯府很熟吗?”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很熟算不上,只是结识不久。”

萧祁纷有些疑惑的说道:“这倒奇怪了,武定侯府竟然能保你,也不怕得罪了魏府。”

云梡儿心里一凛,暗道皇家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她随口说道:“给他们画过几张画,没有收银子,想来是要还我这个人情。”

萧祁纷点了点头,说道:“嗯,这倒说的过去,不过你的画真的这么值钱吗?”

云梡儿十分实在的说道:“值不值钱,得看人,如果是给齐王殿下画,那铁定值钱。”

“哈哈哈哈~~你这人有趣。”

云梡儿真想翻个白眼,但是面上还是十分恭敬的说道:“慕卿惶恐。”

萧祁纷问道:“可是刚来上京?”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

这样就说得通了,想来是不知如何与权贵相处。他笑着说道:“那便开始画吧。”

云梡儿应道:“是。”

她接着问道:“请问在何处画?”

萧祁纷笑着说道:“就在这花园里吧。”

云梡儿解释道:“一幅好画,需要细细打磨,所以时间不会很短。”

萧祁纷说道:“本王已经知晓。”

他对着下人吩咐道:“来人,去端棋盘来。”

下人连忙应声:“是。”

云梡儿找了个地方,开始摆放画具,暖风在一旁帮忙,南秋则警惕的守在云梡儿的身后。

萧祁纷看了看这三个人,尤其是南秋,半点不像普通人家能够教出来的人。

他不尤问道:“画师是哪里人?”

云梡儿手一顿,回道:“沧州人。”然后她又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在青州长大。”

萧祁纷笑着说道:“哦?沧州与青州可离得不远。”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坐马车得十几日呢。”

萧祁纷心里更加疑惑了,他弯了弯唇,问道:“家中是行商的,还是有人做官?”

云梡儿回道:“行商的也有,做官的也有。”

萧祁纷笑着说道:“这么说来,你的家族很大啊。”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不知名的家族罢了。”

萧祁纷说道:“本王很佩服有胆识的人,你竟然敢得罪魏府,便说明你并不待见权贵。”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草民也是一时气愤昏了头。”

萧祁纷有些诧异的说道:“你竟还有这等认知,真是没看出来。”

云梡儿真想翻个白眼,她笑着说道:“王爷请坐,让自己坐舒服一点即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就想赶紧干完活,早点走人。

萧祁纷扯了扯衣摆,坐了下来。他突然问道:“那日你在街上画的人好看,还是本王好看?”

云梡儿仔细的观察着萧祁纷的脸型,笑着说道:“各有千秋。”

萧祁纷来了兴趣,笑着说道:“说来听听。”

萧彦之的脸上有肉,面部线条奔放偏圆,五官深刻,刚毅的鼻梁和嘴,棱角分明,在她的审美上。而萧祁纷是后世审美喜欢的,眉眼刚毅,下巴和脸都瘦,就显得有些瘦削了,有点阴柔之美。而且两人的气质也不一样,萧彦之看着不好相处,实则很少惩罚打骂,内心还是个很宽容的人。而萧祁纷给她的感觉就是变态和难缠。她笑着说道:“齐王殿下形相清癨,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无人可比。”

萧祁纷:“……”是他书读少了吗?从未有人这么夸过他,他完全没有听懂,而且他觉得有敷衍的嫌疑。

云梡儿开始下笔,说道:“王爷坐着别动。”

萧祁纷看着云梡儿画画,她神情专注,抬头,低头,下笔,蘸颜料,抬头,低头,下笔,如此往复循环,萧祁纷觉得十分新鲜。


萧彦之这几天事情很多,没有出宫去看云梡儿,也不知道她病得如何了,他很想把她接进宫养病,可是想也知道,她定是不肯的。

南风大步走了过来,萧彦之皱着眉头,问道:“何事?”语气里担心之意十分明显。

南风回道:“云姑娘收到了齐王府的请帖,今日已经去了齐王府。”

“什么!”这可不怪萧彦之紧张,齐王有很多不知名,又怪异的癖好,而且齐王府经常死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南风解释道:“昨日收到请帖,属下并没有注意,今日才知道是齐王府的。”

萧彦之立即起身,大步朝外走去,小陆子连忙提醒道:“殿下,您传唤了御史中丞。”

萧彦之的脚步一顿,是他着急了,他慢慢的坐了回去,说道:“传齐王来叙话。”

小陆子赶紧应道:“是,奴才这就去传话。”

萧彦之点了点头,说道:“嗯,去吧。”

小陆子躬身退了出去,内心挠肝挠肺的问题,终于要有答案了,那个兴奋劲只有他自己知道。

云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让太子殿下如此紧张,还牵肠挂肚,竟然连陪房都不要了。

小陆子带上两个内侍,出宫传话去了。

萧祁纷也不下棋了,别的也不做了,就看着云梡儿画画。

云梡儿在看齐王眉眼的时候,也避免不了与他的眼神相撞。她也没有害怕的躲开,反而有一种迎难而上的感觉,这更让萧祁纷感兴趣了。

萧祁纷笑着问道:“画师今年多大了?”

云梡儿一边画画,一边回道:“二十。”

萧祁纷又问道:“今年正好是弱冠之年吗?”

云梡儿点了点头,回道:“是。”

萧祁纷继续问道:“可过了竖冠礼?”

云梡儿摇了摇头,回道:“并未。”

萧祁纷追问道:“何时?”

话是不是太多了,云梡儿有些无奈的说道:“年底。”

萧祁纷不依不饶的问道:“没有具体日子吗?”

云梡儿有些不耐烦了,心想,难不成还要给她过节?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没好气的说道:“正好是腊八节那日。”

萧祁纷有些惊讶的说道:“哦?天佑之命,财运亨通,这日子生的人可极少啊。”

云梡儿的手一顿,虽然其他都是假的,但是生日可是真的,她十分喜欢“财运亨通”这四个字。她连忙问道:“果真!”

萧祁纷笑着说道:“自然是真的,不知画师喜欢天佑之命,还是喜欢财运亨通?”

云梡儿笑着说道:“自然是都喜欢。”

萧祁纷哈哈大笑道:“你倒是实在人。”

云梡儿也笑着说道:“好话谁都爱听。王爷定然也是个实在人。”说完之后,她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立即看向齐王,四目相对,齐王的眼神里全是玩味,云梡儿连忙起身作揖道歉:“草民并没有不敬之意。”

萧祁纷笑着说道:“你说的没有不对,我也是个实在人,继续吧。”

云梡儿应道:“是。”

她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画画的心思了,心累。她一眼看完全部细节之处,然后调了点颜色,开始上色。

她十分专注,懒得再看齐王一眼,两人虽是兄弟,但真是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过来,禀报道:“王爷,东宫的人来传话了!”

云梡儿的手一抖,有了一点小瑕疵,好在是在衣服上,她深吸一口气,继续画画。

萧祁纷有些诧异的问道:“可说了是什么事?”

小厮摇了摇头,回道:“并未。”

萧祁纷吩咐道:“把人叫进来。”

小厮应道:“是。”

云梡儿的心越来越烦躁,脸都冷了下来。

小陆子迫不及待又十分兴奋的问道:“你家王爷在做什么?”

小厮回道:“王爷在花园。”

小陆子又追问道:“哦,在花园做什么?”他太想看看这个云姑娘是什么模样了。

小厮笑着说道:“陆公公去了便知。”

小陆子笑着说道:“好,快走吧。”他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了。

小厮应道:“是。”

走到风华园,小陆子便看到了一个坐在凳子上画画的男子背影,从后背看,肩宽腰粗,上下差不多,并没有半分女子模样,就是脖颈纤细,依稀有女子的破绽。

萧祁纷看这太监一直盯着画师看,以为是看画,也没有多想。等人走近了,他才问道:“太子找本王何事?”

小陆子连忙躬身行礼,回道:“太子殿下找齐王殿下叙旧。”

萧祁纷有些疑惑的说道:“叙旧?我与他有什么旧可叙?莫不是上学的事儿,还要拿出来说不成?”

小陆子低着头,回道:“奴才不知。”

萧祁纷摆了摆手,说道:“得,来找我叙旧,我也不好不给面子,你与他说等我忙完了,再去寻他。”

小陆子连忙说道:“此刻殿下在接见大臣,不着急,我在这等齐王一道入宫即可。”然后他站在齐王身侧,正面看向云梡儿。

齐王也无所谓太监是否与他一起入宫,只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怪怪的,东宫主动来叙旧,这还是第一次。

云梡儿正在收尾,只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眉头微微蹙起。待收完尾之后,她笑着说道:“好了,王爷请看。”然后她把画架转了个面,“还有些墨迹未干,再稍微晾干一下。”然后再寻找那道目光,只见一个白面太监,与她目光相撞,还露出了一个牙很白的笑。

云梡儿:“……”这人是不是傻的吧。

东宫的人,云梡儿并不熟,她冷冷的转过头。

小陆子收起了笑容:“……”感觉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他们确实不熟,也没必要理他一个奴才。

萧祁纷起身去看那画作,用色鲜明,半点颜料不省,尤其是细节之处,他的眉眼眉毛根根分明,眼中有光,像吗,九分像,就是他的肤色可没有画上的好看。他笑着说道:“不错。”

云梡儿连忙作揖,说道:“此画送给齐王,望齐王莫要嫌弃。”

云梡儿又吩咐道:“暖风,收拾东西吧。”

齐王皱着眉头,问道:“你可是想巴结我?”

云梡儿连忙摇头,解释道:“慕卿遇上的贵人极少,王爷是慕卿遇上最贵重之人,承蒙王爷看得上慕卿,此画本也有意送给王爷。”

小陆子听了,心里嘀咕道:“……”齐王是最贵重之人,那太子算什么?莫不是她两边都想搭上线?

萧祁纷笑着说道:“我怎么听说这画作值多少钱,得看这人值不值钱,你的意思是本王不值钱?”

云梡儿要累死了,真是讨厌极了,她立即躬身道:“慕卿没有这个意思,王爷恕罪。”

萧祁纷弯了弯唇,笑着说道:“不必那么紧张,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今日这画我很满意,就按你的老规矩来吧。”

云梡儿应道:“是。”

萧祁纷伸出手,管家递上银票。小陆子惊掉了下巴,好几张银票,那可是不少钱呢。

萧祁纷将银票递给云梡儿,说道:“给。”

云梡儿伸出双手接过银票,笑着说道:“谢齐王。”

萧祁纷点了点头,说道:“嗯,他日也进宫给本王父皇画一张。”

云梡儿刚觉得银票够给力,这会儿就觉得这钱有些烫手。她先应下,说道:“是。”说不定她到时候已经不在京城了。

萧祁纷说道:“嗯,到时候本王再通知你。”

云梡儿回道:“是,王爷没事的话,那慕卿就先走了。”

萧祁纷摆了摆手,说道:“去吧。”

暖风收拾的差不多了,云梡儿后退两步,转身,大跨步离开。

后面的两人拿着东西,快步跟上。

萧祁纷看着云梡儿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他笑着说道:“本王都已经说了不吃人,还走这么快。”


云梡儿坐着马车往回走,南秋在前面架着马,行驶至半路,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云梡儿和暖风都因为惯性,撞在了马车的车厢上。

暖风十分着急,连忙问道:“姑娘没事吧?”

云梡儿揉了揉额角,回道:“没事。”

这时,一个粗犷豪迈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听就是要找茬的意味,“喂,你怎么驾车的!”

紧接着,又有人附和道:“就是,你怎么驾车的?”听着好像有好几个人。

云梡儿走出了马车,问道:“南秋,怎么了?”

南秋眼神冷冷的看着前方,回道:“这个人故意跑到马车前倒下的。”

云梡儿顺着南秋的目光看去,发现马车前真有一个小乞丐,躬着身躺在那里,嘴里还不停的发出“哎呦,哎呦”的叫声。

草泥马!这是遇到碰瓷的了!

那看着像是混子头头的人大声嚷嚷道:“喂,你怎么说话的,明明就是你们撞的。”

他接着又对着围观的众人说道:“大家快来评评理啊,这些有钱人撞了人,还说这孩子是自己躺在马车前的。”

这样的事最是糟心,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看来不赔钱,这件事是过不去了。

云梡儿下了马车,南秋和暖风也跟着下了马车。

云梡儿好声好气的问道:“小朋友,撞到你哪了?能不能站起来?我扶你起来,给你五两银子,你若是自己站起来,我给你十两银子。”

那孩子看着已经有十来岁的样子了,并不是不能思考。他犹豫的看向了那个混子。

那混子有些不满的说道:“什么意思?几两银子就想把他打发了?”

云梡儿转头看向那混子,问道:“这位大哥,你说多少钱?”

混子狮子大开口道:“怎么也得有个五十两吧,没有五十两如何给他看病?养病也需要些时日呢。”

云梡儿弯了弯唇,笑着说道:“说的好。”

她转头对着暖风吩咐道:“暖风,去报官。”

暖风应道:“是。”

那混子有些慌了,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梡儿笑着回道:“钱呢?我不是没有。只不过呢?为了小孩子的身体着想,我想还是得带他去看大夫,到底严不严重?要养多久?我把钱给医馆便是。二来嘛,有官府人员在也好有个见证。”

混子恼羞成怒道:“你是不是不想给钱?”

云梡儿笑着说道:“钱我有,只不过不想做冤大头,这位大哥,你做案的手段不够高明啊,这孩子身上一没破皮,二没出血,下次可以带个脑子出来做局。”

那混子被云梡儿说的有些挂不住面子,指着她说道:“你!”

云梡儿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也是闲着,你若是想跟我耗着,我便耗着。若是就此算了,那我也便给这孩子五两银子,大家就此了事如何?五两银子也不是小钱,你自己想想看。”

那孩子听了,连忙起了身,说道:“就五两。”

那混子瞪了他一眼,呵斥道:“谁让你开口说话的?”

这一看就像是在管教自己的孩子。周围指指点点的风向开始变了。

云梡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着南秋说道:“南秋,给这孩子五两银子。”

南秋应道:“是。”

他掏出银子递给那孩子,孩子伸出双手接过,说道:“谢谢。”

三人上了马车,人群也散开了,那混子好像很不满意,撂下一句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这话就有点多余了,云梡儿也未多想,只以为这混子放狠话放习惯了。

两天后,后院门口有个陌生人经过,暖风避着人,将纸条拿出,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云梡儿看过字条后,十分诧异,字条上是叫她出门小心了,会有人找茬,叫人渐渐忘掉她与魏大小姐的过节,冲突多了,他日死于非命,也不会查到魏府。

原来是这样,她之前的钱算是白给了,如果不给,那冲突岂不是更大。

魏府这套路下的不怎么样嘛。

冲突多了,会是怎么个多法呢?

云梡儿打算日日出门,她要来个完美的计划。

看完之后,她把纸条还给暖风,说道:“毁了。”

暖风应道:“是。”

那今日就去一趟明德书肆吧,这两天还画了两张画,她正准备换衣服,南秋走了进来,将暖风小声的叫了出去,云梡儿并不知道。

屏风后,云梡儿对着外面喊道:“暖风,将我的束胸拿来。”

束胸!

那是什么东西?

萧彦之在屋内看了一圈,也没见到什么束胸,床上倒是有一根白布条,总不可能是这个吧。

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暖风。”

可是外面没有人应声。


她有些好奇的走出了屏风,四目相对,云梡儿差点尖叫出声,她赶紧捂着自己的春光,躲回屏风后,嘴里带着责怪的意味说道:“你进屋子能不能有点礼貌,出点声也好啊。”

她真的是第一个责怪他的人,而且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坚决不能惯着他。

萧彦之也跟着走到了屏风后,此时,云梡儿已经穿好了兜子。

云梡儿翻了个白眼,继续穿衣服,而萧彦之却开始脱起了外袍。

云梡儿有些警惕的问道:“你做什么?”

萧彦之没有说话,他要做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云梡儿咬了咬牙,这个混蛋,那她还穿什么衣服啊。因为上次的事情,就像是她心中的一个结,一根刺,她期待每天都不要看到萧彦之,今天看到他也是厌恶至极。而且,就算是要做那种事情,也要是相爱的人啊,就算互相不爱,也能勉强接受,毕竟大家都一样。只不过与一个快要结婚的男人做什么,都太low了,她这个现代人,实在无法接受。

云梡儿直接拒绝道:“我不舒服。”

萧彦之停下了手里解腰带的动作,关心的问道:“哪里不舒服?”

云梡儿一边穿衣服,一边慢慢的说道:“女子的小毛病,你不懂。”

萧彦之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云梡儿出了屏风后,说道:“都说了是女子的小毛病,我哪里好说的出口?”

萧彦之感觉是她的小脾气上来了,他连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环抱住她,轻声安抚道:“可是生气了?我是每日都想出宫来看你,只不过父皇年迈,我要分担的事情越来越多,所以才忽略了你,要不你考虑进宫吧。”

云梡儿只想说再见,她转过身,看着萧彦之说道:“等你成了亲之后再说吧。你与她成亲之后,总要相敬如宾,相亲相爱的,对不对?”说到这里,云梡儿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她接着说道:“对她,对你,对我都好。”

一种歉意涌上心头,说实话,云梡儿的性子是他极喜欢的,她通透,不束缚自己,还有很多他欣赏的地方,他若是没有订婚,一定会想尽办法娶她为妻的。他放柔了声音,说道:“可是觉得委屈了?”

云梡儿摇了摇头,她们注定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了,她问道:“太子殿下还有个把月就要成亲了吧?”

她记得这么清楚,萧彦之不想提这个,尤其是在她面前,他转移话题道:“我只能陪你一个时辰。”

云梡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萧彦之说道:“既然你不舒服,那我就陪你说说话吧。”

云梡儿点了点头,主动环抱住萧彦之,没有说话,萧彦之也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也没有说话,这是他安抚人的方式。

此时无声胜有声,他心疼起了云梡儿,感觉她有些不开心,有些难过,而他却无能为力。

许久之后,云梡儿也未动一下,她确实有些不舍,但也只是一点点。她用有些让人心疼的语气说道:“萧彦之。”

萧彦之用低沉的声音回道:“在。”

云梡儿说道:“成亲之前,我们别再见面了。”

萧彦之并没有感到意外,他问道:“为何?”

云梡儿回道:“心不舒服。”

萧彦之的心一颤,他松开了怀抱,看着云梡儿,她没有流泪,却是满脸的伤感,比那些哭哭啼啼的女子,更让他感到心疼。

他忍不住吻住了她的唇,从轻吻到深吻,女子却不像往日,她半分未动,任由他予取予求。许久之后,萧彦之停了下来,额头与她相对,轻声说道:“好。”

喜欢一个人,就会在乎另一个人的感受,很显然,萧彦之在乎云梡儿,她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然而,这句话没有意义,现在是,将来更是。

两人分开,云梡儿弯了弯唇,露出了一个笑意,也是祝福,但她没有说话。离别的话,她不想说,因为破绽太多。

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萧彦之不喜欢,他说道:“说来,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呢?除了俗物。”

这个倒是好说,不能说喜欢钱,那别的俗物也一样,她笑着说道:“珍珠,玛瑙,翡翠,漂亮的我都喜欢。”

萧彦之揉了揉云梡儿的头,笑了笑,她应该是值钱的都喜欢吧,他没有调侃,只是用柔声说道:“好。”

你看,好男人永远是别人的。

云梡儿更伤感了,她连忙说道:“我帮你穿衣服。”然后她转去屏风那边,帮他拿外袍。

帮他穿好衣服之后,她也给自己穿好了衣服,她说道:“我送你回宫吧。”

萧彦之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安排吧。”

云梡儿叫南秋去安排马车,她的马车很不起眼,谁也不知道里面会藏着一个太子。


云梡儿送萧彦之回东宫,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手,万一被魏府的人得手了,她吃了大亏,也好给萧彦之提供一些线索。

果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出现了两个捣乱的人,只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撒泼,就被南风给收拾了。

只听有人嗷嗷的叫着:“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马车停在半路,引来了百姓围观。

过了一会儿之后,南风回来禀告道:“殿下,这马车被人盯上了。”

南秋正好告状道:“上次也被讹过钱,不过不是这批人。”

萧彦之皱了皱眉头,冷声道:“把腿打断。”

南风应道:“是。”

啧啧,还是萧彦之狠啊。马车继续赶路,只不过,萧彦之突然说道:“回慕宅。”

云梡儿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回去了?”

萧彦之解释道:“你送我不安全,这些时日你不要出门了,我会派人查清楚的。”

云梡儿应了一声:“哦。”但是不出门是不可能的,她想离开的心思,是一天比一天强烈。

马车掉头,往慕宅的方向驶去。

云梡儿下马车的时候,很认真的跟萧彦之说了一声:“再见。”带着她自认为是祝福的笑意。

却不曾想,这笑意在萧彦之这里,却是苦涩的。他拉住云梡儿,扣住她的后脑勺,就是一个深吻。

谁也没有打扰马车上的两人。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等我安排好一切,就接你进宫。”

云梡儿没有说话,下马车之后,对着马车里的人小声说道:“萧彦之,再见。”

他自是听到了,今天的她,没有以往笑的那么多了,也没有以往的娇俏了。

第二日,真的送来了珍珠,玛瑙,翡翠,云梡儿看着这些东西,觉得有些好笑,这是补偿吗?可惜她不稀罕,她让南秋把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

今天她还是要出府的,云梡儿给彩衣阁带去了十张画稿,孙掌柜要了八张,还有两张太复杂了,弯弯绕绕的带子太多,他们水平有限,没敢接,其余的都不错。一次便结算了二百多两银子。

出了彩衣阁没多久,她便被人泼了臭水,云梡儿躲避不及,臭了一身。

南秋拎出那个泼水的摊贩小伙,就是一顿揍,那人连忙求饶道:“我不是有意的,你们不能仗势欺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路边又有人围观了过来。

南秋冷声说道:“我看到你盯着我们许久了,还说不是故意的。”

“咔嚓”一声,那人的胳膊被卸了下来,杀猪般的惨叫声,又引来了更多的人。

暖风在一旁帮云梡儿擦身上的臭味。

见教训的差不多了,云梡儿转身便走,南秋紧随其后。

那泼水的小伙在后面哭喊道:“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云梡儿冷眸弯唇,没有理会他。

南秋有些担忧的说道:“姑娘这几日莫要出门了,不对劲。”

云梡儿点了点头,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她笑着说道:“好。”

回到府里,云梡儿便立即去洗澡了,内心思索着,该是差不多了吧。

果然,晚上暖风又发现了纸条,云梡儿接过一看,上面写着,魏大小姐已经叫人明晚行动了,红梭会在后门接应她。

云梡儿险些没兴奋的跳起来,只不过,日子有些不巧,正是她不方便的日子,真是讨厌。

暖风收过纸条,藏在了袖子里,轻声问道:“姑娘打算怎么办?”

云梡儿思索了一下,说道:“别的事都好说,只不过出城门的时候,需要用到身契籍,这有点麻烦。”

暖风提议道:“要不,我们在京中躲两天,等风声过了之后,再出城?”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太危险了,我也不放心。这样吧,你拿三百两银票给红梭,让她准备一辆马车,我冒充被打发到乡下的重病丫鬟,让守城的士兵尽快放行。再让她装扮成男子,如果守城兵实在要查,两男一女的契籍也好过关。”

暖风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说道:“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那姑娘的身契书呢?”

云梡儿解释道:“我自己的身契书在他那,我让人偷办了个男子的,暂且先用用吧,总比没自由的强。”

暖风应道:“好,明日一早暖风便去办。”

云梡儿说道:“嗯,你去睡吧,东西不要准备,太刻意了。”

暖风有些担心的问道:“那姑娘的画具怎么办?”

云梡儿笑着说道:“都是不要紧的东西,可以再买,我们现在有银子。”

暖风点了点头,说道:“是。”


云梡儿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她还是太心善了,她担心南风和南秋应付不过来,若是因她而死,那就罪过了,还有后院的那些人。

天快亮的时候,云梡儿便起了床,南秋和南风已经一起在院子里练功了。

她是第一次看到他们练武,小柒羡慕又崇拜的看着他们,时不时的鼓掌。

后院也冒起了炊烟,三个婆子有说有笑的一起做饭。

丫鬟中除了暖风醒了,其他的还在睡。

暖风有些诧异的问道:“姑娘怎么醒了?”

云梡儿说道:“不放心南风和南秋,你外出的时候,买两件牛皮衣,再带一点铁片回来。”

暖风应道:“好,我这就出去办事。”

现在没人发现暖风走了,云梡儿再次回到卧室,补了个回笼觉。

只不过吃饭的时候,不见暖风的身影,还是叫南秋有些疑惑,暖风外出的次数太多了,她是在为云姑娘办事吗?

云梡儿睡醒的时候,暖风也刚好回来。

护身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云梡儿有些诧异的问道:“哪来的?”一件牛皮褂子上面已经缝满了铁片,虽然不是军用战甲,却胜过战甲,轻便又实用。

暖风解释道:“红梭知道哪儿有卖的。”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去把南秋和南风叫来。”

暖风应道:“好。”

南秋和南风进屋之后,还在疑惑。

云梡儿弯了弯唇,说道:“叫你们进来,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们俩死于非命。今日特意叫暖风出门给你们找来了,这里有两件护褂,你们两人一人一件穿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云梡儿继续说道:“说来你们不信,今日我还有些心慌,这东西你们不穿上,我不放心。”

梦是否可以当真呢?既然云姑娘做了这样的梦,那也是一片心意。南秋上前拿起一件护褂,说道:“南秋谢云姑娘。”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今日就要穿上,至少要穿三天,我也好安心。”

南秋应声道:“是。”

南风看了看云梡儿,不知犹豫什么,最终还是上前接过护褂,说道:“谢云姑娘。”

云梡儿摆了摆手,说道:“嗯,没事了。”

二人走出屋子之后,南风有些不解的问道:“云姑娘,是不是被这几日的事情扰乱了心神?”

南秋摇了摇头,说道:“谁都会扰心的,云姑娘不会,她应对事情的能力,是我在所有大家小姐中,最佩服的一个人,不输男子。”

南风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也是。莫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南秋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杀手的命,被人挂念也是少见啊。”

南风笑着说道:“你哪里还有半分杀手的样子,现在就是个管事的。”

南秋抱怨道:“你以为我愿意啊,杂事太多了,还不如做杀手来的爽快。”

这倒也是,南风说道:“姑娘多心了,殿下已经让卫展派人多巡逻南街了,不会有事的。”

南秋点了点头,说道:“不会有事儿也得穿上,让云姑娘安心便是。”她是觉得心里暖暖的。而且这东西对于杀手来说,是个好东西,不穿白不穿。

越到晚上,云梡儿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感觉度秒如年。

今天卧室的灯熄灭的很早,所有人都以为她睡了,云梡儿藏好了所有的银票,睁着眼睛等着。她不敢睡,因为南秋和南风轮流守夜,南风更是时常在树上打盹,她怕给人捡漏给秒了。

她昨天没睡好,今天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她只听到屋外有“叮叮叮”的声音。

暖风赶紧进屋,轻声说道:“姑娘,快起床。”

云梡儿立即跳了起来,紧张的问道:“来了?”

暖风点了点头,回道:“来了!”

后窗已经被打开,云梡儿将门快速锁上,然后从后窗离开。

刚跳下窗,就见头顶一束烟花炸开。

我去!这是信号弹啊!谁发的?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赶紧跑要紧。

信号弹吵醒了很多人。

走后门要经过后院,一个婆子起身看到两个人影,吓了一跳,惊恐的问道:“谁!”。

暖风连忙说道:“萍婶,快躲起来,前院有杀手。”

“啥?”刀枪剑戟碰撞的声音传了过来。

暖风连忙吩咐道:“快进屋躲起来,叫她们也别出来,快!”暖风吩咐好之后,也管不了这个婶子了,赶紧去开后门。

云梡儿本以为会有马车来接应,可是马车呢?

红梭在不远处小声喊道:“喂!这边!”

一个黑影,应该是穿了夜行衣,两人朝着红梭声音的方向跑去。

一个漆黑的小巷子,红梭接到人之后,就带着她们走了。

云梡儿有些着急的问道:“马车呢?”

红梭没好气的说道:“别提了,这块巡逻密集,一刻钟就有一班人。就是戒严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云梡儿疑惑的问道:“以前不这样吗?”

红梭点了点头,说道:“自然不正常,以往是一个时辰,巡逻一次。”

云梡儿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为何,官府也有风声不成?”

她们刚出一个巷子。

就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已经将慕宅围的水泄不通,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这办案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啊。

云梡儿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自由就在眼前了。


南秋反应敏锐,几乎与南风一同挥刀迎敌,来的人都是高手,显然是早有预谋。

南秋生生挨了一刀,幸好有护褂,这才趁着空档放出了信号弹。

几个杀手一看到信号弹升空,暗道不好,为了速战速决,四个人缠住了南秋和南风,另外两个杀手直接破门而入。

如此有备而来,南秋和南风惊出了一身冷汗,招招致命,刺死了两人,另有两个身负重伤。

待这两个杀手再次出来,心都凉了半截,看到刀上没有血迹,又松了一口气。

南风提醒道:“活捉!”

两人一起行动,活捉比杀死难度高多了。这一缠斗就是好一会儿。

地上的两个受伤的杀手,又加入战斗,这一下难度更高了。

好在卫展赶来及时,军方信号弹,卫展不敢耽误,第一时间快速赶来。

南风再次提醒道:“别让人死,活捉!”

除了赶来的卫展,还有太子萧彦之布在宫外的人,包括一直保持敏锐的武定侯府。

武定侯和许谨之都是睡梦中被叫醒,得知京中出事,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有信号弹。

许谨之和武定侯朝着属下所指的信号弹的方向赶去。

许谨之赶到的时候,没想到会是慕宅。看到围着的官兵,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时间,慕宅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

许谨之走进院子,看到地上躺着的死尸,和被绑住手脚,堵住嘴巴的杀手,蹙眉问卫展:“怎么回事?”

卫展抱拳汇报道:“禀许大人,慕宅遭人刺杀。”

许谨之问道:“可有伤亡?”

卫展摇了摇头,说道:“未看到伤亡,只不过主人家不见了。”

“什么!”许谨之吃了一惊。

卫展解释道:“来了一批人,这院子的属下带着来人去寻人了,属下见那些人好像是太子的人。”

武定侯认得这房子,问道:“槿之,这院子不是你买下来的院子吗?”

许谨之点了点头,说道:“儿子早已出手卖了。”

武定侯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当时买的时候不是很喜欢吗?卖给了何人?”

现在哪里是说这些的时候?

许谨之连忙说道:“父亲,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准备上朝吧。”

武定侯有些疑惑,却又看到只是小门小户的事儿,便点了点头,说道:“好。”

等武定侯一走,许谨之便吩咐道:“全都押去刑部审问。”

卫展有些为难的问道:“那这院子的下人,怎么办?”

角落里蹲着六七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有老有少,皆是惊恐不安,手上还拿着包袱。

许谨之有些疑惑,上前问道:“你们为何拿着包袱?”

那些下人连忙跪倒在地,哭喊道:“大人饶命啊,我们也只是想逃命啊。”

许谨之皱着眉头问道:“逃命?你们的卖身契不在主人家这里吗?”

萍婶解释道:“主人家跑了,未带上我们,我们再留在此处有何用?”

许谨之追问道:“跑了?你们看着她跑的?”

萍婶点了点头,说道:“我听到动静刚好看到她们跑到后门处。见到我,还叫我躲着,别出来。我哪里躲得住?叫醒所有人一起跑,我们都不想死啊,结果出了后门就被官兵堵了回来。”

许谨之继续问道:“她们?是几人?”

萍婶回道:“就姑娘和暖风两人。”

也就是说,云梡儿是自己跑的,是看到杀手害怕跑的,还是有意为之。许谨之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且在此安心住着。他们没事了,就会回来。”

众人连忙点头,他们自也希望主人家没事,毕竟好的主人家很少。

卫展疑惑的问道:“这户的主人家不是叫慕卿吗?你说姑娘跑了,那这户人家的男子呢?”

萍婶脱口而出道:“姑娘出门就是男子!”

“什么!她是女的!”

许谨之连忙说道:“好了,别人再问你们不要多话。”刚刚一时没阻止卫展,真是失策。

萍婶感觉自己泄露了什么,连忙说道:“我不再多话。”

卫展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早知道这家主人家是个女的?”

许谨之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关于她,你别多问,速去刑部办案。”

又是神神秘秘的,卫展有些不满的说道:“怎么不把人带到京兆府,这人是我抓的。”

许谨之解释道:“刑部案子后面肯定有人,你管不了。”

卫展听了,更加郁闷了,说道:“我就只配抓小鱼小虾不成。唉,谁叫他的上司没背景,不然也能办几个大案。”

许谨之安慰道:“这次案子让你参与,若破案,也记你一功。”

卫展这才高兴起来,说道:“这还差不多。”

许谨之和卫展带着人去了刑部,到底是什么人要云梡儿的命呢?

把人带到刑部,已经有了曙光。

这个时候,南风也要第一时间将事情禀报给萧彦之。萧彦之刚起身,就听到小陆子禀报道:“殿下,南风急报。”

萧彦之边扣衣服边朝外走,三两步就看到了在门口的南风,他衣衫残破,身上还有血迹,萧彦之心头一慌,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南风焦急的说道:“有杀手进慕宅,云姑娘不知所踪,南秋已带人去寻。”他急着找人,并未询问后院的那些人。

萧彦之的心沉到了谷底,一时的慌乱叫他脑袋空白。

小陆子连忙扶住萧彦之,担忧的说道:“太子殿下!”

萧彦之很快冷静下来,沉着脸,大步朝着宫外走去。

小陆子连忙跟上,问道:“殿下,今日上朝否?”

萧彦之未应声,大步离开。


萧彦之听说抓到的人在刑部,第一时间便赶了过去,只见刑架上的人早已是惨不忍睹,招供的说辞是这主人家打断了他兄弟的腿,他要报仇,所以才要杀了他。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也有人出去了解情况。

这事萧彦之没遇到或许还会相信,只不过那次刻意的挑衅,就是为了今日的刺杀,这分明是要掩盖什么,他冷声说道:“打断他们腿的人是吾,说!谁派你们来的?不说实话,连同你们的家人一起获罪。”

“参见太子殿下!”牢中的官员与士兵齐齐下跪。

萧彦之冷眸看着那被刑具加身的人,浑身的气场除了压迫还是压迫。

杀手顿时不敢言语。祸不及家人,他轻轻松松一句,就要祸及家人。

萧彦之继续说道:“不交代清楚,就别怪吾让你生不如死,后悔不及。”

杀手低头不语。

“来人,查清楚这些人的三代,不说实话,全部贬为奴籍发卖。”

杀手终是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这律法他可没听过,他想要咬舌自尽,萧彦之冷声说道:“死了你的家人替你们赎罪。”

卫展站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太子殿下竟然亲自审问,还发如此大的火。

许谨之却是意料之中。

杀手眼眸开始松动。

萧彦之环顾一圈,说道:“老实交代,大不了一死,若是不交代,别怪吾心狠。”

……

朝堂上,太子没来上朝,已经有人来禀报过,说太子出宫办事了,但什么事没说。就连许谨之也不在,皇上不免问道:“宫外可是出了大事?”

半夜三更,许多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事。知道的只有齐王和武定侯。齐王的人看到了信号弹,只是了解了一下,此刻齐王也不会站出来说话。

武定侯出列说道:“并未有大事发生。”

皇上有些疑惑的问道:“哦?今日槿之怎也没来?”

武定侯解释道:“昨夜有户人家遭人刺杀,太子殿下的人帮着逮人放了信号弹。槿之还以为出了大事,此刻应该是在处理此案。”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还有这等事。是哪个大臣家遭人刺杀?”京中多是利益挂钩牵制的大臣,这种刺杀的事也不少,只不过平日里这种事隐秘,今日他好奇便问一下。

武定侯回道:“是个小门户,并不是朝中官员。”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这等事发生在京中,确实该好好查查,槿之办事孤放心。”就是太子出宫多余了,他摆了摆手,说道:“开始正事吧。”

……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马棚里,马被拴着,周围也没人看着,没人能看出里面有人。

云梡儿和暖风一晚没睡好,这会儿正在马车里睡觉。

红梭午时过来,两人刚醒没多久。

云梡儿从马车帘子看向外面,问道:“什么时候了?”

红梭回道:“已过巳时三刻。”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这么晚了?那走吧。”

红梭有些疑惑的问道:“去哪?”

云梡儿理所当然的说道:“先出京城吧,找个离京城远的地方落脚。”

红梭看着云梡儿,皱着眉头问道:“先说说,你为什么要跑?”

云梡儿反问道:“啊?问不问与走不走有关系吗?”

红梭摇了摇头,说道:“总要知道原因,什么都不知道,办事不爽。”

云梡儿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不想做小三了。”

红梭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是小三?”

云梡儿解释道:“就是你们说的外室。”

红梭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问道:“外室?你在做人外室?”没钱还是家里有母老虎,要将人养在外面?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啊,你看我这貌美如花,青春可爱的,做外室能不跑吗。”

她说话真有趣,红梭仔细看了看云梡儿,确实漂亮,是那种一看就舒服的美,她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确实青春可爱,貌美如花,做外室可惜了,走吧。”然后递进马车里一包吃食。


萧彦之看着口供,眼眸冷冷,许谨之也万万没想到,幕后主使竟然会是她。啧啧,这下可闯大祸了,就看萧彦之会怎么做了。

卫展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匆匆逃离了刑部,他吃了个惊天大瓜,一个好像只有他知道的太子的大瓜,这算不算是未婚妻收拾外室?这个秘密怕是要叫他彻夜难眠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养外室?太子殿下这样风光霁月的人,居然做着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真叫人难以想象。

许谨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说道:“确定人是自己跑的,后院的婆子亲眼看到的,没有受伤。”

萧彦之不确定她跑是逃命还是别的原因,沉声说道:“全城戒严三日。”

许谨之惊呼道:“晏之,这样会不会太过火了?”

萧彦之目光深邃,说道:“吾想看看她会不会自己回来。”三天安不安全,以她的聪明才智自然会知晓,不用三天,便是一天,他也知道她的本事。

许谨之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行吧,我去办,皇上那边你去解释。”

萧彦之拿着口供离开了刑部。

红梭刚到城门口,就听到骑马的士兵急报:“全城戒严三日~全城戒严三日~全城戒严三日~……”

听到戒严,城门立即开始关上,有百姓遗憾不能出城,也有百姓庆幸自己没出城。

有百姓去官府了解情况,官府没有明确说明,只叫他们安心等三日即可,不会有事发生。

倒是百姓中隐隐有风声传出,说是有杀人灭口的大案,死了好多人。半夜有好多官兵围在那宅院门口。看不到实质,到后面越传越玄乎,在百姓心中,关门只是为了打狗,也做小事看待。

云梡儿被迫出不了城,三天,也就是说,要在京城再躲三天,好在不是没有落脚处,不得已,马车去到了南片。

……

宫中,萧彦之觐见帝王,把手中的口供递给皇上,说道:“父皇,儿臣有事禀报。”

父子两人之间比较随意,萧彦之很少行君臣之礼,皇上问道:“什么事?”

“儿臣下令全城戒严三日。”

皇上有些诧异,问道:“是什么大事?”

萧彦之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说道:“发现一个组织,正在全城搜捕。”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好,此事孤已知晓。”皇上已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也尽量让自己少思少虑。

萧彦之再拿出一份口供,说道:“这件小事就给父皇裁夺吧。”显而易见,事情的大小有所区别。

萧琮之接过口供,看了一遍,皱起了眉头,问道:“有没有弄错?”

萧彦之摇了摇头,说道:“手段高明,是个老手,先是三番几次找人挑事遮掩,再灭口。要不是儿臣去,也查不到她头上,今日算她倒霉。”

还真是倒霉,皇上看了一眼萧彦之,问道:“你想如何?”

萧彦之平静的说道:“婚事取消,其他父皇定夺便是。”

萧琮之点了点头,说道:“她挂了你三年未婚妻的名头,这事儿传出去伤的也是你的名声。悔婚伤的同样是你的名声。”

他的儿子如此优秀,无端被这个女人给玷污了名声,再仁慈的父亲也会不爽。他怎么就没看出来,魏家嫡女是个心思深沉,心狠手辣的女人。

萧彦之淡淡的说道:“伤便伤了,儿臣无所谓。”

“诶~你说话何时如此不深思熟虑了?你是未来的帝王,伤了你的名声以后这种事就会时常翻出来,成了京中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皇家脸面何存!”

萧彦之无奈的说道:“父皇想办法便是,儿臣还有事要去办。”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好,去吧。”大部分朝政交给了太子,他确实轻松了许多,知道他忙也不多留他。


魏霆被宣进宫,看到皇上拿出来的口供,越看越是手抖,立即跪下说道:“皇上,其中必定有误会。”

皇上冷笑一声:“呵!太子亲自审问,莫不是你想说,太子陷害你魏家。那是他的未婚妻,他陷害你女儿有何好处?”

魏霆连忙说道:“臣不敢!”

皇上语气严厉的说道:“若不是她挂着太子未婚妻的头衔,此刻早已入狱,卿,你未教好你的女儿,让太子蒙羞,该当何罪!”

魏霆磕下头,说道:“臣知罪,但凭皇上处置。”

皇上语气不悦的说道:“处置?如何处置都伤太子的名声?卿倒是说个主意,该如何处置啊?”皇上威严尽显,威压下来,朝臣自然胆颤。

魏霆涨红了脸,又不得不出主意说道:“臣女身患隐疾,配不上太子,自愿退婚。”

皇上反问道:“是你们退太子的婚,还是太子退你们的婚?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太子?”显然重点不是如何处置魏凝霜,而是如何避免不伤太子的名声,不伤皇家脸面。

魏霆灵机一动,说道:“臣女查出隐疾,不能生育子嗣,配不上太子,故自愿降为太子侧妃。”

皇上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嗯,就按魏卿所言,魏卿未管教好子女,官降一级,可有异议?”

魏霆乃是三品大员,官降一级成了多如牛毛的四品官,这处罚重的让魏霆头晕眼花。却不得不感恩戴德的说道:“臣,谢皇上开恩。”

“嗯,下去吧。”

站起的魏霆险些没站稳,还是太监扶着出的泰和殿。

便是出了泰和殿,也是缓了许久,这才开始走出宫门。

既然不是未来国舅,有些恩宠自是要拿回的,皇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魏府难当大任,德不配位。

本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魏凝霜,自魏霆回府就被下人架到祖宗祠堂前。

魏霆好似一下老了许多,对着不成器的魏凝霜质问道:“你为什么沉不住气?为什么要找人去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今日魏府之难,全是因你之私。”

魏凝霜自以为天衣无缝,不会查到她头上,不明所以的问道:“爹,女儿做错了什么?”

魏夫人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老爷,霜儿做错了什么?”

看到魏夫人,魏霆气不打一处来,重重一个巴掌下去,“啪!”魏夫人被打摔在地上。怒声说道:“全是因为你宠而不教,只教她表面功夫,内里失度,心狠手辣,才让我魏府有此一祸。”

魏凝霜惊呼道:“父亲!你疯了,这是母亲啊!”

魏霆痛心疾首的说道:“是,我是要被你们弄疯了,努力大半生,却因你二人功亏一篑。我一个三品大员因你们降为四品,我魏府在京中成了小门小户,成了京中笑柄,你们高兴了,满意了?”

事情竟然这么严重,魏凝霜不可置信的问道:“父亲,你说什么,为什么降你官衔!”

“啪!”魏凝霜也被狠狠挨了一巴掌,匍匐在地:“就因为你这个孽女。”

魏凝霜要强,捂着脸起身:“父亲,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去解释。”

“误会!你如何解释?解释你如何杀人。解释你如何几次三番找人挑衅?今日叫太子逮个正着,是你咎由自取。”

魏凝霜脸色一白,后退两步,此时后怕的劲才上来,不可置信的问道:“太子都知道了?”

“不仅知道了。还因为你丢了太子的脸面,皇上不杀你已是仁慈。”

魏凝霜惊恐万分,哭着哀求道:“父亲!你想想办法,我还要跟太子成婚的。”

“成婚,这婚自然得成,不过你已不是未来太子妃,因不孕自降侧妃!”

魏凝霜目露惊恐,大声喊道:“不!父亲!你不能这样对我。”

“来人,将她打了!”

“父亲!不要,我错了,凝霜错了,求你,凝霜还要为太子殿下生育子嗣,求你不要再如此对凝霜!”

魏霆既心疼又恨,闭了闭眼,甩手叫人执行,一时间哭闹乱做一团……

……

南片条件并不是很好,云梡儿只来月事的时候难受了一天,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暖风还怕云梡儿不适应,没想到她比自己还适应。睡得比她香,吃得比她好,还活蹦乱跳的。

紫凌知道云梡儿是个外室,诧异万分,只不过是谁的外室,人家没说,这就难怪要自由了,要了人家的人,不让进门算怎么回事,跑,必须得跑!

就是她还未修养好,跟个残废差不多,不然也得跟着跑。

远离政治人物,这戒严是为哪般,云梡儿也不知道,直觉不可能跟她有关,她自觉不可能因她一人,闹到戒严这么严重的地步。

过了两天也没见搜捕的人,云梡儿又开始准备出城的事。

两天已说明一切,第三天就有些自欺欺人了,萧彦之脸沉的厉害。

东宫之人大气不敢出,简直要疯了,太子不处理奏章,也不说话,不吃饭,只坐着想事情,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果然三天了她没回来,萧彦之起身出了东宫。

戒严取消,街上一下就热闹起来了,人头攒动,有些拥挤,这些人就像被关在牢笼里许久,一开放就都出来了。

城门口也是,出城和进城的人很多。

萧彦之分析,若是她真要跑,不会等到风平浪静,应该是害怕被抓回,开放后会第一时间想着出城。

城门口的茶楼上,萧彦之开着窗,沉默的看着城门口的一举一动,她会妆术,一般人可分不清真假,遂他格外谨慎。不光是他,还有认识云梡儿的暗卫,都乔装守在城门口,这阵仗可谓不是一般的大。

许谨之第一次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被一个姑娘甩了,说什么都安慰不了人,唯有默默陪着。

云梡儿坐在马车里,脸上画了痘痘,像那染重病不治之人。

暖风穿了件灰扑扑的妇人衣着。红梭一身男子衣着,她没注重细节,束发之后虽然清秀好看,一眼也没有男子之态,只不过那腰身一看就是女子。

萧彦之起身,以为是云梡儿,动作突兀,看清脸之后失望的坐了回去。

许谨之被他的举动惊到,看到城门口的马车也注意起那要出城的男子。见官兵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立即挥手叫人快走,那男子哈腰上马车立即驾车离开。

许谨之问道:“可看到可疑之处?”

萧彦之说道:“那驾车的是女子。”

许谨之有些疑惑的问道:“女子?那她拿什么出城。”

萧彦之眯起了眼睛,想到那次在树上看到云梡儿将什么东西宝贝的藏起来,那东西可不是银票,像契籍。

萧彦之立即起身,飞身而下,朝着城门口而去。

他拎着那官兵的领子,问道:“刚驾车出去的男子,你可记得叫什么名字?”

跟着下来的还有许谨之和一众护卫。

这阵仗把官兵吓到,脑子空白,嘴巴哆嗦了一瞬,才说道:“好……好像叫……慕……慕卿!”

萧彦之松开了手,看着那远去的马车,心痛难过加难受都不足以形容。

许谨之焦急的说道:“晏之,愣什么,快追啊!”

追!

这么想走,追了可还有意义?

许谨之说道:“你怎么了,不是没有正妃了,正好可替她谋划。”

萧彦之看了一眼许谨之,对,正好可替她谋划。

他厉声说道:“备马!”

守城的官员立即牵来马匹,萧彦之飞身而上,许谨之也跟了上去。


出了京城,云梡儿差点开心得要飞起来,她迫不及待地擦掉脸上的妆,一会儿她要坐到马车外面,好好欣赏这古代的大好河山。

离京城不远的地方,有几个茶棚,供路人和马匹休息。

萧彦之并没有急着拦下马车,而是选择等在茶棚处。他为什么如此确定云梡儿会在这里落脚?因为茶棚不远处已经设好了路障。

云梡儿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她开心地哼起了自由的调调:“啦...啦... 啦...啦...啦... 啦...我要你陪着我,看着那海龟水中游,慢慢的趴在沙滩上,数着浪花一朵朵......”

歌声伴着自由的感觉,听起来尤为好听,暖风和红梭不禁被感染,心情都好了很多,难怪要追求自由,真是太畅快,太舒心了。

红梭是见过路障的,她停下马车,见到一个茶棚,便拐弯去了茶棚处。她说道:“你们在茶棚里等我,我去前头看看。”

云梡儿探出头来,说道:“也好,去休息一下,再装点水,带出来的水都被我擦脸用完了。”

红梭先下了马车,将马车拴好,然后去看情况。

云梡儿和暖风也下了马车,她又哼起了自己喜欢的歌:“是光匆匆匆流走,我我我也不回头,美女变成老太婆。哎呦,那那那个时候,我我我也也,已经是个糟老头!啦啦啦……我们一起手牵手……啦啦啦……”

隔着草墙,萧彦之都听到了她欢快清朗的声音。

就这么开心?

许谨之觉得有些好笑,这什么歌挺有趣,只不过,再有趣,萧彦之此刻也没办法欣赏吧。

他起身让出了位置。

云梡儿走进茶棚,看到角落里的两人,以为自己眼花了。

“啦”到最后,因一声惊吓的“啊!”戛然而止。

这声“啊”是从暖风嘴里发出来的,云梡儿脸上的笑意也是瞬间消失。

许谨之负手而立,给了云梡儿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然后走到小二那里,叫人清场。

只一会儿功夫,茶棚里便没了人。

云梡儿站着一动不动,脸色白的吓人。

四目相对,萧彦之面沉如冰,她似吓得不敢动。

哼,就这个胆子,也敢跑!

他在等她开口解释,可是许久,她都站着不动,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萧彦之冷声说道:“过来。”

云梡儿只觉得脚上灌了铅,抬不动脚,却又不得不走过去。

萧彦之紧紧捏着拳头,一种扎心的痛,从心口蔓延到全身,看着她不情不愿地走到他眼前。

萧彦之沉声说道:“坐下!”

云梡儿低着头坐在他身侧。

突然,她的下巴被捏起,云梡儿吃痛地皱起了眉头,眼眸低垂,看着桌子也不看萧彦之。

这样的倔强又来了,就如那次在船上那般,就这么不情愿吗?

“看着吾!”他沉声命令道,手上的力道又重了点。

云梡儿倔强得就是不看他,一种逃不开命运的齿轮,那种悲惨的宿命感袭来,她很想哭,嘴一抿,眼泪就掉了下来。

萧彦之眉心微蹙:“哭什么!”

云梡儿还是不说话,眼泪不要钱一样,落在了萧彦之的手上。烫了他的手,更烫了他的心。

萧彦之终于松开了手,云梡儿脸上立即出现清晰的手指印。她的脸他第一次发现这么嫩,这么疼,为什么不吱声。他拿出锦帕替她擦眼泪。

他似妥协,放缓了声音:“莫哭,说清楚!”

云梡儿思考着被他讨厌她的处境是什么,关在后宫的角落,被人践踏,然后抑郁而死。放她走?以古代人的思想,尤其是做过他的女人,没有赢面。

一番思虑过后,云梡儿深吸一口气,说道:“可查到要杀我的人了?”

萧彦之皱着眉头问道:“自是查到了。”

“那处置了吗?”云梡儿看着萧彦之,眼神中带着质问之意。

“你知晓?”萧彦之有些疑惑。

云梡儿点了点头,弯起嘴角,语气像是在冷嘲:“所以处置了吗?”

“交给父皇处置了。”

“结果呢?”

萧彦之没有说话,父皇罚她降为侧妃,这样的惩罚无异于没有。

云梡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与她不能在一个屋檐下,与其整日活在惶恐之中,不如为自己寻一条生路。我这样做错了吗?”

萧彦之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云梡儿翻了个白眼:“这样的人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心性,猜也能猜到,没什么难猜的。”

呵,倒是好本事,他就没看出来魏凝霜是什么心性。“你早有准备?”

“破绽那么多,我不准备等死吗?”

“离开吾,只因为她?”

“不然呢?”

萧彦之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失落感全无,若是为了保命,可以原谅。

萧彦之说道:“以后吾不会让她再伤到你。”

云梡儿不相信:“你还能日日看着她不成?”

萧彦之点了点头。

云梡儿闭了闭眼,问道:“她是你未婚妻,你这样做不怕寒了她的心?”

萧彦之握起云梡儿的手说道:“她已不是吾的未婚妻,父皇将她降为了侧妃,吾也不会明媒正娶去娶她。”

哦,未婚妻变小三了。正妃侧妃跟她也没关系,女人那么多,男人的本质还是一样。

云梡儿问道:“你不喜欢她?”

萧彦之摇了摇头:“从未喜欢过。”

看看,之前还担心的把人抱出牢房,这会儿就从未喜欢过,男人的心都是这样吗?

萧彦之以为她会明白他的心意,他还有一些规划,也没有雏形,未说半分给她承诺的话。他起身说道:“走吧,回了。”

云梡儿被牵起身,像个小媳妇,被萧彦之牵着走。

有些问题萧彦之有意避开,为什么这么开心?为什么不来寻他?这些事好似有模糊的答案,他内心深处不想去深思。


红梭回来的时候,看到云梡儿被人牵着走,她看了一眼暖风,眼神示意着:这是怎么回事?

暖风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有暗卫在萧彦之的耳边说着什么跟踪的事,萧彦之松开了手,对许谨之说道:“送她回去。”

许谨之应道:“好,你去吧。”

一队人马,快速朝着京中而去。

云梡儿来时高高兴兴,回去时却没了动静。

红梭驾着马车,小声问暖风:“那是什么人?看着不像是会养外室的人。”

暖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总觉得是姑娘不愿意进人家后院,宁愿做外室。她摇了摇头。

红梭继续问道:“你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吗?”

暖风知道红梭的性子,手指了指上面。

红梭瞪大了眼睛,皇帝很老了,不会是太子吧。她又小声问道:“养外室做什么?家里有母老虎?”

暖风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问题应该在姑娘身上。”

红梭思索着,太子总不可能同意养外室,除非云梡儿不肯,才出此下策,这么胡来的事也能同意,啧啧,这么说来,就不知道谁更可怜了。

暖风小声提醒道:“不可外传,小心小命不保。”

红梭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进了城门,不用检查,许谨之带头,守城的士兵自动放行。

云梡儿被送回了自己的府上。

见到主人家回来了,下人们都松了一口气,都害怕自己再次被卖掉。

云梡儿没有精力跟这些人打招呼,她沮丧的回到了屋里,只想睡觉。

暖风说道:“姑娘累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许谨之把人送到,就走了。只不过院子里除了南秋、南风,又多了两个人,南辰和南顾。

红梭被安排在了后院,与暖风住一间房。

南秋过来找暖风质问道:“那日的事,你们是否早就知道了?”

暖风第一次见南秋冷着脸对她说话,这气势叫暖风很不舒服。

红梭也感觉南秋在欺负人,她站在暖风面前说道:“就是早知道才去买铁褂,保你们一命,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南秋问道:“你是何人?”

红梭回道:“云姑娘亲自买的人,比你亲。”

南秋冷声说道:“你是杀手。”

红梭承认道:“对,跟你一样,以后保护姑娘的事,跟你没关系了。”

南秋眯起了眼睛,眼神犀利,她快速出拳。

红梭推开暖风,躲开拳风,踢腿出招。

只一会儿功夫,两人就打在了一处。

暖风着急地喊道:“别打了,我们都是自己人,别打了。”

暖风的着急引来了更多的人。

三个护卫站在房顶上看热闹,暖风见这三人没有要来帮忙的意思,生气地说道:“以后都是一家的,过来帮忙啊!”

三人纹丝不动,只是看热闹!

暖风着急地喊道:“别打了!……”嗓子快要嚎干了,都没有停止的意思。

两人旗鼓相当,作为杀手,都被不同的组织训练过,自然要比个高低。伴着一声闷哼,红梭捂着胸口单膝跪地,结束了这场比试。

暖风忙上前查看:“红梭,你没事吧?”

红梭咬着牙,感觉伤都白养了。

暖风责怪道:“你不是伤还没好吗?逞什么能?”

听到她还有伤,南秋多看了这女子几眼。

红梭起身说道:“没事,不就受点伤,养几天的事。”

南秋冷着眸子转身,她不喜欢之意溢于言表,她不是没感觉到云姑娘的防备和不信任,这作为护在云姑娘身边的人已经不合适。南秋当晚便回了东宫,准备交接完就回营。

萧彦之见南秋回来,蹙眉问道:“何事?”

南秋直接说道:“云姑娘已不信任南秋,南秋请求回营。”

回营整日训练可不轻松。萧彦之看了看南秋,问道:“可是觉着为难了?”

“南秋不敢!”

“她做吾的正妃如何?”萧彦之忽而问道。

“南秋不敢妄言。”

“你跟她最久,说说看。”

“南秋喜欢云姑娘的性子,云姑娘的性情,云姑娘的聪明,云姑娘的才华,云姑娘的亲和,南秋自认为云姑娘很好。”

萧彦之弯起了嘴角,正如南秋所言,她身上有叫人喜欢的很多东西。他说道:“回去吧,以后你听她的便是。”

萧彦之低下头,开始伏案看奏章,书写。

南秋应声道:“是。”

不知为何,南秋松了一口气。

诚然,太子殿下也是极好的主子,云梡儿自也不错,说宽容两人还是极般配的。只不过夹在他们二人中间,她难做。


晚饭时分,暖风走进了房间,云梡儿还躺在床上,丧气的一动不动,暖风轻声呼唤:“姑娘,吃饭了。”

云梡儿将被子朝头顶上一盖,意思很明显,她心情不好,吃也不想吃。

暖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用云梡儿的话说道:“姑娘不是说他活好吗?既然姑娘不介意,就当多享受一段时日了。”

云梡儿掀开被子,看着暖风,眼睛眨了眨,说道:“暖风,你真会安慰人。”

看来这番话还是有些作用的,暖风笑了笑,“姑娘是暖风见过的最洒脱之人,今日这模样可不像姑娘。”

云梡儿坐起身,说道:“那吃饭吧。”

“这就对了。”

待云梡儿吃完饭,准备休息时,南秋走进了屋里,暖风和红梭自觉地退了出去。

暖风和红梭可以与云姑娘打成一片,是因为云姑娘有很强的自己人意识,很显然,她不是自己人。

云梡儿带着客气又疏离的笑意,问道:“南秋,你有事吗?”

南秋点了点头,等门关上,屋里只有云梡儿和她。南秋说道:“从今日起,南秋是云姑娘的人。”

云梡儿诧异地问道:“什么意思?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你们太子的吩咐?”

你看,就算是太子,在云姑娘这里也在界限之外,南秋回道:“南秋本想回营,太子让南秋以后跟着姑娘,以后南秋的主子是云姑娘。”

云梡儿走到桌边坐下,示意南秋也坐下,说道:“在我这里没有主仆,只有朋友。”

南秋一愣,随后也坐了下来。

云梡儿给南秋倒了杯水,问道:“确定要跟着我?”

南秋看了一眼云梡儿,点了点头。

云梡儿问道:“那你跟我说说,在沧州那次,可是你跟萧彦之说了些什么?”

这是秋后算账了,南秋点了点头,承认道:“是南秋跟殿下说,云姑娘有离开之意。”

云梡儿点了点头:“之前的事,我不计较。不过我跟你说,我跟太子殿下不可能,你可还愿意跟着我?”

南秋没听懂,问道:“姑娘的不可能是何意?”

云梡儿喝了一口水,说道:“我不会进宫,也不喜欢进宫与众多女子抢一个男子,于我来说,那是悲哀。跟着我,那就得为我办事,带我离开京城,你可会做到?”

南秋瞪大了眼睛,云姑娘竟还不死心,可怜殿下今日还在问她,云姑娘做正妃如何?南秋说道:“可是,就算不是殿下,就是其他男子,同样也会有很多女子。”

云梡儿点了点头:“所以啊,做自己不好吗?何必要活在男子身边。”

南秋犹豫了,她跟着云姑娘就要背叛殿下,这又与她的初衷相悖。

“为难吗?为难就不要在我身边,我也不介意你把这番话说给他听。”

南秋看了看眼前的茶水,她算是知道云梡儿的性子了,不愿意的事谁都不能勉强她,她说道:“南秋不会说与殿下知道,只不过南秋需要考虑几日。”

云梡儿倒是多看了南秋几眼,真是难为她了,忠心习惯了,突然间要接受背叛,总是要给自己做一番思想工作,这样的人,萧彦之是怎么训练出来的。她说道:“好,去吧。”

南秋起身出去了,愁的细眉都拧在了一起。

云梡儿叹了口气,又得重新规划,计划一失败了,还有计划二,事不过三,这一次她一定要规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