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醋意横生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170213更新时间:25/09/08 22:43:19

魏凝霜被打得下身出血,不能动弹,彻底丧失了生育能力,可说是废了。

以往全府的人都看魏凝霜的脸色行事,她说一,全府的人都迁就着,没有人敢说二。如今墙倒众人推,她又成了个废人,别说恭敬了,便是不踩她一脚已是仁慈。

魏凝霜心中充满了恨意,她恨透了那个男子,恨魏府,恨所有人。

对外宣称魏凝霜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女子根本,不能生育,自请成为太子侧妃,皇家也同意了。

不能生育可是大事,嫡子一定要出于太子妃之身,这是何等大事,如此一来,太子妃之位又成了香饽饽。

而魏凝霜的这一举动,被众人所夸赞,都说魏凝霜大义,懂事,心善,美名都被她一人所占。

如今京中最热门的单身人物又变成了太子,接下来是许谨之,再是齐王。为何齐王排第三?全因他的性情暴戾,无人敢亲近,才到现在也没订婚,听说连个暖床的都没有。

……

萧彦之因政务繁忙,不得出宫,他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想念,这种感觉蚀骨,会上瘾,又甜又像是折磨。

堆积的事情太多,萧彦之想,不如接她进宫玩几日,如此想着便出了宫。

云梡儿感到奇怪,萧彦之怎么会在天快黑的时候来她这里。院里被清空,云梡儿问道:“你怎么现在过来?是今天不用进宫吗?”

萧彦之摇了摇头:“接你进宫。”

云梡儿脸一白,被吓了一跳,她冷着脸,直直的看着萧彦之。

萧彦之蹙起了眉头:“你就这么排斥进宫?”

云梡儿口是心非地摇了摇头:“不是说了等你成亲之后吗?”

萧彦之分不清她话里的真假,说道:“你出走三日,堆了很多事务。罚你进宫,陪吾三日如何?”

云梡儿强调道:“你让我进宫,陪你三日?然后再让我出宫?”她的重点是出宫。

萧彦之点了点头:“可否?多陪几日,吾也没意见。”

这个可以,她说道:“可以,只不过你宫中不是有陪房吗?还缺人?”

萧彦之蹙起了眉头。他有种牙痒痒的感觉,说道:“宫中缺你!”

“哦!今天进宫吗?”

“那你以为吾现在出宫做什么?”

“哦,那走吧。”

“你要以护卫的身份在吾身边,还是以宫女的身份?”

COS啊!可以。云梡儿问道:“可以是太监吗?”

萧彦之:“……”

罢了,她总是叫人意想不到,他说道:“可。”

“那你安排。”

“嗯,走吧。”

上了马车,萧彦之就忍不住将云梡儿揽进怀里。

云梡儿感觉到萧彦之的着急,他呼吸急促,还没等她坐稳,唇就被他吻住。

云梡儿无语,家里那么多陪房,他就没尽兴的?

什么叫一日不见,思之如狂,他有一种满足感,唯有她能给。

他从深吻到浅吻,温柔的辗转黏吻,孜孜不倦,云梡儿喜欢他温柔的轻吻,好似有着无限情感,触动心弦。为了不让这种感觉侵蚀内心深处,云梡儿会主动,去占据主导地位,从而淡化那种挠心的柔情,这更让萧彦之有一种错觉,他们……是彼此相爱的两人。

马车不知不觉中进了宫,两人还在纠纠缠缠,萧彦之眼眸中全是笑意,什么是幸福他不知,只知道看到她他便满足,心中满满的都是她。

两人额头相抵,云梡儿气喘吁吁。

马车停了下来,外头南羽说道:“殿下,到了。”

萧彦之吩咐道:“让小陆子找一身小号的太监衣服来。”

“是。”

马车内光线昏暗,想也知道天色不早。

云梡儿面色红润,依稀能看得清楚。

萧彦之忍不住,又轻吻她的唇,蜻蜓点水,一下又分开。

云梡儿眉心微蹙,这样的感觉她不喜欢,她看了看萧彦之,想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可是问了又怎么样?

萧彦之弯起了嘴角,开心的情绪溢于言表。

他一看就心情很好,真的,他是不是喜欢她?

云梡儿轻咳了两声,正经起来:“东宫大不大?”

萧彦之说道:“说大也大,说小也不小,明日吾带你逛逛东宫。”

“好。”


小陆子很快取来了衣服,萧彦之接过,递给马车里的人,然后下了马车,像个忠诚的卫士一般,守在马车边上。

小陆子难以置信,里面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太子殿下像个下人一样守在边上。

难道是云姑娘?

等云梡儿钻出马车,萧彦之亲自伸手扶她下车,还小心翼翼的,小陆子瞬间明白,云姑娘在殿下心中,不是一般的重。

萧彦之吩咐道:“守好吾的书房和承乾殿,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陆子应声道:“是。若是厉嬷嬷来了该如何?”

萧彦之犹豫了一瞬,说道:“连同厉嬷嬷。”

云梡儿看了看萧彦之,这是怎么了?他不是对待厉嬷嬷与旁人不同的吗,厉嬷嬷失宠啦?

萧彦之走在前头,云梡儿跟在身后,躬着身,低着头。

小陆子觉得好笑,小声提醒道:“云姑娘,你走路姿势不对。”

云梡儿这才看了看小陆子,问道:“你们不用低头走路?”

“哎呦!”萧彦之突然停下了脚步,云梡儿没注意,一下子就撞了上去,帽子都歪了。

“噗~”小陆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最小号的帽子,给云梡儿戴都大。

萧彦之转过身,看了一眼云梡儿,这模样着实有趣。云梡儿扶好帽子站好,俏皮地问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她还来劲了,萧彦之好笑地摇了摇头,转过身,继续走。

云梡儿大步跟着走,学着小陆子走路,人家挺直腰板,没有弯腰低头,还挺神气,哪有卑躬屈膝的样子。

云梡儿环顾四周,这是东宫哪里?传说中的东宫,血雨腥风,争夺皇位最黑暗之地,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这样。

小陆子提醒道:“云姑娘,不可东张西望。”

云梡儿说道:“哦,请叫我小云子。”

她还真是……

萧彦之简直不敢想象以后住在一起,她会是何种模样,看来之前都算藏拙,她的性子或许比想象的还要出格有趣。

小陆子被逗笑了,他说道:“奴才叫小陆子。”

云梡儿觉得这个太监眼熟,她说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小陆子回道:“在齐王府,奴才还对你笑过。”

那个傻的啊,云梡儿说道:“哦,原来是你呀。”

小陆子点了点头。

马车停的位子不在东宫里面,这会儿走到东宫,门头好高好大,朱红大门,屋顶琉璃瓦铺就,东宫二字大气磅礴。

有道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体验一下无所谓,真让她常住里面,还是算了吧,像个华丽的囚笼。

萧彦之很想牵云梡儿的手,这里以后是她的家,只不过他还未规划好如何替她筹谋,需小心谨慎。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

一路上都有下人行礼。

云梡儿跟在萧彦之的身后,从未有过的身份差距袭来,他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百姓都得跪拜的人物,她平时怎么把他当普通人对待了。不过说来,萧彦之已经很久没对她说过放肆,无理的话了。

除开刚开始两人不熟悉,有距离感外,现在的相处有点像朋友,哦,不对,炮友,纯炮友。

只不过他的炮友比较多,纯渣男一个。

到处都点起了宫灯,萧彦之吩咐道:“摆膳!”

小陆子应声,立即去吩咐。

云梡儿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反正东宫好大。

一个空旷的大厅,中间有鹤鸟喷水的装置,还有一个小水池,台阶上有桌案,上面放了好多……书?

跟着的护卫没进里面来,都守在了外面。

此刻就她们两人,云梡儿问道:“这是哪?”

萧彦之说道:“书房。”

“好大!”

“平日要接见大臣,建的时候特意把书房建大了,比父皇的泰和殿还大。”

“你平时很忙吗?”

“跟吾待几日,你便知。”

小陆子走了进来:“殿下,晚膳已摆好。”

萧彦之牵起云梡儿的手,朝案台右边走去,有个小门出去,走几步右拐进屋,是吃饭的地方。

云梡儿问道:“你平时吃饭在这里?”好大,好丰盛,十几个菜都是精美的好吃的。

萧彦之点了点头:“嗯,可饿了?”

“有点。”

“坐下先吃饭。”

云梡儿看桌上的菜系熟悉,就知道是那跟着出巡的厨子做的。她问道:“你只吃这个厨子做的菜吗?”

萧彦之摇了摇头:“厨子原来是母后宫中的厨子,这个味道让吾想起母后。”

原来是念旧啊。听说念旧的人对待感情很认真,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不知道他的爱情会是谁,或许根本不会有,因为渣男不配。

云梡儿随口问道:“我也陪你吃过不少次,这个味道你可会想起我?”

萧彦之看了一眼云梡儿,她是不吃饭都想念的人。

萧彦之坐下,云梡儿也随意坐下。

萧彦之先给云梡儿夹了一筷子菜,说道:“这是新做的菜,还不错。”

云梡儿随口说道:“谢谢。”有淡淡的疏离感。

萧彦之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说道:“你我无需言谢。”

“哦。”

越相处就越觉得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来,好像萧彦之跟以前不一样了。


吃完晚饭,萧彦之回到了书房,说道:“之前落下的公文这几日需补回来,罚你替吾磨墨。”

云梡儿学着太监的腔调应声道:“是。”

萧彦之笑了笑,走上台阶,在书案前坐下。

云梡儿看了一眼砚台,怎么是红墨?红色的墨条她还是第一次见,不过难不倒她。

萧彦之翻开奏章看了起来,打开一看,都是长长一叠。

云梡儿疑惑道:“这是书还是公文?”

萧彦之解惑道:“公文。”

云梡儿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头都晕了,还是认真磨墨吧。

萧彦之提笔,蘸墨,在最后开始写红色小字。应该是反映问题,红色是解决问题。

一写就好长啊,萧彦之一脸沉着,专注,因为长得不错,云梡儿看去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处理完一本,放在它该有的位置上,然后处理第二本。

云梡儿这会儿才注意到,好多啊,批完要多久啊!

云梡儿见墨磨的差不多了,放下墨条,开始逛书房,左右两面墙上都是书,好些都是盒装整套,用来装点墙面不错。

一圈看完,又走到这圆池处,摸摸这只金鹤,不要怀疑古人的匠心,细节完美,羽毛栩栩如生,有一种进了博物馆的错觉。博物馆也不给你摸啊,云梡儿伸手去接水,低头才看到池子里还有两条红鲤鱼。这鱼很贵吧,啧啧……

逛完再走到萧彦之的书案前,再磨一会儿墨。

萧彦之突然说道:“坐吾身边来。”

一晚上书房也只有他们两人,云梡儿放下墨条,转去桌案后,坐到他身边。

她尽量不打扰他工作,保持安静。偶尔凑过去看他写什么。

萧彦之问道:“可看得懂?”他边看边说。

云梡儿回道:“看不懂,咬文嚼字的,两句话说不清楚吗?”

萧彦之一愣,确实是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偏偏写出长篇大论来,他觉得好笑道:“他们都是朝廷选拔的高才之人,两句话显得敷衍怠惰。”

云梡儿啧啧两声:“这不苦了你吗?”她一语中的。

萧彦之无奈道:“习惯了,朝中就是如此。”他提笔蘸墨,写批语。

“每天都这么多吗?”

“平日少些,因某人耽误了几日,这才堆积至此。”

这某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云梡儿翻了个白眼,谁让他耽误了~~

萧彦之问道:“这几日在做什么?”

云梡儿带着不满,说道:“我做什么你不知道?”

萧彦之手一顿,赶紧写上手中这本,直觉云梡儿欠教训。

写完放在它该有的位置,然后起了身,牵起云梡儿的手。

云梡儿猝不及防被拉了起来:“唉~去哪儿?”

萧彦之回道:“寝殿。”

云梡儿撇了撇嘴。

小陆子守在侧门口,见两人牵手出来,他低头问道:“殿下,可要备水洗浴?”

萧彦之说道:“备水吧。”

云梡儿也看不懂格局,走过长廊,走过宫门,又走了好一段路,才看到承乾殿三个字。

云梡儿被拉进屋中,还没来得及欣赏他住的地方,就被壁咚在门上。

萧彦之呼吸有些急促,荷尔蒙爆棚,看着云梡儿,嘴里说道:“吾知道你整日做什么又如何?可是心里不满?”

云梡儿否认道:“没有,没有,说明你在乎我嘛,我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萧彦之追问道:“可是真心话?”

她赶紧点头如捣蒜:“真的不能再真。”

他的气息很近,云梡儿知道今日要做什么,嗯,炮友嘛,心里建设完毕,就主动攀上他的脖颈。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亲上对方的唇,她有不服输,今日尤甚,从浅吻到深吻,一个走肾,一个走心,却是旗鼓相当。

他抱起她,朝着床榻而去,四目相对,他眸中的温柔能溢出水来,而她浅浅弯唇,嘴里却是找虐的话:“我今日是太监!”

一句话扫了兴,又增添了趣味,萧彦之咬牙切齿:“女太监!”

这身衣服让萧彦之看不惯,放下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扒了这身衣服,云梡儿在他耳边轻嘲道:“急什么,我又不是不愿意。”

萧彦之牙痒的厉害,她的嘴还是堵着最好。他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又是一个深吻,一只手褪去她的衣衫。

云梡儿也不示弱,她帮他解衣衫,同样毫不示弱。

今日的缠绵,某人积蓄已久,某人求饶声,声声入耳:“我错了!萧彦之~晏晏~够了……”

求饶有用吗?只有男人才知道~~

事后,他抱着筋疲力尽的云梡儿,入了浴池洗澡。

水汽氤氲,云梡儿趴在池边不想动,这池子像温泉一样,好舒服,平复了她想骂人的心。

萧彦之餍足之后,帮云梡儿擦洗,说道:“吾第一次伺候一个女子洗澡。”

云梡儿真想翻个白眼,那么多女人,谁知道呢。她没好气道:“我也没帮别人洗过。”

她的后背真白,前面有吻痕,后背没有也不协调。

云梡儿只觉脖间一痒,耳边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别动。”

云梡儿趴着一动不动,求饶道:“晏晏,够了,求你嘛~~”软糯的求饶声,让人心都要化了。

“嗯~~不动你~~”话音刚落,就知道他情欲又起了。

他温热的唇东一下西一下……

云梡儿:“……”她就是待宰的羔羊……好在他还算说话算话。

只不过一大早天还没亮,又被一顿酱酱酿酿……

混蛋!有这么走肾的吗?


朝会还未开始前,许谨之忍不住靠近萧彦之,提醒道:“晏之,收收你的嘴角。”

萧彦之有些疑惑:“嗯?怎么了?”

许谨之挤眉弄眼:“你这副如沐春风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你早上做了什么。”

萧彦之掩唇轻咳,想收住上扬的嘴角,只不过越想收就越收不住,索性放声笑了出来。她如何会叫出“晏晏”这样的名字?

许谨之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别人看来,是许谨之说了什么,逗乐了太子殿下。

朝会开始后,萧彦之才正经起来。

帝王最近清闲了不少,所以精神也好不少。

朝会上,帝王看了眼萧彦之,本就听说他这几日劳累,今日所见,到底是年轻,熬夜也是红光满面的。他开口说道:“太子。”

“儿臣在。”萧彦之恭敬地应道。

“太子妃人选空缺,你可有心仪的人选啊?”帝王问道。

心仪的自然有,只不过还未到时候,萧彦之回答道:“儿臣并未有人选。”

帝王略作思索,说道:“你整日在宫中,哪有时间认识闺中小姐,给你办一场宫宴如何?也叫你看看京中大家小姐。”

萧彦之推辞道:“年底吧,最近事务繁忙。”

“也好。”帝王点了点头。

这时候,家里没女儿的官员失望自己家没有一个女儿,也有的遗憾女儿还未养成的,女儿多的官员心都悬了起来,这可是带着家族鲤鱼跃龙门的大事。

萧彦之下朝,云梡儿才睡醒,她惺忪着睡眼,眨啊眨地看着萧彦之,问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萧彦之温柔地看着她:“吾已下朝。”

“这么快?”云梡儿嘟囔道。

萧彦之无奈道:“是你起的晚。”

“还不怪你。”云梡儿捂着被子起身,萧彦之体贴地替她拿衣服。她的脖子,肩上,背上都是他的杰作,真不知为何,看到她,他就像不知餍足的恶鬼。

萧彦之转身,去换掉朝服,两人差不多一起穿戴好。

云梡儿见萧彦之穿的衣服眼熟,好奇地问道:“你是衣服哪里来的?”

萧彦之解释道:“制衣局送来的,这衣服款式倒是新鲜,吾也是第一次见。”立圆领设计,整个衣料是墨染的,有种书卷气息。

云梡儿诧异,莫不是彩衣阁老板是宫里人。她夸赞道:“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萧彦之点了点头:“该赏。”

“吾叫人来给你洗漱。”

云梡儿点了点头。

别人起早,她起午,起床就吃中饭,萧彦之被迫改了饭点,提前半个时辰。

萧彦之提议道:“可要逛一下东宫?”

云梡儿可不想看他后院有多少女人,她摇了摇头:“不要了吧,你公务繁忙,我给你研墨。”

萧彦之看着云梡儿,若是想进宫,岂会不在意自己往后的住处?细想一番,云梡儿实是叫他捉摸不透的女子。

他试探地问道:“不想看看以后自己的住处?”

云梡儿随口回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嘛。”

有些话题不能聊,她立刻转移话题道:“你这可以画本子?”

萧彦之看着她的眼睛,有闪烁,有躲避。他面不改色地说道:“没有,吾从来不看这些。”

云梡儿“哦”了一声,她又问道:“那你有什么事让我做的,我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萧彦之宠溺地说道:“倒是没有,你多吃些,也好多些力气。”

云梡儿没好气地瞪了萧彦之一眼,“力气不是吃出来的,是练出来的好吗?”说完感觉不对劲。

只听萧彦之笑道:“好,多练练。”

“滚!赶紧吃,吃完批你的奏折去!”云梡儿佯怒道。

萧彦之也打趣道:“你是第一个对吾如此说话的太监!”

“那你赶上了,以后可没机会。”云梡儿丝毫不退让。

“你对吾无礼,吾还要上赶着?”萧彦之挑眉问道。

“那是无理吗?那是你嘴欠!”云梡儿反驳道。

“看来是吾把你宠坏了,半点规矩都无。”萧彦之无奈地摇了摇头。

云梡儿牙痒痒,打不过,弄不过,还是闭嘴吧。她努力扒饭,规矩在她这里就是个屁。

东宫的暗卫严谨到比往日多一半,厉嬷嬷感觉不对劲,想去看个究竟,却是被拦了下来。

厉嬷嬷诧异地问道:“东宫何时有我不能进的地方了?”

南羽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嬷嬷请回,我等按吩咐办事。”

厉嬷嬷追问道:“是太子亲自吩咐的?”

南羽干脆利落地回答道:“是!”

厉嬷嬷疑惑不解,太子殿下到底因何时事防着她?莫不是……

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但她不敢确定,便决定守在隐秘的壁角,伺机而动。


桌上的奏折又多了许多,而昨天批阅好的奏折已经不在了。云梡儿好奇地问道:“你每天都要批这么多吗?”

萧彦之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所以你乖一些,莫要叫吾操心。”

云梡儿小声嘀咕道:“谁让你操心了!”

“你说什么?”萧彦之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低语。

“啊?没什么啊!”云梡儿连忙否认。

萧彦之看着云梡儿,总觉得她有许多的不情愿,万千言语最终化成一句:“让吾挂心的人不多。”说完,他便开始处理手边的公务。紧急的奏折会被放在最前面,他沉着脸开始认真阅读。

云梡儿的自我保护意识会自动不去深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些话只会带来烦恼,何必多想。

小陆子已经磨好了墨放在一边,茶水也倒好了,云梡儿只需磨墨玩就行。

侧边多放了一张小桌子,小陆子端着糕点,水果和坚果走了进来,对着云梡儿说道:“小云子,这是给主子的糕点。”他想表达这些是给你吃的。

云梡儿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伺候,喂他嘴里吗?”

“噗~”小陆子本就是开朗的性子,这会儿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萧彦之脸一黑,没好气地说道:“给你吃的。”

“哦!他没说清楚,给我吃就给我吃嘛!”云梡儿嘟囔道。

小陆子连忙解释道:“是小陆子没说清楚。”说完,便退了出去。怪不得殿下既喜欢又念念不忘,着实可爱有趣。

云梡儿看了一眼糕点,出行时就吃过了,她对水果和坚果更感兴趣,只不过现在不饿。

萧彦之头也不抬地说道:“若是无聊可找书看。”

云梡儿摇了摇头:“我只爱看话本子。”

难怪肚子里没有多少正经墨水,嘴里胡话却一套一套的。

云梡儿看着萧彦之,他工作时有种霸道总裁的范儿,她也不再打扰,安静地磨着墨。

磨好墨后,她便坐到萧彦之身边,因无聊,就拿了一本他批好的奏章看了起来。五页的小字,写得工工整整,堪称印刷,乍一看还赏心悦目,只不过都是文言文,她半懂半不懂,水平有限,很快就放了回去。

萧彦之问道:“看懂了吗?”

云梡儿坦诚地回答道:“看不懂。”

萧彦之停顿了一下,他知道云氏会教女子识字,但也是最多教些女则女戒之类的,于是提议道:“吾找人教你读书如何?”

云梡儿摇了摇头:“我又不做官,不想读那么多书。”

“读书又不是为了做官。”萧彦之耐心地说道。

“道理我知道,读万卷书,如行万里路嘛,还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惜读书……”云梡儿摇了摇头,高考结束她就不想再看书了。

“可惜什么?”萧彦之追问道。

“太累,不干!”云梡儿理直气壮地说道。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萧彦之试图劝说她。

“那是你们男子的事。我找了你不就成了人上人了?何必费那劲儿?”云梡儿反驳道。

萧彦之一噎,说的有道理,他又说道:“读了书,你往后可以更明智地处理很多事情。”太子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云梡儿不以为然地说道:“明智与否来自于一个人的三观正不正,品性如何,我自以为我做到了三观正和品性优良,所以即便遇到再大的事情,我都可以从心出发,问心无愧。”

萧彦之放下手中的笔,认真地看着云梡儿,她说话总是头头是道,自有她的一番道理,却又让人无法反驳。“你是如何做到这么自信的?”

“当然是你给我的自信啦。”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这句话把萧彦之哄得心花怒放,让她读书的想法也烟消云散了。看来嘴甜的人运气好,果然是有道理的。

萧彦之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执笔批阅奏折。


云梡儿起身去端水果和坚果。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开心果可是稀罕物,只有大户人家或者过年时才能吃上一点。云梡儿也就看上了开心果,瓜子吃起来麻烦。她又拿了几个橘子,坐回萧彦之身边。

宽大舒适的椅子,坐两个人还有多余的位置。她也毫不在意什么规矩,直接盘腿坐在椅子上,开始剥橘子。

橘子皮薄又多汁,一看就知道是好吃的品种。她剥下一瓣放进嘴里,轻轻一咬,汁水四溢。“嗯,真甜。”她又分了一瓣给萧彦之,问道:“吃吗?”

萧彦之没有工作时吃东西的习惯,但看到眼前递来的果肉,还是就着她的手吃了下去,然后继续埋头工作。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云梡儿无聊,便一颗一颗地将坚果往萧彦之嘴里送。边吃边喂,两个人也这样消磨了许久。

吃累了,云梡儿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躺在萧彦之的腿上睡觉。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萧彦之可谓是将她宠到了极致。

若放到别人身上,别说打扰他批阅奏折,不惩罚已是仁慈。更别说跟他挤一个凳子,还把头放在他的腿上。

宠的极致便是,只要她高兴!

云梡儿平日里就是随性的性子,哪里会想那么多。

云梡儿突然开口道:“萧彦之。”

“嗯?”他低头看着腿上的脑袋。

“你低一下头。”云梡儿命令道。

萧彦之依言略略低头,云梡儿撑起身子,就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说道:“你长得真好看。”说完,又继续枕回他的腿上。

萧彦之心情愉悦,继续看着奏折,然后批阅。偶尔没有规矩,也无伤大雅。

两人在一起,做什么都不乏味。萧彦之从未觉得批阅奏折也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她在这里岁月静好。

小陆子进来添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也在云梡儿的盲区。他看到云梡儿翘着腿躺在太子身边,诧异极了。谁家的姑娘会如此放纵,而太子也竟然同意?

云梡儿无聊地叫着玩:“晏晏!”

小陆子差点没端稳水壶,赶紧退了出去。

萧彦之瞥了她一眼,问道:“你确定要在下人面前如此称呼吾?”

“嗯?有人进来吗?”云梡儿有些疑惑地问道。

“小陆子来倒水。”萧彦之解释道。

“这有什么,我叫你晏晏,你也可以叫我绾绾,难不成你害羞?”云梡儿调侃道。

萧彦之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说道:“不能在外叫晏晏,吾又不是小孩子。”

“哦,我没看到有人进来嘛!”云梡儿吐了吐舌头。

脸上有红印,萧彦之又给她揉了揉脸,然后继续工作。

云梡儿小睡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快入冬了,有些冷。云梡儿起身,萧彦之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根,问道:“可要出去走走?”

云梡儿摇了摇头:“不要了,有点冷。”主要是不想看到他身边别的女人,膈应!

“好,随你。”萧彦之温柔地说道。

这时,小陆子进来禀报道:“太子殿下,王公公来了。”

云梡儿立即起身,站在一边,小声问道:“什么人?我是躲起来,还是站边上?”

萧彦之看了云梡儿一眼,知道破绽还是有很多,便解释道:“王公公是父皇身边的内侍。”

云梡儿惊呼一声:“啊?那我躲起来吧,高级内侍都是天下第一的精明人儿,外加火眼金睛。”然后果断地选择躲到桌案下。

萧彦之:“……”有理!

小陆子赶紧朝外走,但正如云姑娘所言,王公公是皇上身边伺候的老人,要说精明,他排第一,没人敢排第二。而且内侍总管对宫里新人老人没有不清楚的,也瞒不过,还是看不到为好。

萧彦之坐回位置上,云梡儿身体娇小,躲在桌子底下也不觉得拥挤。

王焕走进书房,大致地扫了一眼。因为他从小陆子的神色中,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太子殿下的书案旁,何时多了个小几?他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容他多想,连忙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萧彦之沉声问道:“何事?”

王公公恭敬地回答道:“皇上让太子殿下今日陪他老人家用晚膳,顺便带上一幅画。”

萧彦之皱了皱眉,问道:“什么画?”

“画师名叫慕卿。”王公公答道。

云梡儿在桌子底下竖起了耳朵,慕卿说的莫非是她?

“为何要看慕卿的画?”萧彦之继续问道。

“皇上今日看了齐王的肖像画,觉得极好,听说太子殿下也有,故而也想看看太子殿下的画。”王公公解释道。

萧彦之又问道:“可是齐王也在?”

王公公回答道:“在。”

萧彦之点了点头:“吾已知晓,一会儿便过去。”

“是。”王焕后退两步,转身离开了书房。离开前,他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小几,然后大步离开了。

云梡儿钻出桌子,疑惑地问道:“是我听错了吗?怎么感觉听到我的名字了?”

她的名字?说起这个,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萧彦之突然问道:“你如何会有男子的契籍?”

云梡儿一愣,然后小声说道:“你又不把我的还给我?”表情还有些委屈。

萧彦之恍然大悟:“所以你早有准备,而且在沧州就已经准备好了!”

云梡儿抿了抿嘴唇,她不喜欢秋后算账,现在也只能点头承认。

萧彦之问道:“哪里来的?”

云梡儿小声说道:“可以不说吗?”

萧彦之眼睛直直地看着云梡儿,那压迫感,让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他要么不生气,一生气她就有些招架不住。

云梡儿弱弱地说道:“在沧州忽悠徐辉给我弄的。”

“忽悠?呵!你果真是好本事。”这东西都能忽悠县官给她弄到,她这脑子可真好用。

云梡儿连忙辩解道:“那时候刚认识你,谁知道你一生气会把我怎么样,我没安全感嘛。总要给自己留一手。”

萧彦之伸出手,说道:“那东西在哪?”

看样子是要收回去了,云梡儿小声说道:“我没带在身上。”

萧彦之收回手,说道:“那出宫就给我。”

“哦!”云梡儿很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萧彦之放软了语气,说道:“吾何时欺负过你?便是戒严三日,也给了你机会自己回来,结果叫吾无比失落,吾也未曾责罚过你。”

云梡儿看了一眼萧彦之,内心的弦似乎被拨动了一下,但又被她自动忽略了。她说道:“知道了,你对我不是一般的好,我知足的。”

萧彦之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如此想便好。一会儿你在承乾殿等吾。”

云梡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萧彦之将画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锦盒里,小陆子接过锦盒,紧跟在萧彦之身后。

云梡儿从书房后门出来,护卫有一批是固定守书房的,一批是萧彦之的随身护卫。此时带着云梡儿的是南辰和南顾。

厉嬷嬷守了一天,终于见到了一个可疑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跟了一段路,才看到一个小太监和两个护卫去的方向是承乾殿。

好啊!

果真是她!

她要是大大方方地进东宫,成为太子殿下的院里人也就罢了,偏偏要在外面做个外室。这样做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她却从未替太子殿下想过半分。这样的狐媚子只会毁了太子殿下。

厉嬷嬷恨恨地转身,去后院烧香拜佛,祈祷狐媚子早日入地狱。

怪道云梡儿觉得冷嗖嗖的,实在是萧彦之的寝室太大,她一个人待着,只觉得冷。


萧彦之到达泰和殿时,萧琮之正与萧祁纷对弈。毫无悬念,总是父皇胜。齐王在父皇面前总是藏拙,不显山不露水。

果然,只听萧祁纷说道:“父皇,儿臣输了。”

萧琮之笑着说道:“你也进步了不少,假以时日定会赢过孤。”

“是。”萧祁纷恭敬地应道。

萧彦之在一旁说道:“皇弟一如既往的谦虚。”

萧祁纷回道:“比大哥差远了。”

两人表面上谦虚客气,内里却火药味十足。

萧琮之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而是直接问道:“画带了吗?给孤看看。”

萧彦之打开锦盒,拿出画像,递给萧琮之。

萧琮之慢慢打开,看了看萧彦之,又看了看画像。这用色精准,画技之高超,确实不错,他有些诧异地说道:“你们看这画像上是不是有很多颜色,我们都未曾见过?”

萧祁纷凑过去一看,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萧彦之的画明显比他的好看,还比他的画更加用心,他的画在衣服的细节上还有些瑕疵。

萧彦之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萧祁纷连忙说道:“父皇,我跟那画师说过,让他进宫给您画一张,父皇可要来一张?”

萧琮之笑着说道:“你有心了,那就明日吧。”

萧祁纷连忙应道:“是。”

萧彦之突然说道:“二弟或许不知道,那画师正是被魏大小姐灭口的人。”

“哦?这么巧?”皇上诧异地问道。

萧祁纷解释道:“人不是许谨之救回来了吗?”

萧彦之意味深长地说道:“二弟倒是知道的不少。”

萧祁纷笑着说道:“那是,我早就想把他带进宫给父皇见见了,出了这事,自然会关注几分。要我说啊,大哥还是运气好。”

萧彦之问道:“怎么说?”

萧祁纷答道:“成亲之前就发现那魏大姑娘是个心狠手辣的,这不是运气好是什么?”

萧彦之淡淡地说道:“你说运气好,那便运气好吧。说来你也该定亲了。”

萧琮之也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下次宫宴,你二人一人定一个。”

萧祁纷连忙推辞道:“我怎好沾大哥的光,还是大哥先吧,我还年轻,不想成家。”

萧琮之闻言,脸色一沉,说道:“唉,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想成亲就滚回封地去。”

见皇上动怒,萧祁纷也不敢再执拗,连忙说道:“儿臣但凭父皇做主便是。”

“嗯~这就对了。走,你二人与孤一道用晚膳。”萧琮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是。”两人齐声应道。

萧琮之收了画,说道:“你二人的画都归孤了。”

二人又齐声应道:“是。”

因为萧彦之去跟皇上用膳,云梡儿就没吃晚饭。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没有让任何人张罗,而是选择隐秘行事。她聪明的连灯都没点,好在下午垫过肚子,倒也不觉得饿。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这么想念萧彦之。

她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碎碎念着:“萧彦之你什么时候回来?晏晏,你快回来了没?快回来了吧?……”

碎碎念的声音很小,但在空荡又漆黑的夜里,却显得尤为清晰。

萧彦之忍不住笑出声来。

云梡儿抬起头,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惊喜地问道:“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萧彦之笑着回答道:“刚回。”他亲自点燃了灯,屋里没多久便亮堂了起来。

云梡儿上前抱住萧彦之,依赖感十足。萧彦之很受用,他问道:“吃了吗?”

“没有,你不在,我怕让人发现端倪,就没让人准备。”云梡儿摇了摇头。

萧彦之关切地问道:“想吃什么?”

云梡儿懂事地说道:“我不饿,这么晚就不要麻烦别人了。”

萧彦之轻啄了一口她的唇,说道:“那不行,不吃更没力气,吾陪你吃。”

云梡儿笑着,用小拳头轻轻地锤了一下萧彦之的心口。

萧彦之笑着,让人煮了面,陪着云梡儿又吃了一点。

昨日在浴室的隐忍,造就了今日某人在浴池里的疯狂。女子嘤咛求饶,他轻声哄劝。纸老虎永远是纸老虎,嘴上什么话都敢说,行动却稚嫩。唯有慢慢调教,从池中到浴榻,再到池中,云梡儿被折腾得浑身无力,某人才心满意足……


【第59章 戏精上身】

一大早,天色微亮,云梡儿便换上侍卫的服装,混在侍卫堆里准备出宫。

不得不说,太子的身份真是好用。守城的士兵看到腰牌,立刻点头哈腰地放人,简直神气极了。

出了宫门,没有准备马车。考虑到现在是上朝时间,马车目标太大,容易引起注意。于是,一行人拐进小巷,悄悄地返回慕宅。

云梡儿原本还想睡个回笼觉,但一想到今天还要替皇上画画,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萧彦之再三叮嘱,千万不能让皇上看出破绽,一定要让扮成男子的她和原本的女子的她看起来判若两人。这简直是废话嘛!要是齐王那里都过不去,那欺君之罪可就坐实了。万一这个身份出了什么事,那个身份还能保命不是?

她熟练地给自己化了一个妆,先用灰扑扑的粉底打底,再用粗重的眉笔画出两条浓眉,最后戴上帽子和围巾。为什么要戴围巾?还不是因为脖子上的印记有点多,萧彦之简直恨不得把印记都印在她脸上了!

一想起萧彦之,她就气得牙痒痒。他也太黏人了,不知道他平时是不是也这样对别的女人。想到这里,云梡儿果断地让暖风去煮一碗避子药。

暖风拿来一包银子,像哄小孩一样说道:“武大哥的画都快不够卖了。”

云梡儿摆了摆手,没有接银子:“今天肯定没时间画画了,过几天再给他吧。”

“好。”暖风乖巧地应道。

“银子放你那里,去看看紫凌养得怎么样了。”云梡儿又吩咐道。

“好。”暖风再次应道。

齐王的人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来了,算好了时间,她进宫的时候,皇帝应该刚用完午膳。

因为起得太早,云梡儿上了齐王的马车后,还觉得有些犯困。不过,有南秋跟着,她也觉得安心。

南秋一直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纠结。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她还在犹豫不决。云梡儿叹了口气,说道:“南秋,若是觉得为难,不用勉强自己。”

南秋欲言又止,跟着云梡儿,不仅仅是背叛,还得帮着出主意,简直是把人架在火上烤。“南秋还未想好。”

云梡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没事,慢慢想。”她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还是早点离开这里的好,免得自己难受。说起来,现在就已经有些舍不得了,万一脑子一热,真的进了宫,那就真是万劫不复。趁着理智还在,还是早点走吧。再不走,萧彦之还要拿回契籍,到时候就更麻烦了,她走到哪里都是黑户,想做生意都难。

这次进宫,不像出宫那么方便。侍卫不仅要检查腰牌,还要搜身,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准许入宫。

一名太监在前面引路,云梡儿提着箱子,南秋提着画架,跟在后面。红墙绿瓦,气势恢宏。东宫她不想逛,皇宫就不一样了,不用买门票就可以参观。

走了一刻钟左右,一行人来到了御花园。今日的御花园格外热闹,云梡儿随意地扫了一眼,好家伙,人可真多,男男女女,就连萧彦之和齐王都在。不用说,那年纪稍大一点的,应该就是皇上了。

她只是随便瞄了一眼,便立刻低下头。只听萧祁纷说道:“父皇,那位穿着怪异的就是画师。”

怪异?

云梡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只不过是多围了一条围巾好嘛,真是没见识!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皇帝的方向,内心极不情愿地跪了下来,说道:“草民慕卿,参见皇上!”

皇上的声音低沉醇厚,自带威压:“嗯,起身吧。”

“是。”云梡儿应了一声。

她低着头起身,将一个平头百姓的模样和反应展现得淋漓尽致。

萧彦之看着她,觉得她有很多面。在他面前是一面,在父皇面前又是一面,那她真正的自己,又是何模样?他忽然发现,他忽略了很多。

看着云梡儿小心谨慎的模样,他心里有些复杂。她如此聪明,无论在什么场合,似乎都能应对自如。他居然还担心她会应付不过来。


萧祁纷看着云梡儿的装扮,故意问道:“画师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云梡儿恭敬地回答道:“回齐王殿下,这叫围巾,是我们家乡用来保暖的,天冷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围。”

萧祁纷明知故问:“哦?你说的是沧州?”

云梡儿点了点头:“是。”

萧祁纷故作惊讶地说道:“倒是本王孤陋寡闻了。”

萧彦之知道云梡儿为什么要围围巾,觉得有些好笑。他适时地出来解围,提醒道:“画师还是开始画吧,不是要花费很长时间吗?”

“是。”云梡儿应了一声,然后对着皇上说道:“好的画作需要皇上保持一个动作两个时辰左右,不知皇上是否觉得为难?”

这确实有些为难。要皇上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一刻钟都算厉害了,又不是批阅奏折,一坐就是半天。

萧祁纷问道:“画师可有什么办法?”

云梡儿也觉得皇上不一定能坐得住,于是说道:“我可以试试。皇上可以找一件自己擅长的事情来做,比如看书,或者下棋,又或者观棋。”

萧琮之想了想,说道:“观棋好,观棋孤可以坐一个时辰。”

云梡儿说道:“一个时辰也可以。只不过草民惶恐,怕自己水准不达圣意,还望皇上可以多给草民几次机会。”

萧琮之笑着说道:“你是个机灵的,准了。”

萧彦之在一旁看着,心想父皇一眼就看出了她是个机灵的,看来是真不用担心了。

萧祁纷也多看了云梡儿几眼,觉得此人定是个有趣的人儿。

萧琮之说道:“太子与齐王下棋,孤正好看看你二人的棋艺。”

两人齐声应道:“是。”

云梡儿开始摆放画具,那边也开始摆放棋盘。云梡儿身边渐渐围拢了许多人,女子居多,有妇女有孩子,那几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应该是公主吧。

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对着萧彦之说道:“大哥,你来看,有好多瓶瓶罐罐。”

萧彦之被拉着过来看云梡儿的画具,云梡儿若无其事地打开所有的颜料罐子。

萧烛非好奇地说道:“哇,我第一次见这些东西。”

萧彦之宠溺地说道:“你若是喜欢,吾给你弄一套来。”

萧烛非摇了摇头,说道:“弄一套我也不会他的手艺。”

萧彦之笑着说道:“可以请画师教你。”他说的是别的画师。

云梡儿听了,却瞥了萧彦之一眼,心想他还想让她长时间待在宫中不成。

萧彦之见状,嘴角忍不住微微弯起。

萧烛非看到了南秋,觉得有些眼熟。南秋也想起来了,她有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曾经做过萧明珠的护卫。

萧烛非指着南秋,说道:“大哥,这丫鬟我在哪里见过。”

萧彦之一愣,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南秋只当没看到,暗暗地朝萧明珠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帮云梡儿摆放画具。

萧彦之连忙拉走萧明珠,说道:“你记错了,长得像而已。”

萧烛非看了看云梡儿,又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她刚才好像瞥见那位画师朝她的哥哥使了个眼色。好大的胆子,为什么敢这么做?除非他们很相熟。

离开了人群,萧彦之小声警告道:“别多话。”

萧烛非也小声地问道:“哥,你……与这画师很熟?”

萧彦之随口说道:“我们从沧州同行而来。”

萧烛非追问道:“哦,那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萧彦之解释道:“他在宫外,跟吾牵扯上关系会有麻烦。”

萧烛非恍然大悟:“难怪你会派人护着他。咦,那也不用你派人护着他啊,他自己没人吗?”

萧彦之无奈地说道:“小孩子不懂,别多话。”

“哦!”萧烛非点了点头,心想她的太子哥哥总有许多隐秘的事情。

晴贵妃远远地看了看云梡儿,心想,这就是她?倒是会乔装打扮,比她年轻的时候还会玩。然后她便转过身,离开了这里。人太多,她也不喜欢。

棋桌被抬了过来,皇上的椅子也准备妥当。隔着三米远的距离,萧琮之坐下,萧彦之和萧祁纷也同时落座。

萧祁纷问道:“大哥执什么子?”

萧彦之淡淡地说道:“白子吧。”他知道萧祁纷喜欢在背地里搞事,最适合执黑子。

萧祁纷笑着说道:“好,大哥一如既往地喜欢白子。”

萧彦之意味深长地说道:“黑子吾并不讨厌,只要它安分守己即可。”

萧祁纷笑而不语,心想安分守己可赢不了。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赢的时候。

云梡儿开始画架构,刚要正式动笔,她又说道:“现在还未正式开始,皇上随意即可。”

皇上点了点头:“好。”

那边观棋,这边观画。围着云梡儿的有妃子,有公主,公主有几个,最小的十来岁,还有一个皇子在皇上身边看着,大概十四五岁。

皇家就是这样,女人一多,生孩子的人就多。以后的萧彦之也会是这样,他不会缺她一个人。从相遇开始,就注定她只是一个过客。

这样的思绪只是一瞬间,云梡儿画好架构,看了一眼皇帝,便开始作画,也没有再出言提醒。皇帝已经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了,也没有必要再提醒了。


云梡儿的手仿佛如有神助,下笔稳健而精准。她每一次调配的颜色,都出乎旁人的意料,就像变魔术一样,各种色彩在她手中被巧妙地调配出来。这种独特的画法,是寻常画师从未教过的。

身后一位娘娘忍不住赞叹道:“画师的画技真是了得。”

云梡儿此刻已经完全排除了外界的干扰,全身心地沉浸在绘画之中,每一笔、每一帧都认真至极。

不知不觉间,那边的棋局也快要接近尾声。两人下棋的速度越来越慢,萧祁纷明显动用的脑筋更多,而萧彦之则显得轻松自如。

萧彦之看了一眼萧祁纷,淡淡地说道:“二弟还有机会翻盘,吾可以等。”他的语气像是看透了一切。

萧祁纷手中举着一枚黑子,说道:“我的本事我自己清楚。”

萧琮之看了看两人,感觉他们兄弟情深都只是表面现象,内里暗藏着许多机锋。他老了,很多事情已经管不了了。唯有相信太子,太子处事自有章法,比他更有帝王之相。

云梡儿被桌子挡着,出声说道:“皇上,现在正在画衣服,可以把棋桌移开了。还有一个时辰,皇上若是坐不住,可以叫人穿着你的衣服坐着。”

皇上穿的是一身龙袍,可不是谁都可以随便穿的。

此时,皇上笑着说道:“谁来帮朕穿啊?”

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人敢应声。

云梡儿也只是随口一说,此刻才后知后觉,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出了一个馊主意。穿吧,别人都没有那个资格;不穿吧,又显得不孝顺。

萧彦之适时地站了出来,说道:“吾来帮父皇穿吧。”

萧琮之笑着说道:“好。”

这件事也只能由太子来做,其他人都不合适。

萧琮之起身和太子交换衣服,这时他才注意到太子穿的衣服:“太子这身衣服不错,也叫孤穿穿。”

萧彦之笑着说道:“父皇试试,这衣服的款式确实不错。”

两人一起离开了这里。萧祁纷也起了身,走过去看画师画得如何。当然,他想也知道,皇上的画像,画师定然是不敢怠慢的。这一看,果然是极认真又细致的。

他突然出声说道:“画师可是看不起我?”

云梡儿此刻也是趁着空隙休息一下,听到萧祁纷的话,也诧异了一瞬。她起身,躬身说道:“齐王殿下此话从何说起?”

萧祁纷质问道:“你画太子和父皇,明显比画我用心。”

这一点云梡儿承认,她坦诚地说道:“确实有几次分了心。草民作画不太会说话,尤其是齐王殿下,您身份尊贵,草民说话总要经过几番深思熟虑,故而确实有几处不如人意。齐王殿下若是得空,慕卿可以替齐王殿下补画。”

萧祁纷听了,说道:“那便说好了,你说何时?”

云梡儿反问道:“齐王殿下想何时?”

萧祁纷说道:“明日午后如何?”

云梡儿点了点头:“可。”

萧彦之穿着龙袍走了出来,那帝王之相立即显现了出来。而萧琮之穿着太子的便服,一下子就年轻了几岁。

萧烛非笑着说道:“父皇,你穿太子哥哥的衣服,比太子哥哥还好看,一下子就年轻了好几岁。”

萧琮之笑着问道:“哦,是吗?这衣服从何处得来?”

萧彦之回答道:“是制衣局送来的,已经打赏过制衣局了。”

小陆子上前说道:“回太子殿下,制衣局说是晴贵妃给的手稿,说是给太子殿下正合适。”

晴贵妃?

难不成彩衣阁的老板是晴贵妃?云梡儿感觉如果再聊下去,她的身份就要被扒出来了。

皇上环顾四周,问道:“晴妃怎么没来?”

一位丰韵一些的妃子回答道:“晴妃妹妹来过,又回去了。”

“嗯,孤去找她。不给孤做一身好衣裳,倒是想着给太子。”皇上这话半点生气的意味都没有,倒是像在吃醋。

不给太子做,给谁做?太子可是将来的帝王,巴结都来不及呢,其他的妃子如此想到。

皇上一走,萧彦之便坐回了皇上刚才坐的椅子上。

萧祁纷问道:“大哥,这棋局又该如何?”

萧彦之淡淡地说道:“你我改日再战也无妨。”

“也好。”萧祁纷应了一声。

太监将棋桌抬走了。

云梡儿看了看龙袍的全貌,说道:“这衣服稍微复杂了一些,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萧彦之淡声说道:“无妨。”

萧祁纷感觉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对着云梡儿说道:“画师,我们可是说好了,明日我派人来接你。”

“是,齐王殿下。”云梡儿应道。

萧彦之听了,心里想问,说好了什么?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萧祁纷一走,空气都仿佛轻松了一些。

一个下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云梡儿开始画衣服上的细节,让南秋将画具和画架都拿近了一些。

此时只剩下不到一米的距离,很适合近距离说话。云梡儿解释道:“这龙身上有很多细节,我要离近一些看才看得清楚。”

萧彦之淡淡地说道:“无妨,你想如何便如何,将画画好便是。”

“是。”云梡儿应道。

嫔妃们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慢慢地也都离开了,将自己的孩子也带走了。御花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只留下了萧烛非和几个太监宫女。

萧烛非对画画有着极大的兴趣,也搬了凳子在一旁看着。

这也导致萧彦之想和云梡儿说话,聊天都得避着些。

萧彦之压低声音问道:“齐王为何约你?”


看见有人在,云梡儿便不想说话,只是沉默着画画。

萧彦之见状,便对萧烛非说道:“奉珠,你去看看晴贵妃,看她为何要帮吾做衣服。”

萧烛非不以为然地说道:“这还用去看吗?她不讨好太子,又能讨好谁?”

萧彦之板着脸说道:“快去。”

萧烛非很不情愿地走了,她一走又带走了几个宫女和太监,周围的人更少了。

等人都走了,萧彦之才问道:“你还未说齐王为何要约你?”

云梡儿简单地说道:“上次的画没画好?他有意见,我答应重新帮他画。”

萧彦之听了,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嘱咐道:“去的时候小心些。”

云梡儿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跟他是不是有过节?上次在沧州要刺杀你的人,也是齐王派来的吗?”

萧彦之面色沉静地说道:“吾与他的确有些过节。有些事你不该知晓。”

“哦!”云梡儿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并不想知道。

萧彦之担忧地说道:“他杀人看心情,脾气不定,你要是不想去,吾可以帮你找个借口推掉。”

云梡儿一边画画一边说道:“没关系。上次他只是话多了点,这一次应该也能应付。”

萧彦之还是不放心,建议道:“吾还是不放心。不如明日你给奉珠画画,把他给推了。”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不好吧,以后他要是算起账来,我又该如何?他看着就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早知道就不收他的钱了。”

云梡儿将画板侧了侧,让萧彦之也能看到她是如何作画的,免得他觉得枯燥。

萧彦之看着她,轻声说道:“你可以放心把事情交给吾。”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你本来就很忙,再因为这点事情麻烦你,实在不合适。再说我现在的情况,明面上也不适合跟你有太多的纠葛。”

萧彦之听了,没好气地说道:“哼,你还知道。”

云梡儿翻了个白眼,心想谁让你是太子呢,如果是普通人就好了。

云梡儿认真地画着画,不想再说话。只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穿龙袍,皇上会不会介意?”

萧彦之一愣,他感觉云梡儿想多了,于是说道:“少看些话本子,没有那么多父子相残的事情。”

“那就好。”云梡儿应了一声。

萧彦之嘴角微微勾起,问道:“担心我?”

“我就问问。”云梡儿矢口否认。

萧彦之心情很好,看着云梡儿,感觉她就像是一本书,每翻开一页都有不一样的她,不到最后永远都无法看透她真实的性子是什么样的。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脖子上戴的那个叫围巾,在沧州吾也没听过啊?”

云梡儿解释道:“这也叫围脖。”

萧彦之调侃道:“可是也知道这样露于人前不好。”

这个臭男人,真是故意的!云梡儿愤愤地说道:“我要是露出来,南秋就是我的陪房。我以后天天跟南秋睡在一起,然后再把南秋名正言顺地娶了,以后就没有云梡儿了,只有慕卿此人。”

南秋听了,瞬间僵在了原地。

萧彦之无奈地说道:“好了,吾错了,总行了吧。”跟女人睡在一起气他,算了,他接受不了。

云梡儿听了,嘴角弯起,问道:“说说哪儿错了?”

萧彦之无奈地说道:“你还真是会……”

“真会什么?蹬鼻子上脸吗?不用怀疑,我就是蹬鼻子上脸。”云梡儿毫不客气地承认。

萧彦之气得牙痒痒,心想这才是她的本性吧,等着瞧!

让云梡儿感到意外的是,萧彦之这样的人物居然还会跟她认错。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想逃离他这个人,那么此刻她想逃离的却是自己的心。越是接触,就越想离他远一点,同时也伴随着一点意难平。

云梡儿突然沉默下来,认真地画着画。

萧彦之也不打扰她,他看现在这种情况,没有一个时辰是完不成的。

日落时分,远处还剩下一些霞光。

皇上再次回到御花园的时候,云梡儿正在收尾。这幅画画得惟妙惟肖,第一眼就让人感到惊艳。他无声地凑近,仔细端详着。

萧彦之怕云梡儿被吓到,便先出声说道:“父皇觉得如何?”

皇上就在离云梡儿一步之遥的地方出声说道:“好,当赏。”

云梡儿果然差点被吓到,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画笔,起身躬身作揖,说道:“皇上,画画好了。”

“嗯,不错,你这画技是从何处学来的?”皇上好奇地问道。

云梡儿回答道:“回皇上,家中有一个画室,草民自小就爱躲在画室里自学。”

皇上点了点头,赞赏地说道:“嗯,画功了得,你是个有才华的人。”

云梡儿谦虚地说道:“皇上谬赞了!不过是糊口饭吃,上不得台面。”

皇上笑着说道:“不必妄自菲薄。孤聘你做皇家的画师如何?”

萧彦之连忙打断道:“父皇,您可知画师一张画要多少银子?”

皇上“哦”了一声,说道:“孤差点忘了这画一张要多少银子?”

萧彦之笑着说道:“画师的画,可是按人来的,要看您觉得自己值多少钱了?”

云梡儿听了,连忙躬身说道:“那日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才说了那样的话,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皇上哈哈大笑,说道:“豁,那孤两个儿子岂不是叫你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云梡儿连忙跪下,说道:“皇上恕罪,草民收了银子心中有愧,可不收钱替皇家画画。”

皇上听了,笑着说道:“那岂不是只有孤那两个儿子值钱,连孤都不值钱了?”

云梡儿连忙解释道:“草民并无此意。”

萧琮之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不知者无罪。我皇家长期聘请你是请不起的,包你几日,替我后宫的贵妃和孩子们画几张如何?”

云梡儿连忙磕头谢恩,说道:“慕卿谢皇上给慕卿机会。”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嗯。”

萧彦之提议道:“父皇,让画师住在东宫几日吧,儿臣匀出一间屋子,让贵妃弟妹们来东宫也更方便。”

皇上听了,觉得有道理,便笑着说道:“还是太子想得周到。就这么办吧。”

云梡儿也连忙应声说道:“是。”


云梡儿就这样被名正言顺地带入了东宫,这次住的是厢房。本来应该由厉嬷嬷来张罗的,但这次还是不让厉嬷嬷靠近。当厉嬷嬷发现又是云梡儿,而且还是女扮男装,差点气得心梗。她不愿意进宫,却想着法儿进宫,这分明就是在祸害太子殿下啊。于是乎,厉嬷嬷又回到后堂求神拜佛,祈求上天保佑太子殿下。

云梡儿被萧彦之安排得妥妥当当,因为起得太早,沾到床就睡熟了。萧彦之也要连夜批阅奏折,便没有打扰云梡儿。

云梡儿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喜欢上了萧彦之,把他当成男朋友,想怎么黏糊就怎么黏糊。两人一起吃冰淇淋,一起喝一杯奶茶,还一起去看电影。然后,两人手牵着手走出电影厅,两人都穿着古装,萧彦之气宇轩昂,引得许多女生拿出手机偷偷拍照。有同学跟她打招呼:“云梡儿,你男朋友真帅!介绍一下呗!”

云梡儿笑得很开心,大方地介绍道:“萧彦之,我男朋友!”

萧彦之不服气地反驳道:“不是你的夫君吗?”

她俏皮地反驳道:“想得美,我们现在只是交往,还不是夫妻。”

画面一转,云梡儿就看到萧彦之在东宫左拥右抱,好几个女人围着他,他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还当着她的面一点也没避讳。

“太子殿下,你好久没来妾身的院子了,今晚去妾身那里可好?”一个娇俏的女子嗲声嗲气地说道。

她远远地看着,感觉自己和他的后宫格格不入。萧彦之同意了今晚去那女子房里,还挑起那女子的下巴就要亲上去……

云梡儿就在这里醒了,天也亮了,刚好起床。她甩了甩脑袋,想把那些画面甩出去,真是TM想多了!

她捂了捂心口,告诫自己,不要走心,不要走心!

萧彦之下朝后就去看云梡儿,她睡得早,起得也早,精神看起来不错。因为昨晚的梦,云梡儿只想疏离他。

他一靠近,她就若无其事地往后退了一步。云梡儿弯起嘴角,说道:“今天我先去齐王府,把齐王的事情先解决了。”

萧彦之没有感觉到她的异常,说道:“可,吾派人跟着你。”

“好。”云梡儿答应道。

“走,吾带你去吃东西。”萧彦之提议道。

“嗯?不用了,就让人送到屋里来就好,跟你一起太显眼了。”云梡儿拒绝道。

萧彦之没有勉强,说道:“随你。”

萧彦之只是过来看看她,没有别的事情,就去处理公务了。

云梡儿吃完早饭,主动先去了齐王府,太子派了人跟着她。下马车的时候,正好有齐王的属下要进齐王府,那人看了云梡儿好几眼,云梡儿还纳闷,看什么看。

直到云梡儿看到了萧祁纷那冷又阴鸷的眼神,才感觉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云梡儿行礼道:“见过齐王殿下。齐王是现在画,还是一会儿画?”

萧祁纷没有说话,却是一直打量着云梡儿,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到萧祁纷说道:“不急。”

不急?这是什么意思?

云梡儿放下画具,客套地说道:“齐王有事要忙的话就先去忙,我在这里等齐王也无妨。”

萧祁纷弯起嘴角,说道:“画师请坐,与本王一道先喝茶。”

云梡儿一愣,感觉今天的齐王比上次更不好说话了。

“是。”云梡儿应了一声。

她缓缓地坐到了萧祁纷的对面,萧祁纷问道:“怎么太子的人变成你的护卫了?”

云梡儿解释道:“哦,是这样,皇上叫我留在宫里帮后宫的妃子和公主们作画,所以太子让我留在东宫,他们带着我进出皇宫也方便一些。”

萧祁纷弯起嘴角,但是并没有笑意,他说道:“进宫作画没有必要住在东宫,看来太子殿下对你很不一般啊。”

云梡儿不懂齐王是什么意思,这种话里有话最是让人猜不透,于是她微笑应对道:“齐王殿下对我也很不一般,把我介绍到宫里不说,还给了我差事。”

说到这里,萧祁纷的脸色冷了下来。早知道街上那次是他和萧祁纷演的戏,他也不会请这个画师,还拿她去哄父皇。他质问道:“说起来,你和太子明明相熟,为何要装作不认识?”

云梡儿一愣,看着萧祁纷,心里飞快地思索着,他知道些什么?她反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萧祁纷冷笑着说道:“画师这就没意思了,遮遮掩掩的,你们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

云梡儿认真地思索着,是刚刚进来的人说了什么吗?齐王的人?她什么时候和齐王的人打过照面?如果没打过照面,要说有的话,只有那次在沧州,有人本要射杀萧彦之,但发现人不对,便收了手。难道那几个人也在上京?刚才那个人是在沧州见过她?

“画师在想什么?”萧祁纷问道。

云梡儿笑着说道:“我和太子确实有那么一点交情,只不过也只是一点,算不上熟。这次来京城,太子殿下也是本着我在沧州曾经帮过他的情分,才对我帮扶一二。”

“所以你们在沧州就认识了。”萧祁纷确认道。

“对。”云梡儿承认道。

“你在沧州帮他做了什么?”萧祁纷追问道。

“冒充他帮他挡箭,好在齐王殿下派出去的人是个有眼色的,不然我真的会变成箭下亡魂了。”云梡儿意有所指地说道。

这个“有人”不用说,云梡儿指的就是齐王。

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和他说话,真有种!

萧祁纷冷笑着说道:“帮人挡箭,看来画师是个不怕死的。”

“齐王说笑了,怎么会有人不怕死呢?”云梡儿反问道。

两人四目相对,云梡儿直视着齐王的眼睛,毫不畏惧。

这次萧祁纷是真笑了,因为就连那些大臣也没有几个敢这样直视他的眼睛。

云梡儿起身说道:“齐王殿下如果对画不感兴趣,慕卿这就告退了。那银子慕卿会如数奉还。”

萧祁纷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冷冷地说道:“看来你是真没把本王放在眼里。今日你既然进了我齐王府,还能出得了齐王府不成?”

齐王此话一出,南秋带着两个护卫立即护在了云梡儿的身前。

齐王的人也有七八个,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云梡儿拉开南秋,说道:“南秋不必如此紧张。齐王是在说笑,收拾东西吧。”

萧祁纷觉得好笑,她是从哪一点看出他在开玩笑的?

云梡儿看着他,缓缓地说道:“齐王是个理智的人,慕卿虽不知你和太子殿下之间有什么过节,但从昨日就能看出,齐王再如何讨厌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也要装作兄友弟恭。齐王确定此时要拉开这层遮羞布吗?”

“好一张伶牙俐齿!”萧祁纷咬牙切齿地说道。

“有些话不必慕卿多说,齐王懂的道理自然比慕卿多。”说完,云梡儿便转过身,准备离开。

她对着南秋说道:“南秋,带上东西,我们走吧。”

云梡儿无视了周围围着的人,大大方方地就要离开,但却被人拦了下来。

直到萧祁纷开口说道:“放人。”

她才落落大方地走了出去。

她一走,萧祁纷眯起眼睛,开始思索着。上次他来东宫的时候,东宫就派人过来宣他入宫叙旧,结果没说两句话就让他走了,这根本不像萧彦之会做的事情。有问题,这个画师有问题,问题就出在萧彦之把她看得太重了。

萧祁纷喊道:“来人!”

一个侍卫立刻上前应道:“王爷!”

萧祁纷吩咐道:“去,派人给我盯着这个人,尤其注意她和东宫的一举一动。”

“是!”侍卫应声退下。


走出齐王府,进了马车,云梡儿才一下子瘫坐在马车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真是吓死我了。”

南秋在一旁觉得有些好笑,打趣道:“姑娘刚才在齐王府里的气势都跑到哪里去了?”

云梡儿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所有的气势都用在刚才那一刻了,这齐王府以后是再也不能来了。”

南秋问道:“现在回宫吗?”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回慕宅,我要去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好。”南秋应了一声。

回到慕宅,云梡儿找出从齐王府拿回来的银票,又从画室里随便找了一张画,用盒子装起来,交给南风,说道:“把这些还给齐王,就说是赔礼。”

南风接过东西,应声去办事了。

虽说是回来准备衣服,南秋很快就帮云梡儿准备好了,但云梡儿却也不着急回宫,只是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想着心事。

暖风走进屋子,见云梡儿的神情有些失落,便关心地问道:“姑娘怎么进宫一趟才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云梡儿也不管南秋在不在场,直接说道:“暖风,我突然觉得好累。”

暖风一愣,知道这是姑娘心里觉得苦了,她心疼地看着云梡儿,知道姑娘并没有她说的那么洒脱,于是轻声问道:“姑娘,我们还走吗?”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走吧,把红梭也叫来。”

暖风看了一眼南秋,不明白姑娘现在怎么不避着南秋了。她转过身,去找红梭了。

南秋有些不解地问道:“殿下对姑娘不错,真的就留不住姑娘吗?”

云梡儿看着窗外,心中那股意难平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轻声说道:“南秋,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可以无拘无束、开开心心地生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无比的开心。可到了他的世界里,人太多也太挤了,我挤不进去,也不想挤进去,只能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梦醒了,我的心里很不舒服,所以在还没有更难过之前,我只想离开。”

云梡儿转过头,看着南秋,认真地问道:“南秋,你想好了吗?”

她不想体会歌里唱的那种世界,什么与你经历太多,蓄满了回忆,然后一个人守着回忆过一辈子,滚!想想都觉得神经病!

要么找一个喜欢她的人,要么就不将就,就是单身也足够爽快了,恋爱脑可要不得!

南秋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什么世界太挤,东宫那么大,怎么会挤?可是她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云梡儿的不开心。她坚定地说道:“若是姑娘执意要离开,那么南秋便跟着姑娘,护着姑娘。”

云梡儿弯起嘴角,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南秋。”一个女子想要生活在这个世道上,实在是太难了,有了南秋和红梭她们,她才能安心。

红梭性子急,她走进屋子,就大大咧咧地问道:“姑娘回来了,找我有什么事?”

云梡儿拿出银票,递给红梭,说道:“找一个隐蔽的村落,屋子要买大一些。”

红梭看了一眼南秋,知道姑娘这是把南秋当自己人了,就连暖风也有些诧异,难道南秋已经站到姑娘这边了吗?

红梭问道:“姑娘可有想去的地方?”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太熟悉。”

红梭接过银票,说道:“好,红梭这就去寻。姑娘可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说到这里,红梭放轻了语调,带着一种姐姐般的温柔。

云梡儿想了想,说道:“我想开一个染坊,生意还和京城对接。”毕竟,大生意只有在京城才能做得开。

红梭心里有了数,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

云梡儿问道:“十日之内能办好吗?”

红梭应声说道:“可以。”

“好。”云梡儿点了点头。

“待我从宫里出来,我们就离开。”她现在迫切地想要离开,也不知道是逃避还是怎么了。

“好。”红梭应道。

南风回来的时候,东西原封不动地被拿了回来。

云梡儿诧异地问道:“齐王还有什么话要让你带回来吗?”

南风点了点头,说道:“齐王说,退银子是羞辱他,让你以后看到他躲着点。”

云梡儿气愤地说道:“死变态,不用他说,我都会躲着他的。退钱正好,我还缺钱呢。”她拿回银票,表情气愤。

南秋对着南风说道:“南风,这几日云姑娘要住在宫里,这院子就不用看着了,你看要不要回东宫去?”

南风想了想,说道:“也好。”他都已经许久没有待在东宫了。

云梡儿天将黑的时候,才回到东宫,她明明答应萧彦之要早点回东宫的,但是她已经拖到东宫来催了,才不得不回宫。


萧彦之见到云梡儿回来,不禁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云梡儿随口答道:“回去拿换洗的衣服。”

萧彦之吩咐道:“摆膳吧。”

一旁的陆子赶紧应声:“是。”然后便叫人去准备。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萧彦之拿出一个小盒子,一看就知道是装装饰品的。他举着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他柔声说道。

云梡儿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差点没把盒子扔出去。盒子里放着的是用金子打造的一对戒指,款式很简单,没有任何花纹,男女皆可佩戴。古代也流行送戒指吗?云梡儿疑惑地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萧彦之疑惑地看着云梡儿,觉得她看到戒指的反应有些大,便试探着问道:“可是不喜欢?”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这戒指可有什么寓意?”这古代的戒指应该跟现代的不一样吧。

萧彦之本以为她看到戒指就会明白他的心意,没想到她竟然不知道。于是,他解释道:“岁月成‘简’,引爱为‘戒’,寓意着吉祥来福。”

“哦,这样啊。”云梡儿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萧彦之拿起那只尺寸较小的戒指,拿过云梡儿的手,将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说道:“好运来福,一生圆满。”

云梡儿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发现戴着竟然毫无违和感,装饰起来还挺好看的。她同样拿起那只尺寸大一点的戒指,给萧彦之戴上,说道:“也祝你吉祥如意,一生圆满。”

圆满,他喜欢这个词。萧彦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对着云梡儿的嘴唇便是一吻。

云梡儿:“……”这样的环节是不是太熟悉了?

互戴戒指,然后亲嘴,呃~~结婚不就是这样的吗?

云梡儿看着手上的戒指,感觉别扭极了,若是真的只是吉祥来福之意,没有其他的意思,那她姑且就戴着吧。

这时,小陆子带着人将饭菜端了过来,厢房的桌子不大,但也摆了七八个菜,还有酒饮。

云梡儿说道:“明天你安排她们过来吧。早上安排一个,下午安排一个,这样一天可以画两个,尽量让她们穿简单一点的衣服,不然一坐几个时辰,我怕她们坐不住。”

“好,明日吾来安排。”萧彦之答应道。

云梡儿点了点头,问道:“嗯,你觉得我多久能将她们画完?”

萧彦之带着一丝期待说道:“吾最好你一天只画一个,这样你就可以多陪吾一会儿。”

云梡儿没有说话,她巴不得越快画完越好,于是她说道:“不好吧,还是一天画两个吧,不然皇上知道了,肯定会说我摆架子,那就不好。”

“好吧,就依你。”萧彦之无奈地说道。

云梡儿举起酒杯,说道:“来,我们俩喝一个。”

萧彦之举杯,两人小酌了一杯,然后萧彦之便给她夹菜。他的举动越来越亲和,越来越随意。

云梡儿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跟别人吃饭也是这样吗?”

萧彦之笑着说道:“让吾布菜,别人可没有这个福气,唯你一人而已。”

好吧,早知道她就不问了,心里酸酸的。她怀疑自己已经喜欢上萧彦之了,不然怎么他一句话就能戳到她的心。于是,她有些闷闷不乐地说道:“那我可真荣幸。”

萧彦之关心地说道:“你多吃一些。”

云梡儿也替萧彦之夹菜,说道:“你也吃。”

两人互相夹着菜,偶尔小酌几杯,吃得还算惬意。萧彦之突然说道:“昨日耽搁了一天,今晚陪吾去批奏折。”

“好。”云梡儿答应道。

反正她晚上也没什么事。

东宫是萧彦之的地盘,他不想让太监宫女知道的事情,底下的人也不会八卦地去了解。

云梡儿时不时地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又看看萧彦之手上的戒指,可能她对戒指有着美好的向往,所以这戴上戒指之后,她就觉得别扭极了,总觉得他们完成了某个重要的步骤,已经是夫妻了。

她陪了萧彦之两个时辰,才看到他把桌上的奏折批完,总算有批完的一天,她还以为他每天都批不完呢。

萧彦之笑着说道:“批完就不会一日堆一日,明日起就会轻松一些。”

“好,批完了就早些休息吧。”云梡儿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我也要休息了。”

她正准备回厢房,却被萧彦之拉住了,他说道:“去吾寝殿。”

她想拒绝,可也知道萧彦之这黏人的劲头一上来,她是躲不开的。就这样,她被萧彦之拉着去了他的承乾殿。

萧彦之真的越来越黏人了,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好像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一般。

“绾绾~”耳边的轻唤,还有每次的深吻,都在刺激着她的灵魂深处……


萧烛非看到父皇的寝殿里已经挂了三幅画像,羡慕得不行,当即就要求云梡儿第一个给她画像。萧彦之当然宝贝这个妹妹,所以云梡儿在东宫画的第一个人就是萧烛非。

萧烛非摆好姿势,还不忘叮嘱道:“画师,一定要把我画得好看一些。”

云梡儿微微作揖,笑着说道:“自当尽力。”

萧烛非端端正正地坐好,看着云梡儿作画。她天生就是个话唠,一张嘴就停不下来,问道:“画师多大了?”

云梡儿看了一眼萧烛非,一边画着人物的轮廓,一边回答道:“回公主,草民今年二十。”

“比我大三岁呢。”萧烛非自言自语道。

她又好奇地问道:“画师可曾娶亲?”

“尚未。”云梡儿简单地回答道。

“那可有心仪的女子?”萧烛非继续追问道。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画师是住在京城吗?”

“是。”

“是常住还是短住啊?”

“许是常住吧。”云梡儿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萧烛非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许是呢?”

云梡儿并不介意和人聊天说话,只不过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画上,怕自己不经过大脑,一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她说道:“哪里能赚到钱,就去哪里。公主还是别说话了,我怕自己会分心。”

“那好吧。”萧烛非乖乖地闭上了嘴。

云梡儿看了一眼萧烛非,心想,这个萧彦之的亲妹妹,还真是蛮可爱的嘛。

画室是开放式的,后宫中的一些嫔妃听说了东宫来了个画师,都想来看看云梡儿作画,顺便也逛逛东宫。

逛东宫自然就会有很多的偶遇,董妃带着六公主先来看云梡儿画画,可是六公主年纪小,坐不住,董妃只好带着孩子去逛东宫了。

东宫除了太子的书房和寝殿不能去,其他的地方也不是不能逛。

后花园里有一个很大的荷花池,只不过眼前的景色,实在没有什么美感,残枯的荷叶,死守着这片秋池,只能让人畅想它盛开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寂寞最是难耐,东宫里太子的陪房们听说有画师在作画,便相携着走了出来,正好遇见了在逛东宫的董妃。

董妃对着这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弯起嘴角,亲切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以后都是要做妃子的人,她没必要摆什么架子,所以显得格外亲和。

四人连忙行礼,齐声说道:“参见董妃娘娘,参见六公主。”

董妃笑着说道:“不必多礼,你们陪着太子多年,以后也是要进皇家门的人,我们迟早都是一家人。”

四人听了,并没有应声,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原本她们还以为等魏凝霜进宫,她们就可以有个位份,可是如今魏凝霜因为不能生育,被自降为了侧妃,她们的盼头又变得遥遥无期了。

宁如慧开口问道:“董妃娘娘是从哪里过来的,可曾看过画师作画?”

董妃点了点头,说道:“看过了,只不过六公主坐不住,所以便出来走走。你们也可以去瞧瞧,那画师的画功了得,你们也可以请那画师给你们画一幅。”

宁如慧笑着说道:“那我们先去瞧瞧再说。”

“去吧。”董妃笑着应道。

等四人走了之后,董妃看着她们的背影,心想,这四个人长得都差不多,妆容也差不多,就连性子也差不多,她都分不清谁是谁。前皇后的眼光真是一言难尽,不过说来也能叫人理解,这个时候要的就是好拿捏的,万一翻出什么风浪,伤了东宫的名声,看笑话的可是全京城的人。

快要收尾了,云梡儿见到门口进来了四个女子,她还以为是宫女,所以也没怎么理会。

萧烛非却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四人连忙行礼,齐声说道:“参见三公主。”

萧烛非点了点头,站起身,又坐了回去,她不好意思地对着云梡儿说道:“画师,我稍微走动一下没关系吧?你画好了吗?我都快坐不住了,我想看看自己被画成什么样了。”

云梡儿笑着说道:“公主随意走动一下没关系,我已经开始收尾了。公主现在就可以过来看了。”

萧烛非迫不及待地想看成品,她连忙走到云梡儿的身后,看到画中大胆的用色,加上她明艳的笑容,顿时就喜欢上了这幅画。

“画得真好。”四人中有人夸赞道。

“是啊,三公主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我也喜欢这样的画。”每个人都说了一句,云梡儿已经习惯了别人对她的画品头论足,所以她也不说话。

萧烛非高兴地说道:“你们也可以让画师给你们画一幅,太子哥哥宠你们,肯定会同意的。”

“真的吗?画师,我们也想有这样一张画。”

云梡儿转了转眼眸。

萧烛非热情地介绍道:“画师,这四个是太子哥哥的女人,你帮她们也画一张吧。”

云梡儿听了,手上的动作一顿,萧彦之的女人?

她看了看这四个女人,长得都是清纯好说话的类型,而且都差不多,简直就是小三见了小三,这种感觉有点糟糕。于是她说道:“我只是一个画师,一切都听人安排,你们去找太子殿下安排即可。”

“好。”宁如慧笑着应道。

云梡儿已经没了作画的兴致,她快速地收尾,将画递给萧烛非,说道:“画好了,公主殿下好好保管。”

“好,我能跟你学作画吗?我也想学画画。”萧烛非期待地问道。

云梡儿弯起嘴角,笑着说道:“好啊,你若是想学,那就每日都来,不过我在宫里待不了多久。”

“多谢画师。”萧烛非高兴地说道。

云梡儿笑着说道:“不必客气,有公主殿下这样的学徒,我出宫之后也能吹一辈子了,赚了。”

萧烛非笑着说道:“画师你真幽默。”

“幽默什么呢?”萧彦之来找云梡儿一起吃饭,见到屋子里站了这么多人,顿时皱起了眉头。

“参见太子殿下!”四个女子和丫鬟太监齐声行礼。

“太子哥哥!”萧烛非兴奋地说道:“你快来看,这是画师给我画的画像。”

萧彦之看了看自己的陪房,又看了看云梡儿。

四目相对,她疏离地弯了弯嘴角。

萧彦之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她这样强颜欢笑。他没有去看画,而是问道:“已经午时了,你们都还没吃饭吗?”

萧烛非摇了摇头,说道:“还没呢,刚画完。”

萧彦之说道:“那就去吃饭吧,画师也一起去。”

云梡儿连忙摆手说道:“不了,不了,让下人送到厢房就好。草民就不打扰各位了,先告退了。”

萧烛非连忙说道:“画师,你别怕呀,太子哥哥又不会吃人,一起去吃嘛,一会儿还要教我作画呢。跟着太子哥哥可以吃到我母后厨子的手艺呢。”

云梡儿为难地说道:“公主殿下,我一个外男,不太合适吧。”

萧彦之皱起了眉头,她到底在怕什么,又在抗拒什么?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四个陪房,难道她是吃醋了?于是,他语气强硬地说道:“吾亲自邀请,画师确定不给这个面子?”

云梡儿:“……”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去都不行了呗。于是她只好无奈地说道:“那就有劳殿下了。”


这时,一个女子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我们也想让画师给我们画一张画像。”这个声音倒是挺好听的。

萧彦之听了,脚步微微一顿,他看了看云梡儿,见她一直低着头,想来是不愿意的。于是,他沉下声音,不悦地说道:“你们是什么身份,如何能与后宫的皇子公主相提并论!”

四个女子听了,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原来在太子殿下心中,她们的身份是如此的低贱。

云梡儿也觉得萧彦之这话有些伤人,不过她也不想给他的女人画像,心里觉得糟心得紧。

萧烛非听了,也觉得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奴婢僭越了,还请太子殿下恕罪。”那女子连忙跪下请罪。

萧彦之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于是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道:“你们可用过午膳了?”

“还未。”有人摇了摇头。

萧彦之淡淡地说道:“今日有外男在,你们还是回去用膳吧。”他说话的语气冷淡,敷衍之意十分明显。

“是。”四人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萧彦之转过身,径直走了出去,云梡儿跟在萧烛非的后面。要是萧彦之也用这种冷冷淡淡的语气对她说话,还一副敷衍的模样,以她的性子,早就滚到一边去了,说不定还会自请进入冷宫,眼不见为净。她也不知道萧彦之以前是怎么对待这些女人的,要是宠过,又把人放到一边,那妥妥的就是一个渣男。

这次吃饭的地方在客堂,小陆子很快就上了一桌子的菜。萧烛非有些奇怪地问道:“太子哥哥,我每次来都能看到厉嬷嬷,今天怎么没看到她呢?是不是生病了?”

萧彦之解释道:“没有,她年纪大了,也到了该养老的年纪,不能总是让她忙碌,就让她在后院休息养老了。”

萧烛非有些不解地说道:“在你这儿不就是养老吗?她又做不了粗活,你不让她忙碌,她能待得住吗?”

萧彦之耐心地解释道:“吾要是让她忙碌,她就会多思多想,多管闲事,这样还怎么养老呢?”

“这样也对。”萧烛非点了点头。

“咦,哥,你跟画师手上的戒指好像一模一样。”萧烛非突然发现了什么,惊讶地说道。

云梡儿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早知道就应该把戒指摘下来的。

萧彦之神色如常地说道:“只是巧合罢了,改日吾也给你做一个,戴着也好看。”

萧烛非好奇地问道:“画师手上的戒指是哥哥送的吗?”

萧彦之没有回应,只是转移话题道:“你话太多了,快吃饭吧。”

“哦。”萧烛非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专心吃饭。

云梡儿今天有点拘束,不过也吃饱了。

萧彦之看了云梡儿好几眼,可是她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他在乎自己在云梡儿心中的样子,刚才那样对待他的陪房,她是否会在心里觉得他是一个冷漠无情之人。

吃完饭,大家就各自忙碌了起来。下午云梡儿要画的是董妃和六公主,六公主还小,正是坐不住的年纪,幸好有董妃陪着,情况才好一些。

萧烛非在一旁看着,云梡儿一边教她画画的技巧,一边作画,她说道:“首先要打好框架,确定头的位置,然后是脖子,身体,还有腿,都要分开……”她一边画一边说,手上却不停,而且几乎每一笔都能精准到位,也不知道画了多少画才能如此精准。

董妃在一旁和萧烛非聊天,她问道:“奉珠也想学画画吗?”

萧烛非点了点头,说道:“看着好像不难,但是实际上做起来却不容易,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学会。”

云梡儿笑着说道:“只要多画多思考,今天公主殿下先在一旁观摩,明天再跟着我试试。”

“嗯。”萧烛非点了点头。

一直到天黑,这幅画才终于完成。画画的人觉得累,坐着的人也觉得累,就连看的人也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了。

萧烛非甚至都想打退堂鼓了。

当云梡儿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天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萧烛非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终于画完了。

云梡儿也觉得手酸脖子酸,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干几天还可以,要是长期这样,她肯定会崩溃的。

“董妃娘娘,画好了,你快来看看吧。”云梡儿笑着说道。

此时,六公主已经在董妃的怀里睡着了。董妃笑着说道:“终于画好了,这画画还真是不容易啊。”

一旁的宫女嬷嬷连忙上前,想要从董妃的怀里接过六公主,董妃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胳膊,然后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她走到画像前,仔细地看了看,眼中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虽然辛苦,但也值得了,就是不知道这画像能保存多久?”

云梡儿解释道:“随着时间的流逝,画像的颜色肯定会褪色一些,至于能保存多久,还要看怎么保管。如果放在盒子里,偶尔拿出来看看,或许能保存的时间更久一些。”

董妃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拿着画像走了。

萧烛非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画室里就只剩下了南秋和云梡儿。

云梡儿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说道:“南秋,你帮我收拾一下吧,我先回厢房休息了。”

“是。”南秋应了一声,便开始收拾东西。


云梡儿刚走出画室没多久,突然就有一只手,狠狠地朝她甩了过来,“啪!”的一声脆响。

“贱人!你想害死太子殿下吗?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跟你拼了!”厉嬷嬷年纪大了,心里藏不住事,一点心事挂在心上就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萧彦之正好来找云梡儿,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云梡儿的脸都被打麻了,她可不是那种会惯着别人的人,看到厉嬷嬷如此狠毒的模样,还要继续打她,她也不管那么多了,握紧小拳头,就朝着厉嬷嬷挥了过去。

厉嬷嬷是什么人?那可是在皇后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姑娘欺负了。云梡儿高中三年死读书,在体能上就是一个废物,她的小拳头还没碰到厉嬷嬷,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萧彦之厉声喝道:“住手!”

厉嬷嬷停下了手,云梡儿可不管那么多,不打回来她就不活了,“草泥马!”

“哎呦!”厉嬷嬷的脸上狠狠地挨了一下。云梡儿尤不解气,刚要抬脚踹她,就被萧彦之紧紧地抱住了。“住手!我的话你没听到吗!”

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围了上来,立即被护卫驱赶开了。

云梡儿气愤地骂道:“你有病吧!年纪大了朝我发什么疯!”

厉嬷嬷朝着萧彦之跪了下来,说道:“殿下,嬷嬷说话不好听,但是这样的人要不得啊!她会害了殿下的!殿下您是做大事的人,千万不要被这样的女子给害了啊!”

云梡儿听了,也不动了,她扒开萧彦之搂着她的手,站在一边,想看看萧彦之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厉嬷嬷最好有点本事,要是没本事,她还得揍回来。

萧彦之看着厉嬷嬷,冷声说道:“厉嬷嬷,你已经不止是僭越了,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厉嬷嬷急切地说道:“殿下,皇后娘娘若是还在世,一定是不想看到你养一个外室,然后毁了自己,毁了她从小到大细心栽培的您啊!”

此时周围都是萧彦之的亲信,厉嬷嬷知道这些话不会外传,才敢如此大胆地提醒萧彦之。

萧彦之知道厉嬷嬷是担心他,于是安抚道:“厉嬷嬷,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厉嬷嬷还是不放心,担忧地说道:“她一日待在宫外,我就一日不能安心啊!”

“嬷嬷放心,她已经同意进宫了,我自有安排。”萧彦之轻声说道。

厉嬷嬷转头看着云梡儿,眼睛里充满了怨恨,她说道:“早晚都一样,为什么还要待在宫外?你明日就搬进宫来!”

云梡儿弯起嘴角,冷冷地说道:“好啊,等后宫的这些人画完,我就封笔,以云梡儿的身份进宫。只不过,进宫之前,我要做一件事,嬷嬷挨我十个巴掌可愿意?”

“你!”厉嬷嬷气得浑身发抖。

萧彦之的脸色也黑了下来,他沉声说道:“绾儿!”

云梡儿看向萧彦之,说道:“恶奴欺主,我虽不是主子,便是个外人也容不得别人如此欺负我,她于我可没有半点人情。”说完,她转过头,看着厉嬷嬷冷笑了一声,说道:“厉嬷嬷的手段真是叫人失望!”说完,她气愤地离开了。

“绾儿!”萧彦之也不是没见识过云梡儿的脾气,只是没想到她这次的反应会这么大。

南秋连忙跟上云梡儿,内疚地说道:“是南秋没能护好姑娘。”

云梡儿叹了一口气,说道:“南秋,你也看到了,这样的皇宫根本就待不得。”

南秋没有说话,她觉得殿下是无辜的。

云梡儿回到厢房,连忙洗了把脸,脸上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肿起来。

没过多久,萧彦之也走了进来,云梡儿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用冷水敷着脸。

南秋见状,连忙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萧彦之走到云梡儿的身边,轻声唤道:“绾儿。”他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语塞,只能说道:“我已经禁足了厉嬷嬷。”

云梡儿冷冷地说道:“不用跟我说这些,我的性子最多气三天就过去了,但我气的不是厉嬷嬷,麻烦太子殿下这三天别理我。”他的人没看好,就得怪他。

萧彦之听了,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还真是,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对我毫无顾忌,毫无规矩。”

云梡儿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也可以讨厌我,就像对待你后宫的女人一样,等新鲜感一过,随时以僭越的理由来斥责我。”

这话深深地刺痛了萧彦之的心,他中午那样做,只是怕她为难,没想到她现在倒说起他无情来了。萧彦之脸色一冷,沉声问道:“云梡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云梡儿放下手中的帕子,气愤地说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那么多女人,不缺我一个,不如放了我,怎么样?”

萧彦之一把拽住云梡儿的胳膊,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放了你?就是不想待在我的身边?”

云梡儿淡淡地说道:“我可以待在你的身边,但是我们得有个协议,他日你若嫌弃我,就放了我,怎么样?”

萧彦之彻底看不懂云梡儿了,为什么她总是想着让他放了她,难道他在禁锢她不成?她想如何就如何,还想怎样?他心里想说的话,忍不住问出了口:“你,可喜欢我?”

云梡儿最怕这样的问题,她自己内心是什么样的,自己都不想知道,让她怎么回答?沉默了良久,她只能说出一些浅表的话:“你长得好看,又能干,身份又高贵,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呢?”

敷衍,她竟然在敷衍他。

为何敷衍?是不喜欢吗?

萧彦之有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沉到了谷底,那种戳心的痛又来了,他不能接受,她怎么能不喜欢他呢?

他有些疯狂了,他捧起云梡儿的脸,对着她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毫无温柔可言。

云梡儿吃痛,连忙拍打着萧彦之,这样的萧彦之有点吓人。

她越是抗拒,他就越是心痛,她的衣衫被撕裂,身体也被弄疼了,云梡儿抗拒得更加厉害。

撕心裂肺般的痛,让萧彦之失去了理智,云梡儿毫无还手之力,三两下就被他按压在了床上……

萧彦之在云梡儿的哭声里停了下来……

然后,他紧紧地拥住云梡儿,一声不吭,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失去理智,这种感觉并不好。

云梡儿也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她只是疼,缓一缓就好了。

两人的心情都不好,他抱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用唇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头,不停地安抚着她,就差说一句对不起。

爱与不爱,其实很好分辨,萧彦之喜欢她,所以接受不了她不喜欢他。

好像她是渣女一样,太过分了!

她主动抱住了萧彦之,躲进了他的怀里。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起身。对于刚才发生的不愉快,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

云梡儿帮萧彦之穿衣服,萧彦之也帮云梡儿穿衣服。

这样的气氛,尴尬又诡异,可萧彦之不走又能怎么办呢?

萧彦之吩咐下人摆膳,两人坐在桌边,默默地吃着饭,谁也没有说话。但他还是会主动给云梡儿夹菜,虽然不发一言,可云梡儿觉得这样的男孩子很难得,他明明还在生气。

等云梡儿吃完饭,萧彦之也离开了。

云梡儿有些不争气地哭了,心里难受得紧。男孩子嘛,要找就找一个会心疼人,也会照顾人的,最重要的是喜欢你。遇上一个不容易,可惜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云梡儿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点离开,日防夜防,也防不住一个暖男的人品魅力。她喜欢的人,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而萧彦之无意识的行为,刚好让她觉得有些可惜。

接下来的两天,云梡儿认真地画着画。皇帝后宫的四个嫔妃,各有各的特色,年纪大一些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坐就是好半天,眼中无神也无光。这样的人,应该是看淡了一切,坦然了吧。

云梡儿给她们画完,真的一点都不想动笔了。萧烛非也投降了:“我不画了,太难了!”

云梡儿亲和地说道:“这几天看我是怎么画的,公主心里应该已经有一个大概了。这个东西,喜欢的时候就去画,不喜欢的时候就不要碰它。兴趣是为喜欢而生的,如果不喜欢,那就不要画了。”

“画师,你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别的老师教学生可严厉了呢,而你怎么随我高兴呢?”萧烛非好奇地问道。

云梡儿笑着说道:“本来就是这样啊,人生一世本来就短暂,为什么不能事事都随自己高兴呢?”

“好有道理啊,那好,我就听你的。”画师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她当然要顺势下来了。

云梡儿觉得萧烛非越来越可爱了。

萧彦之这两天都没有来找她,唉,她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碰到了一个渣男,搞得自己还像个渣女一样,真是讨厌!

小陆子已经战战兢兢了两天了,主子阴沉得厉害,就跟那几天一样,不用说也知道,是因为厉嬷嬷的事情,他和云姑娘闹别扭了。

他也是佩服,云姑娘是第一个敢给殿下气受的人。

南羽走进屋里,禀报道:“殿下,云姑娘求见。”

萧彦之发呆地看着南羽,心里犹豫着,见还是不见?不见的话,她会不会转身就走?见的话,他又显得太好说话了一些。

萧彦之淡淡地说道:“你跟她说,不见。”

“是。”南羽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等等!”萧彦之突然又叫住了他。

南羽有些莫名其妙地转过身来。

萧彦之有些别扭地说道:“先说不见,若是她转身就走,你就说传错了。”

南羽:“……”那是见还是不见啊?

小陆子也蒙了,殿下何时如此犹豫不决过?

“是。”反应了好一会儿,南羽才应声答道。

南羽走到云梡儿的面前,说道:“云姑娘,殿下说不见。”

“哦!”云梡儿听了,转身就走。

真被殿下猜对了,南羽立即上前,拦住她,说道:“对不起云姑娘,南羽传错了,殿下说见你。”

“嗯?”云梡儿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传错话?”

南羽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云梡儿又站回了刚刚的位置,也不进书房。

南羽更加不明白了,他疑惑地问道:“云姑娘,你怎么不进去啊?”

云梡儿笑着说道:“我在这儿站一会儿,他会开心的。你就跟他说,我今日非见他不可,就站到他见我为止。”

南羽更加不明白了,“这是为何?”

“矫情呗!”云梡儿差点笑出声来,幼稚不幼稚啊?

南羽又转身回到书房通传。

“殿下,云姑娘说她今日非见你不可,要站到您见她为止。”

萧彦之本就想知道云梡儿的反应,如此反应还是叫他满意的,说明她的心里是有他的。他问道:“她可有哭?”

南羽摇了摇头,说道:“并未。”

萧彦之想了想,说道:“下去吧,让她在外面站一会儿。”

南羽欲言又止,他感觉自己有些说不清楚了,又转了出去。

殿下矫情吗?好像是的。怕云姑娘转身就走,又让她在外面站着,真是矫情!殊不知云姑娘正在哄殿下呢。


【第60章 哄不好?】

萧彦之并没有让云梡儿在外面站太久,便黑着脸走了出来。

他本以为云梡儿就算没哭,也会是一副苦着脸的样子,没想到她竟然在和侍卫聊天:“书房真的谁都不能进吗?”

南羽点了点头,说道:“书房是重地,后院的任何人都不能进,云姑娘是除了官员以外的第一个人。”

云梡儿眨了眨眼,问道:“厉嬷嬷也不能进?”

南羽摇了摇头,说道:“厉嬷嬷可不是后院的人,她只是个下人。”

云梡儿眼神一黯,语气不悦地说道:“你在拿我和他后院的那些女子比较吗?”

南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上了嘴,他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和聪明人聊天。

萧彦之黑着脸走了出来,云梡儿见状,弯唇一笑,说道:“我有话想和你说。”

萧彦之冷着脸,转身走进了书房,云梡儿也抬步跟了上去,小陆子则守在了书房外面。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云梡儿主动上前,挽住了萧彦之的胳膊,撒娇道:“别生气了嘛,我那天也没说不喜欢你啊。”

萧彦之语气低沉地说道:“你喜欢我长得好看,喜欢我的身份,喜欢我能干。”

“瞧你,我都忘了自己说了什么了,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云梡儿有些无奈地说道。

萧彦之转过身,看着云梡儿,冷声道:“你连自己说过什么都忘了,是有多敷衍?”

云梡儿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道:“萧彦之,你知道我认识你之后,对自己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萧彦之微微眯起眼睛,睨视着云梡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云梡儿缓缓说道:“就是不能喜欢你。”

萧彦之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云梡儿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就可以为了他做到至死不渝,一生一世只爱他一个人,只把他一个人装在心里。而你,身在高位,身边除了我,还会有很多很多人,将来还会有三宫六院。我只是你一时新鲜的喜欢而已,这样的喜欢不对等。”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走吗?我怕我自己会喜欢上你,很喜欢很喜欢,然后脑袋一热就进了宫,天天看着你和其他的女子卿卿我我,然后独自神伤难过,我害怕那样的日子。还是那句话,我喜欢你,就见不得别人碰你一根手指头。

其实我看到那四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时,我还想夸你,真有眼光呢。可惜越想越糟心,我的心已经不听话了。萧彦之……不要再问我喜不喜欢你了,我自己也不想弄明白自己的心。”

萧彦之听了,脸色有些难看,他沉声问道:“所以你根本就没打算进宫?”

云梡儿坦然地点了点头,承认道:“做你的外室,是我最后的退让。”

萧彦之紧紧地盯着她,问道:“如果我让你做太子妃呢?”

云梡儿弯起嘴角,看着萧彦之,认真地说道:“比起做你的小妾,我倒是更愿意做你的太子妃。只不过,做你的太子妃,我只是你曾经的女人,我会帮你安排后院,管理后院,我们的关系会变成相敬如宾的夫妻。”

萧彦之眼神晦暗不明,问道:“你的相敬如宾,是什么意思?”

云梡儿无奈地说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要我放弃她们,还是要她们放弃我,我要的是我们之间对等的感情。”

有她就不能有别人,萧彦之听了,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说道:“云氏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人?”

云梡儿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所以啊,你怎么就偏偏选了我?我允许你后悔。”

萧彦之感觉她的话带着尖刺,时不时会扎他一下,允许他后悔,他后悔了,她又能做什么,除了潇洒地离开。

他冷声问道:“你可曾觉得自己倒霉?”

当然倒霉了,但是明面上当然不能承认了,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至今我还是幸运的。因为我在越活越好。我一个孤女,在家也不会有好的姻缘,也不会让人发现我的才华,不是吗?”

萧彦之语气危险地问道:“你跟我说这些,可曾想过后果?”

云梡儿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打算哄你的,但是感觉没哄好。”

确实没哄好,萧彦之难受的厉害,他沉声问道:“如果我执意将你留在东宫呢?”

云梡儿淡淡地说道:“那就给我一个冷宫,让我自生自灭。”

“你!”萧彦之气得浑身发抖,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云梡儿想要回自己的契籍书,但是看到萧彦之现在的样子,估计会更生气。于是她转移话题说道:“我走了,你好好吃饭。”

吃饭?他吃得下才怪!

萧彦之紧紧地握着拳头,直到看不到云梡儿的身影,才捂着自己的心口,他现在想的已经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了,而是他留不住她的问题……


【第61章 要她!】

第二天,云梡儿给晴贵妃画画像,她给云梡儿的第一感觉就是气质真好,跟别的贵妃不一样。她身上的衣服也很眼熟,是她设计的另一款。

云梡儿弯唇一笑:“晴贵妃请坐。”

今天萧烛非没有来,只有她们和各自的随身丫鬟。

晴贵妃优雅地坐下,靠着椅背,有一种慵懒的感觉。

云梡儿提醒道:“慕卿开始画了。”

“嗯。”晴贵妃弯着唇,看云梡儿就像长辈看小辈一样。

云梡儿开始画架构,晴贵妃一边聊天一边问道:“你与太子可是有交情?”这很好看透,太子可不是好说话的人,竟然在宫中给她弄了这么一间画室。

云梡儿笑着回道:“自是没有贵妃交情深。”她设计的衣服,晴贵妃第一时间是送给太子。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点破。

“你很聪明。”晴贵妃赞许地说道。

“向贵妃学习。”云梡儿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画着。

晴贵妃被逗笑了,她语气温和地说道:“真是讨喜的性子,想来太子也是很喜欢你吧?”

“有缘无份。”云梡儿轻声叹息道。

“哦?皇家人也有有缘无份的时候,我倒是第一次见。”晴贵妃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她扭转身子侧靠一边,更显妩媚,也更亲近了。

云梡儿就当聊天了,说道:“总要试一下。”

“他不好吗?”晴贵妃好奇地问道。

“很好。是我的问题。”云梡儿坦诚地说道。

晴贵妃看了看云梡儿,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可惜她没有那个勇气,她轻声问道:“可是介意这诸多人?”

云梡儿思索了一下,到底是年长一点的聪明人,拐弯抹角没意思,她直接点了点头,承认道:“嗯!”

“那这可难办了。我倒是挺喜欢你的,你若留在宫中也好陪陪我。”晴贵妃有些惋惜地说道。

“承蒙贵妃看得起,是我的荣幸。”云梡儿客气地说道。

“有何打算?”晴贵妃问道。

“想做染布生意。”云梡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开染坊倒是不错。”晴贵妃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嗯,我有些想法,可让生意做大。”云梡儿自信地说道。

“你想跟我做生意?”晴贵妃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要看贵妃看不看得上我。”云梡儿笑着说道。

“人我自然看得上,后续的事你找孙伍。”晴贵妃爽快地说道。

“真的?”云梡儿停下了笔,先谈起了生意。

“嗯,你也看到了,我在宫中,能做的事有限,你我投缘,要是能做大,我不介意。”晴贵妃随口说道。

云梡儿看了看晴贵妃,这样的人怎么会愿意待在宫里,想来也有很多身不由己吧,她连忙说道:“慕卿先谢过贵妃娘娘。”

“本名也叫慕卿?”晴贵妃好奇地问道。

云梡儿摇了摇头,解释道:“我的契籍不在我这儿,以后就用慕卿的身份了。”

“哦,可是在太子这儿?”晴贵妃若有所思地问道。

云梡儿点了点头。

晴贵妃有些诧异:“你已是太子的人?”

“是也不是。”她话语简单,却未说明,到这儿就很私密了。

晴贵妃没有往下问,她仔细地看了云梡儿许久,如此女扮男装都清秀诱人,那她女儿身也是极不错的人。

南秋开始听不懂渐渐的有些佩服,两人从未打过照面吧,这说话就像相熟已久的朋友一样。

“晴贵妃可还有别的生意?”云梡儿笑着问道。

“嗯?你还会别的?”晴贵妃有些惊讶。

“我还可以做口脂,胭脂,香皂,只不过还未规划好,总要等稳定之后。”云梡儿侃侃而谈。

晴贵妃笑了笑,说道:“你是个有本事的。我倒是还有一个胭脂铺。”

云梡儿也笑了笑,说道:“晴贵妃是真喜欢我。”

晴贵妃笑而不语,小姑娘想的太天真,皇家的霸道可由不得她随性,也好,她也不愁有人给她养老。与其讨好太子惹闲话,不如眼前的小姑娘来的实在。

云梡儿心情很好,给晴贵妃画的美美的,把晴贵妃哄得也开心。

下午画萧奉贤,十四五岁坐不住,云梡儿让小太监穿他的衣服,让萧奉贤小坐之后让他走动。别看人家十四五岁,看着比她还高,是个稚嫩的小公主。

云梡儿跟小孩子聊不来,萧祁纷也不喜欢聊天,两人都当在做公事。

第二天是画位份低的妃子。看衣着和装扮,远不如前面几位,面色也苍老,让人感觉在等死,生活已索然无趣。

萧烛非今天又来了,她笑嘻嘻地说道:“我还是来学吧,画师在宫里统共没待几日了。”

云梡儿笑了笑,说道:“随你。”她可以教些简单的,只不过她不会在宫里久待。

如此之后,宫里的人也画的差不多了,她第一次画得不想再画,辛苦又累。

临出宫前,她还是去找了一次萧彦之。

萧彦之这几天完全不在状态,时不时地走神,喜欢一个人有甜,亦有苦,那些甜似刻进了心里,思索良久,内心的答案是不想失去。

南羽进来禀报道:“太子殿下,云姑娘求见。”

“让她进来。”萧彦之毫不犹豫地说道。

“是。”南羽应了一声。

云梡儿走进书房,小陆子便退了出去。

云梡儿走到萧彦之的书桌前,轻声说道:“我要出宫了。”她也要走了。

萧彦之写字的手一顿,然后继续批阅,总要把手中的先写完,他还未想好怎么安排她。

云梡儿见他右手边的奏折多于左手边,就知道他今天批的慢。“可要我陪你?”

云梡儿走到萧彦之身边坐下,说道:“我不说话,陪你慢慢批。”

从她进来,萧彦之没有说一句话,她说什么也没有反驳拒绝,她就当他默认了。

萧彦之总算沉下了心,唯有她在,他才安心,那心中的答案更明显了,他要她!

晚饭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会给她夹菜,她也会夹菜给他,一顿饭沉闷,又有些相敬如宾的意味。

夜里挑灯,她还是陪着他批奏折,临近亥时,小陆子提醒二更,萧彦之才批完。

云梡儿有些疑惑地问道:“上次堆积的不是批完了吗?这次怎么又有这么多?”

小陆子多嘴道:“还不是因为云姑娘惹殿下生气。”

惹他生气,这个气也真长,好几天了。要真的是她男朋友,好像不好哄。

萧彦之瞥了一眼小陆子,小陆子立即闭嘴走人。

云梡儿看着萧彦之,温柔地说道:“早点去休息,我陪你。”

破天荒的,她难得的主动,萧彦之看了看云梡儿,她弯唇一笑,萧彦之伸出手,与她十指相扣,牵着她走出了书房。

去的方向不用说也知道是承乾殿。

漆黑的夜里,两人进屋就关上了门,发出的响声,小陆子立即离远了一些。

云梡儿将萧彦之抵在门后,发出了碰撞声,她主动捧住他的脸,主动附唇而上,有些感情情不自禁,明显,她不是对他一点也不喜欢,是喜欢的。萧彦之激动地拥住云梡儿,几天的沉闷与难受,只想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今天的云梡儿既主动,也配合,有种感情既喜欢也痛惜。

今日份的黏人带着不舍,萧彦之亲身感受她的喜欢,当然愉悦。人心隔肚皮,喜欢之后的感受,他哪里能知晓。因为年轻,叫人不敢想象,他们真的能疯狂一夜到天亮。

他被哄好,走时亲了亲云梡儿,轻声说道:“等我,我送你出宫。”

云梡儿困倦的点了点头,如猫一般。

等萧彦之一走,云梡儿睁开了眼,哪里有半分困倦。


【第62章 分手,难受!】

今天的早朝上,萧彦之明显没有前两天那么沉闷。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心思细腻的许谨之当然能感觉到。他凑近萧彦之,笑着说道:“你今天明显和前几天不同,可是又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萧彦之并没有接他的话,反而问道:“帮我查一下京中所有的云氏。”

“所有?这从哪里查起?”许谨之有些惊讶地问道。

“查京中官员即可。”萧彦之补充道。

许谨之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猜到了萧彦之要做什么,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萧彦之,问道:“想好了?”

“嗯。”萧彦之肯定地回答道。

“看到站在角落里的那位五品官了吗?”许谨之朝一个方向示意道。

萧彦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个官员他知道,是五品谏议大夫。

许谨之继续说道:“云氏最大的官,为人耿直,风评不错,这官职给他正合适,只不过做事谨小慎微,讽喻规谏很少,不爱得罪人,自他之后,朝堂清静了不少。”

萧彦之听了,淡淡地说道:“哪是清静,是怕事吧。”

许谨之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唉~话不能这么说,你不觉得朝堂轻松不少吗?”

萧彦之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怕事的官并不是好官。“还有吗?”他问道。

许谨之摇了摇头,说道:“有,但不认识,查了再告诉你。”

萧彦之点了点头,说道:“可。”

站在角落里的云㳐,感到自己的脊背一松,刚才太子殿下和许大人是在议论他吗?他一向安分守己,可没有做什么事啊。

……

萧彦之下朝回到承乾殿,本以为云梡儿还在睡觉。不曾想南风来报,说云梡儿已经出宫了,南秋让他留在宫中传话。

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心中有一瞬间的疑惑,她这么着急出宫做什么。

回到寝宫换下朝服,准备接见大臣,这时,兵部尚书求见,说是关于边关军队棉衣一事还需细说。

南风回到慕宅,并没有见到云梡儿,就连南秋,还有那两个叫暖风和红梭的丫鬟也不在。他疑惑地询问后院的人,那些婆子丫鬟都说主子出门办事了,南风不疑有他。

随后赶到的南辰和南顾,听说南秋跟着出门办事了,也没有多想。

直到天黑了,云梡儿还没有回来,南风又到后院询问:“云姑娘可有说出门办什么事?”

婆子摇了摇头,回答道:“姑娘没说。”

南风心中更加疑惑,他擅自打开了云梡儿的房间,看了一眼,屋子整洁干净。

南辰也跟着进了屋,他发现桌上好像有东西,走近一看,是几个盒子,底下还压着一张纸。

南辰神色一变,连忙说道:“你们,快来看!”

三个人一起凑到桌前,看纸条上的字:送来的东西有毒,我知道不是你,可也说明你身边待不得。再见,萧彦之。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立即拿着东西进宫禀报。

……

云梡儿坐在马车里,并没有感到开心,反而一直在想着萧彦之。他们相识的时间说短也不短,回忆起来,他们之间开心的事也不少,从沧州到京城,他对她没得说,也从没打过她骂过她,甚至会因为她没说喜欢他而生气,做男朋友真不错,只是好可惜,她不会遇到下一个萧彦之了。

她的心里好难受。

云梡儿深吸了一口气,什么炮友,什么走肾,哪有说的那么简单。滚蛋!

紫凌这才知道她是太子的外室,诧异万分,她看着云梡儿苦着脸的样子,问道:“舍不得太子?”

云梡儿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舍不得我不会走。”

“那你一副难受的样子做什么?”紫凌不解地问道。

“分手,难受一下还不行啊!”云梡儿反驳道。

暖风心疼地看着她,柔声说道:“姑娘,你先睡一会儿,也不知道红梭还要走多久。”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嗯!”她确实是累了,靠着暖风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连着几次没有喝避子汤,又是排卵期,能不能怀孕就看天意了。唉!没想到自己也有昏头恋爱脑的时候。

南秋带头有反侦察能力,甩掉了跟踪的人,走出京城官道就转了小路,沿途还把马车痕迹消除,这样一来,就算想找也很难找到他们了。

只不过跟踪的人是谁的人?


【第63章 她要逃离!】

萧彦之收到东西和留言,冷笑一声,她已经不止一次说要离开了,这到底是保命的手段,还是她离开的借口?

萧彦之让所有人都退下,眼眶止不住地泛红,心口如刀割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小陆子催促多次,说夜深了,萧彦之却始终不肯睡觉,而是叫了酒,半夜独自一人喝酒直到天亮,小陆子最终还是叫来了厉嬷嬷。

厉嬷嬷见到萧彦之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哀求道:“太子殿下,您是太子殿下,如此消沉的模样要不得啊!皇上看见了会不喜,皇后娘娘若还在世,也见不得您如此模样,太子殿下,您得为自己想想啊!”

萧彦之冷笑一声:“嬷嬷,你如意了,她走了。”

“谁?是那个狐狸精吗?走了好!殿下,您看看您现在的模样,就是被那个狐狸精给害的,消沉要不得啊,您忘了皇后娘娘是如何谨小慎微,培养您长大的吗?皇后娘娘虽然不在了,嬷嬷我还受皇后娘娘的嘱托,要好好看着您,不想您走错一步,毁了自己啊!嬷嬷求殿下!”厉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

“嬷嬷,她说我身边待不得,嬷嬷你下毒的时候,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嬷嬷你百般厌弃,甚至不惜让她去死,嬷嬷你知道我有多痛心吗?难道太子之位真的高于我所爱的一切吗?难怪她说我不是太子就好。”说完,萧彦之又大口喝了一口酒。

“太子殿下将来是一国之君,这些情爱皆是虚妄,要不得啊!”厉嬷嬷继续劝道。

“呵!嬷嬷如此说,是母后时常念叨的吧,怪不得!她向来通透,早就知道宫中是个什么模样,宁愿做外室也不愿进宫。难怪弃我如敝屣。”说完,萧彦之又大口喝了一口酒。

厉嬷嬷一时语塞,她确实看到那个姑娘很通透。她又说道:“殿下还有后院的陪房,还有魏家小姐,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子,不该为一个女子走了而如此伤心伤神。”

“哈哈哈~嬷嬷说的这些,何尝不是她要离开我的理由?再多的人都不是她。她活的真实,喜欢我便见不得别人碰我一根手指头,你看看后院的这些人,她们喜欢的不过是我的身份罢了。”萧彦之自嘲地说道。

厉嬷嬷痛心疾首地说道:“殿下,您是被她蛊惑了啊!”

“对。我是被她蛊惑了。嬷嬷你在乎的是太子,也不是我,嬷嬷放心,我会做好这个太子,不会消沉的。看在母后的份上,嬷嬷走吧。”说完,萧彦之猛地砸了手中的酒瓶,起身说道:“伤我所爱,便是伤我。”

厉嬷嬷瘫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彦之,太子殿下竟然要赶她走……

萧彦之摇摇晃晃地走回寝殿。

“来人,更衣,换朝服!”萧彦之吩咐道。

小陆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殿下,您浑身酒气,不宜上朝啊。”

萧彦之摆了摆手,说道:“无碍!”

唉!这叫什么事啊!

萧彦之坐着轿辇上朝,眼眸猩红,那颗心就是疼,脑海中还回荡着她前日温柔小意的笑容,还有那声“晏晏”亲密的爱语,还有她闹他粘他的画面,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轿辇停在朝堂外,小陆子没有立马去扶萧彦之,而是在四处寻找许谨之。

许谨之刚进宫,就被小陆子一把拉住了。

小陆子压低声音说道:“许大人,太子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许谨之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陆子说不清楚,你赶紧去看一下殿下。”小陆子焦急地说道。

轿辇四周有白色沙帐,看不清里面萧彦之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用手撑着脑袋。

萧祁纷先凑了上去,问道:“大哥今日怎的坐轿辇了?”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不禁说道:“大哥不会是喝了酒,走不动路来上朝吧?”

萧彦之不想说话。

许谨之看到这一幕,脚步更快了,他可没那么多讲究,直接钻进了沙帐,闻到很重的酒气,皱着眉小声问道:“晏之,你怎么了?”

萧彦之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强撑着说道:“无碍!”

“什么无碍,你这个样子怎么上朝?走走走,我陪你不上朝。”许谨之说着,就要拉萧彦之走。

许谨之转头吩咐道:“小陆子,去跟皇上说太子今日告假,练武伤了腿。”

小陆子连忙应声:“是。”

有了主心骨,小陆子顿时不慌了。

许谨之又对轿夫说道:“抬轿,回东宫!”

许谨之坐在轿辇里,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问道:“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心情好,一会儿心情不好的,今天的心情更糟了。”

萧彦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她又走了!”

“又走了?她?云姑娘?”许谨之试探性地问道。

萧彦之沉默不语。

许谨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种人就不应该让她待在宫外,动不动就走,什么意思!”

“我跟你说,这样的女子你降不住的,走就走吧。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让云氏再给你送一个来。”许谨之提议道。

“我谁都不要,我只要她。”萧彦之固执地说道。

“那你派人去追了没有?”许谨之问道。

萧彦之摇了摇头,语气低落:“她这么想走,我也不知道追她回来还有没有意义,放了她,我又心不甘,不放她,我又不知该拿她怎么办?”说完,他的眼眶又红了,有种委屈,却说不出口。

许谨之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便是主意,他也拿不了。这不行,那不行,该怎么办啊!


【第64章 真假虚实】

朝堂之上,太子告假,理由是练武时不小心伤了脚。皇上当着文武大臣的面,狠狠地夸奖了萧彦之一番,说他帮自己批阅了大半奏折,还有时间练武,实在是难得。

朝堂官员们也纷纷拍起了皇上和太子的马屁。

只有萧祁纷内心不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浓烈的酒味,受伤才怪,他上前一步,说道:“父皇,儿臣一会儿带着太医去给大哥看看,大哥辛劳,我这个做弟弟的理应去关心一二。”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孤一会儿也去看看。”

“是。”萧祁纷应道。

许谨之让萧彦之好好休息,萧彦之心里难受,只想喝酒。许谨之谨慎地说道:“我刚刚随口找了个理由,一会儿我怕有太医来,你给我好好躺着,过了今天早上,我陪你好好喝。”

萧彦之突然说道:“槿之,你说我不做这个太子如何?”太子这个身份让他觉得好累。

许谨之一惊,差点想动手打人,他沉下脸,语气严肃地说道:“晏之,你若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不把这个太子放在心上,信不信我放一批人出去,让她从此消失在这世上。”

萧彦之看着许谨之,同样沉下脸,语气冰冷地说道:“你敢!”

“为了你,莫说让一个女子消失,便是与天下为敌,我都可以为你做。你可知你身后跟着多少人?”许谨之反问道。

萧彦之揉了揉胀痛的脑袋,说道:“是我失言了,刚才是一时口无遮拦。”

许谨之缓和了语气,说道:“我承认她是个难得的女子,但是一个女子若让你变成如此模样,我会恨她的。”

萧彦之闭了闭眼,语气懊恼地说道:“我一时糊涂。”

许谨之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回寝屋躺着休息。”

萧彦之摇了摇头,说道:“我去洗澡。”

“好,可要我陪你?”许谨之挑了挑眉,问道。

“不必,我可没有与男子共浴的习惯。”萧彦之没好气地说道。

“那就好,晏之你不是脆弱的人。”许谨之拍了拍萧彦之的肩膀,说道。

萧彦之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已清醒,不必担心。”

“好。”许谨之应道。

萧彦之转身去了澡堂,许谨之则在客堂等候,他今天一定要陪着自己的兄弟。

他若是遇到这样一个女子,便是再有趣再喜欢,也会避而远之。

殊不知今日他看不上萧彦之这副模样,日后他比萧彦之还要消沉百倍。

浴池里仿佛还有云梡儿的身影,他们曾在这里玩闹过,拥吻过,彼此的眼中都充满着欢愉。

萧彦之慢慢走进池子,靠在池边一动不动,脑海中除了她还是她……

他这一静坐就是一个时辰,直到小陆子来提醒,萧彦之才没入水中。

“殿下!”小陆子焦急地喊道,这叫什么事啊。

许谨之等了许久,心想洗澡也太久了,正等不及想要去看看情况,却看到齐王和皇上来了。他连忙迎上前,恭敬地说道:“参见皇上,见过齐王。”

皇上和蔼地笑着说道:“槿之也在,太子伤如何了?”

许谨之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太医,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他连忙说道:“太子殿下正在洗浴,还未出来。”

“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碰水,孤去看看。”皇上说着,就要往里走。

萧祁纷看了一眼许谨之,然后跟上皇上,许谨之也连忙跟了上去。

太子的浴池皇上自然知道在哪,不用下人引路,他走在最前面。

小陆子站在池边,见萧彦之许久都没冒出头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着急就在池边大声叫唤起来:“太子殿下,你赶快出来,别想不开呀。”

走了一圈都没见人出来,小陆子都快急哭了:“太子殿下,你别想不开,云姑娘回来见不到您该多伤心啊。”

“太子殿下,奴才求求你,上来吧,云姑娘回来了,云姑娘进宫了!太子殿下!求你露个头,别想不开啊!”小陆子边说边抹眼泪。

皇上走进浴池,不是没听到小陆子的话。他看了看平静的池子,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哗啦”一声,一个不小的水声传来。

萧彦之猛地冒出了个头,深呼了几口气。

小陆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忙擦了擦脸上急出的冷汗。

萧彦之如同水中出浴的美男,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他健硕的肌理,完美的身形一览无余。他淡淡地问道:“父皇怎么来了?”他还真听了小陆子的话,以为她回来了,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侥幸,他也想看看是真是假,可结果还是失望了。

“孤来看看你,听说你受伤了。”皇上关切地说道。

萧彦之淡淡地说道:“儿臣无碍。”

“伤在哪,给孤看看。”皇上坚持道。

萧彦之慢慢从水中走了出来,脚似乎没走稳,差点摔倒。

“唉!你怎么了?”皇上连忙扶住萧彦之,关切地问道。

萧彦之再出来时,脚踝处留着血迹。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弄的,可皇上不知情,看到萧彦之略带瘸腿地上了岸,关心地斥责道:“知道自己受着伤,还下什么水!”

萧彦之解释道:“无碍,修养几天便好。”

“你说你从小练武到大,怎么会伤到脚呢?”皇上疑惑地问道。

萧彦之转身走到屏风后,说道:“父皇,儿臣先换衣服。”

萧琮之点了点头,说道:“好,孤在外边等你。”

萧彦之是太子,他从小到大半点人品瑕疵都未曾有过,更别说伤脚踝圆谎了。


【第65章 美人慧儿】

萧彦之再次出现时,头发还披散着,因为头发未干,反而增添了一种慵懒的美感。

萧彦之的书房里,萧琮之疑惑地问道:“刚刚可曾听到小陆子说了什么?”

萧祁纷也是一脸疑惑,回答道:“儿臣听到他说什么‘云姑娘’!还让大哥别想不开!”

萧琮之皱着眉头,说道:“胡说八道,他堂堂太子,怎能因为一个女子想不开!”

萧祁纷提议道:“是真是假,让那小太监来说明不就知道了。”

萧琮之看向许谨之,问道:“槿之可知道些什么?”

许谨之躬身回答道:“臣不知!”

这时,萧彦之一身便衣,缓缓走了进来,脚踝处还有些许血迹。

看到萧彦之沉着脸,一副并不当回事的样子,萧琮之连忙叫御医道:“快,给太子看看。”

萧彦之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小陆子连忙端来圆凳,给他架起脚。

这是新伤,御医仔细看了看伤口,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开始包扎,然后说道:“脚踝轻微肿胀破皮,修养几日,莫要下地,莫要沾水。”

“小伤便好。说来那云姑娘是何人?”萧琮之看向小太监,命令道:“你说!”

小陆子装傻充愣,回答道:“什么云姑娘?小陆子不知云姑娘是谁?”

萧彦之沉下脸,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到慎刑司领十鞭。”

小陆子连忙下跪,说道:“是。”

萧琮之摇了摇头,说道:“要孤说十鞭子都算轻了,太子为一个姑娘寻死觅活,这话传出去可如何了得?”

小陆子给了自己两巴掌,说道:“是奴才失言,是奴才失言。”

萧彦之冷冷地说道:“我后院那么多女子,犯得着为一个女子寻死觅活?”这句话既是说给别人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萧琮之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找人照顾好太子。”

“是,小陆子这就去找厉嬷嬷。”小陆子应道。

萧彦之冷声说道:“厉嬷嬷养老的年纪,找厉嬷嬷做什么,把慧儿找来伺候我。”

“是。奴才这就去。”小陆子连忙退了出去。

萧琮之语重心长地说道:“说来太子妃也该早些定下来了,也好有人照顾你。”

萧彦之淡淡地说道:“我要自己定。”

萧琮之笑着说道:“也好。到时候你们二人都自己定。”

萧祁纷连忙应声:“是。”

“好了,这几日你好好修养,奏折先不批了。孤也轻松许多日子,接过来便是。”萧琮之笑着说道。

萧彦之应声道:“是。”

“好了,你无大碍,孤便先走了。”萧琮之起身说道。

萧彦之点了点头,说道:“是。”

萧祁纷跟在皇上身后离开了,他心中有些疑惑,那个画师刚出宫就走了,那个太监又说云姑娘回来了,叫他别想不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待御医包扎好伤口离开了,屋里只剩下萧彦之和许谨之两人,萧彦之说道:“槿之,你回去吧。我已经想好了,她不过是个女子罢了。”

“你真想通了?如此也好。那云氏可还要查?”许谨之问道。

说起云梡儿,萧彦之就止不住的心酸,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不如就放了她吧。

许谨之应声:“好。”

这时,门口进来一个女子,她躬身行礼,轻声说道:“太子殿下。”

萧彦之起身说道:“扶我回房休息。”

“是。”宁如慧小心地上前扶住萧彦之,关切地问道:“太子殿下是如何伤到脚的?”

萧彦之淡淡地说道:“无大碍,休养两日便好。”

许谨之见状,说道:“那我先走了。”

“嗯,回去吧。”萧彦之点了点头。

萧彦之回到了房间,走进了承乾殿,这里到处都有她的影子,门后有她抵着他笨拙的亲吻。

“殿下,怎么不走了?”宁如慧小声问道。

萧彦之看了看身边的人,没有她,他也有别人。他挑起宁如慧的下巴,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人。眼光好吗?也就如此,她说的对,没有她,他也会和其他的女子卿卿我我。

“殿下~”宁如慧羞涩地说道。

萧彦之淡淡地说道:“下去吧,我要休息了,不要来打扰我。”

宁如慧一愣,她本以为萧彦之会对她做些什么,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让她离开的话。她已经许久没有陪伴在萧彦之身边了,她壮着胆子说道:“殿下,让慧儿陪着你吧。”

“不必。”萧彦之冷冷地拒绝道。

他转身向床榻走去,宁如慧犹豫了片刻,终究是不敢违抗他的命令,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屋中只剩下萧彦之一个人,心酸的感觉始终没有停歇过,放了她吗?这样的割舍是多么的残忍,他的心止不住的疼。

如果没有遇到她该多好。可是如果没有遇到她,又会有那么多的遗憾。

可恶!

云梡儿,你简直可恶至极!萧彦之在心中怒骂道。


【第66章 皂荚生香】

云梡儿一行人来到了距离京城一日半路程的一个小县城。红梭买的位置极好,不在县城里,却又是离县城不远的村落。

乡下的房子构造比较简单,泥砖外刷了一层石灰粉,加上普通的砖瓦。看起来自然比城里要差许多,不过房子三面环屋,还有一面用篱笆围着,算得上是一个简配版的四合院。云梡儿对居住环境没有很高的要求,此时此刻,拥有自由,拥有房子,她已经很满足了。即便一切从零开始,只要心中有希望,在哪里都不愁。

红梭早已安排了两个婆子,把家里收拾妥当。新添置的锅碗瓢盆,桌椅柜子也都已经准备好了。婆子是村里人,临时请的,没有卖身契,给银子就成,活干完便回了家。

阳县柄村是个比较落后的村落,人口众多,耕地却少得可怜。这个村落里的人并不好说话,若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村长也不会同意让外乡人住进村里。

云梡儿可没想着种地,况且她也不会种。休息了两天之后,她便开始着手计划起来。若说她没有感情的创伤,那是假的,但都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自我调节了两天之后,该放下的便放下了,与其说是放下,不如说是放心里自我催眠,直至沉淀在心底深处。

云梡儿画了染色用的植物:槐豆,茜草,黄栀子,蓝草,紫草,苏木,蓼蓝也叫靛蓝,藤黄,姜黄,茶叶,皂荚。她将画好的图交给红梭,说道:“把这个拿过去给村长,我们收购这些东西,谁有这些东西,可以拿来换银钱。”

红梭知道云梡儿要做的事情,拿着图纸便去办事了。

天气转冷,冬季已到,这些植物并不常有,云梡儿也不是立即就要做这么多,有什么做什么。

仅仅三天时间,她们就收了不少东西,村民们得知这些东西可以换钱,便想尽办法地出去寻找。

本以为会是染布先做出来,不曾想,却是肥皂先让云梡儿给捣鼓出来了。主要是村民们收集的皂荚有点多。云梡儿还在肥皂里加入了植物颜料,又叫人做了好看的印花竹模具,半个月的时间,研制出来的成品就有粉色肥皂,带着淡淡的花香,适合女士使用;还有淡青色的肥皂,带着清新的竹香,适合男士使用;此外还有比较粗糙的普通肥皂,可以用来洗东西。当这些成品问世的时候,惊艳了众人。

云梡儿吩咐暖风:“你拿这些东西去找彩衣阁的孙掌柜,他们卖多少我们不用管,我这边三两银子一个。还有,这一包东西是专门给晴贵妃的。”

暖风应声道:“是。”

云梡儿又对紫凌说道:“紫凌,你陪着她去京城,回来的时候带一些白色布匹。”

紫凌也应了下来,说道:“好。”

另外,云梡儿画的东西还有两份,一份稿子是给孙掌柜的,另一份则是给明德书肆的。她现在还没有实现财务自由,所以哪怕是苍蝇腿上的肉都不能放过。

暖风跟着云梡儿的时间比较久,很多事情都是她跟着云梡儿去办的,有些事情她也能应对。

云梡儿也极少出门,大部分时间都闷在屋子里,所以村子里见过她的人并不多,但大家都知道这个院子里的女子个个不好惹。

寒风呼啸,暖风穿着厚厚的衣服出了门,紫凌则在一旁驾着马车。

云梡儿很少吩咐南秋做什么,南秋一身劲装,又回到了那个提剑女侠的模样,可见她并不喜欢那些琐碎的小事。

马车上,紫凌好奇地问道:“姑娘以前也这样吗?”她对云梡儿并不熟悉。

暖风摇了摇头,回答道:“以往姑娘爱笑一些,现在的姑娘极少笑,变得沉默寡言,整日忙活着,好像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

紫凌点了点头,说道:“看看这马车上的东西,全都是她一个人弄出来的。”

暖风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很聪明,却没有她说的那般洒脱,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在寻找姑娘?”

紫凌轻声说道:“进京看看吧。”

暖风和紫凌驾着马车进了京城,正好遇到了魏府送嫁的车队。

皇家聘礼很多,再加上魏府的东西也不少。虽说是个侧妃,可这架势着实不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娶正妻呢。

人群里有人议论纷纷:

“魏府大小姐真是可惜了,从太子妃变成了太子侧妃。”

“一个侧妃而已,太子都不需要来迎亲,由太监带进宫就行了。”

“如此说来,就跟妾室差不多。”

“就是妾室,不过你看这个架势,皇家对这个侧妃还是很重视的嘛。”

暖风让队伍靠在一边,心中顿觉不值,姑娘便是伤心一天都不值得。姑娘离开是对的,太子殿下今天娶一个,明天娶一个,以后还会有三宫六院,哪里会舍得姑娘。

紫凌冷笑一声,说道:“看来姑娘是早就看清了男人的本质。”

暖风叹了口气,说道:“走吧,这件事回去不要说给姑娘听了,免得姑娘伤心。”

紫凌可不这么想,她语气坚定地说道:“忘掉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讨厌他。”


【第67章 胭脂暗涌】

暖风来到了彩衣阁,想要拜访孙掌柜。如今的彩衣阁,似乎比以往生意好了不少,楼上楼下都挤满了人。

暖风找到了一名伙计,想要找掌柜的,伙计见暖风面熟,便将暖风引到了裁衣室。

孙掌柜正在忙活着,按照云梡儿的手稿在制作衣服,见到暖风不禁问道:“你家姑娘呢?”

暖风回答道:“我家姑娘已经不在京城了,以后就由我来往京城。”

孙掌柜点了点头,之前他们就说好了。

暖风拿出一个包裹,包裹打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孙掌柜停下了手上的活计,看着暖风手上的东西,眼眸发亮,问道:“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暖风从包裹里拿出了盒装的粉色肥皂和绿色肥皂,笑着说道:“这是姑娘做的肥皂,就是我们平时用的胰子。”

孙掌柜拿起一块肥皂,颜色柔和,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凑近闻了闻,更是觉得心旷神怡。他忍不住感叹道:“好东西啊!”

暖风弯唇一笑,问道:“不知道晴贵妃是否有跟孙掌柜交代过什么?”

孙伍点了点头,回答道:“自然是交代过的。”

暖风和气地说道:“这里有一包谢礼是给晴贵妃的,麻烦孙掌柜转交一下。我们姑娘说了,这东西我们收三两银子一个,其他的随你们卖。”

孙伍点了点头,收了过来,然后问道:“带了多少?只带了这些吗?”每个颜色都只有三份。

暖风回答道:“姑娘说要多少按订单行事,孙掌柜先卖着,想要多少可以写个单子?”

孙伍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等着,我带你去胭脂阁见文掌柜。我不能做那边铺子的主。”

暖风点了点头,说道:“好。”然后她拿出手稿递给孙伍,说道:“这是新画的手稿,孙掌柜看一下。”

冬季的衣服,他们本来就缺冬衣的款式,这真是雪中送炭。孙伍看了看衣服的款式,男女都有,而且符合他们彩衣阁的风格,满意极了,说道:“辛苦你家姑娘了,这些我都要了。”

暖风点了点头,说道:“好。”

孙掌柜算了三百两银子给暖风,暖风接过银子,道了声谢。

随后,孙掌柜便带着暖风去了胭脂阁,想要见文掌柜。

胭脂阁也是京城有名的铺子,针对的人群和彩衣阁一样,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孙掌柜带着暖风从后门进入,后门是自己人进的门。

文璞见到新人,又见孙掌柜亲自带来,不禁诧异地问道:“她是何人?”

孙掌柜介绍道:“这位是文掌柜,以后若是有好东西,可以直接找文璞。”

暖风福身行礼,说道:“文掌柜。”

孙掌柜说道:“里面说话。”

文璞见暖风身后跟着紫凌,两人做派一看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大丫鬟,顿时不敢怠慢。

后院的客堂极少有客人来。今日他特意叫人奉上了茶水。

孙掌柜拿出一个小包裹,递给文璞,说道:“文掌柜,你先看看这东西。”

文璞主要经营与香味有关的东西,所以鼻子异常敏感。他还没看见东西就问道:“是什么东西?”

孙掌柜打开了包裹,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笑着说道:“好东西,叫做肥皂,你先看看,之后若要订这东西,就与暖风丫头联系。”

文掌柜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看到颜色柔和,造型精美的东西,不禁好奇地问道:“肥皂怎么用的?”

暖风笑了笑,说道:“麻烦文掌柜叫人打盆水来。”

“好。”文璞应了一声,便出去叫人打水。

没多久,就有人端了一盆水进来。

暖风把手打湿,拿起一块肥皂洗手,“这肥皂擦在手上就滑滑润润的,搓出泡泡之后,再用清水洗掉。”暖风示范着洗完手,伸出手闻了闻,说道:“有清香留在手上,女子若是都用它来洗澡,那书中的一枝红艳露凝香,便是百花处处百花香。”

文掌柜拍手叫好,说道:“好一个会说话的丫头,你是谁家的丫鬟?”

暖风弯唇一笑,回答道:“我和我家姑娘比起来还差远了。文掌柜若是喜欢,可多卖一些我们家的东西。”

孙伍在一旁说道:“东家交代,她们的东西你可照收不误。”

文璞诧异地看了孙伍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说道:“还是东家有眼光。”

暖风说道:“我半个月来一趟京城。今日先去京中的客栈,剩余的文掌柜先拿去卖。若是想好了要订货,便来京中客栈找我。”

文璞好奇地问道:“你的东家不在京城?”

暖风点了点头。

文璞看了一眼孙伍,心中更加觉得神秘,不在京城却能把手伸到京城来,还有贵妃照应着,这到底是什么人物?

“好,这些东西我先收下,明日你再来一趟。”文璞说道。

“之前我已经跟伍掌柜说了我家姑娘的交代的话,这次我再跟文掌柜说一遍,我们一个收三两银子,其余贵店卖多少银子就是贵店的事。”暖风再次强调道。

文掌柜听了,有些惊讶地说道:“三两银子可不少啊。”

暖风笑着接话道:“好东西自然要有好价格。”

“你这丫鬟当真会说话。”文璞笑着摇了摇头。

“那就拜托文掌柜了,我还有要事要办。”暖风说道。

“怎么,你家姑娘还有别的生意?”文璞好奇地问道。

暖风笑而不语,福身告退。

孙掌柜将人带走,又回到胭脂阁,见文璞还在欣赏着手中的肥皂,笑着问道:“你可是还有话要问我?”

“没有,我只是感叹,是哪家的姑娘,好似有东家的影子。”文璞由衷地说道。

孙掌柜同样感叹道:“的确,如东家那般的女子不多。本以为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不曾想后来又出现了一个。”


【第68章 狭路相逢】

暖风走出了胭脂阁,便径直前往明德书肆,本以为会一路顺风顺水,不曾想竟然在明德书肆的门口遇到了老相好。

“阿桑!”沈余奉叫道。

暖风以前觉得他叫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幸福极了,现在听来却是厌恶至极。

暖风冷着脸,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阿桑!”沈余奉见状,连忙上前,却被一旁的紫凌给拦了下来。

紫凌疑惑地问道:“这是谁?”

暖风冷酷地说道:“睡过的男人而已。”

紫凌秒懂,立刻说道:“你去办事,这里交给我。”说完,便把手中的画卷递给了暖风。

暖风点了点头,接过画卷,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看着曾经的枕边人对自己如此冷淡,尤其是她身上没有了做丫鬟时的唯唯诺诺和卑微,这感觉就好似自己被瞧不起了一般,一股不服气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脸色一沉,淡声吩咐道:“阿路,拦住她。”

后面的小子刚一上来,便被紫凌一脚踹开,连带着对面的水果摊子都被撞散了架,顿时围上来好多人。

沈余丰见状,登时不敢再上前。

紫凌收回了脚,冷声说道:“没胆就不要在这里拦路。”

说完,便扔给对面的小贩一粒碎银。那小贩刚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正要哭嚎着讨要赔偿,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银子抚平了怒火。紫凌这做事利索的模样,叫人看着舒服。

紫凌冷眸瞥了他一眼,说道:“滚吧。”

沈余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在一个下人面前如此没脸,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卫展正在巡街,看到一地的水果,便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那小贩连忙堆起笑脸,说道:“官爷,摊子坏了,没事,我这就收拾一下。”

卫展看了看紫凌,心中疑惑,这是谁家的丫鬟,竟然这么厉害。

他刚要离开,便看到了暖风。

暖风曾经在地牢门口等了几天,他是有些印象的。原来是她的人。

暖风对着紫凌说道:“事情办完了,走吧,我们去寻客栈。”

两人转头就走,没有看到一直关注着她们的卫展。

客栈?

难道慕宅不能住吗?

许谨之刚好下值,正坐在武定侯府的马车上,卫展刚好认识。

“许大人。”卫展上前打招呼。

全安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公子,是卫统领。”

许谨之闻言,说道:“让他上马车来。”

全安停下了马车,对着卫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卫展也不客气,他虽与许谨之不是要好的朋友,却也是接触不少的人。况且许谨之是封驳官,是他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那官职可是比武定侯都大的有名人物。

进了马车,卫展先客气地说道:“许大人许久不见。”

许谨之淡声问道:“你有何事?”

卫展说道:“卫某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些好奇,那慕公子的丫鬟不去慕府,却要去客栈,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丫鬟出逃了?”

许谨之皱了皱眉头,他最近被慕晏之的事情搞得心情烦躁,慕晏之最近行事疯狂,朝堂上下都战战兢兢的,也不知道慕晏之是不是真的不管不顾了。

他沉声说道:“她们在何处?带我去。”

卫展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只听说她们要找客栈,不知道她们去了何处?”

许谨之说道:“麻烦卫统领帮我找到她们去了哪家客栈。”

卫展听了,心中暗暗叫苦,他是不是没事找事做了?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是。”

许谨之又说道:“麻烦卫统领有了消息之后,来武定侯府禀报我。”

能多与许谨之接触打照面,对他来说并非没有好处,于是他连忙说道:“好。那卫眸先去办事了。”

许谨之点了点头。

卫展下了马车,带着手下去找人。

两个女子,一个穿着白衣服,一个穿着紫衣服,还是很好找的。当官的穿着官服在客栈里一问,就问出了她们的下落。

京中客栈。

当夜,卫展便将消息禀报给了许谨之。

许谨之也不知道要不要找人盯着,思虑良久,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还是找了人去盯着。

他找的是武定侯府自己的高手,全安见过暖风,带着人去认人,认完便离开了。


【第69章 新妃泣血】

东宫之中,夜色渐深,萧彦之却依旧留在书房之中。

今日是侧妃进宫的第一日,虽说没有举行拜堂等各种繁琐的礼仪,但是圆房这样重要的事情,理应重视才是。侧妃为了他牺牲了那么多,进宫第一天就被太子无视,这日后又该如何自处?丫鬟馨儿奉命前来请人,却被书房外的侍卫拦了下来。南羽毫不留情地呵斥道:“书房重地,谁让你来的!”

这气势可不是魏府的护卫能比的。馨儿被吓了一跳,登时没了气势,怯生生地说道:“今日是侧妃进东宫的第一日,还请侍卫大哥进去通传一声。”

南羽冷声说道:“后院小事,我等不好通传,还请回吧。”

就这样,丫鬟馨儿被挡了回去。

霜华苑内,魏凝霜揪心地等待着。自从那日之后,她身上还有伤未愈,即便痊愈了也会留下疤痕,身子不再完美了,也不能生育,更不完整了。她揪心,忐忑,害怕被嫌弃,整整一日都惶惶不定。

馨儿回来后,按照宫中的规矩称呼道:“侧妃娘娘,奴婢未能见到太子殿下。”

魏凝霜身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裳,并不是喜服,只是穿了稍微喜庆一些的衣服,妆容精致,发饰华美,她焦急地问道:“他们怎么说?”

馨儿如实回答道:“他们说后院之事不归他们通传,还把馨儿赶了回来。”

“那太子殿下此刻在做什么?”魏凝霜继续追问道。

“馨儿不知,只知道太子殿下还在书房。”

“那可有别的人去找太子殿下?”

馨儿摇了摇头,说道:“自从进宫,奴婢便让人盯着,未曾见到后院有人去找太子殿下。”

魏凝霜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想来太子殿下公务繁忙,我再等等吧。”

“是。”馨儿恭敬地应道。

魏凝霜虽然忐忑,但心中却充满了期待,这个期待并非只是今日,而是她期待了整整近四年的时间。

在这四年中,她早已把萧彦之当成了自己的夫君。即便现在只是侧妃,有些习惯也已经深刻在了心里,无法改变。

直到子时,萧彦之才从书房出来,回到了承乾殿,早已把侧妃的事情忘在了脑后,或者说,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魏凝霜等得心焦,便让馨儿再去看看情况,结果书房这边已经空无一人。她正要仔细探究,却突然感觉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毫无预兆,冰凉的感觉袭来,馨儿登时吓得差点哭了出来,好在勉强忍住了,没有失了仪态。

南风今日因为怀疑南秋背叛的事情而火气极大,他冷声呵斥道:“书房重地,擅闯书房,有何用意!”

馨儿举起双手,颤抖着说道:“我,我,我,我是侧妃的丫鬟,来请太子殿下。”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请人?太子殿下不要睡觉了吗?”南风不耐烦地说道。

馨儿连忙求饶道:“这位大哥,请把刀放下,我们也是第一天进东宫,很多规矩都不懂。”

南风收回了剑,但语气中的戾气依旧不减,他警告道:“今日放了你,以后记住,书房重地,不可擅闯。”

“是,是。馨儿记住了。”馨儿连连点头应道。

“记住了就滚!”南风毫不客气地说道。

馨儿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却又不敢反驳。在魏府的时候,她怎么说也是个大丫鬟,除了主子之外,谁不是对她客客气气的。

回到霜华苑后,馨儿便向魏凝霜诉苦道:“侧妃娘娘,东宫的侍卫也太凶了,没把我们放在心上不说,还瞧不起人,让我以后再也不敢去书房了。”

魏凝霜皱了皱眉头,问道:“那太子殿下呢?”

馨儿沮丧地说道:“太子殿下已经回寝殿睡了。”

魏凝霜听了,顿时眼泪就掉了下来。四年了,她记挂了他四年啊,如今却换不来他一丝的疼惜。

馨儿连忙安慰道:“侧妃娘娘,您早些睡吧,明日一早太子殿下还要早朝,如今宫中没有正妃,您位份最大,您该做正妃的职责,帮着伺候殿下早朝才是。”

魏凝霜擦了擦眼泪,说道:“是,我险些忘了。”

馨儿叫人铺床,帮着伺候魏凝霜卸妆,卸钗环,然后洗浴再睡。这一通下来,魏凝霜只睡了一个时辰便开始起床装扮自己。

小陆子伺候萧彦之惯了,第一次见到来抢他活儿的。他连忙福身行礼,小声说道:“奴才见过侧妃娘娘。”

魏凝霜问道:“太子殿下醒了吗?”

小陆子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嘘~~最近太子殿下潜眠,莫要大声说话。”

魏凝霜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她是算好了时间来的,怕来晚了伺候不到萧彦之起床,没想到萧彦之竟然浅眠。

这时,屋内传来了一些动静,小陆子小心翼翼地推门进了寝殿,先是看了看太子醒了没,确定人已经坐起了身,才大跨步走进了屋内。

萧彦之揉了揉脑袋,这半月有余的时间里,他还是在想念着她,就连做梦也是梦到她。他宁愿沉浸在梦中不醒来,却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他语气冰冷地问道:“刚才是什么人在外面喧哗?”

小陆子也是第一次见到太子一大早就生气。

魏凝霜听到了萧彦之的声音,连忙开口说道:“太子哥哥,是我。”

萧彦之看向魏凝霜,语气更加冰冷地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我……”魏凝霜顿时面红耳赤,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来伺候太子哥哥。”

“不用你伺候,以后也不要踏进我的寝殿。”萧彦之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魏凝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委屈地问道:“太子哥哥,是因为宫外的那件事,讨厌凝霜了吗?”

萧彦之闭上了眼睛,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梦里她笑靥如花的画面,但因为魏凝霜什么都没有留下,他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冰冷了几分:“滚,以后别再踏进我的寝殿半步。”

才入东宫的第二天,就被萧彦之如此凶狠地对待,魏凝霜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她失落又伤心地说道:“凝霜知道了。”说完,她用帕子捂着嘴,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萧彦之感觉更加头疼了,但这头疼并不是因为魏凝霜,而是因为被打扰到。

绾儿,你若能回来,我便原谅你……


【第70章 暗流涌动】

胭脂阁的伙计一大早就来请人,这让暖风感到十分诧异,难道这么快就把货物都卖完了?

她退了房,跟着伙计来到了胭脂阁的后门。紫凌的第六感告诉她,似乎有人在跟踪她们。她警惕地在周围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心中不禁疑惑自己是否太过多心了。

隐藏在暗处的人感到十分诧异,心想:这是谁的人,竟然如此警觉。上头只是让他们跟踪这两个女子,并没有告知她们的任何情况,差点就暴露了。

暖风到了昨天待过的客堂,没过多久,文掌柜便笑着走了过来。

暖风起身行了一个福礼,说道:“文掌柜。”

文璞笑着说道:“丫头啊,你带来的这些东西根本不够分啊。”

暖风好奇地问道:“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他们便认可了这种产品,就全部卖完了吗?”

文璞摇了摇头,说道:“这东西如此稀罕,哪里用得着放在柜台上卖?肯定是直接送到各位夫人的府上了。”

暖风听了更加疑惑了,这到底是什么卖法?

文璞问道:“你多久来一次京城?”

暖风回答道:“原本计划是一个月来一次。”

“一个月来一次?那怎么做生意?”文璞摇了摇头。

“那依文掌柜看,暖风多久来一次上京比较合适呢?”暖风反问道。

“我看这东西如此紧俏,你隔七日来一次吧。”文璞建议道。

暖风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来回就要花费四天的时间,这样算来,频率确实很高。她思索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文璞接着说道:“这次我就先预定一百份,你且等着,我去写单据。”

暖风点了点头,说道:“好。”

她没想到胭脂阁做生意竟然自有一套独特的方式。她原本还担心这些东西太贵,怕卖不出去,现在看来是她太过短浅了。

文璞再次回来时,不仅带来了单据,还带来了银子,说道:“这银子是定金,这是做生意的流程,我得先说好,有了货之后,你得第一时间给我带过来。”

暖风听了十分欣喜,但脸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她笑着说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文掌柜点了点头,又多看了暖风几眼。

从胭脂阁出来后,暖风又去了彩衣阁,这次是想麻烦孙掌柜帮忙采购一些白色的布料。她们对采购的渠道并不熟悉,如果自己去店铺里现买,肯定会被人狠狠地宰一笔。所以她擅作主张地找到了孙掌柜。

孙掌柜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他知道她们染的布以后也是要供应给彩衣阁的,便主动带着暖风去采购的地方。就这样,暖风又耽搁了一天的时间,回去时载了满满一车的白色布匹。

而云梡儿这边已经弄出了多种颜色的染料,但由于技术和实战经验还不够成熟,所以很多都还在试炼当中。

暖风回来后,看到院子里已经晾晒了很多小块的布料,五颜六色,还有不少的雇工,不禁感叹道:“姑娘动作真快。”

紫凌皱着眉头看着周围,她刚才感觉周围的树上有什么动静,她警惕地说道:“暖风,你先进去,我在外面看一下。”

“怎么了?”暖风疑惑地问道。

紫凌也不太确定,说道:“没事,谨慎一点总是好的,你先回去吧。”

红梭走出来帮忙牵马车,帮忙卸货。

暖风进屋去交账。

紫凌走到树边,刚要抬头查看,就从树后钻出来一个正在整理裤子的男子。

紫凌冷冷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这个村里的汉子比较粗俗,他说道:“你们院子里都是女人,我还能在你们这么小的院子里撒尿不成?”

紫凌转过身,看了看院子,院子里堆放着很多大缸,还晾晒了不少肥皂,确实显得有些拥挤,然后便回到了院子里。

隐藏在树上的两个人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人小声说道:“是什么人,居然有养女杀手。”

不光是紫凌,南秋也坐在屋顶上,手里提着剑。被训练过的人自然能看出同行之间的端倪。紫凌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气息,就是一个女杀手的气势。

“不知道,我们先观察两日再说。”

“也对,主子让我们跟着,总有他的道理。”

云梡儿在屋里提着笔在发呆,她的例假已经延后两天了,难道真的有了?

对于要男人精子这回事,她是仔细考量过的。这古代的人思想与她不同,三观也不同,她很难找到如意的人。还不如生一个自己的孩子,这样在这世上也有了自己的亲人。至于为什么不选别人,实在是因为她俗,基因也要个长相好的。本来这件事她也抱着随缘的态度,以前不想有的念头很坚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默默地改变了。

暖风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姑娘在想什么?”

云梡儿转过头,笑着问道:“你回来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暖风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天回来,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暖风摇了摇头,说道:“让孙掌柜带着我去买布料,所以晚了一天回来。”

“没事就好。”云梡儿笑着说道。

暖风拿出钱袋子,以及账单和单据,云梡儿先看了单据,还是有些意外的。她惊讶地问道:“要了一百份?”

暖风点了点头,院子里已经做出了不少的货,她不禁说道:“姑娘可是早就想到了?”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想那么多。雇用了这么多人,总要有点事情做。况且就算他们卖不动,我们还可以自己销售。依赖别人总归不是长远之计。”

暖风点了点头,心想姑娘总是能考虑到长远的计划,而且脚踏实地,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她走出去忙活,看了看院子,突然觉得院子变得有些小了,而且她感觉整个村子的人都会被姑娘利用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云梡儿便又让红梭去找村长了。每一次缺人的时候都是村长出面,想来这次也一样。


【第71章 飞上枝头?】

肥皂制作出来之后,需要有盒子进行包装,而要将盒子打磨得美观精致,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竹盒是最为简单易雕刻的,于是村子里的大人小孩老人都开始学习用竹子进行雕刻。由于人手不够,村长又去隔壁村进行交涉。主要是因为云梡儿需要收购的材料,他们村的产量有限,需要发动更多的人力。

如果没有好处,村长也不会如此积极。

没过几天,云梡儿便买了一块地。钱在京城或许不值钱,但在农村那可是值钱多了。一百两银子,村长给了她十亩地。莫说种粮食,他们给的工钱就足够养家糊口,还盯着那几亩地做什么。

因为土地不多,平日里有些争执,很少走动的乡民被聚集在一起干活,邻里之间的走动也频繁起来。

所有的事情都是云梡儿指挥,下面的人去执行。很多人对这个神秘的东家感到好奇,听说是个男子买的地,但是所行之事、做事之人都是女子在做。

……

武定侯府,两个侍卫正在许谨之面前汇报情况,把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清楚楚。

许谨之没想到一个云梡儿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躲在小村落里,做着经商的事情。

他揉了揉额头,感到有些头疼。

大丫鬟雏菊走进屋里,看到许谨之的样子,不禁问道:“世子可是不舒服?”

许谨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雏菊试探着问道:“今日让佳儿伺候世子如何?”

许谨之淡淡地说道:“不必。”

雏菊有些疑惑地问道:“世子已经许久未叫陪房了,可是对佳儿、桂儿不满?”

许谨之对那种事情并没有什么执念,也不想回答,只是说道:“下去吧。”

雏菊应了一声:“是。”然后便退了出去,去找侯夫人反映情况。

侯夫人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因为保养得好,气质雍容华贵,风韵犹存,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得风华绝代,威严尽显。此时她正在操持家务,听着管家汇报府中的花销。

一个娇俏的声音响了起来:“雏菊姐姐来啦!”

雏菊看着貌美又可爱的知意,弯唇调笑道:“知意,成了大丫鬟感觉如何?”

“去,雏菊姐姐可别拿我取笑。”知意娇嗔道。

陈嬷嬷开口说道:“夫人的面前不要大声说话。”

侯夫人慈爱地开口说道:“诶,有她们在我这里也不缺热闹。”

姚嬷嬷应了一声:“是。”

管家交代得差不多了,便退了出去。雏菊走上前,躬身行礼道:“夫人。”

侯夫人开口问道:“可是世子有什么事儿?”

雏菊回答道:“事儿倒也没有什么,只不过……”

侯夫人轻轻蹙起了眉头,问道:“怎么了?”

“今日见世子有些劳累,雏菊便问世子可要佳儿、桂儿伺候,世子拒绝了,世子已经许久未叫陪房了。”

侯夫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可是对她们二人不满?”

“奴婢也是这么问的,可是世子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

侯夫人说道:“没说满意,就是伺候得不好,再给他重新挑两个。”

雏菊应了一声:“是。”

侯夫人又问道:“可还有别的事?”

雏菊摇了摇头,说道:“世子整日繁忙,并未有别的事。”

侯夫人心疼地说道:“他呀,少年有志,就是太过操劳了。”

她转头吩咐道:“陈芙,你去后院里看一看有没有姿色好一些的。”

陈嬷嬷应了一声:“是。”

雏菊交代完事情便退了出去。

屋里此时就剩下侯夫人、陈嬷嬷,还有姚怡芝。

饭点快到了,姚怡芝开始收拾茶具。

陈嬷嬷开口说道:“世子年岁也到了,该是娶亲的年纪了,夫人何不给世子相看各家的小姐?”

侯夫人摇了摇头,说道:“才二十一岁,不急,再让他松散两年,说不定就有心仪的姑娘了。他若开口,我便帮他提亲。”

陈嬷嬷说道:“也好,那一会儿我便去后院瞧瞧。”

姚怡芝收拾完茶具,端着托盘慢慢地走了出去。她留给正看着门口的两人一个玲珑有致的背影。

她刚跨出门口,侯夫人便说道:“知意长得讨喜,鹅脸秀眉,身形也出挑,还有这性子也讨喜。”

此时穿的是冬衣,许多丫鬟一穿冬衣就腰宽体肥,而姚怡芝仍然能看出玲珑有致的身形,可见不是一般的身形好。

陈嬷嬷笑着说道:“自从知意来了,夫人的笑颜都多了,要不是夫人喜欢她,她哪能那么快从三等丫鬟就升到一等丫鬟。我看呐,她就是全府最机灵的那个。”

侯夫人问道:“她多大了?”

陈嬷嬷回答道:“十六了,过了年就十七了。”

侯夫人点了点头,说道:“嗯,算她一个。”

“诶,好。”陈嬷嬷应道。

陈嬷嬷的动作很快,才隔了一个晚上,就把姑娘给挑选齐了。

姚怡芝在侧间烧水,再出来时,厅堂里多了好几个丫鬟。她知道这是在挑选通房,内心很是不屑,心想:这女人啊,在这古代就是个飞机杯,作孽!

姚怡芝加完水,准备往回走,陈嬷嬷开口说道:“知意,放下手里的活。”

姚怡芝以为是有别的事情要做,便把水壶放在了一边。

雏菊走进来,说道:“夫人,世子换下朝服就来。”

侯夫人点了点头。

听到世子要来,这群丫鬟激动得差点手舞足蹈,但因为矜持,才收敛了一些。她们知道今天来是要干什么的,所以特意装扮了一番。

一队人一排站好,姚怡芝数了一下,一共七个。

她转身站在侯夫人的身后,等候差遣。不曾想却被陈嬷嬷点名:“知意,你也站那去。”

“啊?”姚怡芝不理解地看着陈嬷嬷。

陈嬷嬷对着她笑着说道:“愣什么?你也站到那里去。”

姚怡芝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那排队伍,表情有些怔愣,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问:有没有搞错?

陈嬷嬷点了点头,为她着急地说道:“快去,一会儿世子就要来了。”

侯夫人同样看着她,点了点头,说道:“你站那去,能不能被挑上,就得看世子自己的眼光了。”

“啊?奴婢是丫鬟。”姚怡芝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陈嬷嬷说道:“知道你是丫鬟,这里哪一个不是?”

“奴婢……”知意颤抖着说道,她不想去啊。

“奴什么奴,特意选了七个,还有一个位置就是给你留的。”

姚怡芝心口起伏不定,给她留个毛线啊,她好不容易混了个可以摸鱼的活,才干了几天啊!

陈嬷嬷说道:“别太高兴了,让人瞧着看笑话。”

她哪里高兴了啊!

姚怡芝转过身,背对着侯夫人和陈嬷嬷,一脸的丧气。她慢慢地走到队伍的最后面站好。


【第72章 弄巧成拙】

姚怡芝心里想着要怎么才不会被选上,脑海里快速地转动着,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歪主意。

许谨之换下了朝服,大步流星地来找侯夫人,到了门口就问道:“母亲找我可是有事?”说话间就走到了侯夫人的面前。

蔺华兰指了指站成一排的姑娘们,说道:“你挑两个。”

许谨之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的母亲也太闲了,说道:“母亲,儿子不需要。”

侯夫人说道:“不需要那就早点成亲,明日母亲就给你去相看人家。”

许谨之本想说随便你,又觉得自己年纪还太小。他看了看这些女子,敷衍地说道:“儿子没看上的。”

侯夫人说道:“怎么会没看上的呢?你再仔细看看,都是出挑的丫鬟。”

陈嬷嬷看了看队伍,站在末尾、最为出挑的那个,始终没有抬起头来。她说道:“你们都抬起头来,给世子瞧瞧。”

姚怡芝微微地抬起了头,但这幅度和没抬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陈嬷嬷叹了口气。

可侯夫人却看出了这个丫头是个不争的,她希望儿子能看上这个。

许谨之打算敷衍地走一圈,然后找个借口就离开。他一个一个地意思意思地看过去,当走到最后一个丫鬟面前时,他好奇她怎么是这副模样,便淡声说道:“抬起头来。”

姚怡芝看着眼前穿着锦袍的身体,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个渣男。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她急中生智,嘴里鼓了半口气,希望能把自己本就大的脸撑得更大一点,然后两眼珠子朝着一个点看去。

她抬起头来,就是一副斗鸡眼加鼓着嘴的奇怪模样。

这顿时就把许谨之给逗乐了。

“噗~哈哈哈……”许谨之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光是许谨之,就连侯夫人也被逗笑了。

陈嬷嬷呵斥道:“知意,这会儿不是你耍皮的时候。”

姚怡芝斗鸡眼坚持不住了,恢复了正常,嘴里的气也泄了,她气呼呼地看着眼前捂着嘴笑的男子,一脸的不情愿,十分明显。

许谨之愣了愣,刚才那副模样他可是平生仅见。他放下掩唇笑的手,负手而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姚怡芝生怕被看上,故意装作口吃地说道:“姚……姚……知知……知……~意!”说完还喘了一口气。

身边顿时传来一阵想笑又不敢笑的嘲笑声。

许谨之是断案中的人精,哪里不知道她是故意的,他弯着唇,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人,说道:“本世子怎么从未见过你?”

“奴…奴婢…是是……夫夫人…刚提上……来的丫鬟。”说完她又大喘了一口气。

陈嬷嬷替知意着急,说道:“夫人,你看,瞧把知意给紧张的。”

装得还挺像,许谨之又问道:“多大了?”

姚怡芝就怕被选上,故意说道:“十……十六。”说完她又大喘了一口气。

感觉说话很吃力。侯夫人说道:“知意,世子也不吃人,不必害怕。”

姚怡芝想翻个白眼,但面上却是恭敬地说道:“是!夫……夫人。”

许谨之眼眸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意味深长。还别说,这一细看,眼前的丫鬟长得挺好看,秀气中带着傲人的气质。他当下便决定道:“就你了!”

姚怡芝瞪大了眼睛,心想:她口吃啊,还大饼脸,没看到吗?眼瞎了吧。

许谨之被她的表情逗乐了,笑着说道:“今日就搬去本世子的院子。”说完他就转过身,然后对着侯夫人说道:“母亲,儿子上值要迟到了。”

侯夫人说道:“那你赶紧去,其他的事我来安排。”

许谨之没有应声,大步离开了,看起来像是真的有急事一般。

姚怡芝浑身发寒,原地石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怎么这么苦命啊!

昨天被选上的丫鬟才做了一天的美梦,就被打回了原形,哭丧着脸回去了。

等那些丫鬟都走了,姚怡芝立即跪到了侯夫人的面前,说道:“夫人,奴婢想伺候您,您让我留下吧,另选一个给世子吧。”

侯夫人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说道:“看你对着我说话就好多了,莫怕,槿之脾性很好,你且相处着。若是见到他口吃改不回来,你就回来。”

“真的?”姚怡芝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你若一直口吃,槿之也会嫌弃你的。”侯夫人笑着说道。

“那夫人可得记得,知意还会回来伺候您的。”姚怡芝连忙说道。

侯夫人说道:“你性子不争,我倒是挺喜欢你这性子。”

姚怡芝说道:“奴婢也喜欢待在夫人身边。”

侯夫人说道:“好了,你收拾收拾,今日就搬过去。雏菊,你带她去。”

雏菊应了一声:“是。”


【第73章 宫闱秘辛】

姚怡芝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着衣物,雏菊陪在一旁,轻声说道:“知意,跟着世子挺好的。世子将来会是侯爷,做世子的女人,至少以后不会再是奴才了。世子的院子里很清闲,他平日里都在上值,只有晚上才需要伺候一小会儿。”

姚怡芝点了点头,表示她在听,但是并没有接话。她内心的沮丧,不是这些古代人能够理解的。

她当初怎么就想着在侯夫人身边摸鱼呢?早知道就做个二等丫鬟好了,活多就多点,钱少就少点,至少不会掉进这么大的坑。

雏菊带着姚怡芝进了许谨之的墨玉院。

因为是世子的院子,所以占地面积不小。进去之后,首先是单独会客的客堂,穿过客堂朝后走,便是书房和许谨之的主卧。这里有人把守,没有熟人带着是进不去的。雏菊带着姚怡芝绕过主院,去了后院。

后院里丫鬟仆从不少,有一等的、二等的、三等的。此时,她们都把自己的活儿忙完了,正在院子里闲聊,看起来倒是挺清闲的。姚怡芝是一等丫鬟,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小屋子里,隔壁是陪房佳儿和桂儿的房间。

雏菊向大家介绍道:“大家看过来,今天来了个新人,是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今天被世子亲自选到咱们院子里来的。以后也是世子的人了,名叫知意,大家以后相互照应着些。”

桂儿疑惑地问道:“世子的人是什么意思?”

雏菊直白地说道:“跟你一样。”

大家听了这话,便朝着姚怡芝多看了几眼,心想:世子的人?世子还真有眼光,选了个顶漂亮的丫鬟。

她们又开始打招呼道:“知意姐姐好。”

姚怡芝点了点头,回道:“大家好。”

她的兴致不高,第一天就给人一种高傲的感觉。

桂儿和佳儿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升起了一股危机感。她们心里明白,世子亲自选的,她定有世子喜欢的地方。而她们是夫人强加给世子的,世子虽然开了荤,可对她们依旧兴致不大。

……

皇宫之中。

晴妃收到了从宫外送来的包裹,感到有些诧异。这包裹比平日里送来的要大,账本可不会有这么多。而且,包裹还带着一点清香。她好奇地叫宫女将包裹打开。

包裹里有账本,还有一个小包裹。

宫女先将纸条递给了晴贵妃。

晴贵妃先看了看纸条,顿时乐了,问道:“最近东宫有何变化?”

大宫女回答道:“东宫最近没有传出什么话来,只听说那新来的侧妃不受宠。”

晴妃弯了弯唇,笑着说道:“有那样有趣的人儿在,别人又如何能入萧彦之的眼呢?”她又吩咐道:“将包裹打开。”

宫女打开了那个小包裹,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有花香和竹香的味道。宫女打开盒子,好奇地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奴婢从未见过。”

纸条上只说是谢礼,并没有说什么东西。晴贵妃拿起了那块粉色的肥皂,闻了闻,又用手在肥皂上蹭了蹭,闻了闻手,竟然还有余香。她弯了弯唇,心里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便先放置在了一边。

她拿出了账本,里面有各个掌柜的来信。除了交代账务之外,还有在店里发生的事情。其中,文掌柜在信中提到了香皂的生意,说他人虽然不在京城,可这生意却做得非常红火。

晴贵妃看了信之后,陷入了沉思。那丫头已经离开京城了吗?动作还真快。

她弯了弯唇,吩咐道:“找个小太监来。”

“是。”大宫女应了一声,便去叫太监了。

站在门口的太监立即走了进来,行礼道:“贵妃娘娘。”

晴贵妃将那块青色的肥皂递给小太监,说道:“将这肥皂送去东宫,交给小陆子,让他转交给太子。就说是慕卿公子做的洗澡胰子。”

小太监应了一声:“是。”立即拿上东西去办事。

晴贵妃喃喃自语道:“走了可就不好玩了。别怪我自私,实在是宫里太无趣了。”


【第74章 情难自禁】

小太监想要找到东宫的小陆子,还是非常容易的。此时,萧彦之正在书房里,小陆子在一旁伺候笔墨。南羽让小陆子出去一下,说是有人找他。小陆子还觉得有些诧异,谁不知道他是东宫的红人,平日里忙得很,要找他也不能在他当值的时候来找啊,也太不懂规矩了。

小陆子安静地退了出去,走到东宫门口,见到了一个不太脸熟的太监,疑惑地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找我有什么事?”

小太监见大太监对他哈着腰,便客气地笑着说道:“小陆子公公,我是晴妃宫里的,这里有些东西,麻烦小陆子公公交给太子殿下。晴妃娘娘说,这是慕卿公子亲手做的。”

“什么!你刚刚说是谁做的?”小陆子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奴才记得是叫慕卿,应该没记错。”小太监肯定地回答道。

小陆子接过了小太监手中的东西,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肥皂,就是洗澡用的胰子。贵妃娘娘是这么说的。”小太监如实回答道。

小陆子觉得这东西有些烫手,太子殿下最近才正常了一些,这东西送到太子殿下眼前,会不会刺激到他?

他看了看晴妃宫里的小太监,说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太监走了之后,小陆子疑惑地想:晴妃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算了,他管不着的事,多想无用。

小陆子手上拿着东西,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

南风和南羽觉得有些疑惑。

南风问道:“怎么了?你想偷懒?”

南羽也说道:“就是,不进去伺候,在这里走来走去做什么?”

小陆子拿出手上的东西,说道:“云姑娘亲手做的东西,可要交给殿下?”

“什么?”

“云姑娘在哪儿?”

两人一人一句地问道。

小陆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晴贵妃宫里的人送来的。”

南风和南羽对视了一眼,这他们也不好拿主意。云姑娘害人不浅,他们觉得不见面也好。可殿下明显还没有走出来,动不动就发呆,叫人看着揪心。

小陆子有些着急地说道:“你们给我拿个主意啊。”

南风和南羽摇了摇头,都躲远了一些。

无奈之下,小陆子只好拿着盒子进了书房。

小陆子拿着东西,站在书案前,有些踌躇。萧彦之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事?”

小陆子豁出去了,把盒子放在书案上,说道:“云姑娘亲手做的洗澡胰子。”

萧彦之手中的笔掉了下来,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再说一遍。”

“晴贵妃宫中的小太监送来的,说是慕卿公子亲手做的洗澡胰子。”小陆子又重复了一遍。

慕卿公子?

她现在是以男子的身份在生活吗?

萧彦之伸出手,拿起那个木盒。小小的木盒上面有竹纹雕刻,可见是用心制作的。

萧彦之打开盒子,里面是青绿色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竹香。她曾经说过:“我们做兄弟吧,好兄弟一辈子!我会赚钱,可以帮你赚很多钱。”

他以为她在说傻话,不曾想她说的是认真的。

萧彦之看着肥皂,静静地坐着,一坐就是好半天。小陆子看着心疼,太子殿下啊,高高在上的人,竟然被一个姑娘伤得体无完肤。他开口说道:“殿下,许大人好久没跟殿下喝酒了。”

萧彦之点了点头,说道:“把他叫进宫来。”

“是。”小陆子应了一声。

“等等,吾出宫。”萧彦之又改口说道。

“是,小陆子这就去安排。”小陆子连忙说道。

“不必,吾骑马,把他叫去慕宅。”萧彦之吩咐道。

“是。”小陆子应了一声。

慕宅是充满回忆的地方。

萧彦之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想起了那日她满手颜料,糊了他一脸,真是胆大妄为。嘴上说着认错,心里却在算计着怎么让他再吃亏。真是个小狐狸,不可否认,那日他极开心。小时候没做过的事情,她带着他一起幼稚。

明明在一起很开心,为何她就这么狠心呢?

南风让后厨准备了下酒菜。

许谨之来的时候,萧彦之一副消沉之态,坐在院子里,眼睛还是红的。他们虽然是好兄弟,但他没有经历过喜欢一个女子是什么样的心情,无法感同身受,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陪他坐坐,帮他倒酒。

萧彦之低沉地开口说道:“槿之,吾还是很想她。”

许谨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虑了良久,才说道:“我已经知道她的下落了,你若想找她,我可以带你去。”

萧彦之淡声问道:“你怎么就知道她的下落了?吾以为她是个谨慎的人。”

许谨之点了点头,说道:“她确实很谨慎,却又不够谨慎。卫展认识那丫鬟,偶然遇到,便问我是否慕宅的丫鬟出逃了。我让卫展找到那丫鬟住的客栈,之后派人跟着,就知道她的下落了。”

萧彦之没有激动,还是淡声问道:“她在何处?”

“离京城有一日半的路程,在阳县,一个小县城。”许谨之回答道。

“倒是个不好找的地方,那个县吾知道,并不是富裕之地。”萧彦之说道。

“你不用担心她,她身边有高手,而且都是女子,想来早有准备。”许谨之安慰道。

“呵,吃一堑长一智,她第一次逃跑就遇上了土匪,这一次该是做了万全之策。”萧彦之自嘲地笑了笑。

“暗卫观察了两天,看着是要做染布生意。”许谨之又说道。

萧彦之拿起酒壶,大喝了一口,低落道:“槿之,吾想她,很想,那种感觉蚀骨戳心。”

许谨之不知道说出云梡儿的下落到底是对不对。萧彦之这副模样,他真是看不惯。

书中有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古人多有伤情诗句,可见伤情也是一种人生经历。

他陪着萧彦之喝了不少,最后才在萧彦之神志还在的时候,忍不住说道:“这么割舍不下,就去找她。”

知道了云梡儿的下落,又有酒精的作用,萧彦之恨不能立马飞过去,他说道:“好,这就去找她。”

许谨之按住萧彦之,说道:“你理智一点,朝中不能无缘无故少了一个太子。你安排好一切,我陪你。”

“好。”萧彦之点了点头。

萧彦之喝醉酒,被送回了宫。

许谨之晕乎乎地回了武定侯府。


【第75章 弄巧成拙】

许谨之回到了武定侯府,身上带着很重的酒气。雏菊本来想要伺候他,但突然想起了知意,便问了一句:“世子可要陪房伺候?”

许谨之挥了挥手,说道:“不必。”

雏菊又说道:“今日公子亲自选了知意,不如今日就让知意来陪世子?”

“知意是谁呀?”早上的时候太匆忙了,他只想着应付母亲,早就忘了。

“世子忘了知意了吗?就是你早上亲自选的通房丫鬟。”雏菊提醒道。

“早上选的通房?”许谨之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来着,便说道:“那就带来吧。”

“是。雏菊这就把她带来。”雏菊应声答道。

知意一听到世子要她过去,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想说自己来例假了,行不行啊?就看这个男人有没有同情心,放她一马了。她带着悲催的心情,走进了许谨之的院子。

此时,全安正端着一个水盆子,里面已经打好了水。

雏菊给全安介绍道:“全安,这是我们院里新来的丫鬟,名叫知意。原是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全安点了点头,说道:“公子在里面。”

雏菊让知意接过水盆子,说道:“你端进去吧。”

知意只好端着水,走进了屋里。

那个臭世子正坐在桌边揉着脑袋。

知意将水放在架子上,把帕子拧干,走到许谨之身边,口吃地说道:“世……世子。洗……洗脸。”一句话吃力地分成了两句。

许谨之接过了帕子,这画面更清晰了,是早上那个装口吃的丫鬟。他洗了一把脸,突然拉过了姚怡芝。

姚怡芝没有防备,一下子就摔坐在了许谨之的腿上。

许谨之看着怀中的人,坏笑着说道:“装口吃,太低级了。”

“什么装口吃?”姚怡芝情急地说道。

“你看,这不就说话清楚了吗?”许谨之挑眉说道。

姚怡芝气愤地想要起身,可是怎么使力都起不来,只能说道:“放开我!”

“怎么?对本世子还敢有脾气?”许谨之语气轻佻地说道。

姚怡芝连忙说道:“不敢,今日奴婢来了月事,不方便。奴婢帮世子叫桂儿和佳儿来伺候世子。”

会说谎的人,许谨之可不相信。他说道:“哦~,来月事了?没关系,本世子可以检查一番。”

姚怡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许谨之,说道:“你有没有羞耻心啊?”

“本世子的女人,要什么羞耻心?”许谨之理所当然地说道。

变态!

姚怡芝冷声说道:“放开我。”

“放开你?怎么?不敢让我检查了?”许谨之今日有些轻佻。

“好好好,我认错,我骗你了。”姚怡芝连忙说道。

“骗我?好一个会骗人的小丫头。本世子从小到大,可没遇到过一个敢骗我的人,你是第一个。”许谨之低头看着她说道。

“那你现在遇到了。”姚怡芝毫不示弱地回道。

许谨之居高临下地看着姚怡芝,她一脸的倔强,好似有一身的反骨。这样的反骨,该不该留?

她小脸微圆,眼睛特别大,特别有神,越看越耐看,也越看越顺眼。酒兴上头,他低头就亲向了她的唇。

姚怡芝瞪大了眼睛,反抗得更厉害了。

许谨之可是练武高手,姑娘家这一点反抗,只会让他更想征服。

“唔……”许谨之的唇被咬破了。

他看了看气愤的丫鬟,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倒是有骨气。”

“你放了我,你已经有两个通房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就放了我吧,我求你了。”姚怡芝后面放软了声音,带着一丝软糯感。

“怎么了?本世子长得不好看,还是不够英俊?”他还没有被女人拒绝过,这还是第一次。

“不不不,你长得很好看,也很英俊。就是不是我的菜,麻烦你放了我吧。”姚怡芝无奈地说道。

古今交涉障碍。

“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本世子是一个菜。”许谨之觉得有些好笑。

“求求你了~”姚怡芝开始使用怀柔之策,她化作一只小猫,眼神无辜地看着许谨之,就想着如何虎口脱生。

一个可爱又漂亮的女子,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你,说求求你,你会如何?

许谨之只觉得身体有了反应,他抱起姚怡芝,就朝床边走去。

姚怡芝心都凉了,恐惧之意涌上心头,她开始胡言乱语道:“大哥,我求你了,真的,不管你睡多少人,不要睡我可以吧,我害怕。”

许谨之将人放在床榻上,露出了男人的一丝柔情,说道:“不用怕。”

“那你放了我,求求你了。”她双手合十,想要拜许谨之。

许谨之看不惯她这副模样,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腕,扣在了头顶,再次附唇而上。这一次,决计不会让她再咬到。

女子的反抗,让床榻有了很大的动静,全安立即关上了门。

屋里“呜呜”的声音不断。求饶声,淹没在许谨之的嘴里。

姚怡芝反抗到没有力气,才安静了下来。她安静之后,许谨之温柔地、小心地、又体贴地对她。

女子的身体,每个都不一样,姚怡芝的身体和他很契合,他只觉得舒服,加上年轻,有用不完的力气,这一缠绵就许久。

姚怡芝因为生气,在许谨之肩头咬了不知多少口,每一口都用尽全力,却没有出血。不知道是她力气小,还是许谨之的皮太厚。

许谨之只当是被一只可爱又不服气的绵羊咬了。

姚怡芝对清白什么的,没有执念,她在乎的是男人是否有一颗平等对待的心。很显然,许谨之有通房,将来还会有正妻,永远是她要避而远之的人。

晚上很晚的时候才叫了水,姚怡芝没有力气走路,又是第一次,许谨之亲自抱着姚怡芝去洗身。

两人共浴,坦诚相见。

许谨之有八块腹肌,身形不是一般的好。可她的也不差,她是舞蹈系的,这腰在这古代练几次就软了。这个胸,她穿来就不小。总体来说,这个身体可以打九十分。

许谨之柔声说道:“我以为你会哭。”

“我是想哭来着,可是我知道哭没用。”姚怡芝回答道。

“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许谨之不解地问道。

“算了,都是你的人了,再说也没意思了。”姚怡芝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倒也是。

许谨之又问道:“喜欢什么?”

这是想补偿她吗?

姚怡芝直接说道:“漂亮的东西都喜欢。”古代人给东西,应该都给钱吧,东西比银钱值钱。她到现在才存了三两银子,三等丫鬟和二等丫鬟的月薪都不高。再说,她来例假,用不来那些草木灰,都要找人买好的锦布,还有极品家人,时不时来要钱,来了近一年,才存了这么点钱,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赎身。

许谨之弯了弯唇,说道:“你倒是直接。”

姚怡芝知道现在她需要依赖眼前的男人,便说道:“世子不讨厌我就好。”

她话风一转,许谨之就知道她态度变了。这样的变化,或许是因为清白给了他,认命了。

许谨之捏起姚怡芝的下巴,亲了一口,说道:“本世子不会亏待你。”

姚怡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接受一个男人,不会那么快。

肌肤相贴,又是美女相伴,许谨之喉结微动,但也知道他今天做得有些过了,伤的是她。他忍了忍,起身。

姚怡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身材真好!

她动作很慢,给自己好好地洗了洗,才出了浴室。再出来时,某人已经睡着了。

姚怡芝穿起自己的衣服,悄悄地走了。


【第76章 身不由己】

深夜回到住处,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也累极了,很快就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就有一碗中药等着她喝。

雏菊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通房。她说话还算委婉,说道:“府里的规矩,妹妹可要遵守。”

姚怡芝早就知道做通房是什么样的,并没有感到意外。她面无表情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心里却苦逼得要死,她不知道古代的女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她反感,反感至极,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佳儿开了口,想要套近乎,说道:“恭喜妹妹!也成为了世子的人。”

姚怡芝冷下了脸,她可以听出对方话里的嘲讽之意。

那个叫桂儿的也说道:“世子也没留妹妹过夜,想来世子也希望这过夜,留给未来的正妻。我们呐,这辈子能脱奴籍,就已经算是福气了。”

姚怡芝不想听,她和这些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听她们说话都觉得累。她对着雏菊说道:“雏菊姐姐,我想再睡会儿。”

雏菊像个大姐姐一样,柔声说道:“好,辛苦你了,你好好休息。”说完,便走了出去。

另外两个人也跟着走了出去。本想套近乎,却被姚怡芝无视,这让她们心里很不舒服。两人对视了一眼,把姚怡芝放在了排挤的那一边。

雏菊守在墨玉院门口,这时候是许谨之下朝的时间,她要守着伺候。

今天许谨之下朝算是早的,他跟往常一样,进了屋里换衣服。

只不过今天换衣服的时候,肩膀又有点不舒服。他想起了昨天那个气呼呼的人儿,嘴角微微弯起。真是属狗的,他吩咐道:“雏菊。”

雏菊立即应声:“世子。”

“寻些好看的东西,赏她。”许谨之吩咐道。

赏谁,自然不用多说,雏菊立即应下:“是。”

换好衣服,许谨之便去上值了。

雏菊去找侯夫人,世子那里哪里有什么好看的东西,要赏赐知意,那就只能去找侯夫人了。

侯夫人见雏菊来了,跟往常一样问道:“世子可是有什么事?”

雏菊笑着说道:“世子让奴婢寻些好看的东西,赏给知意。夫人也知道,世子那里哪有女孩子家喜欢的东西,这可把雏菊给难住了。”

侯夫人笑着说道:“还是他自己选的,自己满意。”

雏菊说道:“可不是嘛,知意到现在还没休息过来。”

侯夫人看了看陈嬷嬷,说道:“把我的匣子拿来。”

“是。”陈嬷嬷应声,去取东西。

侯夫人有个旧匣子,里面的东西是专门打赏下人的。一般是旧的簪子、手镯、饰品什么的。放在上层的是七八成新,还值几个钱的东西。

陈嬷嬷将匣子打开,侯夫人看了一眼,说道:“把上面那几个簪子都给她吧。”

陈嬷嬷将成色好的挑了出来,递给雏菊,说道:“知意做事还不够沉稳,平日里你多提点着她一些,该守的规矩也要让她守着,一切以世子为重。”

雏菊接过东西,说道:“奴婢省得。”

“嗯,去吧。”侯夫人点了点头。

雏菊退了出去,回到了墨玉院,第一时间就去找知意。

她房门关着,又是午饭时间,雏菊没让知意多睡,敲了敲门。

姚怡芝没睡觉,心中的迷茫叫她无法入睡。听到敲门声,她便去开了门。

雏菊进了屋,就拿出了用帕子包裹的首饰,说道:“这是世子赏的。”

姚怡芝看了一眼,好家伙,都是金簪子,倒是比她一年打工都来得有用。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走捷径,能做小三小妾,就能让这些古代人飞上天。她是否要入乡随俗?

姚怡芝接过簪子,说道:“谢谢雏菊姐姐。”

雏菊说道:“知意,你也知道通房只有正妻过门之后,才有身份。你争取在正妻进门之前,好好伺候世子,争口气,让世子对你上心。”

姚怡芝嘴上说道:“谢谢雏菊姐姐提点。”内心却冷笑,争取渣男的心,她怕是觉得自己还不够惨。

雏菊又说道:“你是个有福的。好了,收拾一下,吃午饭吧。早上没吃,中午可不能落下。”

“是,谢雏菊姐姐记挂。”姚怡芝应道。

雏菊走了之后,姚怡芝看着这些簪子,不知道能换多少钱,也不知道多少钱可以赎回自己的卖身契。想想真是好笑,她勤勤恳恳一年,不如讨好一个男人来得实在,这个古代真的叫她适应不来。


【第77章 反客为主】

姚怡芝休息了两天,这才发现,墨玉院还真不是一般的清闲。她本以为侯夫人身边,已经是摸鱼的最佳之地了,没想到天外有天。如果不做通房,那她觉得可以在这里养老。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她本以为会跟别人说的一样,渣男十天半月也不会叫陪房,不曾想雏菊来了,叫她过去。

“知意,今日你去陪世子。”雏菊说道。

姚怡芝很想翻脸,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应声道:“好,我这就去。”

就这样,她在另外两个陪房嫉妒的眼神里,朝着正院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除去通房的身份,她就是一个正常的女人。现在一个正常的女人,去睡一个帅哥,没毛病吧?

嗯,没错,她就是去睡帅哥的,还是有八块腹肌的那种。就是在现代,都是很难找到的极品。

心里建设完毕,走进正院的时候,气势汹汹。推门而入的时候,还有很大的动静。许谨之洗过澡,此时穿了一件中衣,见她如此模样,不禁问道:“谁惹你生气了?”

还不是你这个大猪蹄子?姚怡芝关上门,目标锁定许谨之,然后睡了他。她坚决要啪啪别人,绝对不要做那个被睡的,太掉档了!

许谨之以为她想通了,所以才气冲冲地对着他?

他一动不动,就看着姚怡芝的一举一动。

姚怡芝走近许谨之,双手放在他的肩上,然后用力把他朝床边推去。

许谨之懵了,边退边问:“这是做什么?”

姚怡芝:“嘘~,情趣,你不懂!”

什么!

情趣?

姚怡芝把许谨之推倒在床上,当然,这是许谨之在配合,不然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把他推倒。

许谨之好奇地看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生硬,稚嫩,又加了那么一丝倔强。

姚怡芝俯身而上,居高临下,挑起许谨之的下巴,仔细端详着许谨之的容貌。

许谨之眉心微蹙,什么意思?哪有女子是这模样的。

嗯,至少长得不错,不亏,不亏……姚怡芝在心里安慰自己。

为了占据主动权,她先安抚道:“乖乖的,别动!”

然后,吻上了许谨之的唇。

而许谨之完全看不懂姚怡芝的用意,情趣?还乖乖的别动?

少女有她独特的体香,还有她的气息也很特别。没多久,许谨之的注意力,就全在姚怡芝身上了。

她在学着他昨天的模样?

从唇开始,到脖颈,再到解开他的衣带,胸前细密轻柔的唇,像羽毛般浮动着他的心。

今日她上他下,又学着他昨日的模样,她想做的莫不是……?

许谨之翻身而上,将姚怡芝压在身下,四目相对。许谨之弯了弯唇,胆子不小。

姚怡芝有一瞬的懵,当唇被堵上,主动权又回到了渣男手上,她顿觉不爽。她一边迎合,一边使劲,好半天才把许谨之压在身下,只不过没多久,就被许谨之反杀了。

两人唇对着唇,暗中较劲,之后又是谁上谁下,暗中较劲。

什么叫滚床单,这就是,彻彻底底的滚。没想到一个女孩子,会在这方面这么要强。等完事,床铺也乱得不成样子。

许谨之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那种快感无法形容,酣畅淋漓到极致,极乐登仙也不过如此……

许谨之叫了水,姚怡芝好像还有很多力气一般,不服气地看了许谨之一眼,比许谨之抢先一步去洗了。

连这个也要较劲?

许谨之摇了摇头,收拾起了床铺,脑中画面不断,意犹未尽。

如此想着,等床铺收拾完,那征服的心又起了。

等姚怡芝洗完出来,许谨之便抵着她,又封住了她的唇。

还来?

姚怡芝也不管了,双腿缠上他的腰,就算是接吻,她也要居高临下。

气场两米八,她TM就是女王!

许谨之血脉喷张,她这样方便的是他……

这一次遭殃的是屋里的桌椅、摆凳,花瓶都碎了两个。不知怎么回事,整个屋子都遭了殃。

外面的护卫以为里面人在打架,刚要推门而入,便被一阵大力挡了回去。

许谨之呵斥道:“都走远点!”

护卫又立即散开了。

嗯!应该确实在“打架”。

此时姚怡芝不服输都不行了,头晕腿软。许谨之将刚洗完的某人,又放进了浴桶……

第一次帮一个女子擦身。


【第78章 意外来客】

许谨之留了姚怡芝过夜,她一看就知道自己走不动道了。两人相拥而眠,这还是第一次。姚怡芝头发披散,美得慵懒随意,睡觉的时候像只小猫,不知不觉就窝在了他的怀里。

好在第二天是休沐,两人睡到了大天亮,几乎同步醒来。她睁开眼,眨巴了两下,看着与她对视的许谨之,弯起嘴角,打招呼道:“早上好,男人!”

许谨之配合着说道:“早,女人!”

姚怡芝问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许谨之回答:“休沐!”

“那你睡懒觉吗?我要起床了。”姚怡芝说着,便要起身。

许谨之也跟着起身,说道:“自然得起了,本世子还有事。”

两人同步起床,自己穿自己的衣服。

有些尴尬的是,屋里有些乱。姚怡芝看着都觉得脸红,她昨天疯狂的,简直像个老色女。

唉,女王人设崩了,变成了女色鬼。

许谨之先穿好了衣服,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房间乱成这样。他看了看眼前的女人,说道:“本世子要外出几日,这屋子,你给本世子恢复原样。”

姚怡芝指着地上的花瓶碎片,问道:“那个也要恢复吗?”

“嗯,去库房领两个好看的。”许谨之点了点头。

“哦。”姚怡芝应了一声。

许谨之与姚怡芝几乎同步出了房门,全安和雏菊看着两人,同时朝屋里看了一眼,都有些诧异,这陪房也不至于把房子都拆了吧。

全安禀报道:“世子,太子殿下已出宫。”

许谨之点了点头,说道:“备马!”

雏菊提醒道:“世子,你还未用早膳。”

许谨之看了一眼姚怡芝,说道:“早膳赏你了。”

姚怡芝真想翻个白眼,她有的吃什么都无所谓,用得着你在这里显摆高大上吗?但她面上还是说道:“谢世子。”

许谨之大步朝外走去。

姚怡芝对着许谨之的背影,咬了咬牙。

雏菊好奇地问道:“知意,这屋子是怎么回事?”

雏菊还未经历过人事,她只知道,一切都该在床上才对,哪里会是整个屋子都凌乱不堪呢?所以她不解又疑惑。

姚怡芝想了想昨天的画面,她压他,他压她,画面凌乱,好像两人都不服输一样。她摇了摇头,说道:“他有病,一会儿雏菊姐,你给我上点药油吧。”

后背磕碰了好几下,她感觉碰得不轻。

雏菊诧异,世子还打女人不成?

她看了看屋里的情况,若说不是打,也说不过去,看了看知意,便没再多问。

……

萧彦之一行人出京,由武定侯府的暗卫带路,骑着最快的马。要是快的话,一天便可到达目的地。

云梡儿这里一边在造工坊,一边做肥皂。自从上次之后,那一百块的量还是太少了,那些官家夫人都觉得这是个好东西,都预定要拿来送人,预定的东西,更显得稀罕,那一百个才出货,就全部售空了。

因为整日忙碌,吃饭也不准时,她见了红。谁都不知道她的秘密,这会儿不得不叫人去请大夫。

此时她躺在床上不敢动,暖风和紫玲送货未归,云梡儿让南秋去请大夫。

乡下村落,第一次请大夫,又是傍晚时分,南秋找村名打听,才知道村里有个铃医。没多久,就将人请来了。铃医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脸正派,既有读书人的风骨,也有农村人的朴质,长得也不错,经常摇着铃,免费帮人诊病医治。

铃医看云梡儿面色还算可以,便问道:“哪里不舒服?”

云梡儿说道:“月事两个月没来,今日出了血,但不多。麻烦大夫帮我看看。”说着,她伸出了手。

铃医把脉,这一把脉,就知道是什么原因,应该如何医治了。只不过眼前的女子,明明还是个姑娘,缘何会有身孕?而且这村里,这户人家,好像没有男子。

云梡儿看出了大夫的疑惑,便说道:“大夫直接开药吧。”

铃医问道:“姑娘可有夫家?”

云梡儿收回手,说道:“没有。”

见她知道自己的情况,铃医又问道:“那是去还是留?”

云梡儿一愣,认真地说道:“自是留。”

“姑娘不怕闲言碎语?”铃医问道。

云梡儿弯了弯唇,说道:“大夫好意,心领了。我从不惧怕任何事。”

铃医又问道:“那这孩子出生之后呢?他所要面对的事情,姑娘可曾想过?”

云梡儿一愣,沉下了脸,说道:“大夫,你话多了。”

铃医起身去开药方,说道:“这药方,明日一早,让人去镇里抓药。一日两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我那还有一些,但药不全,可以先让姑娘过了今晚。”

云梡儿说道:“多谢,可有什么要注意的?”

铃医说道:“莫要走动,先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好。”云梡儿应道。

南秋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姑娘是有身孕了,而且这孩子,还是殿下的孩子……


【第79章 深夜探望】

怀孕的事,云梡儿特意吩咐南秋:“不可外传,不要告知他。”

南秋替云梡儿纠结道:“姑娘,这是为何?”

云梡儿轻声道:“就当留个念想吧。”

“好,南秋会守着姑娘和孩子的。”南秋坚定地说道。

云梡儿弯起嘴角,轻声说道:“谢谢你,南秋。”

熬好的药送来时,已经很晚了。云梡儿小睡了一会儿,起身吃药。闻到药味,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孕吐反应,那就是想吐。

她捏着鼻子喝下中药,药才过了肠子,就又全吐了出来。

屋子里都是中药味,云梡儿难受极了,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南秋和红梭有点手忙脚乱。

云梡儿披上外袍,说道:“我在屋外坐一会儿,等药味散了,再进屋。”

此时村里的人家几乎都睡了,萧彦之一行人到这个村子,无人看到,马匹放在了村外。

唯一点着油灯的人家,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站在黑夜里,看着静坐在角落的女子。她一身寝衣,加了件披风,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漫天星空。他看不到她的心痛,可就算只是见到她,他还是觉得心如刀割。

萧彦之掩在衣袍下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红梭端了热水出来,轻声说道:“姑娘,你先暖暖手。”

“谢谢红梭。”云梡儿接过水杯,轻声说道。

南秋将屋里收拾好,等着屋里的药味散去。

此时院子里就只有她们三人,南秋不免说道:“姑娘这喝不得药,明日这保胎药,还要不要抓?”

红梭说道:“那就不喝了,这喝一次折腾的还是自己,明日再找郎中来想想办法。”

云梡儿点了点头。

她喝了一口手中的热水,还是喝水舒服。

萧彦之那颗支离破碎又心痛的心,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大脑一片空白。

他听到了什么?

保胎药?

一行人耳力都很好,全都听到了,面面相觑。

许谨之忍不住小声说道:“还说对生孩子没有执念,我还以为她对你没有感情呢。”

许谨之随口的一句话,就治愈了萧彦之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他也以为她对他没有感情,她曾说不要问她喜不喜欢,她不想弄明白自己的心。

如今看来,他们是一样的。

他尚且心痛难当,她呢?又该如何自处?

云梡儿轻声说道:“你们去睡吧,我睡过了,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了。”

南秋说道:“我陪着云姑娘。”

紫珊说道:“那我去睡了,这些村名起的比鸡都早,明日我早起。”

云梡儿弯了弯唇,说道:“辛苦了。”

紫珊笑着说道:“哪的话,你赚大钱了,不得有我一份啊!”

云梡儿笑着说道:“女侠不做了,做别的事,那不得游刃有余嘛。”

红梭也笑着说道:“是啊,像我这么能干,你真是捡了大便宜。”

云梡儿笑着说道:“说来,我是不是还要再捡几个?”

“那最好,快累死我了,还是南秋有觉悟。”红梭打趣道。

南秋怕了这些琐事,弯唇说道:“所以这贴身保护的事,谁都不要跟我抢。”

红梭不依不饶地说道:“那不行,我们轮着来。”

南秋没得商量,直接说道:“不行!”

红梭提议道:“不然我们再比试一次,谁赢了谁护着。”

南秋直接拒绝道:“已经比试过了,不必废那劲。”

“那次我受伤不算。”红梭争辩道。

“不行,这里打不开,再说这活儿只有我合适,现在还有小主子要护着,跟你没关系。”南秋毫不退让。

“你什么时候会说这么多话了?”红梭竟反驳不了。

“我又不是哑巴。”南秋没好气地说道。

“行吧,不跟你抢,我去睡了。”红梭无奈地说道。

云梡儿看着两人闹,弯起的嘴角都没下来过。

夜深人静,云梡儿犯了困,便进了屋。

她坐在屋外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许谨之小声问道:“晏之,你怎么想?把她带走吗?这孩子可不能流落在外。”

自是不能流落在外,他得想办法让她自己回来,再跑,腿都给她打断!

屋内熄了灯,南秋守在屋外,感觉里面人睡了,南秋也要回屋,却是被人两个黑影架住了手脚。

南风轻声说道:“别出声!”

萧彦之已经走到院子外,南秋见到萧彦之,立即下跪行礼道:“南秋参见殿下。”

萧彦之轻声说道:“起来,跟吾说说她近日的事。”

南秋应声说是,然后从云梡儿出宫开始说起,因着她一直忙碌,忙着做东西,能说的也就这么多,几句话就交代完了。

而萧彦之在乎的是她有没有伤心,便问道:“她来这里,将自己关在屋里两日?”

“是。”南秋应道。

“她说孩子是为了留着念想?”萧彦之又问道。

“是。”南秋再次应道。

心痛又心疼,萧彦之走进院子,院子中间都是大缸,他绕开这些缸,朝着她的房间走去。

云梡儿睡熟了,萧彦之无声无息地进了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睡颜。

如果可以,他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敢把他的孩子流落在外,还敢让孩子没有父亲。

即便他咬牙切齿,可看着云梡儿的肚子,他的心又柔成了一滩水。

他伸出手,抚向她的肚子,隔着被褥,他也感觉自己摸到了孩子。

他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低落,思绪万千。

临近天亮,萧彦之才从房里出来,然后便即刻回京。他要她……


【第80章 心事重重】

回京之后,萧彦之就大睡了一觉,然后变得生龙活虎,精神大好。

小陆子明显感觉到,萧彦之不一样了,之前的消沉没了不说,批阅奏折的速度也快了,仿佛又回到了从沧州回来的时候。

小陆子找南风打探消息:“殿下找到云姑娘了?”

南风点了点头。

“那云姑娘回来了吗?”小陆子又问道。

南风摇了摇头。

“没回来,殿下怎么跟没事人一样了?莫不是放下了?”小陆子疑惑地问道。

南风严肃地说道:“殿下的事,不可随意打探,你不知道。”

小陆子气呼呼地说道:“不说就算了。”

而许谨之就惨了,两天没睡好觉,回来也只能睡两三个时辰,然后上朝、值班,还要帮他查云氏的事情,还要在一天之内完成,简直要命!他也有堆积如山的事情要做啊!

许谨之再次去东宫的时候,还被萧彦之嫌弃速度慢,简直是有苦难言。

许谨之把东西放在萧彦之的桌上,没好气地说道:“后面的事,我没精力管了,你自己弄吧。”

萧彦之笑着说道:“走吧,吾知道了。”

许谨之走之前,忍不住说了一句:“重色轻友。”

萧彦之笑着说道:“好了,等这件事定了,你要什么,吾补偿你。”

许谨之摆了摆手,走了。

……

姚怡芝闲得都快长毛了,在自己的屋里压腿,练着基本功,脑子里思索着,怎么才能存多一点钱。赎身要钱吧,买房子要钱吧,总不能赎完身就走人,露宿街头更惨。上次打赏的东西,也不知道值多少钱。唉,要不然,跟那个臭男人摊牌,睡一次多少钱?不行,那不是把自己当成鸡了吗?把他当成嫖客了,比陪房还掉档。

要钱真是个麻烦事。

雏菊走了进来,轻声说道:“知意,你娘来了,已经被侯夫人请去晚清院了。”

我去!被她娘知道她做了通房,那还不得往死里压榨她啊!姚怡芝快速穿上鞋子,然后快速出门,跑去侯夫人的院子。

在路上,她与回来换朝服的许谨之碰了个正着,然后招呼都没打,就朝着一个方向跑了。

许谨之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什么事这么着急。他问雏菊:“她去做什么?这么着急?”

雏菊回答道:“知意的娘来了,在晚清院,许是想她娘亲了。”

许谨之点了点头。

姚怡芝去晚清苑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的情况,侯夫人已经和她的娘交代清楚了。

姚氏笑着对姚怡芝说道:“你这丫头,被选为通房,怎么也不朝家里报个信?”

姚怡芝先朝侯夫人福身行礼,“侯夫人。”

侯夫人点了点头,说道:“你的事,已经跟你娘交代好了,我侯府也不会亏待你娘,以后你就是侯府的人了。”

姚怡芝心里一沉,她还有没有机会赎身?她点了点头,说道:“知意谢夫人照应。”

“嗯,去吧,跟你娘好好说说话。”侯夫人说道。

“是。”姚怡芝应了一声。

姚怡芝带着姚氏,朝后门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问道:“娘,你收了侯夫人多少银子?”

姚氏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却显得苍老又贪婪,此刻的慈爱,也带着贪婪,“哎呀,这点银子能做什么?做了通房,总比做丫鬟强。你得记得,你两个弟弟是你的依靠,以后啊,两个弟弟就指望你了。”

姚怡芝沉下脸,重复问道:“收了多少银子?”

“问这个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姚氏反问道。

“我做通房,钱你收了,我不能问吗?”姚怡芝质问道。

“哎呀,你这孩子,性子怎么跟以往不一样了?也不多,只收了一百两。”姚氏说道。

“一百两?呵,我可真值钱。”姚怡芝自嘲道。

“我把你从小养到大,才给一百两,哪里值钱了?”姚氏反驳道。

姚怡芝想哭,她怕是真走不出去了。“你走吧,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以后也没有你这个娘。”

姚氏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什么时候学会了忘恩负义?我不把你送来,你有做通房的机会吗?”

姚怡芝的脸更冷了,她倒霉做了通房不说,还倒霉有一家子吸血鬼。

姚怡芝转身,就要走。

姚氏叫住她,说道:“哎,你这个月的月钱还没给我。”

姚怡芝转过身,冷冷地说道:“你没听侯夫人说吗?我已经是侯府的人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你要是这样,我就不走了。”姚氏耍赖道。

“呵,不走更好,让侯府知道我有一个什么样的娘!让他们嫌弃我,全部都嫌弃我,把我赶走!”她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姚氏一愣,被姚怡芝吓到,妥协道:“好,你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我不要了,下个月我再来。”

姚怡芝怒道:“你走,别让我看见你!”

“你这孩子,我是你的娘啊。”姚氏还在试图挽回。

“我的娘?你要是我的娘,你就把这一百两还给侯府!”姚怡芝的情绪依旧很激动。

“你!这是我们的钱,还给别人做什么,我不傻吗?”姚氏立刻拒绝道。

姚怡芝知道多说无益,便拉着姚氏,送出了后角门。

没人的时候,她止不住地心累,越想越想哭。所以在许谨之吃完东西出门时,遇到的姚怡芝,就是梨花带雨的模样。

许谨之拉住姚怡芝,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姚怡芝看了一眼许谨之,哭得更厉害了,“借我个肩膀靠一下。”

说完,她就靠在了许谨之的肩头。

她的肩膀颤动着,哭得无声,叫人心疼。

许谨之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发泄一会儿,然后柔声说道:“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能帮你解决。”

姚怡芝摇了摇头,说道:“没办法解决。”

“没有我不能解决的事,可是你家出了什么事?”许谨之继续追问道。

姚怡芝深呼一口气,缓过劲来,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弯起嘴角,苦笑着说道:“好意我领了,只不过人的贪心是个无底洞,没办法治。我生在一个贪婪的家庭,注定一辈子苦难。”

话说的很明白,她的家庭是个贪婪又贪心的家庭。

姚怡芝见许谨之的肩头,水渍明显,便说道:“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回去我帮你换。”

许谨之看了看自己的肩头,濡湿了一片,转身回了墨玉院。

人的贪心和贪婪,确实没办法治,她倒是通透。

他的房间,姚怡芝不熟,便问道:“衣物放在哪了?”

许谨之抬手一指,示意她自己去找。

姚怡芝走过去,打开柜门。

许谨之的衣服,一套一套放得整整齐齐,要换就是整套都要换。

许谨之站在那里没动,让姚怡芝忙活。他问道:“如何来的侯府?”

“穷的。”姚怡芝一边帮他解衣服,一边回答道。

倒是简单实在的回答。许谨之又问道:“家中几人?”

“好几个人。”姚怡芝含糊地回答道,这不等于没说。

“双亲都在?”许谨之继续问道。

“嗯。”姚怡芝应了一声。

“兄弟几人?”许谨之又问道。

“还有两个弟弟。”姚怡芝回答道。

“都多大了?在做什么?”许谨之好奇地问道。

“我最大,家里穷,他们还小,什么都没做。”姚怡芝如实回答道。

她才十六岁,这样算来,她的弟弟确实还不大,许谨之便说道:“每月要补贴家用?”

“嗯。”姚怡芝再次应了一声。


【第81章 突如其来】

“府里发给你的月银,他们可够用?”许谨之问道。

姚怡芝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贪婪的人,再多也是不够的。今日得知我做了通房,可高兴坏了。拿了府里好多银子,估计之后来的会更勤快。要不,你别让我做你的通房了?”她认真地看着许谨之说道。

许谨之蹙了蹙眉头,说道:“你已是我的人。”

“是你的人又怎么了?不做你的人,我也不会怎么样。做丫鬟,一个月月银固定,无利可图,我娘也不会常来,这样清静。”姚怡芝解释道。

“你不喜欢照应他们?”以他的能力,照应一个通房的家里人,绰绰有余。

姚怡芝摇了摇头,说道:“做人是相互的,她每次来,都提醒我有两个弟弟,我难道不知道吗?她只要问一句,你苦不苦?累不累?把我当个人,我觉得照应家里一二,也是应该的。可是她们对我,从未有过关心,而是问主人家有没有打赏,生怕我多了银子不给他们。她们只是把我送到大户人家做丫鬟,却把我都当成钱庄的庄头。你说,好不好笑?”

“确实过了。”许谨之点了点头。

“大家都是苦命人,我渡不了他们。”姚怡芝叹了口气,说道。

许谨之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家,听着好像很麻烦,便问道:“今日我母亲可说了什么?”

“嗯,说我以后是侯府的人了。”姚怡芝点了点头,回答道。

许谨之点了点头,说道:“本世子知道该怎么办了,以后你娘家人不会再来烦你。”

姚怡芝看着许谨之,惊喜地问道:“真的?”

“自是真的,我侯府的人,容不得别人欺负。”许谨之霸气地说道。

姚怡芝弯起嘴角,主动亲了一下许谨之的唇,蜻蜓点水一般,然后说道:“你真好!”

许谨之心头一痒,揽过姚怡芝,就是一个深吻。

姚怡芝被吻得差点喘不过气来,许谨之才松开了她。他轻声说道:“等我下值。”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

姚怡芝在心里计算着得失,要是一百两银子能让她断了那一家子,也值了。

……

云㳐突然被叫进东宫,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一路冷汗淋漓,担心自己会被罢官。

萧彦之选择云㳐,是考量过他的家里人的。云㳐家庭关系复杂,家里儿女多,在京中也低调,安排一个嫡女,应该是没问题的。

南羽走进来,禀报道:“殿下,谏议大夫已到。”

萧彦之淡声说道:“让他进来。”手中的折子很长,这官越小,字越多,着实浪费时间,还是她说的对,两句话说明白不好吗?

云㳐第一次进东宫书房,太子还未开口,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受不住了,大声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这一开口,萧彦之就蹙起了眉头,说道:“起身。”

云㳐站起身,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

萧彦之先批阅手上的奏折,安静的大殿里落针可闻,云㳐感觉自己被晾在那里,心里就更加悬了。

萧彦之批好奏折,拿起云梡儿的契籍书,走到客桌边,说道:“云大人,过来坐。”

云㳐又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是。”要不是官袍够大,他打颤的腿都能让人瞧见。

小陆子倒好茶,退到一边,摇了摇头,这云大人,胆子蚂蚁般大。

萧彦之将云梡儿的资料放在桌上,推到云㳐这边,说道:“云大人先看看。”

契籍?

不是说官场的事,云㳐的心放了放,说道:“是。”然后抖了抖袖子,拿起桌上的契籍和一本小册子。

云梡儿,青州人,孤女,没有亲生父母,却是有养父母。这跟他有什么干系?

云㳐疑惑地问道:“太子殿下,这是……?”

萧彦之直接说道:“太子妃人选,也是你的嫡女可能做到的?”

“噗通~”林兆辉凳子没坐稳,摔落在地。

小陆子赶紧去扶人,“哎呦,云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云㳐话都说不利索了,脑子也没转过弯,起身说道:“这这这这……太子妃?”

萧彦之沉声说道:“此事隐秘,云大人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云㳐脑子还没转明白,便拱手说道:“是!此事一定办妥!”

萧彦之满意地说道:“嗯,宫宴时定要让她进宫,若是出半点纰漏,你这官也不要当了。”

“是。”云㳐应道。

“嗯,下去吧。”萧彦之挥了挥手。

“是。”云㳐应了一声,脑子浆糊一样,拿着契籍书和云梡儿的资料,走了。走了之后,快出东宫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云梡儿在哪儿啊?然后又折回了东宫。

萧彦之见云㳐又折返回来,不禁问道:“还有哪里没想明白?”

云㳐问道:“这姑娘在哪儿?”

萧彦之写了一个地址,小陆子将纸条递给云㳐。

萧彦之叮嘱道:“一路上小心伺候着她,莫要让她有半点磕碰。”

云㳐应声说道:“是。”

萧彦之又补充道:“她若是不听话,随便编个理由,让她相信你们便是她的亲爹娘,捆也得把她捆到京城。成了,你们云氏从此以后仕途无量,若是不成,整个云氏仕途到此为止。”

“是,是,是!”云㳐又擦了擦脑门的汗,这件事关系到整个族人,事情不是一般的大。

“走吧。”萧彦之挥了挥手。

“是。”云㳐应了一声,回去的路上,还惊魂未定。他一直在看云梡儿的资料,孤女,亲闺女,倒也不是不可以。


【第82章 瞒天过海】

多一个嫡女,这件事肯定要跟夫人商量。

云氏很少进云㳐的书房,今天被夫君叫进书房,还这么谨慎,让她都紧张了几分。

云㳐叫人守在门口,还要再走远一点,搞得下人们都莫名其妙。

云氏四十多岁,也是云氏族中人,做了十几年的官夫人,保养得好,风韵犹存。她不解地问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云㳐示意道:“夫人坐。”

云氏坐下后,说道:“有什么大事你说吧,我挺得住。”

云㳐拿出云梡儿的契籍和资料,递给云氏,说道:“太子殿下让我务必做得天衣无缝,这件事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得让你知道。”

“太子殿下?什么事儿?”云氏疑惑地问道。

“你先看看这姑娘。”云㳐示意道。

云氏看了看桌上的契籍和资料,疑惑是什么事,转而一想,以为是给儿子说亲,仔细看了看,说道:“云梡儿,名字不错,也是我们族里人,你看还是青州的,就是孤女,配我们君清差了些。”

“嘶,夫人,你想哪里去了?”云㳐无奈地说道。

“你给我看这个,不是给儿子找姑娘?”云氏反问道。

“这姑娘是太子亲选,以后要做太子妃的。”云㳐解释道。

“太子妃?我们云氏的姑娘?”云氏惊讶地问道。

“嗯!”云㳐点了点头。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云氏更加疑惑了。

“哎呀,跟你说,她就是我们的亲闺女了。”云㳐干脆直接说道。

“嗯?什么意思?你在外头的野种?”云氏瞪大了眼睛,质问道。

“哎呀,夫人,我怎么跟你说不清楚啊?”云㳐无奈地扶额。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云氏追问道。

“她一个青州的孤女,如何够得上太子妃?太子让我务必做得天衣无缝,以后她就是我们俩的亲闺女,懂不懂?就是这姑娘自己不知道,我们也得去认亲,她就是我们的亲闺女。宫宴那日,定要把她送进宫的。”云㳐解释道。

“什么!太子看上一个孤女,还要让她做太子妃?”云氏惊讶地问道。

云㳐点了点头,说道:“你总算是明白了。”

“可……?”云氏还想说什么,却被云㳐打断了。

“没有什么可是,太子殿下说了,成了,我们云氏以后前途无量,若是不成,云氏也只有止步于此了。”云㳐严肃地说道。

“这么严重?太子殿下是多喜爱这位姑娘啊!”云氏惊叹道。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怎么样编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还得让那姑娘相信,我们就是她的亲爹娘。”云㳐担忧地说道。

“让我看看这姑娘多大?……云梡儿,十七,那时候我们君清才四岁,我们在做什么?”云氏陷入了沉思。

两人一起想,云㳐说道:“那时我还在修史,并没有人与我们走动。”

云氏说道:“君清四岁,我也未出过远门,这如何圆谎?”

云㳐说道:“没有,你就编。那时候你在家里忙于带孩子,也未与别人走动。”

云氏眼前一亮,说道:“老爷,妾身知道了!就说术士说她离开我们才能长寿,我们不忍她短命,便交给了青州的云家人,你看她亲爹娘都走得早,有些事就已经说不清楚,我们正好去认亲。”

云㳐思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如此办,等君清下值,再跟他们说我们还有一个孩子的事。”

“是。”云氏应了一声。

“这上面有她亲父母和养父母的名字,你记一下,君清严谨,一会儿问起来,你也不会慌了神。”云㳐叮嘱道。

“好。”云氏应了一声。

两人仔仔细细地背资料,待都记清楚,消化了一下,天也快黑了。

云府人多,云老夫人有三个孩子,最有出息的就是云㳐。自从云㳐升了五品官,云老夫人就张罗着,举全家之力,在京中买了房子,钱是三兄弟一道出的,遂成一个府邸,三户人家。按老夫人的意思,京中机会多,在京中站稳脚跟,受益的总归是子孙后代。

因着云氏的族规和教养,亲兄弟间相处还算和睦。

晚间,云㳐和云氏都挂着心事,比平日吃得少。等儿女吃完饭,两人对视之后,云㳐轻咳两声,说道:“君清,君乐,我有话跟你们说。”

云君玖好奇地问道:“爹,你今天不对劲,可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云㳐点了点头,说道:“是我们家的大事。”

“什么事啊?可是给哥哥定亲了?”云君玖猜测道。

云氏嗔怪道:“别瞎插话,听你爹说完。”

“哦。”云君玖乖乖应了一声。

云君琴一直看着云㳐,未说话。

云㳐缓缓说道:“其实,我和你娘还有一个亲生女儿。”

“什么!”这句话让云君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云氏配合着点了点头,说道:“怀她的时候,遇到一个道士,那个道士说这个孩子短命,我便求那个道士告诉我,这孩子长命之法。那道士说,把孩子送给别人家养,就能长命。”

云君琴不解地问道:“你们怎么能听信术士的话?”

云㳐叹了口气,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云君琴斥责道:“糊涂!”

云㳐继续说道:“十几年前,我去找过那孩子一次。养这孩子的人家短命,然后给送走了。这才断了联系,最近族里才传来消息,说这孩子有消息了,也传了地址来,我和你娘打算去将她接回。”

云君玖好奇地问道:“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云氏回答道:“叫云梡儿,十七岁,是你姐姐。那时候你哥哥也才三四岁,不记事,所以这些你们都不知道。”

云君琴冷静地问道:“查实了?”

云㳐肯定地说道:“青州族老传来的消息,不会错。”

“那你们什么时候去接?”云君琴问道。

云㳐回答道:“就这两天。”

云君琴提议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云君玖也想去,连忙说道:“我也要去。”

云㳐想了想,说道:“就让君清跟我们去吧,万一她不肯回来,有你哥在,也好多个人劝说,你在家看家。”

云君玖不大乐意,却也知道家里不能没人,只好说道:“好吧。”


【第83章 美人计成】

许谨之说等他下值,他是真说到做到,晚上就让姚怡芝相陪。

姚怡芝想了一个下午,琢磨着这么多钱该怎么还,该怎么为自己赎身,思来想去半天,又想到一个坏主意,那就是哄他!

许谨之洗完澡,等着姚怡芝,姚怡芝她从不施粉黛,却好似胜过无数浓妆艳抹之人。

“嗨!”她探头招了招手。

“进来。”许谨之应道。

“哦。”姚怡芝进屋关上门。

她今天没有昨天的气势,许谨之一时不知道该先做什么。

姚怡芝主动说道:“坐。”

嗯?这是谁的屋子?许谨之心里暗暗想着。

但还是依言坐下了。

姚怡芝走上前,问道:“今日上班累不累?”

“还行吧,每日都如此,习惯了。”许谨之回答道。

“我帮你按一下。”姚怡芝把手放到许谨之的肩上,帮他按压着。

许谨之也知道姚怡芝的用意,放松了起来。

姚怡芝说道:“想不想听笑话?”

许谨之挑眉问道:“你还会讲笑话?”

姚怡芝点了点头,说道:“嗯,我说给你听。夜深,我坐在廊下赏月,青梅竹马突然跟我说要娶我,我灵机一动说了一句,别打扰我坐月子。”

她边按边说,许谨之弯起了嘴角,心情放松了不少,那种无措感也没了。

姚怡芝又说道:“不好笑吗?我再说一个,我找了个算命先生给我算一卦,他打量了一下,说:“这位兄台,你一定是在凌晨出生的吧。”我十分惊讶:“你怎么算得这么准确?”他捋了捋胡须,说:“因为凌晨一点至三点是丑时啊。”

许谨之嘴角弯的更大了,还是未笑出声。

姚怡芝疑惑地问道:“这也不好笑吗?”

许谨之评价道:“有点意思。”

姚怡芝想了想,说道:“那再来一个。都说男人膝下有黄金,我把皮膝盖跪秃噜皮了都没有,而女人头上有,脖子上有,耳朵上有,手上也有。”

姚怡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了看许谨之道:“都不好笑吗?”

许谨之拉过姚怡芝的手,说道:“都很有趣。”

“哦,那你笑点高,得下猛药。”姚怡芝坐在桌子侧边,手还在许谨之的手上。

姚怡芝说道:“看我眼睛。”

许谨之挑了挑眉,照做。

姚怡芝问道:“知意我为什么喜欢眼睛吗?”

许谨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好看。”

姚怡芝笑着说道:“因为你在我眼里。”

许谨之:“……”愣了三秒,弯起了唇,露出了牙齿。

姚怡芝秒懂,他喜欢这样的啊。

姚怡芝又问道:“知道喝什么酒容易醉吗?”

许谨之配合地问道:“什么酒?”

姚怡芝柔声说道:“和你的天长地久!”

许谨之又笑见了牙齿,虽然是无声的,但是能感觉到他的开心。

只不过姚怡芝把笑话段子和撩男人混在一起了。

姚怡芝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问道:“最近外面有点冷,你说怎么办?”

“嗯?多穿些衣服。”许谨之不解地回答道。

“不对,把我装进你心里。”姚怡芝娇嗔道。

许谨之放下的唇又弯了起来,原来她也是个有趣的人。

姚怡芝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笑出声,笑点好高。”

许谨之起身拉起姚怡芝的手,说道:“你有心了,怎么想着说笑话?”

当然想要赏钱了,就是脸皮薄,只能讨好了,姚怡芝笑着说道:“你每天劳累,让你放松是我的职责嘛。”

许谨之又问道:“你上次怎么没这么想?”

姚怡芝反问道:“那你喜欢上次的我,还是今天的我?”

上次太疯,今日有趣不一样,说起来都喜欢,许谨之宠溺的说道:“都是你。”

“好吧,没毛病。”姚怡芝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两人已走到床榻边上,许谨之揽住姚怡芝的腰,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贴近她的唇。姚怡芝闭上眼睛,软软的触感相触的那一刻,她的心一颤。然后就是慢慢的辗转亲吻,没有舌吻深吻,只是浅浅的亲吻,没有昨天激烈,却比昨天心痒。

姚怡芝被打横抱上床榻,许谨之情欲正浓,一个不防就被姚怡芝压在身下。

她低声说道:“躺着别动。”她要主动。

又来?许谨之有些无奈。

许谨之无奈地说道:“你~”

姚怡芝理所当然地说道:“躺着不好吗?”

躺着不出力当然好,只不过他是男人。

“乖,别动。”姚怡芝哄道。

许谨之:“……”他又不是陪房,她什么意思,把他当陪男!

嘴上讨好和人格掉档是两码事,今日份的两人轮流上下,前奏过不去了,一吻就是老半天,最后两人嘴都麻了才结束。姚怡芝不讨厌许谨之,相反的,有些感觉很微妙……


【第84章 意外之喜】

次日,姚怡芝如愿以偿,雏菊送来一个精致的盒子。

雏菊笑着说道:“世子殿下下朝路过,特意给你带的。”

姚怡芝打开盒子,是一根白玉簪子,接过盒子说道:“等他下值,我去谢他。”

雏菊在一旁说道:“嗯,看来世子也不是无心之人。”

姚怡芝才不想他有心没心,给东西就行。

一个后院,住得近,桂儿看到后,不屑地说道:“世子便是再有心,将来也是要娶正妻的。”

佳儿附和道:“对啊,咱们呐,能讨得一时欢愉就偷着乐吧。”

雏菊冷下脸,说道:“世子不叫你们陪,得从你们自己身上找原因。”

雏菊发话,两个人立马闭了嘴,她们还要雏菊在世子面前说好话呢。

姚怡芝也没觉得有什么,两个无关紧要的人,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她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她进屋把东西收好,然后在院子里练基本功。

有些动作是高难度的,雏菊看着稀奇,问道:“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无聊,你要不要练,很简单。”姚怡芝随口说道。

雏菊摇了摇头,一看就废腰,说道:“我还是做些绣活吧。”

不光雏菊做绣活,佳儿桂儿也在做绣活,他日要是有宴会,穿着也能体面些。

……

为了做到天衣无缝,云㳐思来想去,觉得还得让一个人知道,那就是云氏族老,事关整个族运,还有很多细节要复盘。

别看他胆子不大,但是心细谨慎,有些细节想到指头缝里。

青州来去要五日,这不正巧另一个云家接到了云氏族老,请他去吃顿饭,他的官职在京中不是什么大官,但在云氏就是最大的官,自然也是巴结的对象。

云㳐带着云君琴去时,已有几个族里的人在。

能在京中混的,都是有点本事的,只不过是小本事,上不得大场面。

云㳐与族老一桌,正好邀请族老晚上去他那吃饭,这一下就把族老带上了。

关于云梡儿,族老有印象,是送给了大人物,至于是哪个大人物,不得而知。

而云㳐没头绪的线一下被连上了,怪不得太子殿下会看上一个孤女,还有这姑娘的契籍和详细资料。他笑着说道:“族老,这事做的好啊。”

族老也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有这等福气。”

云㳐问道:“那依族老看,如何让那丫头相信我就是她亲爹,还要安排她的终身大事。”

族老捋了捋胡须,说道:“这好办,我去将族谱改了,叫人做个见证,再由我去办这件事。”

“如此最好。”云㳐向族老作揖。

……

云梡儿躺在床上养胎,一动不动。就是这几天很奇怪,鼻子很痒,一天总要打几个喷嚏。

村里大夫日日来帮她探脉,不能喝中药也无法,直到胎儿稍稳,才叫她偶尔走走。

暖风来回跑,人都瘦了一大圈,不过也干练了许多,像职场精英。

暖风拿出单据还有收来的钱款,说道:“姑娘,孙掌柜那对布匹满意是满意,可是这扎染的布他们没接触过,让姑娘画几个样子,还有几个颜色稀罕,他们没卖过,还是要姑娘指点一二。”

云梡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紫凌在一旁说道:“这日日来回跑也不是办法,要是能安在京城就好了。”

云梡儿思索了一下,说道:“过几年吧,等稳定了再说,现在才刚开始。”

暖风看了眼紫凌,弯着眼睛说道:“暖风以为,像紫凌这般有用的,人手不够用,是否还需要捡两个便宜的回来?”

说完赶紧跑到云梡儿身后。

紫凌气恼地说道:“暖风,你才是便宜货!”

云梡儿笑着说道:“其实也不便宜,我医治你可是花了不少钱呢。”

紫凌气呼呼地说道:“暖风我记着了,下次你要是再遇到老相好,我就不帮你了。”

暖风连忙认错:“好啦,我错了。”

气氛和谐,云梡儿最近银子转的快,拿出一包银子,说道:“把南秋和红梭叫来。”

暖风去叫人,南秋本就守在屋外,而红梭在监督染坊造的如何。

云梡儿在分银子,等四人到齐,说道:“这些银子是你们应得的。”

红凌惊讶地说道:“我们做死士都没有这么多银子。”

云梡儿笑着说道:“在我身边,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觉得银子多就去养人男人,好好的给我成亲生子去。”

结婚生子这几个人都没想过,红梭疑惑地问道:“成亲生子了,还怎么护着你?”

“成亲生子怎么就不能护着我了?女子成了亲,不等于一定要待在后院,便是生了孩子也得有自己的想法。禁锢迂腐的想法,女子千万要不得。”云梡儿语重心长地说道。

暖风调皮的说道:“姑娘总是有许多大道理。”

云梡儿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这世上有几个男人靠得住的,靠得住的只有自己,若是把自己的孩子培养好了。说不定还有孩子给你养老。以后还有子孙绕膝。这不是很好的事吗?”

她在给人画大饼。

暖风笑着说道:“我跟着姑娘便好了,整日跑来跑去,孙掌柜,文掌柜,对我都是和和气气的,还常夸我高,高看我几眼,比我做丫鬟时好多了。”

这是有自信了。

云梡儿替她高兴,说道:“这种事儿随缘,我也只是一说,都把银子拿走吧。”

几人也不扭捏,收了桌上的银子,每人几十两。南秋纠结了一会儿,最后才拿,她若不拿以云梡儿的性格,得说教她几句。

云梡儿看着紫凌说道:“你是她们几个中年纪最大的,我觉得那个大夫挺好的。自我约束,寻求上进。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紫凌疑惑地问道:“你要管我吗?”

云梡儿笑着说道:“你若同意,我就也不介意管你成亲。”她三十来岁的女人,早已过了花样年华,也曾羡慕可以结婚生子的女子,如今姑娘这么说她也不反对。

云梡儿笑着说道:“红梭,去村里找个媒婆来。”

紫凌惊讶地问道:“你认真的啊?”

“那是当然,这里刚起步,不出意外,我们得在这里生活好几年,找个本村的不是更好。”云梡儿点了点头。

红梭笑着说道:“好嘞,一会儿就去打听。”

几人看着紫凌笑,紫凌老脸一红先出了屋子。


【第85章 好事成双】

说干就干,村里的玲衣大夫是个孤子,有媒婆居然帮他说亲,他也是诧异万分,家中可谓家徒四壁,唯有家里二亩田。便是娶亲的银钱他都没有,如何娶得起妻?

说是可以先看看那个姑娘家,是个三十来岁的老姑娘,还未嫁娶过,若是看得上她,她不介意男人家里穷。

每个人都有一个传宗接代的愿望,范允浩也不例外,同意相看。

媒婆将他引到有孕的这户人家,他还诧异三十岁的老姑娘,他好像没见过。肯定不是他医治的那位。那位姑娘气势凌人,气度也不凡,看得上他才怪。

紫凌常外出,便是回来也帮着红梭,从未遇到过这个玲医大夫。这次还没进屋,就在门口遇到了。两人互看一眼,紫凌一看就是个干练的,而且看不出三十来岁,倒像是二十五六岁的姑娘。

紫凌直接问道:“你便是那个大夫?”

范允浩点头:“是。”

紫凌打量一圈,身形,长相还行,说道:“我没意见,你呢?”

范允浩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直接,羞赧地说道:“家中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可以给姑娘的。”

紫凌毫不在意地说道:“没关系,他们说你人品好,就你了,在我这儿人品比钱重要。”

这倒也是,范允浩多看了紫凌两眼。从手腕上取下桃木手串,说道:“这是小时候我娘给我求的,不值钱。”

紫凌接过带在手上,半点没嫌弃,说道:“好。”

她拿出自己的钱袋子给范允浩,说道:“成亲的事你去张罗吧,姑娘这儿很忙,走不开。”

范允浩脸涨红,成亲没彩礼不说,还要收女儿家的钱。

紫凌看出他的为难,说道:“不要婆婆妈妈,以后就是一家人,你若把我当成家人,就不要介意这些。”

范允浩犹豫之后接过沉甸甸的袋子。说道:“好。”

紫凌说道:“明日我要外出跑货,隔四日之后回来,到时候你有什么想说的和交代的来这里找我。”

范允浩低沉地说道:“好。”

紫凌对他弯唇一笑,说道:“好了,你去忙吧,我也要忙了。”

范允浩点头,看了看周围,媒婆是村里人,也在这帮工,见他们聊上了就走开了,所有人都很忙碌,没人注意他们二人。

暖风去镇上跑生意了,他们布匹的颜色别人家没有,而且跟孙掌柜也没有签订只给他们一家送货,按照云梡儿的意思,布匹可以销往全国。

待生意稳定还要自己养蚕织布,把隔壁村和整个县的人利用起来。

姑娘志向远大,此刻怀孕,很多事她能分担一二便去做了。当然她享受这样的忙碌又充实的感觉。

……

武定侯府

姚怡芝的受宠不是一日两日,这几日几乎日日陪着许谨之,而且两人相拥而眠到天亮。

姚怡芝早已习惯古代的生活作息,日出起床,日落而息。她帮他穿衣整理朝服,早饭也吃在了一起,相互布菜,俨然像个恩爱的新婚夫妻。

要是没有每天一碗中药就好了。每次许谨之走了之后,就有一碗中药等着她,似乎每天都在提醒她,你就是个工具,飞机杯,没有作为一个女人的资格和尊严。

可能是她还没适应古代人的文化和习俗,简直折磨人。

因着她,每天陪着许谨之,侯夫人找她。为什么找她,谁也不知,便是雏菊也不知是何用意。

女孩成为女人,经历一个男人就够了,姚怡芝的眉眼又开了些,看着成熟更好看了。

姚怡芝行礼:“侯夫人。”

“嗯,在世子处可还好?”侯夫人问道。

姚怡芝乖巧地点头:“世子对知意很好。”

侯夫人亲和地说道:“那就好,听说世子屋里常有笑声传出,可见世子是很喜欢你的。”

姚怡芝实话实说道:“知意只是说些笑话,让世子回家放松也开心些。”

侯夫人点了点头,弯起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问道:“都说了什么说给我听听?”

姚怡芝没多想,说道:“一些无趣的笑话,我说一个给侯夫人听。”

“好。”侯夫人应道。

姚怡芝清了清嗓子,说道:“驴说:人蠢却说蠢驴。 牛说:人说大话却叫吹牛 。猫说:人搞诡计却叫猫腻。 狼说:人合伙干坏事却说狼狈为奸; 老鼠说:人没远见却说鼠目寸光; 老虎说:人装模做样却说狐假虎威,狗勃然怒道:最可气的是, 男人把女人肚子搞大了却硬说是狗日的。”她说话抑扬顿挫,最后还有可气的表情。

她说完,侯夫人确实弯起了嘴角,眼中也有了笑意。

陈嬷嬷却是笑出了声。

侯夫人看着姚怡芝,说道:“你真是个可人儿,你走了,我身边竟再找不出你这么一个可人儿。”

陈嬷嬷在一旁说道:“我还不知道知意会讲笑话。”

姚怡芝笑着说道:“听笑话还不简单,这几天我想了好几个,侯夫人想听,我可以日日来侯夫人这里。”

侯夫人笑意更深:“这感情好,不若就在我在这儿住几日?”

姚怡芝欣然应允:“好呀!”

如此,姚怡芝就被留在了晚清院。


【第86章 各怀鬼胎】

许谨之回来,得知姚怡芝被侯夫人留在晚清院,也只是点了点头,晚上也未叫陪房。

次日,许谨之也没叫陪房,第三日,许谨之问道雏菊:“知意还没回吗?”

雏菊笑着回道:“没呢,知意这几日把夫人哄得很开心,我看夫人还想多留知意几日。”

许谨之点了点头:“今日我去晚清院用饭。”

雏菊笑着应声:“是。”

到了晚清院,武定侯也在,许谨之施礼道:“父亲,母亲。”

武定侯点了点头,父子间平日的话不多,话多的时候,会在书房。

侯夫人看着许谨之,问道:“今日怎的到母亲这里来了?”

许谨之反问道:“母亲不想我来?”

“母亲怎会不想你来,就怕你想的是别人。”侯夫人意有所指。

许谨之环顾四周,没看到姚怡芝的身影,看着侯夫人问道:“母亲是故意的?”

侯夫人瞥了他一眼,说道:“就不能是我喜欢她?”

许谨之点头,姚怡芝确实招人喜欢。说道:“随母亲喜欢吧。”

侯夫人满意地笑了笑:“好,你那也不缺她一个通房。”

许谨之皱了皱眉,只这一句话,他就知道自己母亲的用意。在成亲之前,不可感情用事,更不可以在一个女子身上花多心思,通房不是正妻,之前就跟他说过。他点了点头:“儿子知道了。”

“嗯。”侯夫人对许谨之的态度很满意,他总是一点就通。

说通房的事,武定侯也插不上嘴,只是说道:“叫人摆饭吧。”

陈嬷嬷应声,下去准备。

姚怡芝跟往常一样与后面的一等丫鬟一起用饭。很多人说着恭喜她的话,她也只是敷衍笑笑。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相守的人被人说恭喜是一件憋屈的事。

而且陈嬷嬷提点过她,献媚心计专宠这些要不得。世子是做大事的人,不能把心思放在女子身上,又不是正妻,便是正妻也要有个度,逗世子开心这样的事偶尔一下就行。

侯夫人对世子的关注可谓尽在掌握,半点差池都不允许,这不有点苗头就要被掐在摇篮里。姚怡芝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同情许谨之,有这样一个掌控欲很强的母亲。

回去之后,许谨之便叫了佳儿,却是叫她伺候洗澡,就让人走了。这有没有做什么?谁都不知道。当然佳儿为了面子也不会乱说。

再一日,许谨之叫了桂儿,同样叫她伺候洗澡,完事儿之后叫人走人。桂儿自然表现的满面春光。

当然雏菊也不知情况,都有准备一碗中药给她们,她们也都没多话喝下,如此在她看来就是世子打算轮着来了。

……

云梡儿的院子门口多了三个人,当族老说找云梡儿时,红梭还有些疑惑,姑娘在这里没人知道她叫云梡儿。听说是云氏的族老,红梭便去叫云梡儿。

此时云梡儿在画稿子,听到云氏族老来了,起了身,亲自出去。

云梡儿很注意自己的身体,出门还披了斗篷,一身凌人的气势外加红梭和南秋跟着,哪里像是孤女。

族老云梡儿是认识的,在院子门口看到的时候还不敢相信,福身行礼:“族老。”

族老惊呆,便是云㳐和云君琴都诧异,一身风范就像大官家的小姐。

族老开口说道:“这才多久不见,你怎像变了一个人。”

云梡儿弯起嘴角,意有所指地说道:“托族老的福,长大罢了。”

族老蹙眉,这丫头何意。他正色道:“今日来是关于你身世一事跟你说。”

云梡儿露出诧异的神色:“我的身事?”

族老点了点头。

云梡儿看了看另外两个男子。年纪大的和蔼地笑了笑,而年纪青的则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云梡儿伸手示意:“那里面说话。”

乡下小院当时没有整理出客厅,云梡儿将人引进她的画室。

南秋去搬长板凳。

进去之后,三个人就被云梡儿的画迷住了。

没着急坐,而是参观东一张西一张的画,云君琴眼尖,看到慕卿的小字,他买过一幅画装点房间,上面就有慕卿的小字,不由得多看了云梡儿两眼。

云梡儿也没着急,等三个人愿意坐了再说话。


【第87章 京城云府】

族老先坐下来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营生?”

云梡儿轻描淡写地说道:“小生意罢了。”

族老疑惑道:“我记得你不是……?”

云梡儿接过话茬:“他缺我一个不缺,多我一个也不多,自然放了我。”

这个“他”除了云君琴不知之外,懂的都懂。

族老看着云梡儿,半个字没信,放人可不是这个模样。莫不是她不愿意,拒绝了太子?想到那日上船她的举动,心中一惊,这孩子没把族人放在眼里啊!他立即眼神严肃了起来,质问道:“你养父母没把你教好啊?云氏是个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是在怪族里当日的决定?”

云梡儿不说话,他们觉得自己没错,她同样觉得自己没错,观念不同,无法计较。

族老坐不住了,直接说道:“其实你的原生父母也是你的养父,养母,他们去世后,族里给你安排了另一个养父养母。今日要跟你说的是,你生父已寻你许久,族谱上也已将你记在你生父生母名下。”

云梡儿蹙起了眉头,她本就是穿越而来,并未接收原主多少记忆。

族老继续说道:“这里两位,一位是你的父亲,一位是你的亲哥哥。”

云梡儿看着两个陌生人,并没有任何反应。

云㳐连忙说道:“这里我要与你说一件事。当日你娘怀孕,遇到一个道士,那道士说你短命易夭折,寄养在别人家才可避过一劫,我便将你寄养在青州的族人里。后来去寻你时,那养你的人家双亡,你已不知去向,日前问了族里,才发了你的消息,这才匆匆而来。”

云梡儿看了看云㳐,一脸的沉着,像是做官的,衣着是中等品,并不算好。她开口问道:“这位大人是从何而来?从哪里知道我在此处?”她自觉认识她的人,不会寻到这偏僻角落来。再者她极少出门,这一带也没有云氏的人出入。

云㳐表面功夫好,心理素质却不咋地,云梡儿的眼神像上位者,他更惊讶了。

族老在一旁解释道:“自然有云氏的人看到你在此处,我们才知道你在此处的。”

云梡儿疑惑地看着族老。

这怀疑的眼神,族老有些架不住,说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疑心病这么重了?”

云梡儿淡淡地说道:“这样的事自然谨慎一些为好。”

族老说道:“你爹是京中的五品官,在京中虽不是大官,却也是官户人家。你哥又是刑部官员,没有必要来骗你。”

云㳐配合着点了点头,他坚信这云梡儿就是亲妹妹了。

云梡儿看着云㳐问道:“当时送了哪户人家?”

云㳐回答道:“云锦峰,云氏中成亲还未有孩子的一对夫妻。”

云梡儿看着云㳐,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云君琴同样观察云梡儿的一举一动,越看越觉得她不简单。

云梡儿又问道:“寻我是为了接我回去?”

云㳐连忙点头,“自然要接你回去,错过你长大我们很遗憾,既然寻到了便不想再有遗憾。”

云梡儿起身说道:“抱歉,我并不想跟你们走。而且十七年前把我抱给别人养,别人养大了你再把我认回去,我私以为没有这样的便宜事。”

好犀利的话。

族老在一旁劝道:“你这又何苦,你有一个官父亲,于你现在还是以后都是有利无害啊。”

云梡儿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我自力更生活得很好,并不需要谁的光环加在我身上。”

云㳐以为将她接回家就可以,没想到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怪道太子殿下拿云氏的前途来压人。

他起身说道:“你很坚强,也有主见,可能你现在不觉得有家人是件多么好的事情。可你嫁人之后呢,你需要夫家,便是你的孩子也需要外祖家。血亲这样的关系不是你不需要就能断的。”

云梡儿蹙眉,云㳐说到孩子,倒是提醒了她。

云㳐继续说道:“即便不想认我也没关系。你外祖母知道你的下落,记挂你。能否请你上京一趟,她老了,生辰将到,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给她过个寿。”

云梡儿皱眉,她还没有要认亲,怎么就要过寿了。

族老说道:“你的名字已挂在兆辉名下,便是你不认,也是你的爹了。以后你的一举一动,都与京钟云府有关,且你的脸面便是云府的脸面。”

也就是说认不认都是一家人了。这动作也未免太快了些。

云君琴也劝说道:“妹妹,家中早已知道你的消息,可否进京,便是让他们看你一眼也好。”

云梡儿反问道:“只是进京拜寿便好?”

云㳐回道:“跟着我们自是最好的。”

云梡儿说道:“我会准备好寿礼,你们请回吧。”

云君琴听出了端倪,问道:“你呢?”

“这一两年内,我不会去京城。”

云君琴追问道:“为何?”

云梡儿解释道:“这里刚起步,走不开。”并不是借口,她确实很忙。

云㳐说道:“这里进京也不远,有什么事,你交代别人办也一样。”

云君琴也说道:“祖母整寿,这时间正好将你介绍给大家认识。”

抛头露面,她更不愿意了。

族老也劝道:“你这孩子不知是执拗还是不懂事,都说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扭捏的,云府给你增光添彩,便是你做营生,知道你这官家人背景,唯有百利。营生做到京城都没问题。”

这话倒是有吸引力,或许她太重利了。思索过后,她软下话语说道:“好吧,那我便去一趟京城。”

云㳐松了一口气,问道:“什么时候走,我们有马车。”

云梡儿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说道:“明日吧。”

云㳐欣喜道:“那明日爹来接你。”

云梡儿别扭极了,叫爹她可叫不出口。只好应声:“好吧。”


【第88章 美人落泪】

没想到会费这么一番口舌,回去时族老有些担忧,在县里客栈与云㳐隐秘地道出他的猜想。

云㳐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你说她隐避在此处,是为了躲着太子?”

族老分析道:“不然无法解释太子用意,估计这姑娘还是很执拗的不想进宫。太子什么人,什么女子得不到,她一个孤女拿什么抵抗太子,我以为她或许拿死威胁。而且她根本没把云氏放在眼里。”

这一说,云㳐顿觉头大,她已是他的女儿,不进宫到时候闹出一番事来,该如何是好。且这孩子一看就是个不简单的。

次日,云梡儿带着南秋去京城,这乡下让红梭管着,她去京中自然会去找暖风。

云㳐架着马车来时,云梡儿已准备好。马车装点的还算体面,里边铺了褥子,云梡儿上了马车,南秋要求她来架马车。

南秋的气势像太子身边的护卫,功夫可能是这里最高的,有这样一个人驾马车,别人也没意见。太子说不能磕着碰着,如此自当磕碰不到。

马车不颠,南秋小心翼翼地驾着马车回京,所有的事都在她的眼中,最明白莫过于南秋,云姑娘逃不出太子的掌心。

……

再说武定侯府。

侯夫人得知许谨之睡了另两个丫头,再留了知意两天,便把姚怡芝放了回去。

姚怡芝在哪里都无所谓,只不过那佳儿和桂儿在她面前说的话叫人膈应。

佳儿故意炫耀道:“这几日我跟桂儿轮着来,说不定今日就轮着你了。”

桂儿也附和道:“世子的心可不是那么好入的。哎呀,今早的汤药喝得我难受,我得多歇一会儿。”

什么心不心的她可不管,只不过有点恶心,之前倒没想那么多,这会儿想到那张嘴亲过这么多人,那股恶心感就犯上来了。不是她说,佳儿五官标致,可那牙黄的要命。还有那桂儿,长的虽也不错,可是常抠鼻屎的人。啧啧,光想想她那恶心感就止不住。

姚怡芝打心底开始嫌弃许谨之,就是身份再高,长得再好看,在她这儿也是个渣,要是能离的远远的,她定毫不犹豫远离。

许谨之下朝,雏菊笑着说道:“世子,知意回来了。”

许谨之点了点头,说道:“等我下值找她。”然后换完朝服就去上值。

雏菊回后院,就跟知意说:“世子说今日下值就找你。”她是好意。

而姚怡芝一股恶心感涌上来,面上不显道:“好。”

今日的姚怡芝不像平日闲着就压着腿,给人感觉无所事事。但下午的姚怡芝不一样,她在院子里疯狂地舞动着,一个转圈就连着好几个连贯着的动作下腰,手像没有骨头一般柔软,每个动作都优美至极。手脚协调到每日动都如画中人。

雏菊惊呆了,不禁赞叹道:“知意,你怎么这么厉害!”

便是另两个陪房也站着看呆了。

慢慢的有小厮,粗使婆子都放下手中活儿来看。

舞动的姚怡芝像个精灵,发泄着内心的愤懑和不满,又好像在表达她为什么飞不出牢笼。一舞就是大半个时辰,她的情绪表达想让人咬牙一起愤怒,又叫人心疼。最后的收尾是她躺倒在地上,看着灰暗的天空,眼中落泪!好似无能为力,她放弃了。

她汗湿了自己,头发黏了满脸,加上眼角的泪。看懂的都落了泪,有拍手声响起,“好!”接着十几个掌声接连响起,一片叫好声。

都是下人,只知道一个好。

姚怡芝用腰力起身,给鼓掌的人鞠躬,然后走回自己房间。

雏菊不禁上前:“知意。”

姚怡芝关门的动作一顿,问道:“怎么了?”

雏菊关切地问道:“知意,你是不是有心事?”

她眼中还有泪痕,情绪低落,好似还没缓过来。

姚怡芝弯起嘴角,轻声说道:“我没忍住,今日献丑了。”

雏菊安慰道:“没想到今日能看到真是的你,知意,若是有事可以跟我说。”

姚怡芝摇了摇头:“没事,雏菊姐姐,我休息一会儿。”

“好。”雏菊应了一声,看着姚怡芝关上了门。

不大的院子开始惊叹起来,所有人第一次认识知意一样,没想到她竟然身怀绝技。


【第89章 世子怒火】

许谨之下值,果然第一时间找的姚怡芝。

姚怡芝郁闷极了,例假走得不是时候,真是讨厌!

姚怡芝一到,正院就开始摆饭。

许谨之关切地问道:“在我母亲那待的还好吧?”

姚怡芝淡淡地回答道:“我本就是夫人的丫鬟,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乐不思蜀了?”他调笑着问道。

姚怡芝翻了个白眼:“就是思蜀我也要有任性的资本,说来我应该偷偷跑来看你,怎么就没想到呢?”

许谨之看着姚怡芝,眼神深邃:“你知道我母亲的用意?”

姚怡芝装傻道:“不知道啊,你不是说我乐不思蜀吗?”

许谨之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我是世子?你在我面前越来越放肆了?”

姚怡芝突然凑近,媚眼如丝:“我放肆你不喜欢?”

许谨之顿时语塞:“……”她说的是床笫之事?她一来就勾得他心痒难耐。

雏菊摆饭,姚怡芝帮忙,雏菊看了看知意,她这会儿好好的,看不出任何异常。

许谨之坐下,第一件事就是给姚怡芝夹菜,姚怡芝顿了顿,说道:“我自己会吃。”

许谨之随口说道:“怎么?还嫌弃本世子给你夹菜?”

嫌弃不嫌弃她自己知道,姚怡芝默默坐下,提醒道:“你是世子。”

“这是本世子疼你。”许谨之语气温柔。

姚怡芝不说话,今天胃口不好,给许谨之布了两口菜,自己浅浅吃两口就不吃了。

许谨之觉得好笑:“你半点不像穷人家的孩子。”

“那像什么人家的孩子?”姚怡芝反问道。

“你本来就瘦,骨头还软,若是一般人家见着这么多好吃的,哪会不多吃?我看你呀,倒像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许谨之仔细观察着她。

姚怡芝说道:“太夸张了,只不过是一口吃食,吃什么都是吃,我不挑。”

许谨之挑眉:“你还不挑?”

姚怡芝莫名其妙,她挑吗?

许谨之缓缓道来:“你看这鱼你从来不吃,我以为你不吃鱼,那日夹到你碗里的鱼你是亲眼看到我把鱼骨剃了才入的嘴。可见你本性是个娇气的。”

姚怡芝自己都不知道,惊讶道:“还有这事儿?”

许谨之用筷子指着猪蹄子道:“还有这猪蹄子,肉一肥你也不吃。还有鸡鸭,你都是浅浅吃一点,还只挑腿上的肉。倒是这些菜你倒偶尔会多吃几口,味道重了你也是不吃的。你这挑食我看无人能及。”

姚怡芝诧异极了:“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看这么仔细?”

这不废话,他职业原因专看人家细处。“你平时都吃什么?”

姚怡芝回忆道:“丫鬟能吃什么?一碗饭,一碗菜,我因为是你的人,还有一个鸡蛋吃。”

许谨之疑惑道:“所以我才不明白你怎没有口腹之欲。”

姚怡芝耸耸肩:“这倒是,吃什么我无所谓的,有的吃就行了。”

许谨之觉得好笑:“那明日我吩咐厨房给你吃大肉。”

姚怡芝连忙摇头:“那算了,我还是吃厨房安排的吧。”

“你看,这还无所谓?”

“你应该说我很好养活。”

好养活是好养活,就是太瘦了。许谨之给她打了汤,两人边说话边吃,姚怡芝陪着许谨之多喝了一碗汤。

吃完收拾完,睡觉还早,许谨之跟全安在院子里练武。他不是日日练,隔三差五总要练个那么一回。拳脚相加还是实打实,这种打法让人热血沸腾。

姚怡芝第一次看古代男人练武,好刺激,许谨之有腹肌可见平日也是自律的人,相处下来,她感觉许谨之还是很好相处的一个人。没想到练拳这么帅气,满满的荷尔蒙气息。

许谨之洗浴,今日姚怡芝伺候,对着姚怡芝许谨之不会只叫人站着,拉过姚怡芝就想共浴。

他亲近倒还好,只不过许谨之的嘴一凑上来脑中闪现画面,姚怡芝一不小心就想吐。

“呕~”

许谨之被吓到,立即松开:“你怎么了?不是有孕了吧?”

姚怡芝摆手:“不会有孕,月事刚走。”

“那你怎么了?”

“可能吃坏肚子了。”

“你晚上本就未吃多少,怎可能吃坏肚子?”许谨之觉得奇怪。

“我也觉得。”姚怡芝也十分疑惑。

许谨之看着姚怡芝,揽过她的腰,再次凑近。

“唔~~”姚怡芝捂住嘴,又想吐。

许谨之脸色黑了下来:“你在嫌弃我?”

姚怡芝摇头否认:“没有,没有。”

“那是我身上有难闻的气味?”许谨之闻了闻自己。

“有汗味,也不难闻啊。”都是荷尔蒙气息。

许谨之见姚怡芝不像嫌弃的样子,疑惑之前也没这样。为了确认是否嫌弃,他慢慢凑近,姚怡芝浑身紧张,在他要碰上之际,忍不住又想吐。

许谨之怒了:“姚怡芝!”是真的被嫌弃了,她竟敢嫌弃他!

姚怡芝连忙解释道:“那个,你还是找别人吧,我感觉我没用了。”说完转身就走。

要开门走出之际,却被一股大力扣住手腕,紧压在门后,像是警察扣犯人一般。

姚怡芝想挣脱却挣脱不开,耳边传来许谨之咬牙切齿的问话,“你在嫌弃我什么?”

姚怡芝连忙解释道:“没有,我并没有嫌弃你,你也看到了,我刚刚是自然反应,又不是装的。”

许谨之沉默不语,思虑之后问道:“我亲你,你脑中想的是什么?”

“你亲我,当然想配合了。”她随口道,然后一顿,她想到那谁的黄牙,像经常不刷牙的。

许谨之松开了手,冷声道:“伺候本世子洗浴!”

姚怡芝揉了揉手腕,再揉了揉肩膀,下手真重,连忙应声道:“好!”

许谨之脸色黑成锅底,姚怡芝知道许谨之不爽,她有什么办法?因着还要依赖许谨之,姚怡芝软了声音道:“我真的是自然反应,你是我的主子,又是我的男人,我疯了,那样对你。”

许谨之依旧不说话,脱了衣服,坐进浴桶。

姚怡芝帮他搓澡,她不擅长哄男子,她生气了她也没有要哄的意思。

待许谨之洗完,她问道:“可要帮你叫佳儿或者桂儿?”

许谨之冷声说道:“不必。”

“哦,那我走了。”待她要走之际,许谨之拉住她手腕道:“睡觉。”

“嗯?”姚怡芝不解地看着他。

许谨之沉声道:“睡觉,我不碰你。”

“哦。可是我没洗澡。”

“姚怡芝!”许谨之怒声吼道,他是什么人,面对再狡猾的人也能看出他的心思,何况姚怡芝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


【第90章 粗使丫鬟】

姚怡芝语气平静:“你生什么气嘛?”

许谨之捏住姚怡芝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是非你不可。”

“我知道啊。我对你又没有要求。”她被捏着嘴,嘴巴一张一合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她说的话没毛病,可是叫人听着就是不爽,许谨之语气危险:“确定要惹我生气?”他想给她一个机会。

姚怡芝拿开许谨之的手,淡淡地说道:“我没有想让你生气。”然后主动凑近许谨之,目标是他的薄唇。可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那谁的黄牙脑中片段闪过,姚怡芝立即远离。

这次要吐不吐的,更气人。许谨之冷笑一声:“看来你不适合留在我这儿。”

姚怡芝点了点头:“你若同意,我就回侯夫人身边。”她面无表情,做他通房半点留恋也没有。

许谨之也明白了,从她第一日,乃至后面床笫之间,她都表现的很明显,通房就是对她的侮辱。倒是可以理解,他也无法忍受她高傲的自尊心把他当陪男。闭了闭眼,语气冰冷地说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姚怡芝再次确认道:“你同意我回侯夫人身边?”

许谨之没说话,转身去睡觉。

姚怡芝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她成了丫鬟,是不是又可以为自己赎身了。她半点没有留恋,转身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回去之后,姚怡芝就跟雏菊说:“雏菊,世子叫我回侯夫人身边,以后我还是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雏菊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会呢?今日吃饭时你们还好好的,世子怎么会让你回去?”

姚怡芝解释道:“真的,不信,你去问他。”

雏菊点了点头,她要去问个明白,也好交代给侯夫人。

雏菊一走,姚怡芝便回房,她开始清点自己有多少东西,她要去换银子为自己赎身,还得打听外面的房价。

雏菊来到正院,看到全安问道:“世子睡了吗?”

全安摇了摇头。

雏菊疑惑地问道:“你可知世子为何不要知意了?”

全安诧异地说道:“他们刚才还好好的,没听说啊。”

许谨之听到说话声,烦躁地起身,开门出去看着雏菊问道:“她回去怎么说的?”

雏菊如实回答道:“知意说,您让她回夫人身边。”

许谨之冷哼一声:“谁让她回去了,让她做三等丫鬟的活。”

雏菊愣住了:“世子,您……”

许谨之语气不容置疑:“本世子说的,你听不懂吗?”

“是。”雏菊低头应道。

许谨之气冲冲地走了,雏菊也不好再多说,回了后院。

此时,姚怡芝都开始收拾包袱了。雏菊进来,看到这一幕连忙问道:“知意,世子没说让你回侯夫人身边啊。”

“嗯?”姚怡芝疑惑地抬头。

“世子说让你做三等丫鬟的活。”雏菊解释道。

“那我是通房还是丫鬟啊?”姚怡芝更疑惑了。

“自然还是通房,你定是惹了世子殿下不快,世子罚你做粗活。”雏菊解释道。

姚怡芝内心崩溃,三等丫鬟很累的好吧,算了,她那古代的娘拿了侯府那么多钱,她想以丫鬟的身份得自由是没那么容易的了,只能无奈地说道:“做粗活就粗活吧,我又不是没做过。”

雏菊安慰道:“知意,我不知道你跟世子怎么了,我觉得你可以跟世子服个软,世子其实很好说话的。”

姚怡芝耸耸肩:“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到他了。”她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原因,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做粗活。

雏菊还是觉得不应该,摇了摇头。

姚怡芝笑了笑:“雏菊姐姐,粗活儿我又不是没干过,没关系的。”


【第91章 初入云府】

云梡儿回京,整整用了两天半的时间,真的是走得又慢又稳,南秋照顾得无微不至。在她眼里,云梡儿就像个瓷娃娃,生怕被磕着碰着。

到了云府门口,云梡儿穿着一件精致的大氅下了马车,她一身风华气质,直接惊呆了云府的众人。

门口已经站着好多人等候着,领头的是个老人家,满头白发,拄着拐杖,扶着老人家的一位女子表情就有些奇怪了,说惊喜不像惊喜,就是愣在那里。

云㳐连忙介绍道:“母亲,这就是绾儿。”

云老夫人是半道进的京,对于这个嫡女的存在,其实并不知情。所以当夫妻俩跟她说出缘由,还有族老在一旁帮腔说话时,她才真的相信了。

现在见到云梡儿是如此有气质的女子时,她还是有些激动的。她向云梡儿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慈爱地说道:“苦了你了,你回来,我们定会好好补偿你。”

云梡儿看了看眼前的这一家子,面无表情,也未接话,高冷的模样好似十分不好相处。

她这一冷淡,让场面顿时有些尴尬。不过也能理解,她都长这么大了,快嫁人的年纪才过去认亲,是他们云府这边过分了。

反应过来的云夫人连忙说道:“回来就好,我们都进屋吧。”

于是一行人迎着云梡儿进屋,简直是众星捧月一般。

南秋小心地扶着云梡儿,一时间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什么大人物要入驻云府一样。

年纪小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云梡儿这架势,云氏在家教这方面特别注重,一时间还没有人敢说什么话。

一个大家子,一起进了客厅,云老夫人坐在最上面的主位,接着是云㳐,其他长辈自己找位子坐下,小辈们都站着。

南秋提醒道:“长话短说,我家主子已劳累三日,需要好好休息。”

一个下人先说话,所有人都看着云梡儿,云梡儿并没有任何态度,这就是默认了。

尴尬尴尬还是尴尬。

云夫人先上前一步,充满歉意地说道:“绾儿,对不住,当年是我糊涂。”

云梡儿看着眼前的妇人,看着像是个实在人,可能没什么感情,看她说话也是寡淡的很。

她淡淡地说道:“没关系,我已经长大,再者我也没有责怪之意。”

她这话一出,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哪个孩子被亲生父母送走,还会如此平淡地说出不责怪的话。

云夫人一下就喜欢上这样一个姑娘,说道:“我来向你介绍这些长辈们。”

云梡儿点了点头,跟着云夫人,“这位是你祖母。”

云梡儿福了福身,并未叫人。

所有人再次面面相觑。

云夫人也没勉强,笑着说道:“你还对我们不熟,等你适应了再叫人也不迟。”

云梡儿依旧只是点了点头。

云夫人继续说道:“这是你爹,想来不用介绍,你已知道。日后我们二人对你好,你便叫爹娘,我们若是对你不好,便不叫,我们也不会责怪你,毕竟我们有错在先。”

云梡儿看了看这个云夫人,感觉到了一点舒服。

云㳐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云夫人又继续介绍道:“这位是你的二叔,那位是三叔。”

云梡儿一一福身行礼。

两位长辈也是点点头,算是回应。

“这边这两位是你的二婶和三婶。”云夫人指着两位妇人说道。

“再接着这是你大哥,名叫云君琴。现在在刑部任职,你以后若是有不称心的,或者被人欺负,尽管与你大哥说,他一个刑部的,虽说官职不大,但是替你出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云梡儿再次点头。

“这个是你的亲妹妹,名叫云君玖。”

云君玖俏皮地喊道:“二姐。”

云梡儿看了看这个俏皮的女孩子,也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

云夫人笑着说道:“那边是你的堂兄弟们,以后你们玩在一起自然会认得。今日想来你也累了,便到此为止吧。”

云梡儿还是点头。

云夫人提议道:“走,我带你去你的屋子。”

云梡儿跟着云夫人慢慢地走着。

云夫人边走边说道:“我们云府不大,人多,所以少有伺候的人。我见你衣着不凡,平日里想来也有伺候的人。本想说你若有事,可直接吩咐我,又怕你不习惯,说不出口。我想问,你平日里都有多少人伺候?”

云梡儿环顾了一圈四周,房子一个挨着一个,不要说花园了,住的确实有点紧密。她反问道:“有几间空屋子?”

云夫人看了看南秋,回答道:“有两间屋子,不大,怕你嫌弃。”

云梡儿说道:“我也只是住一段时日,也不是常住,并不是娇气的女子。”

云夫人仔细地看了看云梡儿,觉得她是个识大体的女孩子。太子的眼光总不会差的。她点头道:“这边就是你的屋子,边上是君乐的,你二人的屋子一般大。”

云梡儿走进屋,这样大小格局的屋子在大户人家也就是下人住的。不过她不介意,淡淡地说道:“好。”

“床铺什么都是昨日新铺好的。你看看还有什么不称心的?可以立即帮你置办。”

云梡儿摇了摇头:“如此就够了,需要置办的,会让我的人去办。”

“好。那你今天先休息,有什么就到旁边的屋子找君乐,或者到对面来找我和你爹。”

云梡儿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云夫人又看着南秋说道:“你来,你住的地方在隔壁,我带你去。”

南秋点了点头,对云梡儿说道:“姑娘你先休息,莫要再走动。”

“好,你去吧。”她确实也有些疲累了。


【第92章 暗中守护】

云梡儿上床休息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云夫人回来,本想再交代几句话,却发现云梡儿已经睡着了。看来是真的累着了。

客厅里的人还未散去,都在向云㳐打听云梡儿的事情,比如她这通身的气质,像极了大户人家的闺女。还有她的养父母是什么人,这姑娘是否已经定亲,家住何处……等等。

云㳐只说了一句,她在偏远小镇做营生,其他的就无可奉告了。

南秋守着云梡儿,看着这云府,着实有些不方便,没有下人可以随意吩咐,云姑娘最近胃口又不好,容易孕吐,能吃下去已经是不错了,看来得回宫一趟,问一下太子殿下可有什么办法。

见云梡儿睡着,南秋交代云君玖道:“我出门寻人,我家主子醒了,你帮我转告一声。”

云君玖高兴地应道:“好,交给我吧。”

南秋还是有些不放心,却也不得不这样办,如果路过彩衣阁,最好能碰到暖风。

暖风此刻正在黑市捡便宜,捡到两个重伤的男子,便宜货就这点不好,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紫凌是过来人,安慰道:“这两个人比我那时还要轻,应该能救活。”

听到能救活,暖风拍板,直接将两人带走。

南秋在彩衣阁没遇到暖风,只能交代掌柜道:“孙掌柜,看见暖风,你与她说一声,就说姑娘进京了,让她先别回去,留下落脚点。”

孙掌柜也高兴地说道:“姑娘进京了!那感情好,你也告诉你家姑娘,就说,我要见她。”

南秋点了点头,“好。”

“还有,暖风丫头固定落脚在京中客栈。”孙掌柜补充道。

“多谢孙掌柜。”

京中客栈还好在也不远。

只不过暖风不在,只能扑了个空,但她没退房,那晚上来应该能找到。

南秋还有东宫的腰牌,进宫并不难。

她一进宫,就代表着云梡儿已经在京中了。

萧彦之关切地问道:“她如何了?”

南秋如实回答道:“云姑娘近日吃不下东西,常孕吐,偶尔不吐已经是很好了。云府没有多余的屋子安排下人,也是十分不便。”

萧彦之皱了皱眉,他考察了官位,却没考察能力。住云府是一定要住的,可怎么住有些为难。总不可能叫他们分家,把房子留给林兆辉。他思索良久,觉得这云府也只是个过渡,想到一个办法,便说道:“吾已知晓。”

“把南风叫来。”

小陆子应声,连忙去叫人。

南风进了书房,萧彦之吩咐道:“跟着南秋,务必把南秋吩咐的事办完。”

“是。”南风恭敬地应道。

萧彦之又补充道:“再选几个人,暗中护着。”

南风再次应声:“是。”

回去的南秋,又路过京中客栈,还是扑了个空,只能让掌柜留话给暖风:姑娘已经上了京,现在在云府。

南秋再回到云府时,云梡儿已经醒了,南秋便将自己要做的事情交代了一部分,道:“姑娘,南秋出去寻暖风,去她在京中的客栈找她,只不过扑了个空,让掌柜留了话,想来暖风若是知道,晚上会来云府。”

云梡儿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南秋问道:“姑娘是想再睡会儿,还是想吃些东西?”

云梡儿反问道:“有什么吃的?”她有些挑食,十分怀念很多这里没有的美食。

南秋说道:“姑娘想吃什么,南秋去厨房看看。”

云梡儿轻声说道:“我想吃玉米饼,南瓜酥,还想喝奶茶。”

南秋有点懵:“云姑娘,这些南秋都没听过。”

“我知道这里没有,想想而已。给我弄些清淡的汤水,或者小馄饨。”云梡儿无奈地说道。

“好。”南秋转身出门。

这云府没有隐蔽的地方,只能上屋顶,南风带着南辰南顾,蹲守武定,这一次,云姑娘插翅都不能让她走了。

南秋飞身上屋顶,吩咐道:“姑娘想吃玉米饼,南瓜酥,还有奶茶。”

南风点了点头,让南辰进宫,宫中食材多,这些东西宫里应该能做出来。

吩咐完,南秋飞身而下,刚好遇到了云君琴。

云君琴看了看屋顶,刚要上去看个究竟,便被南秋拦下,南秋解释道:“都是我们自己的人。”

云君琴皱了皱眉,感觉自己的地盘要被人入侵了,便问道:“几个人?厨房要管他们饭吗?”

南秋淡声说道:“不必,他们自己会解决。”

妹妹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云君琴只得说道:“好。跟她说该吃饭了。”

南秋依旧拒绝道:“不必,我们主子胃口不好,待她休息过来再跟大家一起吃。”

云君琴思索着点了点头,“好。”

南秋又问道:“可否带我去后厨,我们姑娘想吃小馄饨,或者清淡的汤水也行。”

这妹妹真是给人一种神秘又娇气的感觉,云君琴带着南秋去了后厨。

云夫人正好在厨房,知道云梡儿想吃什么,亲自下厨。虽说饭菜已经做好,但这个白捡的女儿要吃什么,她得好好表现一下,说不定真能和她处成母女。


【第93章 侯府生活】

武定侯府,姚怡芝做着三等丫鬟的活儿。

每天早上,她都比鸡起得还早,还没吃早饭就得在院子里扫落叶。雏菊特意安排她去扫正院,这样许谨之起床开门就能看到扫地的姚怡芝。

两人却都十分默契地当没看到对方。

等许谨之吃完早膳,姚怡芝才终于扫完地。

雏菊又故意安排姚怡芝在许谨之眼前晃荡,希望两人能和好如初。

所以晚上给许谨之倒洗澡水,也安排了姚怡芝去。

对于一个许久没做过粗活的姚怡芝来说,木桶本就十分沉重,更别说再装满一桶水了。

她从后厨拎到正院,热水都能变成温水,她走得很慢,走几步就要休息一下,等她气喘吁吁地将浴桶灌满水,时间已经很晚了。

雏菊看着都有些心疼,她想着世子看到这一幕,总会心生垂怜。

谁知姚怡芝倒完水也不伺候许谨之洗浴,连一句好话也没有。雏菊不禁提醒道:“知意,伺候世子洗澡。”

许谨之冷着脸,直接当没听到。

姚怡芝举起手,对着雏菊说道:“雏菊姐姐,我的手破了皮,不能沾水。可以让佳儿或者桂儿过来帮着世子洗浴。”说完便直接走出了浴室。

许谨之的脸色更加黑了,她的不愿表现得明晃晃的。

雏菊小心翼翼地问道:“世子,可要让佳儿和桂儿来伺候?”

许谨之冷声吩咐道:“把她们俩一起叫来。”

“是。”雏菊应声退下,去叫人。

姚怡芝听到许谨之要叫两个通房,那恶心之意更甚,早早地回房睡觉,所以当这两个陪房只是在正院露了个脸就被叫滚时,她并不知道。

姚怡芝的手是真的破皮了,早上扫地时手上磨出了水泡,刚刚又拎了数不清几桶的水,又磨出了新的水泡。

也是这段时间被养娇气了,区区水泡而已。

……

云夫人亲自端了清淡的汤水和馄饨进了云梡儿的屋里,笑着说道:“尝尝我的手艺。”

云梡儿点了点头:“多谢。”

云夫人将汤和馄饨放在桌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下,看着云梡儿说道:“你快吃吧,小心烫。”

云梡儿闻着这味儿,就知道自己是能吃得下的。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一份小肉馄饨,加上一份清淡的豆腐汤,云梡儿吃着觉得还不错,最后都吃完了。这是她怀孕以来吃得最舒服的一次。

云夫人看着她吃完,没说什么。

待云梡儿吃完,她擦了擦嘴角,说道:“云夫人的手艺很好。”

云夫人的脸上也挂了笑意,说道:“明日想吃什么可以跟我说。”

云梡儿点头:“现在还未想到。”

“那你明日再跟我说。”云夫人笑着说道。

“嗯。”云梡儿轻轻应了一声。

云夫人收拾着碗筷,见天色已黑,便说道:“早些睡吧,明日我们一家再吃团圆饭。”

“好。”云梡儿应道。

天色不早了,云府居然还有人来敲门。

暖风没想到姑娘来了京城,而且还怀有身孕,她觉得这样跑来跑去太危险了,心里既关心又有些责怪。

夜里来了人,云夫人第一个出来查看情况,见到两个气质干练的女子,疑惑地问道:“你们找谁?”

暖风连忙回答道:“这位夫人,我找我们家姑娘。”

她们家姑娘?“可是找云梡儿?”云夫人问道。

暖风一愣,这家人竟然知道姑娘的名字。她连忙应道:“是。”

云夫人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云夫人将人引到了云梡儿的屋内,暖风见真的是云梡儿,诧异地问道:“姑娘,你怎么来京城了?”

云梡儿简单地解释道:“临时有事。”

暖风又问道:“那边谁在管事?”

云梡儿回答道:“没事,有红梭在。”

云夫人见是云梡儿的人,便去沏茶。

暖风在桌边坐下,问道:“姑娘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云梡儿回答道:“等这家老夫人过完寿吧。”

暖风有些疑惑地问道:“云府?姑娘跟这府上可是有什么关系?”

云梡儿解释道:“是我的生父生母,族中长老亲自做的证。”

暖风惊讶了一瞬,不过一会儿就好了,她对云梡儿的身世本就知之甚少。她又问道:“姑娘对暖风可有什么安排,暖风想待在姑娘身边。”

云梡儿点了点头,“那你跟南秋跟着我,其余的事就安排紫凌和红梭去做吧。”

紫凌有些为难地说道:“那明天我一人走,不过那受伤的人怎么安排?”

暖风回答道:“今日去黑市捡了两个受重伤的。”

云梡儿想了想,说道:“还是老样子吧。”之前的老样子是租个便宜的房子,找个老妈子照顾着,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暖风应声说道:“好。”

外头,云夫人刚要泡茶,南秋就拿着食盒走了过来,轻声唤道:“云夫人。”

云夫人疑惑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南秋解释道:“这是殿下给姑娘准备的吃食,麻烦夫人了。”

云夫人瞬间秒懂,说道:“太子殿下是不想让那孩子知道。”

南秋点了点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懂了,那交给我吧。”云夫人了然地说道。

云夫人先看了看食盒里的东西,好奇地问道:“都是什么?”

“云姑娘想吃的玉米饼,南瓜酥,还有奶茶。”南秋回答道。

云夫人有些疑惑,这些东西她都没听过,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将手上的食盒和盘子都换掉了,之前的那些一看就是宫中的东西。

暖风交代完事情,正打算走时,云夫人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夜长,你白日睡过了,我想你许会饿,就试着做了点东西,你尝尝。”

托盘里的东西很明显,云梡儿起身福了福身,轻声说道:“有劳云夫人了。”

云夫人将东西放在桌上,还有淡淡的香味飘出,说道:“应该的,我总想着能做些什么弥补你。这点小事微不足道,你不嫌弃便好。”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温婉,云梡儿听着觉得很舒服,她说道:“云夫人不必如此,我并未责怪。”

云夫人笑着说道:“你不责怪是你的事,我做我的。”她的笑容也很慈爱。

云梡儿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奶茶,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口,弯起唇角说道:“味道不错,我喜欢。”

“喜欢就好。那你们聊着,有事儿再来叫我。”云夫人笑着说道。

云梡儿点头应道。

暖风也起身说道:“我们也说完了,那我也该走了,明日我再来。”

暖风她们跟着云夫人走了出去,这夜半三更的,不好多打扰。

云梡儿吃着桌上的糕点,还有玉米饼,跟现代的味道不一样,却是另一种美味。她对着南秋说道:“云夫人的手艺真不错。”

南秋问道:“姑娘还想吃什么吗?”

云梡儿轻声说道:“经常麻烦云夫人也不好。”

南秋想了想,说道:“她是云姑娘的娘,姑娘可以如此想,也算是给她一个机会。”

云梡儿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工序复杂,偶尔吃还可以。”

南秋没有再说话,麻烦的是宫中的人。


【第94章 求情无用】

东宫,萧彦之正品尝着云梡儿心心念念的美食。什么奶茶,其实就是甜茶加了些许牛乳;至于玉米饼和南瓜酥,也都是甜的,好在御膳房的手艺精湛,做出来的点心甜而不腻,恰到好处。

他心中暗想,她这般喜欢吃甜食,莫非怀的是个女儿?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便涌起一股暖意。只不过,现在还无法见到她,也无法亲手抚摸她的肚子。等她入宫之后,他定要罚她将这段时间欠下的“损失”都补回来,这孩子,他也有份!

云君琴并非没有见过太子的人,屋顶上的那些暗卫,与太子身边的人衣着如出一辙。

他心中疑惑,便去了书房,想问问云㳐。

“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云君琴开门见山地问道。

云㳐一脸疑惑:“嗯?为何如此说?”

“我们家有暗卫,你知道吗?”云君琴直接问道。

云㳐心中一惊,他连忙掩饰道:“我怎么会知道?”

云君琴看着云㳐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便说道:“你不知道就算了。”

云㳐连忙提醒道:“既然你知道是太子的人,我们对你妹妹也不熟,你还是假装不知道的好。”

云君琴更加疑惑了,他爹的接受能力也太快了吧。

云㳐又说道:“君清,我们家亏欠她良多,你这几日若是回府,看到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多给她带些回来。”

云君琴应道:“儿子知道了。”

夜空中,雷电交加,看样子是要下雨了,估计还会是连日不停的大雨。

果然,夜里哗啦啦的雨声,直到早上也没有停歇。

许谨之早早地起了床,看到有人在雨中扫地。其实下雨天,是可以等雨停了再扫的。

只不过雏菊见识到了昨天许谨之的雷霆之怒,猜也猜到这都是因为姚怡芝。

早上见她手上缠着白布条,就知道她那双细嫩的手坚持不了几天。为了让姚怡芝主动认错,早上便让她在雨中扫落叶。

她的手明晃晃地缠着白布条,又淋了雨,扫地肯定会很痛。

许谨之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了,连早饭也没吃。

全安连忙帮他打着伞,只感觉乱哄哄的。怎么可以不吃早饭就走呢?他猝不及防地打伞,世子都淋湿了。他看了眼姚怡芝,只希望这个祖宗早点认错。

姚怡芝穿着蓑衣,还是把自己淋了个透。大冷天的,还有冷风,她坚持把院子扫完,嘴唇都冻得发紫。

回到屋里,她就把湿衣服全都换了下来,躲在被子里。

雏菊走了进来,问道:“知意,早上没有跟世子求情吗?”

姚怡芝弯了弯唇,说道:“我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求什么情?”

雏菊疑惑地问道:“就算不知道,你也可以说些软话啊。”

姚怡芝反问道:“软话我没说过,知意姐姐可以教我。”

雏菊顿时语塞:“……”这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在赌气嘛。她无奈地说道:“知意,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这样做是在为难自己,只会让自己受苦。”

姚怡芝问道:“知意姐姐可知道,我若要为自己赎身,需要多少银两?”

雏菊摇了摇头:“这我怎么知道?你的身契在侯夫人那里。如今你不是丫鬟,是世子的通房啊。”

姚怡芝点了点头:“所以呀,我想为自己赎身,是不是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雏菊忍不住问道:“知意不喜欢世子吗?”她从来没想过,一个下人会看不上世子这样俊俏又英明的男子,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姚怡芝轻声说道:“我以为喜欢这两个字解读起来有些麻烦,我只能说我不讨厌他。至于喜不喜欢,我以为这辈子我们俩都谈不上这两个字。”

雏菊像一个知心姐姐般,搬了凳子坐在姚怡芝的旁边,轻声说道:“知意,我总觉得你有很多心事。你可以把我当成姐姐,我们可以经常说说话。”

姚怡芝确实有很多问题憋在心里很久了,她轻声说道:“我向往的生活是自由自在的,不是在这小小的后院里。雏菊姐姐能否帮我打探一下,我要出了侯府,得多少银子?”

雏菊诧异地说道:“知意,你现在是世子的人,自然跟丫鬟不同,我觉得你想出侯府,不大可能。便是你有银子为自己赎了身,你身上的银子又是哪里来的?还不是世子给你的。所以如果你要出侯府,我觉得以侯夫人的厉害,不仅会没收你身上所有的东西,还会让侯夫人生气,更让世子生气,说不定会直接叫人发卖了你。所以知意啊,你还是断了这样的念头吧。好好地伺候世子,等世子成亲了,再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以后再少也是个姨娘。”

姚怡芝想哭,难道她这辈子都没希望了吗?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知道了,通房就通房吧,谢谢雏菊姐姐,我先休息一会儿。”

“嗯,你淋了雨,我让人煮碗姜汤来。”雏菊关切地说道。


【第95章 初入云府】

暖风一早便冒着雨来到了云府,她手中拿着不少东西,其中最显眼的便是账本。

云君玖对云梡儿的生活十分好奇,她凑了过来,对着云梡儿说道:“二姐,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坐一会儿?”

云梡儿点了点头,南秋连忙搬来一张凳子。

暖风开始了她的工作,她首先说道:“彩衣阁的老板在催姑娘的画稿。”

云梡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南秋补充道:“昨日去找暖风的时候,彩衣阁的掌柜已经知道姑娘回了京城,还让姑娘得空去一趟。”

云梡儿想了一下,说道:“那得空我便去一趟吧。”

云君玖激动地问道:“你们说的彩衣阁,是京城里最大、最好看、最贵的那家成衣铺子吗?”

云绾兆看了这个妹妹一眼,点了点头。

云君玖惊讶地说道:“哇,二姐你居然这么厉害,竟然跟京城最大的成衣铺子在做生意。”

云梡儿弯了弯唇,没有接话。

云君玖觉得自己好像在打扰她们工作,讪讪地说道:“你们继续,我不说话了。”

暖风接着说道:“这个是来上京的账本。有些地方我做了详细的标记,姑娘可以看一下。”

云梡儿点了点头,翻开账本仔细查看。

这气势,云君玖好羡慕,她们只差两岁,怎么她养在父母身边,却没有养成二姐这般干练的模样呢?

男人们都出去了,家里就只剩下女子,云夫人对云梡儿特别照顾,时不时地过来看看,越看越喜欢。

她不闹腾,做事又踏实,太子殿下欣赏的女子果然是不一般的。以后她都是她的女儿了,想想都是一些令人高兴的事。

云君玖忍不住说道:“娘,二姐好厉害。”

云夫人温和地说道:“别吵到你二姐。”

云君玖连忙应道:“是。”

云梡儿正在教暖风算账,云君玖看着看着就好奇起来,越凑越近。

数术她虽也学过一些,但是二姐学的完全不一样。

云梡儿对云君玖并不熟悉,况且她也住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了,不然倒是可以将她也带上。

晚上是团圆饭,云府的团圆饭是所有的云府人一起吃的,相当于三户人家,加起来人数自然不会少。

忙活的都是女主人,就像那些乡下人家一样,不过倒是挺和谐的。

一起吃饭对于云梡儿来说是个挑战,她不能喝酒,又闻不了腥味。不吃又实在说不过去,只能到时候遇到了再说。

云君琴下值后带了画具回来,说是送给云梡儿的,他当着长辈的面,笑着说道:“作为哥哥,也不知道送妹妹什么好,这个你不要嫌弃。”

画具十分实用,南秋上前接过,云梡儿也客气地说道:“多谢。”

云君琴笑了笑,说道:“我们之间可以慢慢相处,不用总说这个谢字。”

云梡儿点了点头:“我尽量。”

云君琴弯了弯唇,提议道:“我与你一起去请祖母,如何?”

云梡儿点了点头:“可以。”

云君玖一听,连忙说道:“我也要去。大哥有了二姐就忘了我了。”

云君琴连忙说道:“对不住,是大哥忘了你。”

三个人一起,后面跟着云梡儿的一个女护卫和一个大丫鬟,一下就把格调拉高了几个档次。

云梡儿跟在云君琴身后,请人叫人的都是兄妹俩,她就只是个陪衬。她虽然没叫人,但是云老夫人也没有生气,可见这一家人都还算是好相处的。

雏菊说要煮姜汤,很快就煮了过来,姚怡芝喝过之后就睡着了,午饭也没吃。待到晚上再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

吃过晚饭再去做雏菊交代的事情时,脸上泛起了一阵阵的红晕。


【第96章 虚惊一场】

姚怡芝一觉醒来,就感觉浑身不对劲,竟是感冒发烧了。

“知意,起床吃饭了。”雏菊在外面轻声唤道。

姚怡芝挣扎着起床,去吃东西。好在做着粗使的活,伙食并没有减少。在古代,吃饭最忌讳浪费,她若是浪费了,下次就会减量。为了自己的待遇不减少,姚怡芝硬生生地让自己把饭吃完。

雏菊拿来膏药,给姚怡芝涂抹双手,心疼地说道:“你看看你的手,还能撑几天?”

姚怡芝轻声说道:“多谢雏菊姐姐。”

雏菊叹了口气,说道:“早上跟你说的话,我想你已经想明白了。晚上见到世子好好说话,世子早饭都没吃就去上朝了,回来也火气不减,这样为难的还是我们这些下人。”

姚怡芝没有说话,她也很为难好不好?

手上破皮的地方擦了膏药,火辣辣地疼。

雏菊拿来布条给她缠手,叮嘱道:“不能再碰水了,知道吗?”

姚怡芝点了点头。

晚上,有人安排了一桶水,还叫人拎到了正院门口。姚怡芝觉得有些好笑,雏菊真是个爱操心的性子。她右手包着布条,左手拎着水桶,看起来十分吃力。

姚怡芝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对劲,她咬着牙,将水桶拎到许谨之的浴室。她走走停停,让许谨之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他看得出来,她半点力气都没有,还使不上劲儿。

真是个倔驴!

许谨之想眼不见为净,

刚想吩咐雏菊叫人别再出现在他眼前,就听到“哐啷”一声,水桶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哗啦”一声,水倒了一地。

然后是“噗通”一声,人也摔倒了。

再然后,就听到雏菊的惊叫声:“知意!”

许谨之感到一阵烦躁,大步朝着浴室走去。

“知意!”

姚怡芝受伤的手撑着地,咬着牙,疼得脸都扭曲了。关键是她现在虚弱得难受。

雏菊刚要扶起姚怡芝,就被一股大力拉开。许谨之带着很大的戾气,一把拉起姚怡芝,呵斥道:“你到底在跟我犟什么?”

“啊,疼~”

许谨之的手劲太大,她现在是手疼、胳膊疼、脑袋疼,浑身都疼。

许谨之松开了手,见姚怡芝的脸色不对,摸向她的额头,触手滚烫,他厉声喝道:“你不要命了!”

姚怡芝虚弱地说道:“感冒而已,死不了。”

许谨之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姚怡芝打横抱起,吩咐道:“快去请大夫!”

雏菊立即跑去请大夫。

姚怡芝看着许谨之,难道他在紧张她吗?她轻声说道:“送我回自己的屋里去吧,我的衣服湿了,会弄脏你的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做什么?”许谨之没好气地说道。

不知道怎么了,她就觉得他此刻的样子很帅,即使是冷着脸,也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武定侯府里就有常住的大夫,大夫很快就来了。他以为是世子病了,结果却看到一个女子躺在床上,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连忙上前拿出巾帕探脉。只看面色,就知道是伤寒了。把完脉之后,大夫说道:“这是寒气入体,需要好好养上几日。”然后拆掉了姚怡芝手上的布条,只见她手上布满了一小块一小块流脓之后结痂又破皮的印记。

许谨之看着姚怡芝,她的皮肤娇嫩,真不像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他越看越生气,索性走开,眼不见为净。

大夫嘱咐道:“这几日莫要沾水。”

“好,多谢大夫。”雏菊连忙应道。

雏菊端了水进来,大夫起身去煎药,说道:“老夫这就去煎药,煎好之后叫人端来。”

“有劳了。”许谨之点了点头。

大夫走了,雏菊拧了帕子,敷在姚怡芝的额头上。

她转向许谨之,轻声说道:“世子,洗澡水已经备好了。”

许谨之不想洗,他看向姚怡芝,她现在需要换衣服,便说道:“给她拿一身干净的衣服来。”

姚怡芝觉得有些别扭,她拿掉额头上的巾帕,想要起身:“我还是回自己的屋里去吧。雏菊姐姐,麻烦你帮世子把床单换一下。”

许谨之的火气又上来了,他的自制力在她身上好像都化为了零,他沉着脸说道:“你别扭什么?是觉得我的床也不干净吗?”

姚怡芝一愣,连忙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干净。而且我那洗澡也不方便,还漏风,我已经憋了好几天没洗了。你要是不介意,就让我占个便宜,用用你的浴室吧。”

许谨之没好气地说道:“你又不是没洗过。”

姚怡芝弯了弯唇,轻声说道:“谢谢。”

许谨之上前一步,一把将姚怡芝打横抱起,朝着浴室走去。

这感觉好像是和好了,雏菊不敢确定,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帮忙,合计了一番,还是悄悄地走了。

姚怡芝的手不能碰水,许谨之本想叫人来伺候姚怡芝,他转身出去,却发现雏菊已经不见了。

他又转了回来,亲自帮姚怡芝脱衣服。

姚怡芝的脸更红了,她抿着唇,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

许谨之撇了她一眼:“想说什么?”

姚怡芝小声说道:“不知道是谁给我烧了高香。”

许谨之没好气地说道:“知道就好,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了吗?”

姚怡芝收了笑意,看着许谨之,小声说道:“我怕你打我!”

“说!”他沉声说道。

“佳儿一嘴黄牙,这你也下得去口,我受不了。”

许谨之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咬着牙说道:“姚怡芝,你以为我什么人都看得上吗?”

“看不看得上,你也已经上了。”姚怡芝小声嘀咕道。

“谁说我上了?”许谨之反驳道。

“她们说的。”姚怡芝撇了撇嘴。

许谨之的脸更黑了,他把她的衣服脱了个干净,扔进浴桶里,然后转身就走,真是要气死他了!

姚怡芝举着手,泡在浴桶里,她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生活水准了?什么都有下人安排和准备,就连这浴桶对她来说,也是奢侈品。真是讨厌!


【第97章 后院风波】

药端了过来,姚怡芝却还没有从浴室里出来,雏菊不得不去查看情况,忍不住说道:“知意,水都凉了!”

姚怡芝在里面无奈地说道:“我知道,可是没有人给我拿衣服啊!”

“你怎么不叫人呢?”雏菊感到奇怪。

“我叫了,可是没有人理我。”姚怡芝委屈地说道。

世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雏菊只好说道:“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再说许谨之,他到了后院,质问佳儿和桂儿都跟姚怡芝说了些什么。当他看到那个叫做佳儿的女人,露出了满嘴黄牙时,顿时觉得十分不美妙,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佳儿和桂儿看着许谨之,害怕极了,瑟瑟发抖地说道:“世子,我们真的什么都没说啊!”

许谨之冷声说道:“什么都没说?那我去问知意好了。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敢骗我,那么以后就不要留在我的后院了!”

桂儿连忙说道:“就算她说什么,世子都信吗?难道世子要偏听偏信吗?我们只是说我们轮流伺候世子,世子让我们伺候洗澡,我们也没说错啊!”

佳儿也跟着说道:“她若是因着这一点就跟世子生气,佳儿觉得她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哪有奴才跟主子生气的?我们都是伺候世子的人,她凭什么生气啊?”

许谨之听了,脸色阴沉。确实没有奴才跟主子生气的道理,可他又觉得知意并没有错,于是说道:“你们跟我过来。”

姚怡芝刚穿好衣服,就看到许谨之带着另外两个陪房走了进来。

大家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佳儿和桂儿仇视地看着姚怡芝,可当许谨之的眼神转过来时,她们又立刻恢复了平时那副模样。

姚怡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意思?想跟她玩阴的吗?

许谨之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说,我是让你们怎么轮流伺候的?”

姚怡芝无语了,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给她拉仇恨吗?

佳儿连忙说道:“世子只是让我们给他洗澡,别的什么都没做。”说完,她气愤地转身走了。

桂儿也跟着说道:“我也是一样。”然后也转身离开了。

两人都觉得很没面子,之前有多么炫耀,这会儿就有多么丢人。

姚怡芝彻底无语了,他这是喝什么中药,没病找病吗?

许谨之感到一阵头疼,看着姚怡芝问道:“这下满意了吗?”

姚怡芝没好气地说道:“我满意什么?你给我拉仇恨,难道我还要跟你说一声谢谢不成?”

雏菊端了药碗走了进来,她心里清楚,知意是唯一一个没有把世子当成世子来看待的人。

许谨之凑近姚怡芝,眯着眼睛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姚怡芝小声嘀咕道:“你可以不养啊!给我一点钱,把我放出去最好。”

许谨之冷声问道:“你确定?”

姚怡芝连忙摇了摇头:“不确定。”她不能再惹他生气了,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

许谨之弯了弯唇,然后亲上了姚怡芝的嘴唇。现在不躲了吗?是又觉得他干净了?她这样子,以后可怎么是好。

姚怡芝向后退了一步:“你难道不怕被我传染吗?”

许谨之揽住她的腰,盈盈一握,然后挑起她的下巴,柔声说道:“不怕。”

姚怡芝本来就没劲,晕晕乎乎的,再被他亲得云里雾里,直接软在了他的怀里。

晚上,两人相拥而眠。许谨之抱着姚怡芝,她一会儿身体很烫,一会儿又把他当成暖炉。一个晚上,许谨之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还喂了她好几次水。第二天,许谨之的喉咙也开始犯痒,他这个千百年不生病的人,竟然被她的乌鸦嘴给说病了。

姚怡芝感觉自己好多了,她帮许谨之穿朝服,还不知道许谨之不舒服。

早上,两人一起喝粥,又跟往常一样。

姚怡芝贴心地问道:“今天下雨,要不要给你备一套衣服在车上,这样省得你来回跑。”

许谨之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姚怡芝便去帮他准备衣服了。

许谨之极少会有情绪起伏,他觉得自己很正常,而身边的人却觉得他变了。

姚怡芝回到后院,那佳儿和桂儿看到她就转身走开了。只不过佳儿气不过,又转过身来,朝着姚怡芝发泄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是未来的世子妃吗?世子与我们做什么,又与你何干?”

姚怡芝早就知道,女人之间的矛盾,全部都是因为一个男人。

佳儿继续说道:“有本事就等到世子娶了世子妃,看你还能不能如此嚣张!”

姚怡芝听了,只觉得十分刺耳,可又无可奈何,她不擅长吵架。再说,因着这个吵架,没有任何意义。她进了自己的屋子,继续休息。

桂儿劝道:“你如此生气做什么,她若独得世子宠爱,不是更有利于我们吗?就她这样的性子,侯夫人能留她到几时?”

姚怡芝听着,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第98章 鸿门家宴】
团圆饭上,云梡儿小心翼翼地吃着,如履薄冰,应付这些亲戚也让她感到疲惫不堪。她本就不善言辞,奈何别人总是滔滔不绝。

你一句我一句,家长里短,仿佛永远也说不完。这样的家庭,要怎么形容呢?有一种热闹和温馨的感觉。

渐渐地,云梡儿似乎被融入了这个家庭,那些叔叔婶婶朝她微笑的时候,她也不自觉地回以一个友善的笑意。

宴席散场的时候,老夫人第一个离开,云梡儿才敢跟着走开。所幸,一晚上她的身体没有出现太大的反应,那些微小的异样,她还能勉强忍住,不被人发觉。

皇宫之中,萧彦之难得地陪着皇上和晴贵妃一起用膳。距离宫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种宴会,向来是晴贵妃的拿手好戏。

今日,萧彦之只是淡淡地看了晴贵妃一眼。

晴贵妃便心领神会,主动问道:“宫宴在即!不知太子殿下可有人选?”

萧彦之佩服晴贵妃的敏锐和聪明,难怪她能把父皇哄得时时记挂着她。他犹豫着没有说话,这个犹豫,当然是做给皇上看的。

萧琮之用浑厚的声音笑着说道:“若是有中意的人选,不如就借着宫宴的机会,也叫我们帮你参考参考。”

萧彦之缓缓说道:“儿臣倒是有这么一个人,只不过她胆子太大,儿臣觉得父皇未必会喜欢。”

“哦?是谁呀?是孤见过的人吗?”萧琮之好奇地问道。

“宫里的人都见过她。”萧彦之答道。

“嗯?这就叫我好奇了。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萧琮之追问道。

晴贵妃掩唇轻笑:“莫不是那位画师?”

萧彦之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萧琮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嗯?她是女子?”

晴贵妃笑着解释道:“她个子小小的,哪有半分男儿气概?聪明倒是挺聪明的,确实胆子太大,欺君之罪这样的事情也敢做。”

萧彦之叹了口气:“出了宫就跑了,说她胆子大也大,说她胆子小也小。”

萧琮之再次问道:“她到底是谁家的姑娘?”

萧彦之回答道:“她是云㳐的女儿。”

“云㳐?”皇上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哦,是他呀,孤亲点他做的谏议大夫,你不说我都快把他给忘了。”

“儿臣也是最近才查清楚的。”萧彦之解释道。

“你喜欢她这样的?”萧琮之看着他问道。

“喜欢不喜欢且先不说,儿臣日前才发现她是女儿身,便留在东宫,想查清她是否有不轨之谋。没想到,却对她做了荒唐之事。”萧彦之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怎么,你还将她给欺负了?”晴贵妃饶有兴致地问道。

萧彦之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萧琮之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你若是喜欢,就将她纳入宫中。”

萧彦之摇了摇头:“儿臣本打算就这样算了,可是暗中调查之后,却发现有些不妥之处,所以才向父皇讨罚。”

“什么不妥之处?”萧琮之追问道。

萧彦之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她……有孕了。”

“什么!”皇上和晴贵妃同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萧彦之继续说道:“错在儿臣,倒是叫她吃了许多苦头。到现在,云㳐都还不知道她女儿有孕之事。儿臣也想补偿她,所以有些事情得经过父皇同意。”

萧琮之皱着眉头问道:“你想让她做太子妃?”

萧彦之点了点头:“不管是嫡子还是嫡女,儿臣都不想错过。”

萧琮之有些迟疑:“一个五品官的女儿,官职还是太小了些。”

萧彦之解释道:“官职可以再升,只是她的肚子……”

萧琮之打断了他的话:“你确定吗?皇室血脉可不容混淆!”

萧彦之语气坚定地说道:“儿臣自己做的事情,自然确定。而且,经过多方查证之后,才敢禀告父皇。”萧彦之难得露出了一丝青涩的少年模样。他平日里沉稳惯了,这样的神情着实少见。

萧琮之思索片刻,然后做出了决定:“晴贵妃,你操办一个宫宴,邀请京中各家的贵女来赏花。顺便替太子和齐王也拿拿主意。”

晴贵妃应声答道:“是。”

皇上做完决定之后,就开始训斥萧彦之。

“你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这种事情如何能如此糊涂!”萧琮之语气严厉地说道。

萧彦之起身下跪:“儿臣但凭父皇责罚。”

萧琮之瞪了他一眼,说道:“罚你替吾批三个月的奏折!哼!”

“是!”萧彦之恭敬地应道。

这种事情毕竟是家事,不好闹到朝堂之上。罚俸打板子之类的,吃亏的还是自己人。

晴贵妃笑着说道:“说来,我还未见过她女儿身是什么模样呢。男子模样倒是俊秀,不知道换回女儿身之后,会不会是国色天香?”

萧彦之没有说话,萧琮之则说道:“见了再说,若是品性不行,那就纳入宫中便是。”

晴贵妃看了一眼萧彦之,见他神情平静,就知道他相信那个孩子能够过皇上这一关。


【第99章 步步惊心】
次日早朝,一直躲在角落里摸鱼的云㳐,突然被皇上点名,要他进御书房觐见,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上一次踏进御书房,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云㳐战战兢兢地走进御书房,跪下行礼:“参见皇上。”

萧琮之面无表情地说道:“起身吧,爱卿啊,你觉得谏议大夫这个职位如何啊?”

云㳐刚站起身,又立即跪了下去,颤颤巍巍地回答道:“不好过。”

“哦?朕还以为这个职位很适合你呢。”萧琮之淡淡地说道。

云㳐实话实说道:“下官苦读诗书十几年,总要小心谨慎一些。如此,便是一句话,也要思虑三四遍。待要反驳之时,却已经过了下一个议题。下官属实觉得这官儿并不适合下官。”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真的是不敢乱说话。这适合头铁、性子直,还要在京城根基站得稳稳当当的人来当。

萧琮之听了,哈哈大笑:“爱卿倒是个实诚人。”

云㳐连忙说道:“下官不敢欺瞒皇上。”

“那这官儿,你还想不想当啊?”萧琮之继续问道。

“如果皇上对下官另有安排,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云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哈哈,起来吧。”萧琮之摆了摆手。

“谢皇上。”云㳐起身,心里却忐忑不安。

“依你看,谁做谏议大夫最合适?”萧琮之突然问道。

眼看自己的官职就要不保了,云㳐内心沮丧,但面上却说道:“臣不敢胡乱建议,臣认识的五品官以下,没有皇上多。”

萧琮之见他说话如此小心翼翼,顿时觉得无趣。他的女儿,怎么会有那般大胆的性子呢?于是说道:“罢了,谏议大夫,朕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你先当着吧。等朝堂改制之后,谏议大夫可升为四品官。”他不换人,也是有原因的。之前的谏议大夫,整日将朝堂搅得乌烟瘴气,还是安安静静的为好,他也可以多活几年。

云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什么都没做,竟然就要升官了?他连忙应声道:“是。”

萧琮之转而问道:“你女儿的画技,是谁教的?”

云㳐一愣,画?那就是说云梡儿了。于是连忙回答道:“回皇上,小女自个儿琢磨的。这孩子从小聪慧,还会自己制作颜料。前些日子,她还偷偷跑出京城,开了个染坊,叫下官给亲自找了回来。”

“哦?还有这等事。”萧琮之听了,似乎来了兴致。

云㳐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些,继续说道:“她就是个顽劣的性子。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她竟然还有个别名叫慕卿。我家大儿子买了自己妹妹的画,挂在屋子里,您说这事儿巧不巧?”

皇上听了,脸上也有了笑意,对这个姑娘越来越好奇了。他笑着说道:“她还在宫中做过几日画师呢,那时候住在东宫。”后面这句话,是给萧彦之铺路的。毕竟,他做的那些荒唐事儿,听说他这个做爹的还不知道。

“还有这事?臣不知。”云㳐一脸惊讶地说道。

萧琮之笑着说道:“她给孤一家画了肖像画,那画简直是一绝。朕家的三公主学了几日,连个皮毛都没学会。”

云㳐连忙说道:“如此,三公主若是喜欢学,可让她派人来传话,叫绾儿进宫。”

萧琮之听了,哈哈大笑:“你如此说,不怕吓到她?”

云㳐笑着说道:“臣还未见过她胆子小的时候。”

“哈哈,爱卿说的,孤都想见见你这女儿,想看看她女儿身是何模样。”萧琮之饶有兴致地说道。

云㳐听了,顿时心惊肉跳。也就是说,云梡儿之前女扮男装进过宫?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若是想见,叫人来传话便是。不过,见了皇上,她便是胆子再大,也会怵几分的。”

皇上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过几日,晴贵妃会举办一个宴会,让她进宫。”

云㳐连忙躬身应道:“是。”

“嗯,回去吧。”萧琮之摆了摆手。

“是。”云㳐后退两步,然后转身离开了御书房。应付这些大人物,实在是他的短板。

回到家,云㳐的心都还没缓过劲来。细细想来,皇上叫他进宫,是为了给他升官。而这原因,还和云梡儿有关。

四品和五品,可就差了不少。不管是俸禄还是地位,都算是站稳脚跟了。日后,他还会是太子妃的爹,在未来,就是国丈。

国丈啊?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云夫人走进书房,与云㳐商量道:“我们家收到了几家宴会的帖子,我想将绾儿带出去露露面,你觉得如何?”

云㳐点了点头:“突然多了个女儿,别人都没见过,这几日,你多带她出去走走吧。”

“好。”云夫人说完就要走。

云㳐连忙叫住她:“等等,夫人。”

云夫人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云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再跟我说说这个女儿的事情吧。”

云夫人觉得好笑,笑着说道:“你这个白捡的爹,是生怕自己做不好吗?”

云㳐叹了口气:“今日皇上问起绾儿,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和皇上说了。以后再问起来,总不能还是那两句话吧?还有,今日我才知道,她竟然女扮男装进过宫,还给皇上做过画。”

云夫人听了,惊讶地说道:“还有这样的事情?那只孩子,不是一般的有本事。”

云㳐面色凝重地说道:“凡事都有两面。她或许会让我升官发财,但他日,也会给我家带来灾祸。你需要让她知晓,我们是牢牢捆在一起的一家人。麻烦夫人,对她多多教导一番。”

云夫人思虑之后,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

云㳐继续说道:“今日我升了四品官,这其中有她的原因。”

“夫君升职了?”云夫人惊喜地问道。

“职位没变,就是从五品变成了四品。”云㳐解释道。

云夫人点了点头,她也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对待这个女儿了。

云夫人走到云梡儿的屋子,见她还在算账,便在一边静静地等着。

还是暖风先开了口,问道:“云夫人可是有事?”

云夫人对云梡儿的印象不错,语气也放缓了一些,问道:“你们还要忙多久?”

云梡儿抬起头,看着云夫人说道:“云夫人有事要跟我说?”

云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收到了几家宴会的帖子,我想带你出去露露面,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云梡儿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不爱抛头露面。”

云夫人耐心地解释道:“哪个女孩子家家喜欢抛头露面?我们家门户也不大,与我们走动的,也是京中小官。今日你不愿跟我走动,他日他们该说我厚此薄彼了。”

云梡儿的心善也是从小教育的原因,她体谅古代人的不容易,于是说道:“那云夫人安排吧。”

“好,你们忙,我走了。”云夫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云梡儿点了点头。

暖风有些不放心:“姑娘,您不宜多走动。”

云梡儿笑着说道:“没事,要是不舒服,我会及时让你们知道的。”

“好。”暖风应道。


【第100章 醋意横生】
许谨之不出意外地得了小感冒。年底审计,他的事情多如牛毛,本来没打算休息的,但太子殿下见他辛劳,特地恩准他休假一日。

他这一休假,惊动了整个武定侯府。侯夫人一进墨玉院,先是看了看病情并不怎么严重的许谨之,然后便开始训斥下人。主子都照顾不好,要这一院子的人有何用?被训得最惨的,莫过于姚怡芝。侯夫人责怪她明知道自己病了,也不懂得离世子远一些,竟然害得世子也染上了风寒。

姚怡芝差点被训哭,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狼狈。她明明有说过要回自己屋里,她也说过这病会传染,能不能讲点道理啊?

许谨之连忙维护:“母亲,这跟知意没关系,是下雨天,儿子淋了雨罢了。再说,下雨天知意还特意给儿子准备了衣服,还让儿子不要来回折腾。您不说她做得好,还怪她,叫她以后怎么伺候儿子?”

侯夫人看了看许谨之,又看了看姚怡芝。太护着一个通房,也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离给儿子选正妻的日子还早,先不管也没事。于是,她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罢了,下次注意。”

姚怡芝连忙应声道:“是。”

侯夫人一走,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人群散开后,许瑟卢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些东西。

“哥,你病了?”许瑟卢问道。

许谨之淡淡地回答道:“小小风寒,不碍事。”

“我听说你院里有个特别受你宠爱的通房,她病了你还要她陪房,所以你才得了病?”许瑟卢一脸八卦地问道。

许谨之脸色一沉:“是谁传的?”

许瑟卢撇了撇嘴:“整个府里都在关注你这院子呢,你打个喷嚏,都能传到我那儿。”

许谨之冷声吩咐道:“全安,雏菊,这院子该好好管管了。”

全安和雏菊连忙领命,开始去管束院子里的人。那些平日里最爱嚼舌根的老婆子,是他们第一个要整治的对象。

许瑟卢见状,连忙说道:“啧啧,早知道我就不这么说了。”她又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还听说你院里有一个女子身怀绝技,跳起舞来就如同仙女下凡。”

姚怡芝皱了皱眉。她不喜欢听八卦,也很少参与八卦。这又是谁在八卦她?

许谨之不屑地撇了撇嘴:“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许瑟卢耸了耸肩:“好吧,我也不信。仙女下凡,怎么会来做丫鬟呢?”

姚怡芝在心里暗暗吐槽:倒霉呗。

许瑟卢仔细地打量着姚怡芝,只见她肤白貌美,与寻常丫鬟截然不同。她好奇地问道:“你是何人?”

姚怡芝连忙福身行礼:“回大小姐,奴婢是世子的丫鬟。”

许瑟卢恍然大悟:“你不会就是那个通房吧?”

姚怡芝缓缓地点了点头。通房这个词,真的很差劲,还不如丫鬟呢。

许瑟卢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对着许谨之说道:“哥,她长得真好看。”

这里的审美跟她不一样。她自觉脸上肉有点多,而这里的人都说她长得好看。

许谨之连忙打断她的话:“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有话要交代给你。”

许瑟卢疑惑地问道:“嗯?又要做什么事情啊?”

许谨之问道:“上次叫你去结识的那个姑娘,还记得吗?”

许瑟卢疑惑地问道:“你是说云姑娘吗?哥哥不是不喜欢我跟她来往吗?”

许谨之解释道:“这次不一样,你若是看见她,就多与她走动。之前有些忌讳,现在都没了。”

许瑟卢好奇地问道:“她是谁家的姑娘啊?”

许谨之回答道:“云府的。她是谏议大夫的女儿。”

许瑟卢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上次我与她说过云府,她好像没说认识这边的云府啊?怎么就成了谏议大夫的女儿了?”

许谨之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其中定有她的缘由。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你以后就多与她结交几次吧。”

许瑟卢撇了撇嘴,抱怨道:“哥,你总是神神秘秘的,尤其是关于那位云姑娘的事情。”

许谨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这都是为你好。”

许瑟卢点了点头:“知道了。”她从手上拿起一个香皂,递给许谨之说道:“这个好东西,给你一份。”

许谨之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许瑟卢笑着说道:“哥哥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许谨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香。他打开布袋,里面是一个竹雕的盒子。再打开盒子盖子,许谨之拿出来仔细地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

姚怡芝诧异地叫道:“香皂!”

许瑟卢点了点头:“你知道这东西?”

姚怡芝连忙问道:“哪里的?”

许瑟卢回答道:“哦,我娘说是胭脂阁的掌柜送的。后来用着觉得不错,就一下子定了十几个呢。”

“胭脂阁?”姚怡芝喃喃自语道。

许谨之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姚怡芝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这东西洗头洗澡都很好,我之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还能见到实物。”

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涌上心头。会不会还有其他穿越者啊?她要去寻找同伴。

许瑟卢在一旁说道:“确实好用,洗完之后身上还有余香呢。”

许谨之问道:“还有吗?”

许瑟卢瞪大了眼睛,说道:“哥,你一个还不够吗?这东西别看它普通,可是要十两银子一个呢。我都佩服胭脂阁的老板,先说是送,后面卖的时候,可毫不留情面。”

“十两?”姚怡芝听了,心里一阵酸涩。到底是哪个穿越者这么有钱啊?她要去拜拜码头。

“嗯!你也觉得贵吧。我爹一个月俸禄才多少啊?”许瑟卢感慨道。

姚怡芝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我一年也存不到这么多。”

许瑟卢大大咧咧地说道:“做我哥的女人,用不着存钱。你缺钱了,找他不就可以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没有向人乞讨的习惯。

许瑟卢见状,连忙说道:“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这几日我娘拉着我到处走动,今天也是难得得了空闲。”

许谨之点了点头:“好,我也有些困了。”

“哥,好好养病,我改日再来。”许瑟卢嘱咐道。

“去吧。”许谨之挥了挥手。

许瑟卢走了之后,武定侯下值回来,到许谨之处看了一眼。见他根本没什么事,便直接走了。

晚上,两个同病相怜的人,腻歪在

【第101章 情敌见面】
云夫人说要带云梡儿出去见见人,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云夫人精心为云梡儿准备了一身衣裳,温柔地说道:“今日要去拜访一位四品官员,他知道你父亲升官了,还特意送了礼来。”

云梡儿已经习惯了云夫人自称父亲母亲。她问道:“夫人可要回礼?”,她想说她空间里的好东西多得是。

云夫人温婉地说道:“自然是准备好了的。你快准备一下,一会儿咱们坐马车去。”

云梡儿点了点头:“好。”看来是她想多了。

暖风今日要办的事情很多,紫凌要送货来京城,她得去接头。还有两个伤员需要她照料,她还要与文掌柜对接。她觉得自己就像个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但却又感到十分充实。她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姑娘,今日的事情很多,可是暖风实在不放心你。”

云梡儿笑着说道:“你去办你的事情吧,我身边有南秋,不用担心。”

“那我先帮姑娘换衣服。”暖风说道。

“好。”云梡儿笑着应道。暖风真是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

暖风拿起那件粉色的衣裳,疑惑地说道:“咦,姑娘,这衣服好眼熟啊。”

云梡儿笑着说道:“这是我自己设计的衣服。”

暖风仔细地看了看,说道:“这衣服上独特的绳结,只有姑娘会这样设计。款式新颖别致,奴婢觉得是孙掌柜一手所做的。”

云梡儿笑着说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奴婢先帮姑娘换上吧。说来,姑娘设计的衣服,孙掌柜可从来没有便宜卖过。云夫人一家看着也不像是富裕人家,可对姑娘倒是半点不吝啬。还有云夫人的手艺也不错,糕点不断,姑娘最近的胃口都好了不少。”暖风一边帮云梡儿换衣服,一边说道。

“云夫人确实对我用心。这些糕点有点像东宫厨子的味道,说明她有些手艺。”云梡儿说道。

暖风听了,顿时一愣,心里有所怀疑。就连一旁的南秋,也是身子一颤。她颤抖的是,姑娘一旦察觉到真相,就要离京。到时候,就不知道太子殿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若是争执起来,受苦的还是云姑娘。

云梡儿似乎看出了她们的担忧,笑着说道:“我刚来的时候,就吃过云夫人的手艺。她的厨艺很合我的胃口。”

暖风这才打消了疑虑,笑着说道:“云夫人对姑娘确实不错。姑娘打算一直叫她云夫人吗?”

云梡儿说道:“我对他们还不熟,以后再说吧。”

说话间,衣服已经换好了。

一身粉色的衣裳,精致大方。再加上云梡儿最近成熟清婉的气质,显得格外美丽出挑。

南秋跟着云梡儿走出屋子,云君玖已经等在一旁了。她看到云梡儿,惊讶地说道:“二姐是我见过的少见的美人儿。”

云梡儿弯了弯嘴角,笑着说道:“你也是少见的可人儿。”

云君玖同样穿着淡粉色的衣裙,却是旧款式。她酸溜溜地说道:“娘最近只对二姐好,都快把我忘了。好吃的好喝的,还有穿的,都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女儿了。”

云梡儿没想到自己会给云君玖带来不平等对待,她笑着说道:“改日我给你设计一款衣服,让彩衣阁的掌柜给你亲手做一身。”

“真的?”云君玖惊喜地问道。

“嗯。”云梡儿点了点头。

云君玖眉眼弯弯,笑着说道:“有姐姐的感觉真好。”

云梡儿也弯了弯嘴角。好在云君玖的性子还不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心里早就阴暗起来了。

云夫人唤道:“准备好了吗?我们该走了。”

云君玖连忙应道:“好了,我跟二姐这就来。”

云梡儿不急不缓地走着,云君玖像一只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到底还是个孩子,想得不多。

禄府门前停满了马车。南秋扶着云梡儿下了马车,顿时引来了不少目光,有男有女,不过他们只是看了一眼,便都转开了视线。

云梡儿有些诧异,小声地说道:“一个四品官,来的人还挺多。”

云夫人笑着说道:“别小瞧了四品官,京城的关系错综复杂,你看到的只是他明面上的身份,没看到的是他背后站着谁。”

好吧,她对这些复杂的关系并不感兴趣,也就没有接着问下去。

这时,有个丫鬟过来带路。云夫人递上了拜帖,便跟着丫鬟进了禄府。

进府之后,丫鬟把她们引到了人多的地方。周围三五成群,大家都有结伴相识的人,窃窃私语。云梡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们在讨论谁呢?

齐王?

“禄夫人提前替齐王相看齐王妃,今日受邀的官家小姐,品级都不低于四品。”

“齐王妃啊!想想都觉得遥不可及。”

“禄夫人是齐王的小舅母,自然有资格给齐王相看。”

“嘘!对外只说是赏花,我们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唉,你看,武定侯府的小姐也来了。”

“云姑娘!”

云梡儿自觉在京城没有什么相熟的人,便没有转头。倒是云君玖,转头和人打了招呼:“许大小姐。”

“云姑娘!”对方的声音越来越近。

云梡儿还以为对方是在跟云君玖说话,便没有在意。

直到所有

【第102章 风口浪尖】
几人正准备离开,突然有人惊呼一声:“齐王来了!”

云梡儿最不想见到的人,除了萧彦之,就是这位齐王萧祁纷了。

其他人纷纷往齐王身边凑,唯有云梡儿想躲得远远的。

然而,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拉住了。“二姐,我带你去认识齐王。”云君玖兴奋地说道。

云梡儿见齐王越走越近,连忙说道:“不必了,不必了。”

“不要怕,他是大哥的好朋友,经常来我们家找大哥,你以后也会经常见到他的。”云君玖不以为然地说道。

眼见那个变态越来越近,云梡儿连忙想掰开云君玖的手,说道:“那下次吧,这次就不必了。”

云君玖松开了手,朝齐王挥了挥手,声音洪亮地喊道:“齐王殿下。”

云梡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纷纷行礼:“齐王殿下。”

云梡儿转身想逃,但动作太过突兀,又硬生生地转了回来,做了一个福礼的动作。

萧祁纷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她,可是这人群里,就她一个人像见了鬼一样,想不注意都不行。他漫不经心地说道:“都起来吧,不必拘束。”

云梡儿起身就想走。

云君玖高兴地说道:“齐王,我带你认识一下我二姐。”

云君玖就像一个邻家小妹一样,在齐王面前毫不拘束,这种随性的性格,也颇得齐王喜欢。

“好啊!”齐王饶有兴致地应道。

云君玖转身,却发现云梡儿不见了,连忙叫道:“二姐,你走哪儿去啊?娘还在这儿呢。”

云梡儿脚步一顿,知道自己走不掉了。就连南秋,都觉得遇到齐王是个麻烦事。

云梡儿转过身,看着云君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想找个地方如厕。”

周围的女子听了,齐齐发出一阵嗤笑声。这种话,怎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与众人听?

齐王身穿一身黑色的锦袍,第一眼看到云梡儿,就觉得她有些眼熟。再看到她身边的女侍卫,还有什么眼熟不眼熟的,这不就是那个人吗?

齐王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说道:“过来,我带你去如厕的地方。”

“啊?不,不必了,我找个女子带我去。”云梡儿连忙拒绝道。她这模样,明显是与齐王认识啊。

齐王挑了挑眉,反问道:“本王亲自带你去,你也敢拒绝?”

云梡儿讪讪一笑,说道:“我脸没那么大,接不住。”

这话倒是有些有趣,齐王抬手摸了摸下巴,笑着说道:“你的脸确实不大,你要是不走,我就找人请你过去。”

云梡儿连忙说道:“那,那我不如厕了。”

齐王玩味地说道:“怕什么?”

云梡儿苦笑着说道:“齐王的警告言犹在耳,我可不敢污了齐王的眼。”

齐王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我收回之前的话。你是君清的妹妹,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云梡儿真想呵呵两声,但还是强忍住心中的不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

齐王朝她招了招手,命令道:“过来!”

“是。”云梡儿无奈地应了一声,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齐王问道。

“云梡儿。”云梡儿如实回答道。

“那慕卿又是什么意思?”齐王继续追问道。

云梡儿尬笑一声,含糊地说道:“艺名。”

“你倒是有本事,之前说要给我重新作画,可还作数?”齐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问道。

云梡儿真想翻个白眼,不是你不稀罕吗?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点了点头,违心地说道:“作数。”

“好。改日我去云府拜访。”齐王满意地说道。

“是。”云梡儿低眉顺眼地应道。

齐王说完,便转身走了,好像来这里只是为了跟云梡儿说这几句话。

周围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慕卿是个女子?

那个大胆发言,改变博学书肆经营模式的人,就是这个女子?还有那一画难求的慕卿的画,也是出自这女子之手?

齐王露了个面,便走了,却把云梡儿暴露在这人多口杂的地方。她简直就差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没了。

云君玖一脸崇拜地看着云梡儿,问道:“二姐,你跟齐王认识?”

云梡儿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熟。”

云君玖兴奋地说道:“他们说的慕卿,就是二姐吗?”

云梡儿点了点头,无奈地看了看周围,都是些什么眼神啊。

许瑟卢连忙拉住云梡儿的手,说道:“走,我们去个清静的地方。”

云梡儿如蒙大赦,连忙点了点头,赶紧跟着许瑟卢走了。

云君玖已经用佩服加羡慕的眼神看着云梡儿了。周围都是对云梡儿的赞扬声,就连小声议论,都没有什么不好的言语。

云夫人和许夫人两人走在前面,长辈有长辈聊的地方,晚辈有晚辈聊的事情。

许瑟卢小声地凑近云梡儿,说道:“我哥跟我说过,齐王这个人没事儿不要招惹,最好躲远一点。”

云梡儿知道许瑟卢是好意,也小声地说道:“我知道。”

许瑟卢又小声地说道:“知道你是谁,我都感觉认识你倍有面儿。”

云梡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们太夸张了。”

许瑟卢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没有,就你做的画,现在已经一画难求了。”

云梡儿最近确实很少作画了,那个明德书肆的掌柜催了好几次,她有什么办法,实在是没时间啊。再说,她作画除非是特别高的价格,不然真的不想画。“是我最近没时间画。”

“难怪。”许瑟卢恍然大悟道。

从后面看,两个人的关系就像是极好的人一样。

前头的两个长辈也在聊着天。“没想到你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许夫人由衷地赞叹道。

云夫人谦虚地说道:“都是她自己争气,我们也没教过她什么。”

许夫人更加感慨地说道:“这就更难得了,可见她骨子里就不是个泛泛之辈。经常管着也不一定能出好苗子,要我说就应该让她喜欢什么就让她做什么。”

云夫人接口说道:“我家君乐就是我管得太多了,这不,反倒一无是处。”

云君玖跟在后面,鼓起了小嘴。有了二姐,她就更显得一无是处了。

许夫人笑着说道:“我家玲韵跟你们家的很投缘,今日过后,明日就来我家,我约了别家夫人打叶子牌,你来正好介绍你认识。”

云夫人高兴地笑道:“好啊,明日我一定带她们去你府上叨扰。”

云梡儿心里却有些想拒绝,她不想去武定侯府啊,万一被许谨之看到了,岂不是要惨了。

只有她自己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躲得很好。

许瑟卢小声地说道:“跟我娘要好的夫人,都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几位小姐,到时候我介绍你认识。”

这节奏,怎么跟现代的这么像?而且许瑟卢这与她亲近的样子,俨然是把她当成了朋友了。

亭子里有不少妇人在唠嗑,这东家长西家短的,各种情报八卦在这里是聚齐基地。

见到武定侯府的许夫人,众人都起身打招呼:“许夫人来了。”

相反的,云夫人就显得渺小了些,好像大家都看不到她一样。

许夫人点了点头,客套地说道:“你们都在啊。”

有贵妇人笑着说道:“我们呐,也不好跟年轻人凑一起,她们自己有话聊,我们就在这亭子里唠唠嗑。”

许夫人笑着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四品官夫人,云夫人。”

“姓云的?莫不是刚升四品官的谏议大夫夫人?”有夫人问道。

许夫人点了点头:“正是。”

许夫人拉着云夫人一一介绍,你来我往,说说笑笑。这会儿就没有她们小辈什么事情了。

云梡儿好奇地看着这一切,这算不算是所谓的进圈子啊?

许瑟卢小声地说道:“我娘又多个一个密友了。”

云梡儿点了点头:“看来是的,你母亲是社交牛逼症。”

“什么是社交牛逼症?”许瑟卢没听过这样的新鲜词语。

云梡儿解释道:“就是什么交际场合都能拿捏的人。”

“那还真是社交牛逼症。”许瑟卢笑着说道。

各自有各自说话的人,云君玖就有点丧了,像个小透明一样。

亭子里的夫人们说得火热,没一会儿,主人家来了。

亭子里的夫人们朝着禄夫人招手。

被这么多人热情地招着手,禄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了满口牙齿。

云梡儿心里想,这里都是富婆啊,特别是走过来的禄夫人,珠光宝气的感觉。她要不要设计一些适合年纪大的夫人穿的衣服?这宝气衣服的质感跟不上,就有点奇怪了,可能是她要求太高了吧。

许瑟卢小声地介绍道:“齐王的小舅妈。”

云梡儿也小声地问道:“今日真的是给齐王相看?”

许瑟卢点了点头。

云梡儿可不想给人相看,连忙说道:“我想换个地方。”

许瑟卢也点了点头:“我也是。走,我带你认识我的闺中密友。”

云梡儿点了点头。

在要走之际,云梡儿看了眼小透明云君玖,问道:“君乐,是跟我走,还是跟着你母亲?”

云君玖纠正道:“二姐,也是你的母亲。”

云梡儿无奈地说道:“好,也是我母亲,你跟谁?”

云君玖两头看了看,有些犹豫地说道:“我还是跟着二姐吧。”

那些夫人们说的话,她插不上嘴。这个圈子,跟她以前的圈子不一样,没有她认识的姐妹。

三个姑娘走了,亭子里还在热闹地说着话,许瑟卢留了个丫鬟给许夫人留话。

她们刚走没多久,亭子里的人就开始聊起了许瑟卢和云梡儿。两人都是到了要许人的年纪,

直到有人说人都到齐了,众人才起身,跟着带路的小厮走。

云梡儿没太注意禄府的布局,这小厮一带路,顿觉路途漫长。她心想,刚刚是在什么地方?这次又要去什么地方?

走到花园门口,各家夫人已经落座,还有一些年轻俊朗的男子,这是什么意思?大型相亲会吗?

各家小姐都坐到了自家母亲身边,这座位是按照自家夫君的社会地位来排序的吗?云梡儿暗自猜测。

云夫人在末尾,而许夫人在靠前的位置。

陆陆续续的,各家孩子找到了各自的母亲。

云梡儿坐在云夫人左边,云君玖坐在云夫人右边。一张小长桌上酒菜已经配备齐全,然后一人一个垫子盘腿而坐。不是所有的贵妇人都来了,而是家里有适龄儿女的才来了。

男子出门,不用自家夫人跟着,皆是单独发帖子请来的。齐王坐在男子那边的首位,而她的对面则是许瑟卢母女。

禄夫人率先开口说道:“今日这赏花宴,想来诸位都好奇这花在哪里吧?”

“花在哪里啊?”有人配合着搭话。

禄夫人吩咐道:“叫人小心着些搬上来。”

“是。”小厮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现在早就过了百花盛开的季节,这时候赏花,除非是人工培育的。果然,陆陆续续有小厮端着花盆进来。有郁金香、萱草、八宝景天、卷丹百合、迎春、海棠、榆叶梅、玉簪、茶花、腊梅,甚至还有玉兰花、虎刺梅……等品种,种类繁多。

一排排有序地摆放着,众位夫人们纷纷赞叹这些花,同时也赞叹禄府,能培育出这么多花,那心思可没少花啊。

待下人们将这些花有序地摆好,红红绿绿的,在这冬日里着实增添了几抹亮色。

禄夫人笑着说道:“今日难得,你们年轻人作诗助兴,如何?”

“好。”男子那边一片叫好声,就像孔雀要开屏一样,迫不及待地想展示自己的才华。

云梡儿可不想参与这种事情。身边的云夫人和别家小姐倒是也很兴奋。

禄夫人拿出了彩头,笑着说道:“这里有五十两银子,就给你们做个彩头,算是锦上添花。”

“好!”又是男子们的呼声最高。

女子这边也兴奋地鼓着掌。

站在禄夫人的角度,谁感兴趣,谁不感兴趣,她一目了然。

武定侯府的姑娘那是参加多了宴会,没什么感觉。还有便是在末尾的一个女子,一直低着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禄夫人笑着说道:“你们作诗总要找个人记录,武定侯府的小姐来记录,如何?”

许夫人笑着说道:“自然可以。”

许瑟卢起身,优雅地福了福身。

禄夫人又笑着说道:“听说有位了不得的画师,我也想见见这位姑娘长什么样。”

云梡儿听到画师两个字,便看向禄夫人,人家也看着她,然后又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看她的人不少,云梡儿不得不起身,福了福身,说道:“禄夫人。”

禄夫人客气地说道:“可愿意在禄园做一幅画?”

语气虽然客气,问她愿不愿意,她能说不愿意吗?说不的后果,就是以后云夫人被这个圈子排挤。她只得福身应下:“好。”

禄夫人叫人准备纸笔笔墨,云梡儿和许瑟卢就是被挑出来的人,站在禄夫人身边,一左一右。

云梡儿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衫,许瑟卢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两人的装扮也有些相似,都是吸睛亮眼的那一个。什么叫人比花娇?这就是。

左右各一张桌子,云梡儿站在前端,眼前就是齐王。这位置着实……压力山大。

见笔墨准备好,禄夫人笑着说道:“开始吧,我们就从齐王开始。”

那些马屁精们齐声欢呼:“好!”

齐王皱了皱眉,并未起身,只是缓缓地念道:“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好!”声音好大,男子们的劲头可真大。

许瑟卢负责记录。

接下来是另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起身,看了看齐排的画,也念道:“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好!”依然是一片叫好声。

云梡儿乐得自在,也不看那些作诗的人,她提笔蘸墨,萧祁纷的眼睛就转到了她这边。

四目相对,他邪魅地弯了弯唇。

云梡儿福了福身,表示礼貌。

她看了看那一长排的花,在她看来,这些花花色杂乱,就算照着画,也没有角度好的。颜料有限,淡粉色要自己调色,白色也没有,主人家也只给了两支毛笔,云梡儿感觉自己被局限了,施展不开。

正在她犯难之际,瞥了一眼齐王,他一身黑衣,色系简单,倒是能入画。

说做就做,她细细地看了看萧祁纷的侧脸,发髻,还有他的主要特色。

就在萧祁纷疑惑她这样看着自己做什么,想要出声呵斥时,她已经开始落笔了。

萧祁纷就亲眼看见自己怎么落于画上。这画不同于上次,这次只有简单的黑色,一张脸的弧度,她只一笔就能勾勒出来。这画技亲眼看着,比坐在那里猜想,更叫人惊叹。

他每看她一眼,都想看她的眼睛,可她每次都没有正视他的眼睛,眼中只有她的画和笔。

禄夫人是看着一边的人作画,一边的人写字,两人都是人中翘楚,一个字写得美,一个画画得她喜欢。眼中皆是满意之色。

这边诗一圈轮下来,云梡儿画好了五官,接下来是头发和发冠。她认真起来,眼中就没有别人了,就算是

云梡儿登时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齐王人比花美,画什么都没有齐王出彩,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他已然明白画他只是为了图个简单,他起了身,沉着声音说道:“本王比花美?你很会说话啊!不会说话,舌头就没有必要要了。”拿他跟花比,就好比没把他当男人看。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也不知道齐王这话是真是假。

云梡儿深吸一口气,弯起嘴角,眯起眼睛,笑着说道:“齐王殿下如日月星辰一般,璀璨夺目,画什么都没有齐王殿下好看,这是臣女的本意,说出来又不好意思,但绝对没有肖想之意。”她竖起三根手指,“我对着天发誓!”

齐王眯起了眼睛,前面还觉得有趣,后面的对天发誓简直是破坏他的心情,他冷冷地说道:“算了,真是无趣!”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这是生气了吗?

所有人都为云梡儿捏了一把汗。

禄夫人倒是笑着说道:“这画他不喜欢,我喜欢。辛苦你画了一个时辰。”

云梡儿只能讪讪地笑了笑。

禄夫人拿出了为许瑟卢和云梡儿准备好的礼物,笑着说道:“今日辛苦你们二人了,这徽墨给你们二人做个纪念。”

徽墨啊,这东西堪比黄金啊!

云梡儿连忙双手接过,笑着说道:“多谢禄夫人。”

许瑟卢也是一样,双手接过礼物,道谢。

一场宴会就这样结束了,别人怎么样,云梡儿不知道,但是她是饿得难受了。

一群人结伴走出禄府,云梡儿坐上了云府的马车,她想去下馆子,但是云夫人和云君玖也在。

马车晃晃悠悠地开始走动,云君玖说道:“刚才真是吓我一跳,二姐,你跟齐王以前就认识吗?”

云梡儿含糊地说道:“以前给他画过画罢了。”

“二姐,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云君玖好奇地问道。

“应该没有了吧。”云梡儿不太确定地说道。

云夫人看了看云梡儿,不知道她是真的没有了,还是不想说。似乎太子殿下并没有在她的心里留下半点水花。

这时,南秋在外面提醒道:“姑娘,彩衣阁的掌柜找了您几次,现在回府还早,不如去趟彩衣阁吧。”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好。”

她对着云夫人说道:“麻烦马车停在彩衣阁吧。”

云夫人点了点头,让车夫去彩衣阁。

云君玖孩子心性,也想去凑热闹,说道:“二姐,我也想去。”

云梡儿将手上的徽墨盒子递给云君玖,笑着说道:“这个给你,改日再带你如何?”

云君玖不知道要不要接,这东西贵重,二姐拿这东西哄她,她看了看云夫人,征求她的意见。

云夫人笑着说道:“你长大了,想接就接吧。以后有好东西也别忘了你二姐。”

云君玖点了点头,高兴地说道:“多谢二姐。”

云梡儿弯了弯嘴角,这东西贵重是贵重,不过她已经有了,而且拿在手上也不方便。

马车很快就到了彩衣阁门口,云梡儿下车说道:“我会自己回去的,你们先回吧。”

云夫人叮嘱道:“在外要谨慎着些。”就像在交代自己的女儿一样。

云梡儿弯唇点了点头,说道:“是。”看着马车离开。

云夫人内心欣慰,感觉云梡儿对她有了那么一点亲近之意了。

云梡儿转身要进彩衣阁时,南秋拦住了她,说道:“云姑娘忘了吃东西了。”

云梡儿也想吃啊,她看了看周围,然后迈开脚步,朝着附近的酒楼走去。

她走进酒楼,本想要点菜,南秋却说道:“姑娘,已经点好了,在楼上的包间。”

云梡儿疑惑地问道:“南秋,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南秋想说不是她准备的,是殿下让宫中的厨子准备的,只是借用了这里的地方而已。

走进包房,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云梡儿不禁说道:“南秋,你怎么给我准备了这么多?我可不报销的啊。”然后便坐下开始吃了起来。

萧晏奉坐在屏风后面,透过屏风的缝隙,看着云梡儿的一举一动。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会在乎她的想法,在乎她的一举一动。怕吓到她,只能卑微地躲在角落里,以此来慰藉自己的思念之情。

只有她能让他又爱又恨。

“南秋,你也吃。”云梡儿招呼道。

南秋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饿,在禄府的时候,有下人席面,我已经吃过了。”

“好吧,你不吃,就帮我去看看有没有打包的食盒。这么多吃不完就浪费了。看看暖风在不在附近,最好能找来陪我一起吃。”云梡儿一边吃,一边说道。

她说话一如往常,活灵活现的。

南秋点了点头,说道:“我去看看。”

南秋走出包房后,云梡儿就停下了吃饭的动作,脸色也冷了下来。因为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分明就是东宫厨子的味道。

她看了看包房,偌大的包房里,有一个屏风,透过屏风的缝隙,她看到一张椅子,不是很奇怪吗?

云梡儿起身,不会是萧彦之在里面吧?能给她准备吃的,关心她吃没吃,一时间叫她心绪难宁。也就是说,她的动向,他都了如指掌,包括她有孕的事情。

她看了屏风许久,然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这时,屏风后面,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他的心痛的厉害,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这天底下就她会如此欺负他。

云梡儿停下了脚步,心口像是被人揪着一样,难受的紧。

身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云梡儿一动不动,像是血液凝固了一般。这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感觉,真是太逊了!

直到腰身被他抱住,他的手轻轻地抚向她的肚子,脖颈被他轻柔地亲吻,她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他不会罚她的。

萧晏奉的脑袋轻轻地靠在云梡儿的肩头,低沉而又轻缓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我怕吓着你,本来也只是想在屏风后面看看你,没想到你这么聪慧,猜到我在这里。”

说完,他又轻轻地亲了亲她的脸颊。他们有多久没有这么亲近过了?萧晏奉享受般地闭上了眼睛,想要记住这一刻。

云梡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紧紧地抱着她,知道云梡儿此刻心里充满了害怕,柔声说道:“再吃点吧,你不饿,咱们的孩子也会饿的。”

云梡儿不知怎的,眼眶就红了。这种情绪难以形容,好像一直委屈的那个人是她。

她转过身,紧紧地抱着萧彦之,默默地啜泣着。

萧彦之同样眼眶泛红,这种感觉不是失而复得,也说不清道不明。他明明是被抛弃的那一个,此刻却只因为她心里有他,他就能够原谅她所做的一切。

他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上去,她承受着他这窒息般的吻,仿佛有喷涌而出的感情,两人的热泪流进了这个吻中,不知是甜是苦。

直到云梡儿的身体软了下来,萧彦之才终于松开了她,将她紧紧地揽进怀里,深情地说道:“做我的太子妃吧,一辈子,只有你!”

他也许是脑抽了,也许是昏了头了,此刻只要她的心意足够明确。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他想要跨过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云梡儿也是昏了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吻让她失去了理智,竟然应声说道:“好。”

爱情冲昏头脑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平日里那些理性早已荡然无存。

萧彦之又是一个深吻,这一次,云梡儿主动地攀上了他的脖颈,主动地与他纠缠着。她知道,她是喜欢这个男人的。

做太子妃,那就做吧。这个男人是她的了,要是还看不住他,那就是她没本事!

深吻过后,四目相对,云梡儿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她轻声说道:“陪我吃东西吧。”

萧晏奉温柔地陪着云梡儿坐下,细心地给她夹菜。

成年人的情绪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原本设想的那些歇斯底里和质问,一点都没有发生,反而很平静地解决了,这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就像是雨过天晴一般,萧彦之缓缓地说道:“你有孕的事情,父皇已经知晓了。”

“咳,咳,咳……”云梡儿一口汤呛到了肺管子里,难受的厉害。

萧彦之连忙给云梡儿抚着后背,责怪道:“喝个汤都喝不好。”

云梡儿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急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几日吧。”萧彦之模棱两可地说道。

“你是怎么说的?”云梡儿追问道。

“当然都是我的错,还能怎么说!”萧彦之无奈地说道。

“他知道你养外室的事情吗?”云梡儿小声地问道。

“不知,只知道你在东宫的时候,我欺负了你。”萧彦之摇了摇头。

“哦。”云梡儿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复杂。

“接下来,晴贵妃宫中要宴请,父皇想见见你。”萧彦之继续说道。

“啊?”云梡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啊什么啊?以后也会是你的父皇。”萧彦之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哦!”云梡儿点了点头,心里更加没底了。

云梡儿已经没心情吃东西了。

萧彦之亲自盛了高汤来喂她,又柔声说道:“我相信你一定能过父皇这一关的。”

云梡儿张开嘴,默默地喝着汤,没有说话。她可不能保证。她转过头,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怀孕的?”

萧彦之看着云梡儿,既想责怪,又有些不舍,轻声说道:“在你躲的那个地方。”提起这件事,他的心口都闷闷地疼着。如果再来一次逃跑,他的心真的会受不了的。

云梡儿瞪大了眼睛,原来不是在京城,比她想象的还要早。

她的语气弱了几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何处的?”

萧彦之解释道:“你那个丫鬟时常进京,想要知道你的下落,还不容易吗?”

云梡儿抿了抿嘴唇,不敢去看萧彦之的眼睛。

萧彦之温柔地说道:“张开嘴,再吃一点吧,我不责怪你。”后面的语气轻柔,像是在安抚她一样。

云梡儿听话地张开了嘴巴,仔细地看了看萧彦之,他好像是瘦了,也成熟了一点。他好的时候,是真的好。

算了算了,逃不掉就不折腾了。

一碗汤喝下去,云梡儿就不想再喝了,再喝她就要吐了。

云梡儿给萧彦之夹了菜,轻声说道:“都凉了,你也吃一点吧,你瘦了很多。”

萧彦之心头一暖,很奇怪,她只要给他一点点的关心和在乎,他就能感到无比的愉悦。

他夹起她夹的菜,吃得干干净净。云梡儿又给他夹了一点菜,一个布菜,一个吃,这一吃也吃了许久。

吃完饭后,两人都舍不得分开,萧彦之紧紧地抱着云梡儿,柔声说道:“乖乖的,等宫宴结束,我们就成亲。”

云梡儿点了点头,她相信他还是有这点本事的。临分开的时候,萧彦之还是不放心云梡儿,亲自将她送回了云府才离开。


这时,云君琴下了值,他看了看停在云府门口的马车,等马车走远了之后,才走进云府。刑部办案的人,谁不知道这是太子的马车。

云梡儿吃饱了饭,但是奈何现在是吃饭的时间,就算不饿,也要去正厅跟长辈们说一声。

她刚一走进正厅,云夫人就亲切地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说道:“今天我们府上收到了宫里的帖子,后天咱们一起进宫。”

这么快?他下午刚说完,就有帖子送进了云府。云梡儿突然间有点忐忑不安,她要去见皇上啊。

云君琴忍不住问道:“二妹,刚才我看见太子的马车停在咱们府门口,你和太子……”

云梡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含糊其辞地说道:“以前认识。”

长辈们看破不说破,转移了话题,说道:“吃饭吧。”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绾儿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你们吃吧。”说完,她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了。

她总是这样,好像一点都不合群,不过比起刚来那几天,已经好多了。

云君玖忍不住说道:“二姐才比我大两岁,为什么这么能干呢?”

云夫人欣慰自己的女儿会羡慕别人的才干,而不是嫉妒,她笑着说道:“羡慕就争气一些,别拖你二姐的后腿。”

云君玖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她有种拍马都赶不上的感觉。

云君琴看着自己的父母,疑惑地问道:“父亲、母亲,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儿子?”

云㳐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事情,如果猜到了就放在心里吧。”

这么说来,她和太子是真的有关系了?云君琴看了看自己的父母,他们都变了,现在有什么事情都瞒着他。

第二天,正好是休沐日,云夫人说好了要去武定侯府的,她叫上了云梡儿和云君玖。云梡儿本想拒绝,但是见云夫人有些为难地没有说话,又决定去了。好不容易进入到一个圈子里,不容易。说好了要去,不去确实有些不礼貌。无奈之下,云梡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跟着云夫人去了武定侯府。

武定侯府

许谨之休沐,姚怡芝早就想出去逛逛了。她求着许谨之带她出去,许谨之约了太子喝茶,带她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得另外安排一个包间了。

姚怡芝穿了一身丫鬟的衣着,她今天的目标是胭脂阁,她想看看有没有老乡。

许谨之以为姚怡芝是要买胭脂,便陪着她进了胭脂阁。

没想到姚怡芝进店之后,直接找掌柜的,店里的伙计连忙去后堂找掌柜的。

许谨之疑惑地问道:“你找掌柜的做什么?”

姚怡芝神秘地说道:“找人。”

许谨之更加疑惑了,问道:“找什么人?”

姚怡芝笑着说道:“老乡。”

文璞从后堂走了出来,见到许谨之,连忙躬身行礼:“世子。”

许谨之点了点头,指了指姚怡芝,示意是她在找人。

姚怡芝看了看眼前这位三十来岁的掌柜,热情地打招呼:“嗨,你好!”

文璞一愣,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姑娘说的是什么方言?是什么意思?”

轮到姚怡芝蹙眉了,她试探性地问道:“艹泥马!”

文璞的眉心紧紧地皱在一起,脸色也黑了下来,他感觉这话既像是方言,又像是骂人。

见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姚怡芝顿时感到有些失落,她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找错人了。”

文璞摆了摆手,说道:“无碍!”

姚怡芝又问道:“掌柜家的香皂是从何处进货的?”

文璞看了看柜台上的香皂,如实回答道:“我们也是从别人那里进货买卖的。”

这样就更难找了,姚怡芝不死心,继续问道:“从哪里进货?哦,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找个老乡。”

文璞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每次进货都是对方的下人来对接,主人家我们也不得而知。”

这么神秘?姚怡芝更加失落了,她叹了口气,说道:“多谢掌柜的,打扰了。”

文璞客气地应道:“无碍。”

许谨之也拱了拱手,说道:“多谢。”然后带着姚怡芝走出了胭脂阁。

许谨之疑惑地问道:“你到底在找什么人?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姚怡芝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随缘吧。”

许谨之追问道:“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主要是想打听是男的还是女的。

姚怡芝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咱们回去吧。”

许谨之有些不甘心地说道:“难得出来一趟,你不想逛逛吗?”

姚怡芝看了看热闹的大街,点了点头,说道:“那你陪我逛逛吧。”然后她主动握住了许谨之的手,牵着他的手,一起逛街。

许谨之感到有些别扭,京城里认识他的人不少,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牵手,算是很亲密的举动了,不过晏之也曾经这样做过,他又有何不妥呢?他轻咳了两声,问道:“有没有什么想买的,我帮你买。”

姚怡芝无所谓地说道:“随便,你买什么,我就要什么。”

许谨之弯了弯嘴角,她说话总是这么直白,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样。他问道:“上次买给你的簪子,你不喜欢吗?怎么没见你戴过?”

姚怡芝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想戴啊,可是没有合适的衣服来配它。

许谨之又带着姚怡芝去了另一家裁缝铺子,但是这里的衣着许谨之根本看不上眼,像是上了年纪的妇人才会穿的,料子也十分粗糙,甚至还不如丫鬟的衣料好。

不仅许谨之看不上,就连姚怡芝也没看上,她随便看了看,许谨之便问道:“怎么样?可有喜欢的?”

姚怡芝摇了摇头,说道:“走吧。”

许谨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是你挑衣服,还是衣服太难看了?”

姚怡芝瞥了一眼许谨之,反问道:“如果我离开了武定侯府,你说我会不会很难?”

“这么说,是我侯府为难你了?”许谨之的语气有些冲,像是两口子要吵架一样。

姚怡芝放缓了语气,柔声说道:“其实吧,丫鬟的衣服也够穿了,你给我买点别的吧。”

许谨之点了点头,牵着姚怡芝走了出去。其实刚才那样的语气只是他们之间的日常,平日里斗嘴习惯了。

全安紧紧地跟在两人的身后,看着两人牵着的手,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他环顾四周,发现大街上好像都没有牵手走路的人,除非是妇人带着小孩。

许谨之一身华丽的公子衣着,而姚怡芝则是一身朴素的丫鬟衣着,两人走在一起,说不出的显眼。

认识他家公子的人,不说全京城都认识,至少那些官宦人家的人总归是认识的吧?

时不时地就有人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他们二人。全安想提醒许谨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提醒。

买首饰总不会有错了吧?许谨之说道:“喜欢什么,你自己挑吧。”

姚怡芝看了一圈,很想问一句,可以随便挑多少?但是又怕显得自己太贪心,自己都嫌弃自己,她随便走了一圈,说道:“给我挑个镯子吧。”

足金的镯子,而且还是实心的,戴在身上最是实用。

许谨之点了点头,说道:“你挑吧。”

店里的镯子有很多,有银镯子,有玉镯子,还有翡翠镯子。姚怡芝指了指那个最贵的金镯子,笑着说道:“这个不会碎。”

这个金镯子一般人家都是买来送给家里的老人家,寓意着添福添寿,十分的金贵。买下来也确实不便宜,许谨之掏出了一千两银子,姚怡芝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惊讶地问道:“怎么要这么多银子?”

许谨之笑着说道:“不多,本世子买得起。”

“哦。”姚怡芝点了点头。

首饰铺子里最多的就是贵女们,她们听许谨之自称世子,又看到姚怡芝穿着丫鬟的衣着,顿时猜到了是谁。

武定侯府的世子,为了一个丫鬟豪掷千金,这丫鬟当真是受宠。

买了镯子之后,姚怡芝便直接戴在了自己的手上,也只是粗略地看了两眼,至于说她有多喜欢,也未必见得。

许谨之带着姚怡芝去了一家茶馆,说道:“一会儿我约了人喝茶,给你独自安排一个包间。”

姚怡芝点了点头,说道:“你安排就好。”

许谨之也点了点头。

暖风来跟文掌柜交货,一筐筐的东西卸了下来,文掌柜在一旁仔细地点着货。待所有的货物都交接完毕之后,文掌柜突然说道:“刚才有一个丫鬟来找做香皂的老乡,她说了一句‘草泥马’,丫头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暖风皱了皱眉头,这个口头禅她听着十分耳熟,她摇了摇头,说道:“不知是什么意思,但是听过,回去我问问我家主子。”

文掌柜若有所思地说道:“莫不是那姑娘要找的老乡,就是你家主子?”

暖风好奇地问道:“是什么人?”

文掌柜回答道:“是武定侯府的丫鬟。”

暖风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先回去问问。”说完,暖风收拾好手上的账本,便转身离开了。

文璞将暖风送走,他看着暖风做事越来越利索,成长得飞快,真和当时的东家一模一样。他那时就像现在的暖风一样,慢慢成长到了现在。

武定侯府

云梡儿跟着云夫人,总有一种串门子的感觉。云夫人带了一些简单的糕点,都是自己亲手做的。云梡儿看得出来,云夫人是很懂人情世故的。

武定侯府有主院,还有次院,许瑟卢便住在次院里,他们一家算是依仗着武定侯府生存。不过许瑟卢的父亲官职也不低,只不过时常在军营里,很少回京。

说来古代的贵妇人活得真的是轻松潇洒。像许夫人这般,不是参加宴会,就是约着姐妹们一起打牌,日子可谓是潇洒至极。至于家务什么的,在许夫人这里根本就不存在。

这就是叫人羡慕的咸鱼日子吧。

许夫人拉着云夫人一起打牌。

各家夫人也带着自己的女儿来了,云梡儿就被许瑟卢拉着一起打牌。

还别说,她一个现代人,居然还不会打牌,说出来都丢人。

一整天,云梡儿都在学习打牌,还算简单,过了两遍就学会了。

云君玖也是一样,越玩越起劲。

中间聊到了明天进宫的事情,几人都在邀请名单之中。这下子,她们更有话头了,聊得最多的便是太子殿下。太子妃之位,可是人人都羡慕的位置,就连许瑟卢也想试试,虽然她只见过萧彦之一两次。以前他有未婚妻,她不敢肖想,现在他没有未婚妻了,可不得竞争一下。

云梡儿感到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她这样算不算太子妃内定了。


在新园茶楼,许谨之给姚怡芝重新安排了一个包间,但是因为今日客人太多,几乎没有位置好的包厢。不过姚怡芝并不介意,位置不好,在角落里也无所谓。

许谨之的包房临街,说是给他固定预留的包房,而姚怡芝的包间就在斜对面,是一个小包间。一进去就感觉暖洋洋的,好像有地暖一样。

许谨之给姚怡芝点了一些茶水和点心,照顾好她之后,便离开了。

姚怡芝环顾了一下茶馆的内部装饰,没有空调,也不知道是什么让房间变得这么温暖。她找到一个半人高的铁疙瘩,越靠近越暖和,她凑近一看,发现里面烧的是黑色的东西,这会不会一氧化碳中毒啊?

想到这里,姚怡芝连忙跑过去开了窗户,让空气流通。

包间里铺着木质地板,看起来干净又蹭亮。姚怡芝脱掉了鞋子,又将身上的丫鬟袄子脱下来放在一边,然后把茶桌子靠到最边上。

这样的环境,最适合练舞了。

现在练舞不是为了理想,也不是为了目标,而是为了怀念过去的自己。

许谨之和萧彦之打开窗户,看着临街的景色。

而另一边,萧祁纷和云君琴的窗户也开在两边。

萧祁纷转头看向云君琴,说道:“你有个这么了不起的妹妹,我怎么不知道?”

云君琴解释道:“从小我母亲就给她算过命,说她养在身边会短命,所以就把她放在青州老家那边。不巧的是,她在那边的养父母都去世了,后来又被寄养在别处,最近才接回来的。”

萧祁纷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信这些?”

云君琴点了点头,说道:“有族老和族谱为证,她就是我的亲妹妹。”

萧祁纷弯了弯嘴角,说道:“既然是云君琴的妹妹,你说让她做齐王妃如何?”

云君琴诧异地说道:“妹妹才刚找回来,我娘至少还会留她一年,再者,她恐怕也够不上齐王妃的资格。”

萧祁纷淡淡地说道:“够不上齐王妃的资格,难道还够得上太子妃的资格?”

云君琴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齐王殿下此话何意?”

“你不知道?”萧祁纷反问道。

“齐王殿下可是知道些什么?”云君琴追问道。

萧祁纷看着云君琴,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这个妹妹不简单,我认识她比你早,她很早就和太子殿下有联系了。”

“还有呢?”云君琴继续问道。

“她离京之后,太子殿下就不对劲了,酗酒,憋气,还自残。”说到这里,萧祁纷嗤笑了一声。

云君琴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

“这还只是浅显的,那慕宅里的人说,经常有一位神秘的人来找他们家姑娘。你猜猜这个神秘人会是谁?”萧祁纷反问道。

云君琴顿时警铃大作,萧祁纷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说太子殿下和他妹妹私相授受吗?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可是他如何能够承认?

萧祁纷看着云君琴,邪气地问道:“你是想让她进齐王府,还是进东宫?”

云君琴皱着眉头,没有回答,进哪个府,哪里是他说了算的?那是皇上的决定。他转过头,看向窗外,这一看,他看到一个了不得的身影。那个女子身形灵动,舞姿轻盈,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他把所有学过的词语都用上了,都无法表达此刻眼前所见的惊艳。

云君琴看痴了,他站起身来,齐王萧祁纷亦是如此,两人都忘了刚才交谈的事情,沉浸在那酣畅淋漓、忘我舞动的女子之中。

她似乎在发泄,又似乎在怀念,眼眸时不时地看着远处,好像有很多人在看她表演,又好像她身边有很多人陪着她。

开着窗,看得入迷的,又岂止包间的两人?全安和太子殿下的侍卫南羽也是如此。

南羽看着姚怡芝的身影,说道:“我没记错的话,对面的包间是世子殿下的人。”

全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并不知道,姚怡芝的舞艺竟然如此惊艳,恐怕世子殿下都不知道吧。

南羽由衷地感叹道:“世子殿下的眼光真高。”

姚怡芝酣畅淋漓地躺倒在地,以前训练的时候,总是抱怨,现在却是怀念没有训练的日子。她怎么可以那么不小心,竟然从舞台上摔了下来?这个世界她不喜欢,虽然新的时代她也不喜欢,太卷太累,每个人都活在压抑的环境中。可总比在古代做小来的好啊。

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摆脱现在的困境。

想到这里,姚怡芝突然起身,她现在要是走了,会怎么样?她想到了一些事情,又失落地躺倒在地,逃奴的惩罚,她可是听说过的。

和许谨之好好商量,会不会有什么转机?她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他对她是不错,可是他会放她离开吗?那不就好像在说,我们只是玩玩,别放心上,再见别联系一样。

明明渣的是他,这样就变成她是渣的那个了,不行不行,怎么也得让他有所亏欠,这样她走了之后,还能有许谨之做依靠,毕竟古人讲究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姚怡芝以为是许谨之,连忙起身去开门,笑着说道:“你谈完事了……?”但是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男子时,声音戛然而止。

姚怡芝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找谁?”

刚才她的声音还很俏皮,现在的声音却变得清脆悦耳。

萧祁纷笑着说道:“冒昧打扰,我们隔着窗户看到了姑娘的舞姿,在下十分欣赏姑娘,冒昧地问一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这是他第一次说欣赏一个人,他对她的第一感觉也很好,她就应该是那种在屋里好好养着的人,藏起来,让他独自一人欣赏。

姚怡芝看了看眼前的男子,看他的衣着不错,便弯了弯嘴角,礼貌地说道:“多谢这位公子的欣赏,只是粗陋的舞技,不值得公子挂念。”

说完,她就要关门,但是一只脚却抵住了门,阻止了她的动作,萧祁纷笑着说道:“在下萧祁纷。”

姚怡芝点了点头,说道:“萧公子你好。”

萧祁纷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不认识我?”

姚怡芝反问道:“你是名人吗?”这种话只有明星才会这样说。

萧祁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姚怡芝却是突然说道:“你欣赏我的舞技,莫不是哪个楼里的男艺人?难道我们是同行?”

萧祁纷:“……”第一次听说男艺人。

姚怡芝继续问道:“你知道不知道有没有那种跳一支舞,就能得到很多酬金的地方?”

萧祁纷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这里有这种地方吗?”姚怡芝追问道。

萧祁纷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有。”

姚怡芝兴奋地问道:“在哪里?你知道怎么进去吗?”

萧祁纷回答道:“花楼。”

“啊?那算了。”姚怡芝有些遗憾地说道,看来在这里,还不如做陪床呢,至少现在她只陪一个。

“只有花楼才会给酬金。”萧祁纷认真地说道。

姚怡芝好奇地问道:“你是哪个花楼的?”

云君琴想提醒他,但是萧祁纷却笑了笑,然后说道:“锦绣楼。”

姚怡芝疑惑地问道:“那你会什么才艺?”

萧祁纷笑着问道:“可否进去讨杯茶?”

姚怡芝看了看对面的包间,全安在那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便打开门,请两人进了包间。

因为刚才练舞的缘故,茶桌被挪到了一边,桌上的东西一点都没动。

姚怡芝费力地把桌子挪回了原位,云君琴见状,连忙上前帮了一把。

姚怡芝给两人倒了茶,笑着说道:“你们长得还可以,找你们的人应该很多吧?”

萧祁纷淡淡地喝了一口茶,看着姚怡芝问道:“你想赚钱?”

姚怡芝耸了耸肩,说道:“只是想想而已,这世界赚钱哪有那么容易?”

萧祁纷接着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个府上的?”

姚怡芝好奇地说道:“我只是一个下人而已,你不知道也罢。锦绣楼睡你一次多少钱?”

“噗~咳咳,哈哈~~”云君琴罕见地笑了出来。

萧祁纷眼睛直直地看着姚怡芝,她的好奇心未免也太特别了一些。

姚怡芝疑惑地问道:“很好笑吗?知道行情,也好帮你们介绍业务不是?还是我猜错了?”

萧祁纷淡淡地说道:“不贵,一百两。”

姚怡芝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这还不贵?像我这种丫鬟,肯定是睡不起的。”

萧祁纷淡淡地说道:“你手上的镯子,够你睡几次?”

姚怡芝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不必了。我只是开玩笑。”毕竟许谨之还免费呢。


啧啧,怎么说到睡一次多少钱上去了?姚怡芝连忙说道:“那个我瞎猜的,你到底是什么人?肯定不是男艺人。”

萧祁纷笑着说道:“你先告诉我你是哪个府上的,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还没等姚怡芝开门,就听到了全安的声音:“知意姑娘,到楼下马车等世子殿下。”

“哦,好。”姚怡芝应了一声。

她转过身,对着两个陌生的男子说道:“再见。”

然后,她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鞋子,便离开了包间。她的外套,云君琴认识,那是什么府上的丫鬟穿的衣裳。

而萧祁纷看着女子纤瘦的身形,若有所思。

姚怡芝下了楼,没有看到马车,却看到了对面书肆的对联,书肆揽客的伙计热情地招呼道:“没有功名,对出对子也可进书肆。”

姚怡芝好奇地上前看是什么对子,“重重叠叠山,青青山叠叠重重。好难啊!”

伙计笑着说道:“姑娘觉得难,不丢人,好多人都对不出来。”

姚怡芝听了这话,顿时不服气地说道:“瞧不起谁呢?你等我想想……”

伙计看着姚怡芝,只当是看笑话了。

姚怡芝灵光一闪,兴奋地说道:“嗨!有了,弯弯曲曲碧,绿水水碧曲曲弯弯。”

“好!”

楼上的学子冲着楼下大声喊“好!”

看着姚怡芝的人更多了。

伙计有些为难地说道:“姑娘请进。”

姚怡芝摇了摇头,说道:“不去了,我只是好奇罢了。”

一个对读书不感兴趣的人,竟然对出了对子,这让那些读书人情何以堪啊。

有读书人赶紧下来,想要认识这位姑娘,他上前说道:“姑娘请留步。”

姚怡芝转过头,疑惑地问道:“你有什么事?”

男子拱手作揖道:“姑娘是如何对出这个绝对的?”

姚怡芝轻松地说道:“脑中想想就有了啊。”

男子再次拱手道:“姑娘聪慧,吴某有礼了。”

姚怡芝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不聪慧,不聪慧,这个很简单而已。”

伙计觉得姚怡芝是懵的,便笑着说道:“这位姑娘能不能对出我们上一个对子?若是能对出来,那才当得起聪慧二字。”

姚怡芝毫不在意地说道:“聪慧不聪慧倒是无所谓,你拿出来我试试。”她纯粹是想玩儿。

伙计清了清嗓子,说道:“东典当,西典当,东西典当典东西。”

姚怡芝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好押韵啊,一听就很难。”

伙计笑着说道:“姑娘对不出来,也不丢人。”

姚怡芝挠了挠头,说道:“让我想想啊。”她嘴里碎碎念道:“东西对南北?嗯,不对,东西对春秋?”

脑中思绪乱过一会儿,然后整齐地排列起来,她立即张口说道:“有了!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好!”

楼上的萧彦之笑着说道:“又来了一个砸招牌的女子。”

许谨之弯了弯嘴角,一脸宠溺地说道:“让她砸,看看她有何本事!”

萧彦之继续看着楼下。

伙计不死心,又出了一个对子,说道:“洞庭八百里, 波滔滔、浪滚滚,宗师由何而来? ”

“啊?这么难?”她已经不止一次说难了。

伙计现在已经不敢轻信她了。

姚怡芝喃喃自语道:“洞庭对什么呢?嗯~~阴阳,还是八卦?”她想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大声说道:“地支十二脉,天灵灵,地灵灵,妖孽往哪里跑!”

“好!”

伙计不得不佩服,他拱手说道:“敢问姑娘芳名?姑娘乃人中龙凤,我书肆愿意给姑娘留一席之地。”

姚怡芝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我只是试试,没想到自己还有对对子的本事。”

“哈哈哈~~”

众人笑作一团。

真是个有趣的姑娘啊!

眼见着姚怡芝被人围着看热闹,许谨之不得不站起身来,说道:“我先走了。”

萧彦之疑惑地问道:“今日走这么早?”

许谨之笑着说道:“再不走,我家丫头就要被人惦记了。”

“她!你家的?”萧彦之指着楼下的人,惊讶地问道。

许谨之点了点头,说道:“不然呢。”

萧彦之笑着说道:“是个有趣的人儿,有点她的影子。”

许谨之没好气地说道:“她可比你那个省心多了。”说完,许谨之便走出了包间。

全安在许谨之耳边低语了两句。许谨之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女人也是个不省心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意味,他大步朝着楼下走去。

姚怡芝被人围着问芳名,她讪讪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这时,她的手被人一把抓住。

许谨之拉着她,霸道地说道:“走,回家!”

“哦!”姚怡芝乖巧地应了一声。

众人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纷纷议论道:“原来是京中第一聪明人的丫鬟,难怪如此聪慧!”

窗口的几双眼睛,看着楼下牵手离开的两人。

有人眼中露出了几分遗憾。


许谨之牵着姚怡芝上了马车,姚怡芝还没坐稳,就被许谨之扑倒在软垫上。

“啊~”姚怡芝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好在许谨之及时用手掌垫着她的脑袋,才没有磕到。

昏暗的马车厢内,四目相对,姚怡芝急切地问道:“你做什么啊?”

许谨之语气不悦地说道:“没想到你这么招人。”

姚怡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招谁了?”

许谨之带着几分霸道地说道:“让你乖乖待在包房里,你怎么还让别的男子进去了?”

姚怡芝实在无语,要不要这么霸道啊。她解释道:“我以为是你才开的门好吗?再说在茶馆里,全安就在对面,我还能背着你出轨不成?”

“什么出轨?”许谨之疑惑地问道,他听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出轨就是偷人。”姚怡芝没好气地解释道。

“嘶……”许谨之似乎有些不悦,他说道:“我说的是你背着我偷人吗?罢了,也不能怪你。我再问你,你读过书吗?”

这个问题对于姚怡芝来说,简直是超纲了。她这身体的原主人可没读过书。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认识两个字,不叫读过书吧。”这古代都是繁体字,她认识的字确实也不全,可不就是变成认识两个字了吗?

“那你平日里跟我讲的笑话,都是你自己编的?”许谨之好奇地问道。

姚怡芝点了点头,说道:“嗯,有些是我以前听过的。我每天绞尽脑汁地想段子,就想让你开心,我容易吗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知道哪一句话触动了许谨之的心弦。

他细细地看着姚怡芝的眉眼,越看越觉得好看,好似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他想要亲近。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姚怡芝闭上了眼睛,他们之间的腻歪已经到了随时随地的地步。

温软的触感从额间,到眼睛,到脸颊,鼻头,再到嘴唇,又轻又柔的感觉挠得她心痒难耐。许谨之真的是越来越温柔了……

直到马车抵达武定侯府,许谨之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嘴唇,四目相对,他霸道地说道:“以后就待在府里,哪儿也别去了。”

霸道男!姚怡芝在心里吐槽道。

姚怡芝不情不愿地应道:“知道了。”没办法,不服也只能先苟着了。

许谨之帮她整理好衣襟,率先下了马车,姚怡芝也跟着下了马车。这时,云夫人也玩得尽兴了,正从武定侯府出来。

许瑟卢送云夫人出府,看到许谨之,便笑着打招呼道:“大哥回来了。”

许谨之点了点头,看了看云梡儿一行人,连个招呼都没打,便径直进了府。

给人一种十分高傲的感觉。姚怡芝也只是扫了一眼这么多人,没有特别印象深刻的,便跟着许谨之进了府。

萧彦之很想见云梡儿,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克制。而萧祁纷却是跟着云君琴进了云府,说是很久没到云府坐坐了。云君琴知道萧祁纷是个麻烦,却又不好拒绝,主要是他此时不知道萧祁纷是真的来坐坐,还是另有目的。

云梡儿回云府,没想到有豺狼等着她。

云君琴的书房不大,在拐角处,可以直接对着弄堂。从弄堂可以直接看到云梡儿的屋子。

云君琴去泡茶倒水,整个府里就只有后厨有两个粗使婆子,四品官的家中着实寒碜了点。云㳐知道齐王来了府里,自然要赶去打个招呼,行个礼就走了,把空间留给年轻人。

云夫人带着云梡儿回府,边走边叮嘱道:“明日进宫,你们都不必太过紧张。那么多大家小姐走在我们前头,也不一定会注意到我们,知道吗?我们只需注意好自己的仪态就行了。”

云君玖乖巧地应道:“知道了,娘!”

云梡儿面无表情地跟着。

云夫人继续说道:“还有,明日我们穿得素一点也没关系,大家都花枝招展的,反倒叫人眼花缭乱,不如素一点,还能衬托出我们的娴静大方。”

云梡儿知道云夫人的意思,轻轻地应道:“是。”

云君玖同样说道:“就听娘的。”

云夫人笑着说道:“好了,你们各自回房休息吧,娘去厨房忙活。”

云梡儿福了福身,还是带着一丝客气和疏离。

云夫人走了之后,云君玖忍不住说道:“没想到爹爹的四品官和五品官差别这么大。”

云梡儿疑惑地问道:“怎么说?”

云君玖解释道:“以往我们一个月才在京中走动那么一回两回。现在这才做了四品官几天,好像一直在走动,还有宫中的帖子,我看娘亲还有好几张帖子没回呢。”

云梡儿诧异地说道:“这么夸张?”

云君玖点了点头,说道:“嗯,我要回屋去看看我有什么好看的衣服。”说完,她便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小弄堂里说话的声音,自然而然地传到了云君琴的书房。

萧祁纷透过窗户,看着回来的云梡儿,又瞥了一眼屋顶,忍不住说道:“君清,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几个是太子的人。”

云君琴平静地说道:“知道,她来的第一天就知道。”

萧祁纷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就没怀疑过?”

云君琴淡淡地说道:“护着她的人,在乎她的人,即便有所怀疑,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祁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云君琴,缓缓说道:“君清,没想到你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

云君琴苦笑了一下,说道:“你作为哥哥,也会如此的。”

萧祁纷邪魅地弯了弯唇,转移话题道:“刚才茶楼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云君琴第一次认真地注视着萧祁纷,语气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与太子向来不和,可是我妹妹是无辜的。”

萧祁纷有些生气地说道:“如此说来,你是看好太子了?”

云君琴摇了摇头,说道:“我谁都不看好。”这才是他的心里话,皇家就是一个大染缸,是政治内斗的中心,他最希望的就是家人能够远离这些是非,安稳愉悦地度过一生。

萧祁纷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走出了书房,朝着云梡儿的屋子走去,云君琴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云梡儿正打算小憩一会儿,就看到了窗口萧祁纷和云君琴的身影。

南秋挺身而出,拦住萧祁纷,冷声说道:“齐王殿下,这是女子闺房。”南秋的气势,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女杀手,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萧祁纷轻蔑地一笑,说道:“我怎么没发现,你竟然是太子的人。”这么说来,萧彦之很早就把自己的眼线安插在了这个女人身边。

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被串联成了一条线,萧祁纷顿时茅塞顿开。

屋顶上传来了一些动静,云君琴抬眸一看,发现太子的人居然和齐王的人打起来了。

云梡儿也听到了动静,她走出屋子,面对着萧祁纷,冷声说道:“叫他们住手!”

萧祁纷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的人要是不拦着我,他们自然会停手。”

云梡儿毫不示弱地说道:“南秋,你进屋来。”

萧祁纷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你是把我当成豺狼虎豹了。”

云梡儿没有理会他,转身走回屋里,南秋也紧随其后进了屋。萧祁纷和云君琴也跟着进了屋。

萧祁纷进了云梡儿的屋子,四处打量了一下,还以为她是个养尊处优的金贵小姐,没想到什么样的环境都能接受,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不进宫,是为了做太子妃?”

云梡儿看了一眼萧祁纷,像是没听到一样,淡淡地说道:“坐!”

萧祁纷看着云梡儿,她沉稳冷静,像个做大事的人。

屋顶上的打斗声渐渐变小,都飞身下了屋顶,把云君玖都惊动了出来:“怎么回事啊?”

云君玖看到家里多了几个大男人,还剑拔弩张的,着实有点被吓到了。

云君琴连忙说道:“君乐,回屋去!”

云君玖从窗口看到云梡儿屋子里这么热闹,哪里肯回屋,她绕过几个护卫,也跟着进了云梡儿的屋子。

屋子里,云梡儿和齐王面对面坐着,像是在谈事情。

云梡儿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就想问我这样的问题?”

萧祁纷对这个问题好奇极了,他想不明白,萧彦之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养在外面的女人。

云梡儿弯了弯唇角,意味深长地说道:“宫里是个什么地方,齐王比谁都清楚。或许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可我却是避之不及。看看这外面的世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小女子私以为一个正常有思想的女子,都看不上宫里那样的地方。”

萧祁纷听了,不由得一愣。

整个屋子也安静了不少,如此大胆的言论,云君琴和云君玖都是第一次听到。

云梡儿慢慢地给萧祁纷倒了一杯水,随意地问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看不上宫里那样的地方”,也就是说,她看不上太子,也看不上他。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好似把他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直接踩在了脚底。

他想到那太监说的话,“云姑娘回来了,叫萧彦之别寻死”,可想而知,这女子把萧彦之折磨成了什么模样。

呵,真是没想到啊,堂堂的太子殿下,也会为情所困。

萧祁纷试探性地说道:“看来你更适合做齐王妃。齐王府可是在宫外。”

云梡儿冷眸弯唇,带着一丝挑衅地说道:“那要看看齐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不过我得奉劝齐王一句,女人可不好招惹。”

“哈哈哈~~”萧祁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着站起身来。

然后,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本王可是没招惹过任何女子呢。”

“那就试试看。不过我听说,齐王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处男。唉,不知道是不是另有原因!”云梡儿故意叹了口气。

萧祁纷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云君玖捂住了嘴巴,她二姐说话也太犀利了吧。

云君琴也被吓了一跳。

云梡儿撇了萧祁纷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看看,齐王这样还想招惹女子?”

萧祁纷咬紧牙关,脸色黑得不能再黑,这女子当真不简单!


萧祁纷一走,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云君玖忍不住埋怨道:“二姐,他可是齐王啊,你怎么能那样跟他说话?”

云梡儿看了看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又指了指身边的南秋和门口的护卫,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有这个资本,但是你就不一样了。”

云君玖看了看南秋,又看了看门口的护卫,疑惑地问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云梡儿淡淡地说道:“太子的人。”

云君玖惊呆了,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结结巴巴地问道:“她,他们,是太子的人?”

南秋立刻反驳道:“云姑娘,我现在是你的人。”

云梡儿无奈地说道:“是我的人?太子在乡下的时候就找过我,你怎么不说?”

南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那时不宜多思多想。”

云梡儿无语,只能无奈地说道:“好吧。”

云君琴送走脸色铁青的萧祁纷后,又回来好声好气地提醒道:“二妹,他毕竟是皇家的人。”

云梡儿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并没有不把他当成皇家的人。他想利用我对付太子,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利用的。再说太子也不傻。我就弄不懂了,他们兄弟二人怎么会如此针锋相对?”她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

云君琴抿了抿嘴唇,说道:“宫中秘辛,我知道一二。”

既然是秘辛,自然不可以随随便便乱说。云梡儿看着云君琴,认真地说道:“我想知道。”

云君琴犹豫了一瞬,简单地说道:“齐王的母妃,是死在前皇后的手上。”

“为什么?”她并没有特别惊讶,反而很平静地问道。

“说是后宫插足前朝之事。”云君琴解释道。

也就是说,齐王的母妃野心不小,想要让齐王上位。云梡儿看着云君琴,继续问道:“那你呢,可知齐王是否有这样的野心?”

这个话题太过敏感,云君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云梡儿说。他沉思片刻,反问道:“二妹是对宫中真的避之不及,还是只是说说而已?”

从这一声声“二妹”中,可以听得出来,云君琴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云梡儿坦诚地说道:“我私心里当然是避之不及的。”

云君琴认真地说道:“你若是不想与皇家之人有任何接触,我可以帮你。”

云梡儿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晚了,我已经答应做他的太子妃了!”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云君玖再次捂住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梡儿。

云君琴看着云梡儿,沉思了片刻,这时候他的沉稳就显露了出来,他认真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二妹就得记得,云氏永远是你的后盾。”

云梡儿对家族的概念没有那么深刻,她思虑了之后,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云君琴继续说道:“你若是决定好了,我便与齐王保持距离。齐王本人对那个位置或许无所谓,但是齐王的两个舅舅就不一定了,而且齐王也有摇摆不定的心思。你若决定好了,就要做好将来或许会面对血淋淋场面的准备。”

云梡儿没想到云君琴会跟她说这些,她点了点头,真诚地说道:“好,多谢大哥。”

云君琴微微一愣,她这是想通了,认了这个家了。

不知道是喜是忧,她的命运,已经和整个家族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他点了点头,转过身,走出了云梡儿的屋子。

云君玖还没能缓过神来,她看了看云梡儿,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终还是跟着云君琴出了屋子。

门口的三人既然已经露了脸,就没打算再继续隐藏身份。

一时间,云梡儿的屋子门口,就成了整个云府最特别的地方。


暖风抱着账本和银票回来了,还顺便带回了两个受伤的男子。

此时,云梡儿正在思索着云君琴的话,她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就敢贸然答应萧彦之,果然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她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现在反悔应该不可能了吧。

南秋关切地问道:“云姑娘,你怎么了?”

云梡儿丧气地说道:“没事,就是发现自己恋爱脑,有点头疼。”

暖风让两个男子站在门口,自己先进了屋,将账本和银票放在桌子上,汇报道:“姑娘,胭脂阁的要货量越来越多了,而且彩衣阁也在卖咱们的香胰子,说是洗衣服也很香。”

云梡儿看了看账单,点了点头说道:“生意好是好事。”她又看了看手上的银票,思虑了一会儿,吩咐道:“在京中打听一下铺子,我们需要一个布庄。”

暖风应了一声:“是。”然后又说道:“巾布和吕尚想来见见姑娘。”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让他们进屋吧。”

暖风应声:“是。”随后她便转身朝着门口喊道:“都进来吧。”

两个受伤的男子,面上看着有些泛白,可见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

他们这一行,从来不问过去,只看眼前,至于未来,更是不可预知。

云梡儿吩咐道:“南秋,给他们搬凳子。”

两个男子面面相觑,按照规矩,不应该先下跪认主吗?

南秋默默地搬了两条长凳给他们。

想到将来可能会面对的杀戮,云梡儿决定不再给他们卖身契了。她问道:“你们的伤养的如何了?”

巾布恭敬地回答道:“再养几日就成了。”

云梡儿又问道:“可知道怎么训练护卫打手?”

这些事情以前都是他们的头儿负责的,他们自己从未想过。

吕尚想了想,回答道:“属下略知一二。”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不问前事,你二人就负责帮我训练打手。至于人,可知道怎么找?”

吕尚摇了摇头,茫然地说道:“不知。”

云梡儿陷入了沉思,据她所知,这边的男子和男仆卖价也就十几二十两银子,到乡下可能会更便宜。她对着暖风说道:“紫凌现在在何处?”

暖风回答道:“她已经去布庄买布匹了。”

云梡儿点了点头,吩咐道:“让紫凌带着这两个人去柄村,训练打手的事,跟紫凌和红梭说一下,这两个人就是他们的帮手。”

暖风应声:“是。”

云梡儿又吩咐道:“你再给他们一些傍身银子,让他们好好照顾自己。”

两个男子看着眼前的女主子,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小女娃儿,但是她一开口就知道她不简单,而且她说什么,让他们照顾好自己?

他们连忙恭敬地应道:“是。”

“好了,暖风带他们回去吧。”云梡儿摆了摆手。

“是。”暖风起身,将两人带了出去。

门口的三人与他们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如果能够跟着这样的人共事,他们二人自觉自己也上了一个档次。

可惜他们想多了,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做完这些事情,云梡儿已觉疲惫。

云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因为云君琴的话,她不得不开始正视整个云府。

云梡儿起身去到食堂,按照云府的规矩,老夫人会在三家轮流吃饭,一般是谁先邀请她,她就到谁家来吃。说起来,云老夫人在整个京中,都是最有福气的一个人。

今天云梡儿的不同之处,在于她开始主动叫人了。她对着长辈们一一叫道:“祖母,父亲,母亲。”

三人一愣,继而皆是笑脸相对。

尤其是云老夫人,她伸出手,云梡儿上前,握住了那只手。

云老夫人欣慰地说道:“好,好啊,我还以为要等很久,才能听到你叫我一声祖母呢。”

云梡儿低头不语,有些不好意思。

云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慈祥地说道:“既然叫我祖母,那以后常到祖母那儿来坐坐。”

云梡儿乖巧地应声:“是。”此刻,她露出了少有的小女儿之态。

云君琴看到这一幕,心中暗自欣慰,看来云梡儿是真的想通了。


进宫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一大早,云夫人就起床精心打扮自己,然后又开始忙着帮两个女儿梳妆打扮。

云夫人是云梡儿在古代难得遇到的劳碌命母亲,跟现代的母亲有的一拼。包括她的思想,也是云梡儿愿意亲近她的原因之一。

云梡儿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抱怨,云君玖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就开始抱怨了:“娘,你会不会起得太早了?父亲应该刚去上朝吧。”

云夫人笑着说道:“你父亲都去上朝了,你哥哥也去上值了,这就说明已经不早了。”

云夫人先帮云梡儿梳妆打扮,云梡儿原本的穿着就比较偏向简单素雅。云夫人给她挽了一个朝云髻,云梡儿又将两边的碎发整理了一下,巧妙地挡住了两边的脸颊。

云夫人笑着打趣道:“别人都喜欢将发髻梳得清清爽爽的,你倒是特别,不过这样更好看了。”这样一来,脸显得更小了。

云君玖羡慕地说道:“姐姐这个发髻真好看,我也想要。”小女孩就是如此,总是保持着一颗纯真的孩子心性。

只要孩子的心性不歪,云夫人一般都会由着云君玖撒娇,她笑着说道:“你就等一下,娘还没想好你适合什么发髻。”

云梡儿笑着建议道:“妹妹的脸型可以试试垂挂髻,娇俏灵动才最适合妹妹。”

云梡儿这是第一次叫妹妹,云君玖开心地说道:“好,就按二姐说的。”

虽然说在行动上还是有些疏离,但是在言语上已经是一家人了,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宫门口,马车齐聚,有些是早早赶来,生怕误了时辰的。

云夫人就怕误了时辰,所以也来早了。

百官已经下朝,这一路上还有点堵车。基本上早到的都是离得稍远的官宦人家。

进宫不能带丫鬟,南秋只能化身侍卫,跟随云梡儿进了东宫。

东宫早就派了人来将云梡儿请下了马车,小陆子这种宫外之人如何能认得?云梡儿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先一步请进了宫。

云夫人和云君玖还在外面等着,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这是什么意思?

云梡儿进宫就用了太子专用的轿辇。

云梡儿不知道萧彦之是什么意思,这样做会不会太招摇了?

进了东宫,萧彦之已经在书房等候了,云梡儿走进书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萧彦之起身,温柔地说道:“你来了。”

云梡儿有些担忧地说道:“外面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子,你这样做,会不会太招摇了?”

萧彦之笑着解释道:“我已经跟父皇报备过了,再如何也合情合理。”

然后,他吩咐道:“小陆子,去请御医。”

小陆子连忙应声:“是。”

云梡儿疑惑地问道:“请御医做什么?”

萧彦之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请平安脉了。总要让吾知道他是否平安。”

好吧,他的理由让她无法反驳。

萧彦之看着她,关切地问道:“来这么早,可是很早就起来了?”

云梡儿点了点头,抱怨道:“没睡醒就被叫起来了。”

萧彦之心疼地带着云梡儿去休息间,柔声说道:“那你先睡一会儿。”

书房后面有一个很大的休息间,都跟寝屋差不多了。

萧彦之亲自帮云梡儿解开外衣,轻柔地说道:“你先睡,一会儿时间到了我再叫你。”

云梡儿点了点头,她坐上床,萧彦之就蹲下身,替她脱鞋。

云梡儿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是太子殿下,为何愿意做这些?”

萧彦之简单地回答道:“唯有你,能让我心甘情愿。”

云梡儿脸微微一红,她对男友有一定的标准,一旦这个男子达到了她的标准,就会轻易地走进她的心里。

唉,这下是真的完了。

云梡儿没过多久便睡着了,可见是真的累了。萧彦之见状,连忙让人去找了厉嬷嬷。

厉嬷嬷清瘦了许多,整个人都没有了以往的精神气儿。

她朝着萧彦之行礼道:“老奴拜见太子殿下。”

此时,御医也已经被请了过来。

萧彦之温和地说道:“嬷嬷起身吧,绾儿已经睡下了,小声着些。”

厉嬷嬷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内心对萧彦之感到失望,殿下因为那个女子已经疯魔了。

御医也恭敬地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御医跟吾进来,小声些。”萧彦之示意御医起身。

他带着御医走进了右边的小门,那里是休息室。

萧彦之回头对厉嬷嬷说道:“嬷嬷也进来吧。”

云梡儿已经睡下了,御医几乎能做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萧彦之小心翼翼地将云梡儿的手放好,御医拿出一个巾帕垫在云梡儿的手腕上,开始仔细地把脉。

细细地把脉过后,他点了点头,然后拿走了巾帕。

走出休息室,太医如实禀报道:“这位姑娘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因为之前吃过不少的避子汤药,胎象还有一些不稳,最好少些走动,多注意休息。”

萧彦之皱了皱眉头,吩咐道:“吾已经知道了,记档吧。”

御医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姑娘该如何称呼?”

萧彦之毫不犹豫地说道:“就记太子妃。”

“是。”御医连忙应道。

有些事情不用萧彦之吩咐,御医就知道该怎么做。太子妃还没过门,该保密的还得保密。

萧彦之挥了挥手,示意御医退下。

待御医退下后,厉嬷嬷忍不住说道:“殿下,她如何配得上你?”她还是老样子,对云梡儿充满了偏见。

萧彦之耐心地说道:“嬷嬷,你有门第之见。今日让嬷嬷知晓此事,是因为吾还信任你。她有母族,单单云氏为官的人数并不少。而且,吾已经禀告过父皇,这怀孕一事父皇也知晓。你若是还对绾儿有偏见,吾不会再留你。”

厉嬷嬷知道萧彦之的本事,既然改变不了,唯有顺从,她连忙说道:“老奴会敬重她,如同敬重皇后娘娘一样。”

萧彦之点了点头,说道:“嗯,去安排吧,她便是你下一个主子。”

“是。”厉嬷嬷恭敬地应道。

厉嬷嬷内心有些不能接受,但她知道自己会慢慢接受云梡儿,因为太子殿下喜欢她。


一顶轿辇抬着一个女子进了太子的书房,一直盯着太子书房的馨儿顿生疑惑,立刻将此事禀告给了太子侧妃魏凝霜。为了解开疑惑,魏凝霜让她继续盯着。结果半个多时辰之后,太子书房里果然走出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乘坐着太子专用的轿辇。

这个消息可把魏凝霜震惊坏了。太子专用轿辇,还有后宫女子不准踏入半步的东宫书房,她一直以为他不近女色,后宫女子皆是摆设。好不容易接受了他不近女色的事实,如今却有人告诉她,他心中已经有了别人。

他怎么能如此对她?

他们曾定亲这么多年啊,成亲到现在不来看她一眼也就罢了,如今却堂而皇之地让一个女子到东宫与他私会。

萧彦之,你怎么能对我如此残忍?

今日晴贵妃宴请,她倒要看看那个贱人到底是谁。

宫里的御花园自然不比宫外,这里有经验丰富的园丁时常打理,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色,腊梅暗香浮动,吸引了很多贵女前来赏花。

轿辇停在了御花园外,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即使有宫人看到,也不会将消息传到贵女们的耳中。

云梡儿下了轿辇,由南秋搀扶着。别人都不能带丫鬟,唯独她是个例外。

萧彦之特别交代过,她不可多走动,一定要多休息,所以进了御花园,南秋就将云梡儿领到亭子处休息。

“云梡儿!”许瑟卢挥手叫唤道。

云梡儿循声望去,也笑着挥了挥手,然后朝着她那边走去。

许瑟卢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闺秀,很多达官贵胄之女都在关注她,她这一叫唤,许多人都朝着云梡儿看去。

她是什么人?许家大小姐竟然愿意与她结交。

“二姐!”云君玖也叫唤了一声。

这会儿,大部分人对云梡儿的身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应该是小门户小官宦之女。

而魏凝霜不是第一次带着礼物去拜见晴贵妃。今天她同样带着礼物来拜见晴贵妃,晴贵妃自然猜到了魏凝霜的用意。为了不出岔子,她原本没打算带魏凝霜过来。奈何这皇宫不是她说了算,御花园也没有明令禁止东宫之人进入,不是她说不让进就可以阻止的,只得叮嘱道:“你来也好,帮我盯着,不可出了岔子。”

“是,贵妃娘娘。”魏凝霜乖巧地应道。

“我已许久未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了,正好有很多姐妹来宫中,我也想见见她们。”魏凝霜故作小女儿之态。

晴贵妃拍了拍魏凝霜的手,谁叫她是皇上的女人呢,即使人未老,也要做出长辈的姿态。

魏凝霜亲切地扶着晴贵妃,走进了御花园。这个模样,让人看着好像她们关系很好一样。

一声尖锐的公鸭嗓响起:“晴贵妃娘娘到~”

本来还松散的人群,陆陆续续地开始聚拢。就连云梡儿也起了身,朝着晴贵妃过来的方向走去。

众贵女夫人开始请安:“参见晴贵妃娘娘。”

陆陆续续的行礼问安声,持续了好一会儿。

晴贵妃亲和地说道:“都不必客气,今日宴请的目的,想必你们也清楚,我们都去那边坐吧。”此话一出,众贵女心中隐隐透着兴奋。

宴请还能有什么目的,不是挑选太子妃就是齐王妃。得先过了晴贵妃这一关,合了贵妃的眼缘,才会有后续的机会。

魏凝霜一一扫过在场的女子,她没有任何头绪。

这些都是她以往认识的贵女,她也笑着看向认识的姐妹,算是打招呼。

倒是馨儿在东宫见过云梡儿穿的那件月白衣衫,刚要跟魏凝霜说好像是她,就见一个太监跟那个女子说了两句话,然后那女子就被带离了御花园,馨儿这才止住了话头。

众贵女入座,云夫人眼见着云梡儿又被太监领走,便带着云君玖坐到了安排好的位置上。

云君玖疑惑地问道:“咦,二姐又去了哪里?”

云夫人小声地说道:“我们顾好自己就行了。”

“哦!二姐就是最特别的一个。”云君玖天真地说道。

云梡儿知道自己要见皇上了,心中有些忐忑。毕竟皇上是天底下最老谋深算,也是最难忽悠的人。

走了至少一刻钟,云梡儿才看到了泰和殿。

红墙绿瓦的皇宫真不是一般的大。到了门口,云梡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又深吸一口气。

然而,当她秉着一口气要进去的时候,却看到了萧祁纷也朝着泰和殿走来。

云梡儿连忙福身行礼:“齐王殿下。”

萧祁纷邪魅地弯了弯唇角,轻佻地说道:“在宫里你倒是乖巧,竟然还会行礼,来这里做什么?”

云梡儿淡淡地回答道:“不知。”

萧祁纷冷笑一声,不等通传,就径直走进了泰和殿。

皇上看着进来的人,笑着问道:“齐儿怎么来了?”

萧祁纷反问道:“门口的女子是父皇叫来的?”

萧琮之挑眉道:“你认识?”

萧祁纷点了点头,说道:“父皇,她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画师,之前儿臣跟您说过她的画有多好,才推荐她入宫的。今日儿子知道她是女儿身,特来向父皇请恩,赐婚于我们。”

“什么!”皇上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两个儿子都要娶同一个女人?

萧祁纷毫不在意地说道:“父皇不是想让儿臣有个齐王妃吗?就她了!”他说得随意又随性。

萧琮之皱了皱眉头,继而冷下了脸,没有说话。

萧祁纷眉心微蹙,父皇的反应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接着,他就听到萧琮之冷声吩咐道:“把太子叫来。”

王公公连忙应声,立即去叫人。

萧彦之担心云梡儿一个人应付皇上会紧张,不放心,所以从东宫赶来泰和殿。王公公是半道上看到太子的,所以萧彦之没过多久就赶到了泰和殿。

见到云梡儿守在门口,他关切地问道:“怎么没进去?”

“齐王在里面。”云梡儿小声地回答道。

萧彦之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书房里走去。

一进到书房,他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萧彦之疑惑地问道:“二弟怎么来御书房了?”

萧祁纷轻笑一声,说道:“自然是来看看父皇,顺便说点事儿。”

萧琮之看了看两个儿子,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两人私底下是不和的,所有表面上的和睦都是做给他看的。

今天竟然又要为了一个女子争风吃醋,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神情严肃地问道:“太子,你已经属意门口的那个女子了吗?”

萧彦之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霸道地说道:“属意不属意,她都已经是我的人了。”

萧祁纷闻言,顿时怒火中烧,对着萧彦之便开始动手:“你怎不问问她愿不愿意进宫,就如此欺负她!”

两人在书房里便拳脚相加起来。言语之中,萧祁纷对萧彦之有诸多不满,还为云梡儿抱不平。

萧琮之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他怒声喝道:“住手!”

打红了眼的两人,全然忘了在皇上面前要兄友弟恭。

萧琮之怒吼道:“住手,再不住手,门口的女人死!”

萧彦之率先停了手,脸上挨了一拳,嘴角立刻渗出了血丝。他的担心之意溢于言表,但是很快就忍住了。

萧祁纷也缓缓收手,丝毫没有兄弟之情,萧琮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胸口剧烈起伏,对着王焕吩咐道:“去把那个女子给朕叫来。”他的语气充满了怒气。

“是!”王焕连忙应声。

书房里闹哄哄的,自然有一些动静传到了门口。

云梡儿皱了皱眉头,猜测是那个萧祁纷在添乱。

这时,一个太监过来请她,一脸的神情凝重,她便知道事情估计不会那么顺利了。

走进书房,云梡儿没有低着头,而是环顾了一圈御书房的情况。

她见萧彦之和齐王都好好的站着,屋里有小太监在抓紧收拾,一时也看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臣女云梡儿参见皇上!”她不卑不亢地行礼道。


云梡儿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皇上叫起,心中直觉不妙,于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过了许久,才听到皇上低沉的声音响起:“抬起头来。”

云梡儿依言抬起头,但眼睛却只敢看着皇上的膝盖。

萧琮之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觉得她有些眼熟,与她男装打扮时还是有些区别的。他冷哼一声,说道:“哼!一个官宦之女,你是如何勾搭孤的齐王和太子的?”

勾搭?

这么说,皇上已经把她定义为一个不要脸的人了。

云梡儿脸色一冷,反驳道:“皇上用勾搭二字,未免也太小看了您的儿子们了。”

“哦?不是勾搭,那又是什么?”萧琮之饶有兴致地问道。

“首先,我与齐王总共也才见过三四次。说实话,除了作画,我都不敢正眼看齐王。至于太子,总不至于是个脆弱的,任我为所欲为的男人吧。”云梡儿语气淡淡地说道。

也就是说,一切的错都在于他的儿子们。萧琮之不禁说道:“豁!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臣女不敢。”云梡儿谦虚地说道。

“那你来说说,兄弟二人为你反目,该如何解决啊?”萧琮之继续问道。

云梡儿淡声说道:“皇上说这话可得凭良心,因我一个女子而反目,可见这兄弟感情也就那样,皇上别把这样大的事儿贴在我这小脸上。”她可不想背这么大的锅。

她说话的语气好像根本没把皇上放在眼里。萧彦之生怕皇上生气,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寂静了一瞬,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响起。

“哈哈哈~~你这孩子倒是有趣。竟然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孤。”萧琮之笑着说道。

云梡儿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是豁出去了,才敢这么说的。

萧琮之止住笑声,问道:“那你说说,他们兄弟二人都想娶你,该如何解决啊?”

云梡儿看了看这位帝王,心中有些不安,他不会是想让她去死吧?她小心翼翼地说道:“臣女如何能解决这样的千古难题,皇上还是饶了我吧。”说完,她以头触地,磕头求饶。

只听了这寥寥几句话,萧琮之倒是挺喜欢这个女子的。难怪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喜欢她。杀了她,又觉得可惜。他沉思了良久,然后说道:“孤把你指婚给别人,你可愿意?”

云梡儿的心凉了半截。萧彦之也失去了理智,立刻跪了下来,急声道:“父皇!”

萧祁纷倒是乐见其成,不过为了给萧彦之添堵,他也跟着跪了下来,说道:“父皇!”

云梡儿抬起头,说道:“皇上若要指婚,臣女自然不会反对。只不过,臣女已经配不上任何人了。”有些话,大家都心知肚明。

萧琮之眯起眼睛,说道:“今日因你而起了事端是事实,这事若是不解决,你这辈子都别想踏入皇家的大门。”

云梡儿也没那么想进皇家的大门。她转过头,对着萧彦之问道:“太子殿下是想娶我吗?”

萧彦之看了云梡儿一眼,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回答道:“是。”

云梡儿继续说道:“那你可愿意因为我对齐王说声抱歉,并拥抱齐王以示和解?”

萧彦之瞪大了眼睛,然后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看萧祁纷,这简直是为难死人了。

萧祁纷后退了两步,表示拒绝。

云梡儿耸了耸肩,说道:“看吧,这点小要求都做不到,娶我便算了吧。”

萧彦之咬了咬牙,开口说道:“二弟,对不住。”然后大跨步向前走去。萧祁纷连忙后退,但还是被萧彦之抱了个满怀,然后迅速地退开了。

萧琮之差点笑出声来。

云梡儿又转过身,对着齐王说道:“想娶我也是认真的?”

这又是一个坑。萧祁纷说娶也不是,不娶也不是。为了跟萧彦之杠到底,他豁出去了,回答道:“认真的。”

云梡儿笑了笑,说道:“那也请你向太子道歉,并还一个拥抱。”

看吧,就知道是这样。萧祁纷不得不道歉,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大哥,动手是我不对。”然后硬着头皮向萧彦之扑了过去,贴了一下,又立即向后退去。

看得出来,这兄弟俩真是别扭到了极点。

萧琮之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哈哈哈,早就说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的嘛。”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梡儿一眼,问道:“你是个聪慧的女子。可是他们二人都想娶你,这该如何解决啊?”

云梡儿站起身,说道:“不瞒皇上,臣女已经怀有身孕了,齐王若是愿意做个便宜爹,臣女不反对。”

齐王听了,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萧琮之笑着说道:“那自是配不上齐王。”

云梡儿看了一眼萧彦之,然后再次向皇上禀报道:“孩子是太子的,再嫁给别人也不合适。如果不嫁给太子,我也可以独自养活孩子。”

“诶~你当皇家是什么地方,怎能有皇嗣流落在外。既然已经怀有身孕,就让太子纳你入宫吧。”

纳跟娶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我如果想进宫,早就进宫了。至今还在宫外,自然不愿意让自己吃那除正妻以外的憋屈之苦。”

“嗯?”萧琮之第一次听到入宫竟然是件憋屈之事。

“进宫有尊贵,有荣耀,如何会憋屈?太子不会怠慢了你的。”萧琮之有些不解地问道。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尊贵和荣耀不是我所愿。臣女喜欢广阔的天地,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并充满热情和自信地去面对和征服每一个困难,不负此生韶华。如果让我舍弃这些,除非这个男人值得我抛开自己的理想,甘愿守在他身边相夫教子。如果他让我受半点委屈,我一定会策马扬鞭,去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做妾就是我心里最不值得的事情。”

萧彦之眼睛直直地看着云梡儿,他看到的是一个真正的她,这让他觉得热血沸腾,也让他感到无比的骄傲。

萧琮之陷入了沉思,同样再次打量了一番云梡儿,然后说道:“孤知道了,你们都回去吧。”

云梡儿福了福身,告退道:“臣女告退!”

“你们也回去吧。”萧琮之又对两个儿子说道。

萧彦之和萧祁纷同时应声道:“是。”


云梡儿走出泰和殿,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萧彦之连忙走过来扶住她,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只是觉得有些累,缓一缓就好了。”

萧祁纷站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倒是好口才,竟然能让父皇一步一步地改变想法。”

云梡儿转过头,看着萧祁纷,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要让齐王失望了,添堵没成功。”

萧祁纷脸色一沉,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萧彦之温柔地说道:“我送你出宫。”

云梡儿点了点头,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刚才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应对皇上了。

萧彦之忍不住打趣道:“没想到你在父皇面前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不见了父皇,就成了一只纸老虎。”

云梡儿闻言,真想揍他一顿,她这还不是为了他吗!

宫人们亲眼看到太子牵着一个女子的手,朝着宫门口走去,毫不避讳,都感到好奇极了。

而在泰和殿中,皇上正坐在龙椅上,沉声问道:“王焕,你怎么看?”

王公公哪里敢乱给意见,只是保守地回答道:“是个聪慧的女子。”

萧琮之想到上次在东宫,那个小太监嘴里说的话,稍微皱了皱眉头。

他认真地问道:“她能胜任太子妃之位吗?”

王公公同样若有所思,东宫多出的那张桌子上,摆放的那些零食就很可疑,看来两人早就认识了。他躬身说道:“奴才不敢妄议。”

“说吧,孤恕你无罪!”萧琮之说道。

王公公这才说道:“从今日云姑娘的处事方法来看,老奴不仅佩服,还有些刮目相看。纵观现在,能让太子和齐王抱在一起的人,老奴还从未见过。”

“哈哈哈~~你呀!”萧琮之笑着摇了摇头。

王公公又说道:“这云姑娘确实强过许多贵女,还有她说的那些话,老奴也是头一次听到,像是有很多的朝气和活力。”

萧琮之沉思着,回味着云梡儿说的话,说道:“一个女子活得像匹烈马,也不知晏之能否驯服得了。”

王公公笑着说道:“这不已经驯服了吗?过几个月,可能还会有一匹小烈马!”

“哈哈哈~~你呀,竟捡着逗趣的话说。”萧琮之笑着说道。

“老奴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王公公笑着回答道。

……

萧彦之亲自送云梡儿回到了云府,见她很累,十分不放心。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云府,这里的环境,好像是没有浪费每一块地方,给人一种拥挤的感觉。

云梡儿的屋子也不大,看起来像是下人住的,他不禁问道:“你住在这里还习惯吗?要是不习惯,就搬回慕宅去住。”

云梡儿摇了摇头,说道:“搬来搬去多麻烦。再说,我才在这里住了多久,你就要我搬走,他们会怎么想?”

萧彦之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不是个不愿委屈自己的人吗?怎么愿意在这个小屋子里委屈自己?”

云梡儿笑着说道:“你看我像是委屈的样子吗?其实,我以前住的地方还不如这里呢,一点都不委屈。”

萧彦之见她坚持,也歇了让她搬走的心思,说道:“你想吃什么,我叫人安排。”

“随便吧,我累了,先躺一会儿。”云梡儿一边说着,一边蹬掉了鞋子,侧身躺到了床上。

萧彦之觉得云梡儿越来越贴近她的本性了,她以前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蹬掉过鞋子。

他凑近云梡儿,说起来,他们已经许久没有亲热过了。

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在脸颊旁,云梡儿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用软糯的声音说道:“去把门窗关上。”

萧彦之这才注意到,门窗没有关,连忙起身去关好门窗。

云梡儿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萧彦之再次贴近,云梡儿朝床里边躺了过去,拍了拍床铺,说道:“陪我睡一会儿。”

萧彦之对睡觉并不感兴趣,他对亲近自己的媳妇儿更感兴趣。他躺下之后,就听到云梡儿用质问的语气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是如何解决生理问题的?”

“生理问题?”萧彦之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有些不明白。

“就是想女人的事。”云梡儿解释道。

萧彦之深情地说道:“我只想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又怎么还会想其他女人?”

云梡儿看着萧彦之,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于是问道:“那侧妃进宫之后,你没有跟她圆房吗?”

萧彦之脸色一黑,有些生气地说道:“我连她面都没见过,你相信吗?”

好吧,看他生气的模样,就姑且相信他吧。

云梡儿主动捧起萧彦之的脸,亲了他一下。

她主动一些,他的心情就会好一些。

只不过今天有些特别,云梡儿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躺着别动,乖乖的。”

萧彦之有些不解,不过她那温软的唇已经贴了上来,让他意乱情迷。

他感觉到自己的腰带被解开了,那只小手在他的身上乱摸乱动,更让他浑身发热。

忽然,萧彦之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那只在他身上作乱的小手,不让她继续乱动。

云梡儿弯了弯嘴角,带着一丝狡黠,说道:“不是说好了吗,乖乖的不动,以后便三日交一次粮,如何?”

萧彦之有些羞涩,此时的面孔因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而变得通红。

他的唇上再次被她温软的唇覆盖,辗转缠绵。

他感到新奇又好奇,三日交一次粮?他的小妻子还真是与众不同!

……

萧彦之再次起身的时候,已经红光满面,心情舒畅。

反观云梡儿,两只手都不是自己的了,累了个半死。早知道她就不这么做了,那些小说电视剧可把她坑惨了。

萧彦之柔声说道:“等着,我叫人安排好吃的给你。”

云梡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麻烦你找人打些水来,我想要好好地洗个千儿八百遍。”

“好。”萧彦之笑着答应道。


萧彦之叫人从酒楼买来了许多饭菜,陪着云梡儿一起吃完,这才离开。

他刚走不久,云夫人也回来了。

云君玖看到云梡儿,忍不住问道:“二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有这么多饭菜?”

云梡儿笑着问道:“你吃了吗?介意我吃过的吗?”

云君玖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反正我也饿了。”

云夫人也笑着说道:“宫里的饭菜,我跟君乐都吃不太习惯,正好我也很久没吃过酒楼的饭菜了。”

云夫人说着,便转身去厨房拿碗筷。

云梡儿有些疲惫,想好好休息一下,云君玖却开始滔滔不绝地说道:“你知道吗?今天好多贵女都展示了自己的才艺,我都看得眼花缭乱了。”

云梡儿笑着问道:“可有看到中意的?”

云君玖撇了撇嘴,说道:“我看晴贵妃倒是挺满意的,她的笑容一直都没有停过。”

云梡儿又问道:“那你呢?可有表演什么才艺?”

云君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学什么都不行。娘亲也不是没有给我请过师傅,可我总觉得学什么都好难啊,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云梡儿笑着鼓励道:“那你现在呢?可有想学的?想学什么时候都不晚。”

云君玖有些茫然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看她们什么都会,我都想什么都学,可惜我知道自己的性子,恐怕坚持不下来。”

云梡儿语重心长地说道:“那就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以往你可能心智还不成熟,如今你已经十五岁了,过了年你就十六了,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若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就给自己一个理由,努力提升自己,不要这么快就否定自己。”

云君玖看着云梡儿,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说道:“二姐,你说话比娘亲中听多了。”

云梡儿弯了弯嘴角,柔声问道:“那么你此刻是怎么想的呢?”

云君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吧,与其说是羡慕那些官宦人家的才艺,不如说我更喜欢二姐身边的暖风姐姐。”

云梡儿有些好奇地问道:“哦?怎么说?”

云君玖眼中带着向往,说道:“二姐身边的暖风姐姐,给人一种干练又飒的感觉。她整日捧着一本账本走来走去,来去也都是利索地交代事务,说话简洁明了,忙得不亦乐乎。”

云梡儿笑着问道:“你是想学做账吗?”

云君玖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嗯嗯,我就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云夫人拿了碗筷走过来,听到女儿说的话,感到十分欣慰,她将碗筷放在云君玖的面前,笑着说道:“那就好好学,娘亲支持你。”

云梡儿笑着说道:“你若是想好了,或者决定了,我就让暖风带着你,怎么样?”

云君玖有些激动地问道:“真的吗?”

云梡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

云君玖连忙说道:“我想学。”

云梡儿笑着说道:“好,等暖风一会儿回来,我就跟她说。”

云君玖开心地点了点头,说道:“好。”

她们这边刚说完,暖风便回来了。

从客厅的饭桌处,一眼就能看到大门口。

云梡儿朝她招了招手,笑着说道:“暖风,你来,吃了吗?”

暖风手中抱着账本,摇了摇头,说道:“还没呢。”

云夫人连忙起身,说道:“我去拿碗筷。”

暖风还未曾在云府的正厅上过桌,不过这家人也不拘小节,她便坐在了云梡儿的身边,放下了手中的账本。

云梡儿笑着说道:“暖风,你有小迷妹了。”

暖风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小迷妹?”

云梡儿笑着解释道:“我妹妹云君玖,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她不想成为那些会唱歌会跳舞的官宦女子,竟然是羡慕你这样的,你说意不意外。”

暖风看了一眼云君玖,云君玖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看着暖风。

暖风弯了弯嘴角,语气平静地说道:“我这样的生活很充实,你要是不觉得累,倒是可以试试。”

云君玖像是有些害羞,小声说道:“我想试试。”

暖风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的榜样,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自己也很有成就感一般。她笑着说道:“那你想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带你一起?”

云君玖有些期待地说道:“听暖风姐姐的。”

暖风笑着说道:“好,那明日你跟着我去找铺面。”

云君玖开心地说道:“好。”

云夫人见她们说好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暖风拿了碗筷,笑着说道:“先吃饭吧。”

云梡儿起身说道:“你们慢吃,我回去休息了。”

云夫人应声道:“去吧。”

待云梡儿一走,云君玖有些疑惑地问道:“桌上吃过的有两副碗筷,二姐是跟谁在一起吃饭啊?”

云夫人斥责道:“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云君玖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我还没吃东西,怎么堵嘴啊?我猜有可能是太子殿下。”

暖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吃饭。

云夫人连忙说道:“哎呀,你这孩子,在家里说说就好了,这未定的事情,千万别往外说。”

云君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我又不是爱嚼舌根的人。”


武定侯府,今日迎来了侯夫人的老闺蜜荆夫人。两人许久未见,在晚清院相谈甚欢。然而,荆夫人今日却是特意来提点一些事情的。

荆夫人语气略带严肃地说道:“外头关于世子的传言,你可有所耳闻?”

侯夫人有些诧异,自己的儿子能有什么传言?于是问道:“什么传言?”

荆夫人压低声音说道:“大家都知道世子尚未成亲,也没有定亲。可是,这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牵着一个女子的手逛铺子,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他有通房了吗?你这样放纵他,以后还怎么说得上好亲事?”

侯夫人听后大惊失色,急忙问道:“什么!他带着通房在外头招摇?”

荆夫人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可不是吗?何止是逛铺子,他还给她买首饰买衣服,出手大方得很。我想你肯定不知情。”

侯夫人眉心紧蹙,脸上原本待客的和颜悦色也有些绷不住了。她沉声吩咐道:“陈芙,去把那三个通房给我叫来。”

处理内宅事务,荆夫人也不便久留,于是起身告辞道:“华兰,天色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侯夫人也起身表示感谢:“多谢你来提醒我,我竟不知外面有如此流言。”

荆夫人摆了摆手,说道:“知道就好,不用送我了。”

侯夫人心烦意乱,现在也没什么心思送客。

墨玉院内,姚怡芝正在努力地练习下腰,练得香汗淋漓。突然,雏菊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叫人,还吓了她一跳。

雏菊急切地说道:“知意,快把衣服鞋子穿好,侯夫人找你!”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姚怡芝疑惑地问道。

雏菊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反正叫你们三个人都去。”

姚怡芝更加疑惑了,问道:“哪三个?还有另两个通房吗?”

雏菊点了点头。

三个通房穿着大丫鬟的衣服,走出去也算是侯府的门面。侯夫人实在难以想象,许谨之竟然牵着一个丫鬟的手逛铺子,还给她买衣裳首饰。京中认识他的人可不少啊!

侯夫人扶额,心中暗想,槿之哪里懂这些,肯定是这些下人教唆的。她看着眼前的三人,面露凶狠之色,冷声问道:“你们谁最近跟着世子出门逛铺子了?”

侯夫人这声音一出,三个人都吓得一抖。

另两个通房连忙用手指指向姚怡芝,姚怡芝也毫不犹豫地跨步上前。

侯夫人气性上来,抬手就给了姚怡芝一巴掌,怒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教唆世子拉着你丢人现眼!”

这一下惊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姚怡芝被打得耳鸣头晕,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还是第一时间跪了下来,说道:“侯夫人息怒。”

侯夫人怒不可遏地说道:“我息怒?你叫我如何息怒!你知道外面传言什么吗?传他宠爱一通房宠上了天!你叫他以后如何说亲?你是想毁了他吗?”

姚怡芝感到无语,怕他不好找对象,就不要给他找通房啊,为什么要怪到她头上?

侯夫人冷声吩咐道:“来人,把这个丫头拖出去打三十大板,我看以后你们谁还敢再犯!”

“是!”两个奴仆应声就要上来拉人。

姚怡芝怕疼,也怕被打得皮开肉绽,惊恐地磕头求饶道:“知意知错,知意认错了,求夫人不要打知意。”

侯夫人厉声说道:“不打她,这侯府的家规是拿来摆设的吗?”

姚怡芝急中生智,说道:“夫人,做通房本就不是知意的本意,我也不想做通房。夫人打我,不如放了我!”

“什么!”侯夫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姚怡芝。

姚怡芝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感到委屈,满脸泪水地说道:“我知道家里拿了夫人很多钱,世子给我买的东西,我也一直都好好地留着。我把这些都还给夫人,求夫人把卖身契还给我。我不想做通房,如果可以,求侯夫人放了我!”

侯夫人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你……不想做通房,为何不早说?”

姚怡芝委屈地说道:“我想说,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说不?说不的后果又是什么?夫人,想要制止流言,最好的方式就是把我赶走,还世子一个清静的后院。掩耳盗铃终究不是办法,不如给他早些定亲。”她这番话是认真的,是她的真心话。

侯夫人听后,心中的怒火也消散了一些,她认真地审视着姚怡芝。

姚怡芝继续说道:“夫人若是同意,我现在就去把世子给我买的东西都拿给夫人。拿了卖身契,我绝不会再出现在世子面前。夫人也不用费心以后如何安排我。”在这古代的世道,娶了正妻之后,她们这些通房的命运就由正妻掌控,常有被卖掉的传言,她可不想未来被人卖掉。现在有机会脱身,她定然会毫不犹豫地抓住。

侯夫人觉得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还不如遣散了许谨之的通房,给他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这样更省心。于是,侯夫人开口说道:“陈芙,去把她的卖身契拿来。”

“是。”陈芙应声而去。

姚怡芝连忙磕头,起身说道:“我现在就去拿东西。”说完,她便转身小跑着离开了,看起来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未来的路不知道该如何走,落脚的地方又在哪里,虽然心中有些迷茫,但是此刻能跳出这个火坑才是最重要的。

身上的衣服也是侯府的,她自己的衣服都是乡下的粗布衣衫,既粗糙又难看,不管了,就顺便一起换了吧。她还有五两散碎银子,足够傍身了。

她害怕侯夫人反悔,所以拿了东西就赶紧跑。

当她再次回到晚清院的时候,另两个通房还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我们想留在世子身边。”

姚怡芝顾不上那么多了,她跪在地上,拿出一个盒子和一个金镯,气喘吁吁地说道:“东西都在这里了。”

她跟着许谨之的日子并不长,所以东西自然也不多。

侯夫人见姚怡芝连衣服都换好了,看来是当真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她看了看姚怡芝手上的东西,确实都是值钱的物件。

陈嬷嬷接过那些东西,侯夫人将卖身契递给姚怡芝,冷声说道:“记住你说的话,若是叫我知道你再纠缠世子,我可不会客气!”

姚怡芝接过卖身契,心中终于安定了下来,她认真又坚定地说道:“我若想纠缠,就不会选择离开了。”

侯夫人相信她的话,只不过她的儿子,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好歹当初最喜欢的也是她,果真是养不熟啊。

姚怡芝对着侯夫人磕了个头,说道:“知意谢侯夫人。”

陈嬷嬷有些心疼这个孩子,于是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可有傍身的银子?”

姚怡芝弯了弯嘴角,陈嬷嬷的关心让她眼眶微红,她笑着说道:“知意谢嬷嬷一直把知意当亲人看待,嬷嬷放心,知意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用担心。”

说完,她起身对着侯夫人和陈嬷嬷福了福身,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许谨之,再见了……


晚上,侯夫人特意邀请了许瑟卢和许氏一同用晚餐,还特意吩咐门房给许谨之留话,让他也到她那边一起吃饭。

许谨之下值后,习惯性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却被门房叫住,“世子,夫人让您到她那边用饭。”

许谨之闻言,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转身朝着晚清院的方向走去。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想起了昨天姚怡芝说的话。哦,她说月亮很亮,亮也没用,没用也亮。我喜欢你,喜欢也没用,没用也喜欢。哦,还有,我怀疑你的本质是一本书,不然为什么让我越看越想睡。噗~她一个女孩子,说这些话也不觉得害臊吗?

当他走到晚清院时,发现屋里的人还挺多,不禁笑着说道:“哟,今日婶婶也在,妹妹也在啊。”

许氏笑着夸赞道:“槿之是越发的俊朗了。”

许谨之挑眉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侯夫人笑着说道:“我们在给你打听哪家的姑娘适合你呢。今日宫宴听说有很多大家小姐在宴会上大放异彩。当然,你要是有看上的大家小姐,门楣低一些也无妨。”

许谨之有些诧异地问道:“真的?”

侯夫人笑着说道:“自然是真的。”

许谨之故作思考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那就知意吧,省得你去外面挑了,把她提为夫人就好。”

侯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声说道:“知意只是个丫鬟,半点门楣都算不上。”此刻,她更加庆幸知意已经离开了。

许谨之早就料到他母亲不会同意,于是笑着说道:“我跟母亲开玩笑的,母亲还当真了。”

侯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语气缓和地说道:“你呀,应该多出去见识见识。以后有各家递帖子来,娘接了带你出去看看。”

许谨之漫不经心地说道:“母亲安排便是。”

许瑟卢在一旁小声地说道:“大哥,你好像很喜欢你院里的那个通房啊。”

想到姚怡芝,许谨之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他笑着说道:“我跟你们说,她有才的地方可多了,很多读书人都比不上她。”

许瑟卢有些不相信地说道:“真的假的?她一个乡下人,如何能比读书人还厉害?”

许谨之笑着说道:“她聪慧呗。”

许氏在一旁笑着问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许瑟卢连忙说道:“没什么,什么时候开饭啊?我饿了。”

侯夫人吩咐道:“摆饭吧。”

在下人摆放饭菜的时候,许氏继续说道:“你刚刚说还有哪家的小姐品貌才艺皆好啊?”

许氏认真地说道:“方夫人家的嫡小姐不错,他夫君几品官我倒是忘了,不过声音好听如黄鹂鸟一般,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的,我听着就舒服。还有余夫人家的,我也瞧着也好,那琴声绕梁三日,回味无穷,还有……”

下人摆好了饭菜,侯夫人和许氏还在聊着。

许瑟卢凑到许谨之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哥,一会儿带我去见见你的小通房呗。”

许谨之笑着说道:“好啊,一会儿让她给你讲段子,都很有趣。”

许瑟卢兴致勃勃地说道:“好啊,段子我还没听过呢。哥,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像个人了。”

许谨之一边吃饭一边笑着说道:“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许瑟卢笑着解释道:“你以前很少笑的,说话也很刻板,哪会像现在这么随意啊。”

许谨之笑着说道:“吃你的饭吧。”

两人很快就吃好了饭,然后便离开了,侯夫人和许氏还在聊着。

等两个孩子一走,许氏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今日好多人都问我,槿之是不是有个很宠爱的通房?我好久没听到自家人的流言了,今日一听她们说,不得不问你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夫人放下筷子,顿时没了食欲,她叹了口气,说道:“没事儿了,他那个通房今日已经走了。”

“走了?你打发走的?”许氏有些惊讶地问道。

侯夫人摇了摇头,说道:“她自己走的,她败坏了槿之的名声,焉能再留她。”

许氏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做得好,莫不是就是他刚刚说的那个知意?”

侯夫人点了点头,承认道:“三个通房我都打发走了。如今他后院没人,不定亲也得定亲了。”

许氏觉得侯夫人做事没跟儿子打声招呼,可能会有些麻烦,于是说道:“既然你想给他定亲,那么他后院没通房的事也得朝外面说一声。”

侯夫人笑着说道:“这件事还得麻烦弟妹外出帮我说两句嘴了。”

许氏爽快地说道:“好,包在我身上。”

……

许谨之走到自己的院子里,发现天已经漆黑,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好安静。

他下意识地问道:“那个小女人不会还没吃完饭吧?”于是,他开口问道:“雏菊,知意还没吃完饭吗?”

许瑟卢在一旁说道:“不应该吧,这个点应该早就吃完了啊。”

许谨之皱着眉头说道:“雏菊,去把知意叫来。真是的,她越来越不把本世子放在眼里了,平日里不都等在院子里吗?”

话说完,雏菊却还是杵在那里不动。许谨之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她可是又病了?”

雏菊摇了摇头。

“那怎么了?”许谨之更加疑惑了。

雏菊嘴巴张合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许瑟卢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会是在使小性子吧?”

雏菊连忙摇了摇头,说道:“知意不会使小性子的。”

许谨之皱着眉头,说道:“雏菊,你到底是有话就说啊,你这个样子,莫不是要本世子亲自去请她啊。”

雏菊磕磕巴巴地说道:“知意,知意,知意已经走了。”

“什么?”许谨之一下没反应过来。

许瑟卢也惊讶地问道:“走了?她走哪里去了?”

雏菊吞吞吐吐地说道:“奴婢不知,今日侯夫人把世子的三个通房都打发走了。”

许瑟卢诧异地问道:“为什么啊?”

雏菊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不知。”

许瑟卢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啊!哥,我想起来了,外面都在传你的闲话。说你很宠爱一个通房,都把她宠上天了。还说你行事这不好,那不妥的。大伯母不会是因为这些闲言碎语,才把那些通房都赶走了吧?”

雏菊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好像是因为外头的闲话,知意挨了打,侯夫人还要行家法。知意是用世子平日赏的东西,换回了卖身契才走的。这才免了挨打。佳儿和桂儿都有拿了补偿走,唯独知意,什么行李都没带,也不知道有没有银子傍身。”雏菊平日里就偏向着知意,所以今日这番话也同样如此。

许谨之突然感到一阵心慌,他转头就朝外面跑去,大声喊道:“全安,跟上!”

几道身影迅速地从正院消失了。


姚怡芝原本以为五两银子可以用很久,即使省吃俭用,至少也能撑一个月。可她万万没想到,仅仅住一晚客栈就要花费一两银子,这简直能把她吓晕过去。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的一千块吧?哪有一千块住一晚的,这不是抢钱吗?而且这还不是京城里最好的客栈。

掌柜的连忙解释说,在京城以外的地方,住宿费用就不会这么贵了,可能半吊钱就能住一晚的也有。可是京城就是这个价,没办法。

姚怡芝对这个陌生的古代社会充满了不安全感,尤其是晚上,她对街头巷尾的情况一无所知,不知道有没有小混混、酒鬼、流氓之类的。她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先花银子住一晚客栈,明天就得立刻去找工作了。

在京城里根本找不到什么偏僻的角落,姚怡芝最终选择了这家位于京城中心的客栈。

由于她穿着打扮十分普通,像个乡下丫头,所以客栈里的人都觉得很奇怪,谁会放心让这样一个丫头独自出门呢?

姚怡芝一进房间就把门窗都锁死了,开始认真地盘算着自己未来的生存问题。她在床上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许谨之在外面找了半天,却毫无头绪。但他可以确定,姚怡芝肯定不会回家,而且她对京城以外的地方也不熟悉,所以她肯定还在京城里。

为了能在晚上就找到姚怡芝,许谨之特意去找了一趟武定侯。

他很庆幸自己的父亲还在书房,还没有去母亲那边。

武定侯看到儿子来了,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儿子平日里很少来找他,一来肯定是有事儿,武定侯已经习惯了。

许谨之直接说道:“把影卫借给我用一晚。”

武定侯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可是要替太子做什么事?”

许谨之摇了摇头,说道:“父亲不必多问。”

武定侯也没有再追问,直接把令牌扔在了桌上,说道:“行事小心些。”

许谨之拿起令牌就转身离开了,说道:“儿子知道。”

一整个晚上,影卫们都在京城里四处寻找姚怡芝的下落。客栈自然不会落下,还有那些破庙、大街等等地方。许谨之的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的想象,她没钱怎么办?没钱怎么生存?会不会遇到危险?会不会被人骗走?他越想心越慌,越想越焦急如焚,这种恐慌是他自出生以来就从未有过的。

他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眼睛看着虚无的夜空,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静静地等待着消息。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

已经一更天了。

没过多久,又传来:“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已经二更天了,影卫怎么还没消息?

他的脑海中全是姚怡芝的笑容,还有她说过的那些话,还有她像小猫一样依偎在他怀里的样子。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世界将会是怎样的?

“知意!你不能有事!”他喃喃自语着,此刻他自己吓自己,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想象。

这时,一个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面前,用粗粝的声音禀报道:“世子,京中客栈有姚怡芝的消息。”

许谨之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一半,他立即起身朝外走去,但并不是走正门,而是直接越墙而出。

如果走正门,他母亲肯定会知道他晚上出去,只有这样才不会多问他晚上出去做什么。

京城客栈此时已经打烊了,掌柜的看着这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吓得心肝儿直颤。

许谨之一到客栈就急切地问道:“人在何处?”

影卫回答道:“在二楼地字号房间。”

许谨之立即上楼,看到她的房间还亮着油灯,以为姚怡芝还没睡。

他走到房门前,轻轻地敲了三下,却没有人应答。他又对着房门敲了三下。

姚怡芝瞬间惊醒,她听到了敲门声,声音还很小。这是要干嘛?看她一个女孩子好欺负吗?

她迅速地环顾了整个屋子一圈,却找不到什么趁手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抄起一张厚重的板凳。

这时,她看到有人在试图挑开门栓,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外加冷汗淋漓。

现在的治安也太乱了吧?店家都不管管的吗?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姚怡芝根本没看清是谁,对着人头就是一板凳砸了下去。

许谨之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所以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闷哼一声。板凳掉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夜晚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姚怡芝再次抄起板凳,这才看清了来人。

“知意!”

“许谨之,怎么是你?”

许谨之捂着被砸的头,将房门关上,忍着疼痛,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没事吧?”

姚怡芝反问道:“是你没事吧?”

许谨之有些无语地说道:“你看我像没事儿的人吗?”

姚怡芝没好气地说道:“半夜三更的,你像做贼一样,你想干嘛?”

许谨之解释道:“我敲门没动静,我以为你睡着了,只能这样才能不吵醒你。”

姚怡芝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许谨之没好气地说道:“找人找的呗。”

姚怡芝更加疑惑了,问道:“找我干嘛?”

许谨之松开了捂着额头的手,语气强硬地说道:“跟我回去。”

姚怡芝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疯了才跟你回去,你性命无忧,我还要命的好吧!”

许谨之感到有些无语,他娘做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姚怡芝弯腰去扶板凳,这才发现全安正守在门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责怪。

姚怡芝撇了撇嘴,心想,他主子挨的这一下是活该好吧!

许谨之无奈地说道:“今日先睡吧,明日我再来安排你。”

“哦。”姚怡芝应了一声。

许谨之吩咐全安道:“全安,叫影卫都回去休息吧。”

全安应声说道:“是。”然后关上了房门。

姚怡芝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疑惑地问道:“许谨之,你不走吗?”

许谨之理所当然地说道:“走什么走?你胆子这么小,我不看着你怎么办?”

姚怡芝有些警惕地说道:“你还想跟我睡一起?”

许谨之皱着眉头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姚怡芝义正言辞地说道:“我现在可不是你的通房了。你想跟我睡一起,我不同意!”

“嘿!长本事了啊!”许谨之有些无奈地说道。

姚怡芝认真地说道:“这不是长不长本事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什么原则?”许谨之不解地问道。

“我现在不是你的通房,请不要再把我当做你的通房。”姚怡芝强调道。

“那你想做我的什么?”许谨之追问道。

“我不想做……”姚怡芝突然回过神来,差点被他给绕进去了。她连忙说道:“我不做你的什么?请跟我保持距离。”

许谨之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走到床边,脱了鞋,躺了下去。

姚怡芝见状,连忙想上去拉他起来,说道:“许谨之,你别太过分,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人了。”

许谨之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说道:“嗯,我头疼,让我睡一觉。”

姚怡芝感到无语,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让他去了。她自己则走到桌边,趴在桌子上睡觉。

过了许久,许谨之都没有见到姚怡芝上床,他睁开眼睛,发现这么冷的天气,她竟然只穿着单薄的衣服,也不怕冻出病来。于是,他叹了口气,起了身,走到姚怡芝的身边。

姚怡芝抬起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你不睡了?”

许谨之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姚怡芝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嘛,放我下来!”姚怡芝挣扎着说道。

许谨之轻轻地说道:“嘘,别吵,这么晚了,别人都睡着了。”

姚怡芝小声地说道:“放我下来!”

许谨之用温柔的语气说道:“母亲打你,疼吗?”

姚怡芝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了。

许谨之将姚怡芝轻轻地放在床榻上,然后自己也躺了下去,盖上了棉被。

他轻轻一挥手,桌上的油灯熄灭了。

一股淡淡的心疼感涌上心头,许谨之疼惜地抱着姚怡芝,闭上了眼睛。


姚怡芝再次醒来时,许谨之已经离开了,按照时间推算,他现在应该已经去上朝了。

她也得赶紧去找工作才行。

简单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后,她便走出了客栈。

刚出门,就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拦了下来。姚怡芝被吓了一跳,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啊。

“你是谁啊?”姚怡芝警惕地问道。

男子恭敬地拱手说道:“请姑娘在此等候世子。”

原来是许谨之派来的人啊。姚怡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好吧,我就在客栈里等他。”开玩笑,她可是答应过侯夫人,不会再出现在许谨之面前了,在这里等他算个什么事儿!

她眼珠一转,讪讪地说道:“我先去如厕!”

总不可能后门还有人守着吧?

姚怡芝从后门走了出去,发现客栈后面是后厨,来往有很多送菜的人,也没有人管她,更没有许谨之的人。姚怡芝就这样顺利地从后门离开了客栈,顺便向一位卖菜的大娘打听消息。

“大娘,你知道哪里有招工人的吗?”姚怡芝问道。

大娘见她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便关心地问道:“你想做什么样的工啊?”

姚怡芝摇了摇头,茫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大娘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大娘伸出那双一看就是种菜地的手,颤颤巍巍的,嘴上说着善意的话:“像你这样清秀的小姑娘,可以找些针线活,或者到大户人家去做丫鬟。”

这两个都不是她想要的,姚怡芝礼貌地说道:“谢谢大娘,我再去别处找找。”

姚怡芝有点丧气,她一个现代人穿越到古代,简直就是一个废柴。

她走到正街上,放眼望去,一眼平川,中间有很多小巷,就像人生一样,到底该走哪个巷子好呢?姚怡芝迷茫到了崩溃的边缘,只能走走看了。

……

许谨之下朝后,被武定侯叫住了。武定侯看到儿子脑袋上有一块乌青,不禁关心地问道:“怎么回事?昨日很凶险吗?”

许谨之摇了摇头,说道:“儿子不小心的。”

武定侯斥责道:“再不小心也得保护好自己,这些影卫是干什么吃的?”

许谨之连忙说道:“父亲,跟影卫没关系,我还有事先去趟东宫。”

武定侯叹了口气,说道:“今日回府后,到我书房来一趟。”他一定要知道他儿子在外面到底在干什么,要是很凶险的事情,那还得了。到时候夫人肯定会闹到宫里来的。

许谨之应声说道:“儿子知道了。”然后便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他追上萧彦之的时候,萧彦之已经到了东宫的书房。

最近临近年关,各种事情都做不完,萧彦之不禁问道:“最近应该是很忙吧?”

许谨之点了点头,没好气地说道:“那是,每天都是在赶命一样,抄着点才能干完。”他可没有加班干活的习惯。

萧彦之挑了挑眉,笑着说道:“还能抄着点干完,那说明还不够忙啊。”他可是每天都要忙到子时才能休息。

许谨之:“……”看来这个话题不能继续聊下去了。

萧彦之转移了话题,问道:“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许谨之随口说道:“没事,只是没防备罢了。”

萧彦之疑惑地问道:“能伤到你的人可不多啊。是熟人?”

许谨之笑着说道:“一只胆小的兔子罢了。”

萧彦之闻言,笑着说道:“呵,看来这兔子是急了啊。”

许谨之这次来找萧彦之,是为了私事,而且还非常着急,于是他直接开口说道:“那慕宅你没用了吧?”

“怎么?你问那宅子做什么?”萧彦之疑惑地问道。

许谨之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你要是没用的话,我想买回来。”

萧彦之有些惊讶地问道:“今日你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许谨之点了点头,应道:“嗯。”

萧彦之想了一下,说道:“倒是离她进宫的日子也快了,那边也的确用不着了。”

许谨之闻言,连忙说道:“那就好,我把银票都带来了。”

萧彦之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么急?那宅子里的那些仆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许谨之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一起接手了。”

“嗯?”萧彦之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于是问道:“你打算让谁住?”

许谨之叹了口气,说道:“我怕是得跟你一样了。”

一样是什么意思?萧彦之有些不解。

许谨之继续说道:“怎么,家里不够你用的,还得在外面养一个?”

萧彦之没好气地说道:“我是没办法啊。”云梡儿就是一头倔驴。

许谨之也叹了口气,说道:“我要是有办法的话,我也不会在外面养一个啊。”

萧彦之好奇地问道:“怎么,你也遇到一个不肯进府的?”

许谨之摇了摇头,说道:“她不是不肯进府,而是被我母亲赶出来的。”

“嗯?为何?”萧彦之疑惑地问道,一般来说,被赶出来肯定是因为犯了什么事情。

许谨之无奈地解释道:“因为京中有一些闲言碎语,她就成了撒气桶。”

萧彦之闻言,同情地说道:“那她可真是挺倒霉的。”

许谨之从怀里拿出银票,说道:“今日就把这事儿办了吧,我也好给她一个住处。”

萧彦之点了点头,说道:“等着。”

萧彦之在书房里环顾了一圈,然后朝着一个书架走了过去,从上面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许谨之,说道:“卖身契和房契都在里面了。”

“好。”许谨之接过盒子,认真地说道。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萧彦之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的那个女孩,就是上次跟你对对子的那个?”他当时是从上往下看的,所以没有看清她的容貌。

许谨之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萧彦之笑着说道:“倒是个聪明有趣的人儿,不过侯夫人恐怕不会同意你养外室吧。”

许谨之也有些无奈地说道:“自然不会叫她知晓。”

萧彦之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你打算就让她在外面待一辈子?”

许谨之一愣,这个问题他从未考虑过,他有些茫然地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姚怡芝在街面上的店铺转了一圈,却没找到任何招帮工的告示。她的专业跟找戏班子差不多,可她又不会唱戏,只会唱几首现代歌曲,而且因为文化差异,又会有几个人能欣赏呢?说不定大家听不懂,她岂不是要闹出大笑话了?

走到大中午,腿都走麻了,她随便找了个面摊坐下休息,顺便吃碗面。

许谨之以为姚怡芝会乖乖地等他,就连门口的护卫也是这么认为的。

等到他下朝换完衣服,急匆匆地去找姚怡芝的时候,却发现客房已经退了,楼下也没有人。

他脸色铁青地找到门口的护卫,质问道:“人呢?”

护卫朝客栈里面看了一圈,这才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姚姑娘说是要去如厕,属下就没看着。这……这如厕都一个多时辰了……”他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谨之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快步走到客栈后院,厕所里空无一人,后门有人走出走进,这还用说什么,她走了……

许谨之气得脸都绿了,咬牙切齿地喊道:“姚怡芝!”

好在武定侯府的令牌还在,许谨之强忍着怒火,吩咐道:“去找影卫,给我找人!”

全安领命去办事了。

影卫们收到命令,有点不可置信,怎么人又丢了?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当真是不懂事也不省事!

许谨之去上值的时候,整日都心不在焉,这人怕是得拿绳子拴着才行。就连送公文来的官员都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简直是失了仪态。

姚怡芝一心想找工作,当她看到有人在排队时,便好奇地上前询问:“请问这是什么府,招什么人?”

一个看起来比她小一些的女子回答道:“说是招丫鬟,我来试试。你也来找活干吗?”

姚怡芝点了点头。

女子小声地说道:“他们家二公子风流倜傥,要是能被选上做通房就好了,你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也是为这个而来?”

是她脑子有问题,还是这古人脑子有问题?姚怡芝扯了扯嘴角,说道:“不是。”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看来找通房的大户人家是千万不能进了。

姚怡芝感到十分沮丧,她又不会针线活,那该怎么办呢?

她又是一个下午的晃荡,结果却毫无头绪。她鼓起勇气走到一家零食铺,找到掌柜的问道:“掌柜的,你家缺不缺做账的,我会做账!”

掌柜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他见一个小姑娘来抢她的饭碗,直接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哪来的乡下丫头!”

姚怡芝脸皮薄,一腔热血被像赶苍蝇一样的态度弄得瞬间脸红,然后灰溜溜地走出了这家零食铺。

一个下午很快就要过去了,她毛遂自荐了两三家,结果都一样,这心情简直是丧到了极点。

满街的人,来来往往都有自己的去处,唯有她,像浮萍一样,没有归宿。

她的那个家,还能回吗?回去也是再被卖一次。

呵!

实在走不动了,她要不要去找土地庙将就一晚?不行,太危险了。于是乎,姚怡芝学着乞丐的样子,缩在暗巷子里,既是休息,也是思考前路。今天的体验真的很不好。

她在古代连一个朋友也没有,真是逊毙了,不然借住一晚也不会叫她这样丧气。

影卫们穿梭在京城各大屋顶,只要找到此人,一定要记住她的脸。他们一个下午找遍了京城,到现在还没找到,就是因为不认人的缘故。

灰扑扑的乡下衣裳,一个简单的发髻,头上的布条跟武定侯府丫鬟的款式一样,其他特征就是长得水灵好看。

有两个影卫在姚怡芝不远处交谈:“是她吧?”

“应该了吧!”

“你去禀告世子,我在这里看着。”

“好。”

姚怡芝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也没有听到他们的交谈声。整个负面情绪都在内耗着她的精神。她一蹲就是许久,久到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街上的行人都在赶着回家。

这时,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你看看,离开我你怎么过活?”

听到许谨之的声音,姚怡芝忍不住哭了。无声的哭泣,叫人瞧着就心软了。

许谨之本来有一肚子的火气,在这一刻也全都消散了,他心疼地说道:“起来。”

姚怡芝没有听话,带着哭腔说道:“我答应侯夫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老是出现,这叫什么事嘛!”

这话一出,许谨之的心更软了,他蹲下身子,说道:“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姚怡芝摇了摇头,说道:“那我不是变成两面三刀的人了?你走吧,我这会儿心情不好,缓一缓就好。”

许谨之不知道她的心情不好有多少是因为他,从一开始的生气想教训,到现在的心软心疼,只因为她的两句话。

他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

姚怡芝哭得更厉害了,她现在正觉得自己很没用,丧到极点,正想借个肩膀来挥发一下情绪,然后就忍不住哭出了声。

许谨之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得紧紧地抱住她,等着她哭完。被她感染,自己的眼眶也泛起了红色。


想象总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姚怡芝认清了现实,缓过神来,便停止了哭泣。她并不知道屋顶上有多少人在看着他们。

别看世子平日里干练老成,不像一个青年人,今天这般柔情的模样,可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这姑娘的出走也不是她的错,她答应侯夫人的事也着实不好再缠着世子。

唉!瞬间觉得世子也是个普通人,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许谨之感觉姚怡芝不哭了,便松开她,柔声说道:“走吧。”

“去哪?”姚怡芝问道。

“给你安排住处。”许谨之回答道。

“哦!”她现在没有能力,又能怎么办呢?

刚要起身,姚怡芝突然惊呼一声:“啊!”腿麻了。

许谨之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弯了弯唇,打横抱起姚怡芝走出了巷子,马车就在巷子的另一头。

“啊~~麻了麻了,受不了!”姚怡芝小声抱怨道。

这一刻,许谨之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慕宅的仆人们收到了新东家的命令,连忙开始收拾屋子,将原来老东家的东西都收走,还把床单被褥都换成了新的。

为了不让新东家把他们给卖了,个个都卖力地表现。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他们便整齐地站在门口,等着新东家的到来。

马车停在了慕宅门口,许谨之先下了马车,然后想要抱姚怡芝的时候,却被她拒绝了,“我可以自己走了。”

姚怡芝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门头,上面写着“慕宅”两个字,她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许谨之淡淡地说道:“以后这地方就给你住了。”

“哦!”姚怡芝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走进了宅院,三个老妈子,三个女仆,再加上看门的小柒,齐声大喊道:“见过东家。”

这阵仗,把姚怡芝吓了一跳,要是给她住,这些人是不是要发工钱啊!

许谨之点了点头,拉着姚怡芝的手,向众人介绍道:“以后她便是你们的主子。”

众人面面相觑,她哪里像个主子啊,倒像是个乡下丫头,这穿的还不如他们呢。即便心中疑惑,他们也立即应声说道:“是。”

许谨之吩咐道:“下去忙各自的吧。有问题上报给我。”

“是。”众人应声散开,但厨房的三个婆子却没有离开,而是上前禀报道:“东家,我们府上已经许久没有采买了,缺个管事的。”

许谨之皱了皱眉头,问道:“以前是谁管事的?”

“之前是暖风丫头管事,前姑娘也只带走了暖风。”说起这个,三个婆子心里还有点酸,以前相处得那么好,却是只把暖风给带走了。

许谨之点了点头,说道:“明日我会派个管事人过来。今日的吃食可有?”

“有是有,只不过不大好。”此刻天色也不早了,早已过了采买的时辰。

许谨之说道:“不好有不好的吃法,我们能吃。”

“是。”三人退下。

许谨之带着姚怡芝逛起了宅子。

他边走边说道:“这宅子是我三年前买的,格局是我喜欢的,偶尔来这边喝喝茶也不错,只不过一直没时间。”

姚怡芝边走边看,突然说道:“刚才那婆子说的前姑娘,就是你以前在这里养的小三吧?”

许谨之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小三?”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姚怡芝点了点头,解释道:“就是家里有一个,然后在外面也有一个,然后外面的那个就被叫做小三。”

许谨之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没好气地说道:“我外面从未有过。之前养小三的也不是我。我不跟你说这个,反正我现在家里一个都没有了,把你养在外面,你也不是小三。”

姚怡芝好奇地问道:“你家里没有是什么意思啊?”

许谨之回答道:“母亲把那两个也赶走了。”

“啊,她们可是指望着做姨娘的,这一走不得哭死。”姚怡芝感叹道。

许谨之咬牙切齿地说道:“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你刚才哭死了。”

“我?”她可不是因为离开他才哭的。

“等等,你刚刚说把我养在外面是什么意思啊?你不会也要住在这里吧?”姚怡芝突然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

许谨之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住在这里,我得回去住。”他要是住在这里,他娘会找姚怡芝的麻烦的。

姚怡芝想得太简单了,她嘴里嘟囔道:“没想到你还挺讲义气。”

许谨之无语了,义气是指兄弟,她们可不是。

两人走到正院的寝屋,许谨之有些别扭,这里是萧彦之睡过的地方,别的倒没什么,就是这张床看着别扭,他得把床给换了。

姚怡芝四处看了看,说道:“嗯,这地方还不错。不大也不小,做个小家挺好的。”

小家?许谨之被这个词触动了,他拉住姚怡芝,扣住她的后脑,便是一个深吻。然后慢慢加深这个吻。

许谨之闭着眼睛,动情的只有他一个,姚怡芝却是睁着眼睛,脑中一片空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把她当成养在外面的通房吗?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

见她心不在焉,许谨之轻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唔~”姚怡芝捂着嘴唇,疑惑地问道:“你做什么?”

许谨之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姚怡芝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我们得谈谈。”

许谨之点了点头,他什么都会安排好的,她想谈什么呢?

两人坐到桌边,许谨之摸了摸茶壶,发现壶是温的,便给姚怡芝倒了一杯温水。

她渴了很久了,姚怡芝端起杯子就一口喝完。许谨之又给她倒了一杯,姚怡芝再次喝完,如此喝了三杯,才解了渴。

许谨之看着她,说道:“你看你,都快跟乞丐一般了,你这衣服,也只比乞丐好一点。”

姚怡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衣服什么的都是外在,介意这些不是自找苦吃么?”

“所以你才毫无保留地把我给你买的东西都给出去了?”许谨之有些无奈地问道。

姚怡芝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要是保留了,你觉得你母亲能放过我?估计我现在不止屁股开花,说不定都被打死了。”

许谨之无语,却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姚怡芝主动问道:“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你养我是出于什么心态?”

许谨之毫不犹豫地说道:“你是我的女人,养你不是应该的吗?”

哦,古今差异,是他的女人就得养着,那不对啊,她疑惑地问道:“那另外两个人你也养吗?”

许谨之解释道:“她们已拿了侯府的钱,已经和侯府没有关系了。”

姚怡芝继续问道:“那你是想养我多久?养到我嫁人吗?”

许谨之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问道:“你还想嫁人?”

姚怡芝同样皱着眉头,反问道:“我不能嫁人了吗?”好像是不能嫁人了,古人注重清白,她这种没有清白的二手货,是不是只能嫁给丧偶的寡夫了?

许谨之很认真地看着姚怡芝,这个问题他直观地不想回答。

见许谨之不说话,姚怡芝又问道:“我不嫁人,你养我一辈子吗?”

这个问题他能回答,他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是。”

养一辈子倒是可以接受,那她是不是可以舒舒服服地做咸鱼了?姚怡芝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这么有责任心,我真是捡到宝了。”

许谨之也弯了弯嘴角,笑着说道:“你确实也是我的宝。”他接着问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姚怡芝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刚才亲我是什么意思?你以后都会对我那样吗?”

许谨之明白了她想问的点是什么了,他认真地说道:“即便你不是我的通房,也还是我的女人。”

没毛病,姚怡芝脑子有点拐不过弯了,是她逻辑有问题,还是他逻辑有问题?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姚怡芝傻愣愣地“哦”了一声。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许谨之便起身去点灯。

婆子们做好了饭菜,由丫鬟香儿端进屋里,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东家和主子可是现在用饭?”

许谨之淡淡地应了一声,世子的威严尽显无疑,说道:“摆饭吧。”

香儿端着饭菜走进屋里,第一次和新主子接触,还有些紧张。好在很快便摆好了饭菜,接着笍儿也走进屋里,摆放另外的饭菜和筷子。最后是蓉儿端着汤走了进来。

三个素菜一个汤,看起来还不错。

姚怡芝弯了弯嘴角,笑着说道:“谢谢,你们也下去吃吧。”

三个人福了福身子,齐声应道:“是。”

许谨之给姚怡芝夹菜,说道:“明日我让雏菊也住到这边来。”

姚怡芝大口地吃着饭,听到这话,不由得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许谨之解释道:“这里缺个管事的,雏菊刚好合适。”

“那你不是没人伺候了吗?”姚怡芝好奇地问道。

“我有全安就够了。”许谨之满不在乎地说道。

姚怡芝撇了撇嘴,说道:“你看这个宅院大大小小有多少人,你觉得我一个人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吗?”

许谨之夹菜的手顿了顿,瞥了她一眼,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说道:“有好日子你是不想过吗?”

姚怡芝小声嘟囔了一句,想说她是不是有点犯贱,但还是忍住了,说道:“反正你养着我,随便你吧。”

“这就对了。好生在这里住着便是。”许谨之满意地点了点头。

姚怡芝也给许谨之夹了些菜,说道:“你尝尝看,这个菜挺好吃的。”

许谨之弯了弯嘴角,也开始夹菜吃饭。

两人吃饭的样子一如往常般随意自然。

吃完饭,许谨之便起身离开了。

丫鬟们过来收拾东西,香儿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可要洗澡?”

姚怡芝弯了弯嘴角,笑着说道:“谢谢,麻烦你们帮我安排一下。”

听到这声谢谢,香儿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之前的姑娘也老喜欢说谢谢。她连忙说道:“伺候主子是奴婢们的本分。”

为了能得到主子的好感,三个丫鬟心里虽然有些话想说,但又不敢轻易开口。

姚怡芝注意到了她们的异样,便主动问道:“怎么啦?你们还有事吗?”

香儿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嗯,我们看主子你没带行李,可有换洗的衣服?”

姚怡芝摇了摇头,坦诚地说道:“没有。”

香儿连忙说道:“之前的姑娘留下好些布料,我们闲来无事,就给您做了一些衣服,主子要不要看看?”

姚怡芝眼前一亮,连忙点头说道:“拿来我看看吧。”

香儿笑着转身,嘴里说道:“主子稍等。”

姚怡芝弯了弯嘴角,觉得这个丫鬟还挺可爱的。

没过多久,香儿、笍儿、蓉儿三个人,每人都抱了一套衣服进来,然后一一展开。

姚怡芝顿时愣住了,这……这是吊带裙?

古代的衣服都已经这么现代化了吗?

笍儿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主子可要试试?”

姚怡芝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洗完澡再试吧,冬天脱进脱出也挺冷的。”

“是。”三个丫鬟将衣服叠好,放到柜子里,又四处看了看,确认前主子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完了,没有遗漏,这才退了出去。

……

许谨之回到武定侯府,先去了武定侯的书房,将令牌归还。

武定侯接过令牌,随口问道:“执行的什么任务?”

许谨之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找人。”

找人不是很奇怪吗?太子的人比影卫好用,武定侯疑惑地问道:“是什么高人?”

许谨之含糊其辞地说道:“太子私事,父亲不好知晓。”

“嗯?还有我不能知晓的?”武定侯挑了挑眉,有些不满地问道。

许谨之点了点头。

“那你更得说了。”武定侯坚持道。

许谨之考虑着要不要让萧彦之来背这个锅,为了自己省点麻烦,他无奈地说道:“太子的外室跑了。”

“什么!”武定侯听到这话,顿时从凳子上惊坐了起来。“不能接进宫吗?养外室是什么意思?”

许谨之连忙解释道:“就说不能让你知道,人已经找到了,也送回了家,到时候让她参加宫宴,选进宫便是。”

“这事儿多久了?”武定侯追问道。

许谨之有些烦躁地说道:“半年了。”

“你们,你们简直是胡闹!”武定侯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对儿子感到十分失望。

“好了,这不是不养了吗?”许谨之连忙安抚道。

武定侯挥了挥手,让儿子走人,没想到太子也有糊涂的时候。

许谨之刚走到门口,武定侯又突然叫住了他,问道:“等等,这事皇上那边没有风声吧?”

许谨之摇了摇头,说道:“知道那个女子,不知道养外室之事。”

“什么意思?”武定侯更加疑惑了。

许谨之解释道:“反正太子妃已定。”

武定侯的心情瞬间从生气转为了好奇,他连忙问道:“谁家的?”太子妃可是未来的国母,他很想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幸运。

许谨之神秘一笑,说道:“保密!”说完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嗨!臭小子!”武定侯想骂两句,都没了机会。

许谨之回到墨玉院,发现雏菊正在院子里等着他,见到许谨之,她不禁问道:“世子找到知意了吗?”

许谨之点了点头,对雏菊说道:“雏菊,明日你去府上辞了这份差事吧。”

雏菊一听,立即跪了下来,有些慌张地问道:“世子,是雏菊做错了什么吗?”

许谨之走到石凳边坐下,淡淡地说道:“我让你去伺候知意,你可愿意?”

雏菊更加疑惑了,她试探着问道:“知意找到了?”

许谨之肯定地说道:“以后她是你的主子。”

雏菊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应道:“是。不过雏菊在府上呆了有些年头,这一走该如何跟侯夫人解释?”

许谨之早就想好了说辞,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不用担心,本世子就说你年岁已到,放你出府嫁人。”

雏菊应声说道:“是。”

“以后你便是那边的管事的。”许谨之补充道。

“是。”雏菊再次应道。

许谨之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本世子在外头养着知意,此事不能让我母亲知晓。”

“是,雏菊定会好生注意着。”雏菊连忙保证道。

“嗯,下去吧,今日不必伺候了,回去收拾东西,明日出府。”许谨之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是。”雏菊应了一声,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是养外室了。看来知意姑娘这样,还真得养在外边才行。

雏菊起身,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问道:“世子可要住到那边?”

“不住,母亲会知晓。”许谨之摇了摇头。

“那可要备些世子的衣物在知意姑娘那边?”雏菊提议道。

“可,本世子会时常去那边。”许谨之点了点头。

“那雏菊先去收拾世子的衣物。”雏菊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嗯。”许谨之应了一声。


云梡儿听话地留在原地静养,果然,这种避孕的东西还是不能轻易碰触。

唉!她叹了口气。

暖风走了过来,递上几张纸,轻声说道:“姑娘,铺子找到了,这是房契。”

云梡儿接过房契,随意地翻看了几眼,问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正在起梁呢,姑娘您一直不回去,村长想找您庆贺都没人。”暖风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就不回去了,你让紫凌带句话,让村长主持大局就好。”云梡儿摆了摆手,示意她并不在意这些虚礼。

“是。”暖风应了一声。

云梡儿又问道:“现在我们手头还有多少可用的银子?”

暖风算了算,回答道:“不多了,大概还有一百多两。”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买山头应该足够了,还是你亲自去吧,让村长帮你介绍一下其他的山头。多买些山,用来种桑树和苎麻,再寻几个师傅帮忙看着和种植。”

暖风一一应下:“是。明日紫凌来了,我跟她一起回去。哦,对了,紫凌成亲了,什么酒席都没办,说是麻烦,再说也没时间。”

云梡儿听了,笑着打趣道:“她有没有觉得自己是老牛吃嫩草?”

暖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她说刚开始确实有些别扭,但习惯了就好。范大夫一开始跟她没话说,熟悉了两天后,发现他是个唠叨鬼,什么都要叮嘱一番。”

“这说明她找对人了,婚后会关心人的男人就打败很多男子了。我就惨了,成亲之后不伺候人都不错了。”云梡儿自嘲地笑了笑。

“姑娘的想法总是跟别人不一样的。”暖风轻声说道。

“唉,不说了,想想都心烦。”云梡儿摆了摆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时,南秋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云姑娘,宫里来了马车接您进宫。”

云梡儿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接我进宫干嘛?”

“没说。”南秋摇了摇头。

“是东宫的马车?”云梡儿有些紧张地问道,她现在见到皇帝就害怕,所以想先问清楚。

“是。”南秋点了点头。

云梡儿起身,暖风连忙帮着云梡儿梳头。

云君玖在一旁站了很久了,一直都插不上话,她感觉自己和她们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暖风注意到了云君玖的失落,便笑着问道:“君乐要不要跟我去柄村?起梁要应酬什么的,正好你替姑娘去。”

“这主意不错。”云梡儿也笑着说道。

云君玖有些犹豫地问道:“我可以吗?”

云梡儿笑着鼓励道:“可不可以都是一种见识,你可要尝试一下?”

云君玖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试试吧。”

云梡儿温柔地说道:“要是感觉自己怯场也不要怕,凡事都有暖风在。”

“是,二姐。”云君玖感激地说道。

梳好头发后,云梡儿对云君玖说道:“走吧,我们去见娘,你再跟娘说你要出门的事。”

“嗯。”云君玖乖巧地应了一声。

云夫人正在吩咐婆子们打扫卫生,她天生就是个劳碌命,一刻都不得闲。

云梡儿走到云夫人面前,福了福身子,说道:“母亲,我要出门一趟。”

云夫人知道是东宫的马车来接她,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云梡儿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自从认识了萧彦之,她的出行派头就没有简单过,最简单的时候都有一个南秋守在身边。

南风驾着马车,慢慢悠悠地驶进了东宫。

自从上次有女子进了东宫书房后,侧妃身边的宫婢们便轮流盯着东宫。

今天,她们总算见到一个女子进了东宫书房,那个宫婢拿起扫把,便往侧妃的院子里跑去。

云梡儿走进书房,看到萧彦之正在批阅奏折,不禁疑惑地问道:“找我进宫做什么?”

她一出现,萧彦之便什么心思都没了,他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走到云梡儿面前,反问道:“我找你进宫,你不知道?”

云梡儿更加疑惑了,反问道:“我应该知道吗?”

萧彦之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她的记性真是差,他拉着云梡儿的手,走到书房的休息区。

看到床,云梡儿便想起来之前的事情了,至于嘛,记这么牢,她刚想说:“你不至……唔……”

唉!早知道就不立那些规矩了,现在苦的是自己……

他并不是急色之人,只不过,对她的思念已经克制不住,简直度日如年。

两人亲吻渐入佳境之时,萧彦之还没来得及“交粮”,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女子的吵嚷声,他皱了皱眉头。

云梡儿耳力没那么好,还在沉浸其中,直到那尖锐的女声不断传来,她才停下了动作,努力辨听着外面的声音,看向萧彦之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嫌恶起来,她狠狠地将他推开。

萧彦之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云梡儿气愤地说道:“我就不该信你!”信一个渣男会变成纯洁的男人,就像相信母猪会上树一样可笑。

她转过身就要走,萧彦之连忙拉住她,疑惑地问道:“不该信吾什么?吾什么时候骗过你?”

云梡儿气愤地说道:“孩子我不生了!即便一辈子不能生,我也不要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这话实在是太扎心了,萧彦之同样来了火气,他一把将云梡儿扣在怀里,怒声质问道:“云梡儿!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孩子我不生了!我以后再也不要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云梡儿毫不示弱地重复道。

萧彦之气得心口不断起伏。

门口还有尖锐的声音传来:“凭什么拦着我?我是殿下的侧妃,为什么连见一面的资格都没有?让开!……让开!”只有一个女子的叫嚷声。

萧彦之冷冷地说道:“你若再说一句狠话,吾便让你踏不出东宫半步。生不生也不是由你说了算!”

云梡儿吃痛地忍着,冷笑一声,说道:“呵,老娘本来就胎像不稳,你再用点力试试?”

萧彦之连忙松开了手,有些无奈地说道:“云梡儿,你非要如此吗!”

云梡儿揉了揉被他抓疼的手腕,看也不看萧彦之一眼,径直走出了休息的寝屋。

萧彦之紧跟在她的身后,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她的醋劲儿实在是太大了,天下恐怕都无人能及!

想到这里,萧彦之瞬间又不生气了。

云梡儿朝着门口吵闹不休的魏凝霜走去。

小陆子和侍卫们拦得挺辛苦,碰又不能碰到这个女子,只能退两步进两句地劝说着,看着都累。

到了门口,魏凝霜看到云梡儿,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是你!”

云梡儿轻蔑一笑,反问道:“是我怎么啦?”

魏凝霜对着萧彦之哭诉道:“殿下,她就是那个毁了我的人!你怎么可以跟她……”

云梡儿走上前去,好笑地说道:“你若没有那份恶心,谁会毁了你?可见就算是天大的福气,你也是接不住的。我劝你还是回去好好地修身养性,有善心才会种善果。”

“你算什么东西!”魏凝霜气愤地骂道。

“我可不是东西,不像你,自认为自己是个好东西。”云梡儿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你!”魏凝霜气得浑身发抖。

她转过头,对着萧彦之哭诉道:“殿下,臣妾自进东宫已有几月,难道我连见你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吗?”

萧彦之也只是看着云梡儿,淡淡地说道:“你听到了,她连见吾的资格都没有。”

云梡儿还在生气,没好气地说道:“关我屁事!”

云梡儿觉得糟心,转身就要走。

萧彦之连忙问道:“去哪儿?”

“回去!”云梡儿没好气地说道。

“事还没办完。”萧彦之皱着眉头说道。

“滚!”云梡儿直接爆了粗口。

萧彦之被骂了也没生气,他拉着云梡儿的手,不舍之意溢于言表。

魏凝霜简直不可置信,她如此不恭敬,又无半分礼教,还口出恶言,为何殿下不生气?还有他不舍得这女子离开的模样。

魏凝霜心痛万分,泪如雨下,忍不住哭喊道:“太子殿下,就是因为她,你才不愿意看我半分。我是你的妻啊,与你定亲几年的妻呀?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萧彦之皱了皱眉头,他连半个妻都算不上。

两个女人,这种烦躁的感觉又来了。

云梡儿转头看着萧彦之,轻蔑地说道:“看吧,女人多了烦不烦?你不烦我还嫌烦呢,你还想让我进宫吃这份苦,老娘不进宫活得潇洒自在。放手!”

萧彦之冷声吩咐道:“将她带下去,再踏入书房半步,腿便不用留了。”

侍卫们齐声应道:“是!”

魏凝霜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看着萧彦之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她转过身,带着哭声跑了。

萧彦之已被魏凝霜搅得没了愉悦的心情,他拉着云梡儿回到书房。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云梡儿自然不会先妥协,萧彦之无奈,只得率先打破僵局,说道:“好了,气性怎么这么大?”

“所以你考虑好了吗?我就是这样一个脾性。”云梡儿语气淡淡地说道。

萧彦之泄气地说道:“你这样的脾气,谁敢要你?也只有吾敢要你了。”简直跟个母老虎似的。

云梡儿翻了个白眼,心想她有钱,想养多少小白脸养不起?还用得着看他的脸色!

萧彦之提高了嗓音,唤道:“来人!”

小陆子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萧彦之吩咐道:“以后,本太子的书房十丈之内,不能出现一个女子。”

小陆子一愣,看了云梡儿一眼,小声问道:“那……嬷嬷和打扫的宫婢怎么办?”

云梡儿转过头,眼神不善地看着小陆子,质问道:“你什么意思?”是在讽刺她吗!

萧彦之连忙解释道:“那你想怎么样!”

搞得好像她在无理取闹一样,云梡儿没好气地说道:“不怎么样!今日姑且相信你!”

“姑且?吾什么都没做好吗?”萧彦之有些委屈地说道。

小陆子见两人之间似有争端,连忙帮着解释道:“平日里,那侧妃都不会来打扰太子殿下,只是今日不知道怎么就来了。一定是刚才那个扫地的宫婢告的密,奴才这就去把那个扫地的宫婢抓来。”说完,便退了出去。

萧彦之叹了口气,说道:“你也听到了,今日吾属实是无妄之灾。”

云梡儿也叹了口气,说道:“她是你的女人,来书房见你一面,也无可厚非。可你后院的女人着实太多了,膈应人!”

萧彦之扶额,无奈地说道:“那你还不早些进宫?你若进宫了,这些人全都归你管束,包括吾!”

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云梡儿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这么辛苦,我还跟你生气,先给你赔个不是。”

语气这么生硬,有几分是真的想赔不是?不过态度软和了,已然不错了。

萧彦之牵起云梡儿的手,看了看她的手腕,被他捏红了,他放柔了声音说道:“以后,别拿孩子撒气,也别不拿吾当回事,吾听了会心寒,受不住。”

云梡儿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对不住,气话不过脑,无意伤你。”

萧彦之拥住云梡儿,轻声说道:“你让吾体会过喜欢,伤心,失而复得,得之所幸,所以别让吾体会到恨,那样真的受不住!”

云梡儿觉得萧彦之脆弱得不像个男人,跟他本人气宇轩昂,能撑起半边天的样子,半点都不符合,她放软了声音,轻轻地应了一声:“我答应你。”

两人吵了一架又和好了,云梡儿想,这应该就是正常情侣间的日常吧。他在为她妥协,她同样也在为他慢慢改变自己原有的想法。

……

魏凝霜哭着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路上有许多人都看见了。

回去之后,她便开始砸东西发泄心中的怒火,语声尖锐地叫喊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一屋子的宫婢不知道该如何相劝,闹哄哄地说道:“侧妃娘娘,别伤了自己!”

“侧妃娘娘,太子只是一时糊涂!”

“侧妃娘娘,消消气啊!”

“……”

七嘴八舌的声音更叫人烦躁,只想发泄,直到屋里被砸得破碎杂乱不堪,她才趴在桌上,渐渐安静了下来。

馨儿心疼地说道:“主子,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啊,您本来就很艰难了,别再为难自己了。”

魏凝霜抬起头,语气幽怨地问道:“馨儿,你说她那时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叫我进地牢,故意引起太子的注意,太子查案是不是故意为她铺路,她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他们是不是早就苟合在一起了?”

馨儿哪里会想那么多,只是轻声安慰道:“侧妃娘娘……”

“那慕宅出事,哪里用得着太子亲自去查?他们,他们一定是早就苟合了!馨儿,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呜……”魏凝霜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馨儿连忙劝慰道:“侧妃娘娘,太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一句话就能让那个女子进宫。”

“你没看到她的态度吗?她竟然敢叫太子滚,太子也未见生气。为什么不生气?一定是喜欢极了她。娘说过,男子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那个女子便是用的这种方式。”魏凝霜语气阴狠地说道。

馨儿小心翼翼地说道:“探子曾查到,那慕宅就一个女主人,太子总不至于养外室吧。”

“怎么不至于?爹也曾偷偷养过外室。太子就不会了吗?听说慕宅出事那日,还有军中用的信号弹。一个外来的女子,哪里会有这些?错不了…他们一定早就在一起了!呜……我还傻傻的念着他,想着他,以为他记得我的好,原来也是个负心郎,害我至此,我定要他们百倍、千倍还回来!”魏凝霜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姐……”馨儿担忧地看着她。

魏凝霜擦干眼泪,眼眸变得犀利、阴狠,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萧彦之,欠我的,我定会一一讨回来……”



全安将雏菊带到了慕宅。

姚怡芝还在睡梦中,不用做仆人的感觉真好,终于可以不用早起了。

雏菊来到慕宅,看到三个丫鬟守在门口,她们举止随意却又安静,似乎都在做着什么,仔细一看,原来是在做针线活。

全安轻咳了两声。

三个丫鬟听到声音,看到有人提着包裹走来,立即起身。

全安介绍道:“这位是雏菊,以后就是你们的管事了。”

三个丫鬟齐声福身行礼:“雏菊姐姐好。”

雏菊微微点头,问道:“知意呢?”

笍儿回答道:“主子还在睡觉。”

雏菊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住在哪里?可有我住的地方?”

笍儿放下手中的针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我们之前的主子,也就是贴身护卫住在西厢房,她也是管事。”

既有武艺傍身,又能做管事,还真是能干,雏菊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也住那个西厢房吧。”

全安在一旁说道:“我走了。”

雏菊连忙问道:“世子一会儿会来吗?”

全安想了一下,回答道:“不知。”

雏菊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

雏菊走到西厢房,打开门一看,里面够宽敞,像是主人家住的屋子。不过现在只有知意一个人,东西厢房也住不过来。

雏菊欣然住了下来,收拾好东西后,又将另一个包裹提到了姚怡芝的屋子,里面装的是世子的衣服。

听到声音,姚怡芝皱了皱眉,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接着又听到柜子被打开的声音,姚怡芝探出头,看到了雏菊的身影,第一次见她没穿丫鬟的衣服,还有些不太习惯。

“雏菊~~”刚睡醒的姚怡芝,声音带着软糯的撒娇意味。

雏菊放下衣服,不禁好奇地问道:“这衣柜里的衣服都是你的吗?”

姚怡芝点了点头,回答道:“嗯,是刚认识的丫鬟拿来给我的,说是前主子不用的布料,她们闲来无事做的衣服,给我穿稍微短了一些,不过我不挑。”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头发披散,稀碎的刘海杂乱无章地搭在额前,慵懒中带着随意,半点没有翻身做主子的不适感,好像她原来就应该是这个模样。雏菊不知道世子喜欢知意什么,但她看着知意就是觉得舒服。她笑着说道:“那你过来挑挑看,今天想穿哪身?”

笍儿见姚怡芝起床了,立即去准备洗漱用品。

姚怡芝打了个哈欠,说道:“哪一件厚就穿哪一件吧,我冷。”

这天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雪了,阴暗又湿冷。

雏菊拿出一件外套,发现里面没有棉,她又看了看衣橱,里面的衣服少得可怜,她说道:“知意,一会儿我给你再买几件袄子回来。”

姚怡芝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跟你一道出去吧。”

“那若是世子回来看不到你可怎么办?”雏菊有些担忧地问道。

“他这么忙,哪里有时间白天过来。”姚怡芝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我为什么不能白天过来?”许谨之穿着朝服走了进来,看来他是下了朝便直接过来了,并没有回武定侯府。

雏菊连忙福身行礼:“世子。”

许谨之看到姚怡芝才起床,衣服也没穿好,不禁皱眉问道:“可是没有衣服穿?”

雏菊在一旁回答道:“没有冬衣。”

姚怡芝走到许谨之身边,帮他脱下外面的朝服,笑着说道:“你的衣服借我穿一天呗。”

许谨之斜睨了雏菊一眼,说道:“雏菊,她若是病了,本世子扣你月例银子。”

雏菊立即拿起许谨之的冬衣,给姚怡芝披上,并叮嘱道:“你可听到了?千万别生病。”

姚怡芝看着许谨之,有些无语地说道:“你至于吗?”

许谨之认真地看着她,说道:“你需要习惯,你现在是主子。”

“哦。”姚怡芝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她并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阶级感。

衣服拖到了地上,姚怡芝裹紧衣服,随手拿了根腰带系上,又挽起了袖子,看起来着实有些古怪,却也十分新鲜。

许谨之换好衣服后,拉着姚怡芝的手,问道:“可吃过早饭了?”

“还没,你呢?”姚怡芝摇了摇头。

“陪你一起吃。”许谨之温柔地说道。

说完,丫鬟们便端着热水、漱口水,还有早食走了进来。

她们鱼贯而入,似早有准备。

这个主子的起床习惯跟她们上一个主子有点像。

姚怡芝漱完口,洗完脸,那饭菜也摆好了。

“好香啊!”姚怡芝忍不住赞叹道。

许谨之给姚怡芝盛了一碗粥,柔声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姚怡芝点了点头,回答道:“很好啊,就是没有跟你睡在一起暖和。”她说的是实话。

而许谨之听了,心里舒坦极了,他问道:“想吃什么?一会儿雏菊去采买,你跟她说。”

姚怡芝笑眯眯地说道:“有你陪着我吃,吃什么都跟吃肉一样香。”毕竟秀色可餐嘛。

她撩人的话说习惯了,已经不自知了。

许谨之弯了弯唇角,那种被需要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长发没梳理,随意地卡在耳后,别有一番美感。许谨之陪着姚怡芝慢慢地吃完早饭。

雏菊走了进来,说道:“知意,今天天气冷,你就别出门了,下次采买再带上你。”

“去吧,去吧!”姚怡芝摆了摆手,催促道。

雏菊只好去找婆子们一起去采买,这个活儿不容易,得多带些人手,不然东西拿不动。

早饭吃完后,丫鬟们快速地收拾干净,屋里只剩下两人。

姚怡芝走到许谨之身边,说道:“你去上值吧。”

许谨之点了点头,只不过,他现在心痒痒的,他拉过姚怡芝,便是一个深吻,意犹未尽,索性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不是通房,也是他的女人?嗯,没毛病!

此刻的姚怡芝很乖巧,许谨之真想就地办了她,但他还是忍了忍,松开了唇。

姚怡芝气喘吁吁,眼眸水灵,小脸绯红,诱人如蜜桃。

许谨之看着她,喉结动了好几次,最后弯唇淡笑,“我走了。”

“嗯,走吧。”姚怡芝不舍地说道。

这依依不舍的模样,姚怡芝推了他一把,娇嗔道:“走吧~~”声音软糯至极。

许谨之弯了弯唇角,心情大好地迈开脚步,离开了慕宅。


男主子走了,姚怡芝也觉得无聊,三个丫鬟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要不要奴婢们陪你在屋子里说说话?”

姚怡芝欣然应允:“好啊,好啊!”

三个丫鬟连忙搬了针线框子和小凳子进屋,然后关上了门,这样才感觉暖和了一些。

笍儿提议道:“奴婢给主子梳头吧。”

“可以啊。”姚怡芝爽快地答应了。

姚怡芝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笍儿以前也给云梡儿梳过头,这发髻梳来梳去都是一样的,难免就给人一种前后两个女主人有些相似的感觉。当然,姚怡芝对此一无所知。

待梳完之后,香儿和蓉儿都觉得有些无语。

香儿忍不住说道:“笍儿,你就不能换个发髻吗?”

笍儿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就这个梳起来顺手一些。”

姚怡芝倒是觉得没什么,说道:“这发髻我觉得挺好的啊。”

香儿解释道:“确实挺好的,只不过看到主子,就让我们想起前主子。”

姚怡芝来了兴趣,问道:“哦?跟我说说呗,你们前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几人对视一眼,香儿开口说道:“说起来,主子你跟姑娘还是有些像的。”

“嗯?怎么说?”姚怡芝好奇地问道。

“你们都是贵人养着的……外室!”香儿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个许谨之确实跟她说过,姚怡芝继续问道:“她现在去哪儿了?”

香儿没有说话,另外两个丫鬟也不想说,难道她们就这么不值得姑娘惦记吗?就连暖风都不来看看她们。

姚怡芝见她们脸色不对,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这个表情?怎么了?她是被抬进府做姨娘了,还是生病死了?”可千万别是病死了,不然这屋子不就变成凶宅了吗,她还睡了一晚。

几人摇了摇头,蓉儿说道:“前主子人挺好的,只不过跑了。”

“跑了?这么有劲!她为什么要跑啊?”姚怡芝惊讶地问道。

香儿猜测道:“奴婢觉得,姑娘是不想做外室。”

姚怡芝点了点头,心里暗自赞道:有志气。她说道:“确实,做外室没什么好的。”

一听这话,三个丫鬟面面相觑,蓉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主子你……不会也想跑吧?”

这个问题姚怡芝还真没想过,她实话实说道:“其实吧,外室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也就是情人,只能活在世人的阴暗面,偷偷摸摸的。啧,这样的生活,我个人是不喜欢的,就是没办法,要是有能力,我也不做情人。可惜我没本事,出去就会被饿死。”

香儿连忙接话道:“说来姑娘就是太有本事了。”

蓉儿也附和道:“就是,还招惹人妒忌,被人刺杀!我们都被吓坏了。”

姚怡芝诧异地问道:“她这么厉害!有什么本事啊?”

香儿细数道:“姑娘会的可多了,会画画,弄颜料,还会染布。”

笍儿补充道:“还会画衣稿子。”

蓉儿又说道:“对外还用的是男子身份,时常出门挣钱。”

姚怡芝听得越来越佩服。

想到自己一无是处,姚怡芝有些沮丧,她说道:“你们忙吧,我去热个身。”

说完,她走到拔步床边,抬起腿靠着床柱子就开始压腿。

三个丫鬟都看愣了。

脚抬到脑袋那么高,不会不舒服吗?

压完腿,又是下腰,然后一个后空翻,再来一个连续后空翻,完了又是劈叉,将脑袋压到膝盖,直到自己香汗淋漓,脱了外套。

这新主子看着也是个好相处的人,只不过,她们看不明白,这个主子莫不是个舞女?

这时,外头开始有动静,姚怡芝起身,开始穿外套,雏菊推门走了进来,说道:“买到银炭了,先给你点上。”

三个丫鬟连忙跟雏菊打招呼:“雏菊姐姐。”

雏菊看到三人在做衣裳,不禁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笍儿回答道:“我们见主子小衣,里衣都缺,先做一些出来。”

雏菊点了点头,弯唇说道:“你们接着忙,我叫人点炭火。”

看来这位管事的也是个好相处的人。

……

许谨之下值后,便直接回了武定侯府,全安问道:“世子,朝服可要取回?”

许谨之淡淡地说道:“不必。”她说两个人睡在一起暖和,他当然要满足她睡在一起的要求了。

不必是什么意思?明早再去换?全安没想明白,只好跟着许谨之来到了侯夫人的晚清院。

他额间的伤还没好,侯夫人看着心疼极了,她关切地问道:“怎么弄的?”

许谨之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事,这点伤两天就好。”

侯夫人板起脸,问道:“跟我说实话,去做什么了?”然后凑近小声问道:“是不是那谁的舅舅又开始不听话了?”

许谨之不想多解释,只是模棱两可地说道:“算是吧。”

“哎呀,你看,多危险,太子没事吧?”侯夫人担忧地问道。

“没事,母亲,摆饭吧,我饿了。”许谨之转移话题道。

“好,摆饭!”侯夫人连忙吩咐下人:“把侯爷叫来吃饭。”

有人应声去叫人。

侯夫人又说道:“快年关了,你表妹要来我们家做客,到时候你多招呼她。”

许谨之皱了皱眉,但还是应道:“娘安排便是。”

侯夫人这才露出笑容,她儿子贴心又乖觉,从小就没有不省心的时候,她又说道:“过几日你休沐,陪着娘出去走走。”

许谨之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

侯夫人心情更好了,她的儿子就是她的儿子。

陪完两个老人吃完饭,许谨之心里估摸着他娘今晚该是不会再找他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他安排好人手盯着院子,若有急事就去慕宅找他,然后便翻墙而出。

这样的日子以后怕是会成为一种习惯。

姚怡芝吃完饭就躲进了被子,她怕冷,不曾想这时有人敲门。

雏菊的声音响起:“世子,怎么大晚上来了?”

许谨之吩咐道:“叫人烧水吧。”

说到这里,雏菊多问了一句:“那避子药可还要准备?”

许谨之没有半点犹豫地回答道:“备着吧。”

推门进来的许谨之带着笑意。

姚怡芝却开始发呆,一个问题在她心中浮现:这样的关系要持续多久?

许谨之边脱衣服边问道:“你在想什么?”

姚怡芝静静地看着许谨之的动作,要做什么不言而喻。她问道:“你不是说晚上不在这边住吗?”

许谨之理所当然地说道:“是你说两个人睡在一起暖和。本世子怕你冻着了。”

姚怡芝朝床里面凑了凑,留出一个人的位置,她把自己所有的温暖都给了他,自己又冷得哆嗦了一下。

他躺进被子,便将她搂进了怀里,她身上有种独属于姚怡芝的味道,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就是好闻,可能是闻习惯了,就觉得这个味道让他安心。

他看了看睁着眼睛看他的女子,想问她有没有想本世子,但想想还是算了,太腻歪了,她除了想他还能做什么。

他弯起唇角,对着心爱的人凑近,女子闭上眼睛,男子细细亲吻……

烛火摇曳,这份缠绵,她与爱无关,他却深陷其中,清晰而又模糊……


许谨之额头有伤,侯夫人一直惦记着他的伤势,这天她来到墨玉院,却发现里面漆黑一片。

侯夫人皱着眉头,问道:“墨玉院一个人都没有吗?”

一个黑影从树上飞身而下,差点吓了侯夫人一跳。

“禀侯夫人,世子有事外出。”护卫恭敬地回答道。

侯夫人拍了拍胸脯,缓了缓神,问道:“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不曾。”护卫摇了摇头。

“那你把这药膏递给世子。”侯夫人将手中的药膏递了过去。

“是。”护卫接过药膏。

侯夫人走出墨玉院,不禁感慨道:“这墨玉院怎么如此冷清了?”

陈嬷嬷在一旁解释道:“雏菊要嫁人了,这院里没人主事,可不得冷清了吗。”

侯夫人惋惜地说道:“好不容易相中个能干的,罢了,再寻个便是。”

“就是。”陈嬷嬷附和道。

……

东宫的一个丫鬟,以采买侧妃所用物品为由,秘密出了宫。

没过几天,太子养外室的流言便传得铺天盖地,人尽皆知。

有多少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有多少人为之焦头烂额,又有多少人因此头疼不已。

许谨之奉命调查谣言的源头,却毫无头绪,他忽略了慕宅外日渐增多的盯梢之人。

此事本该由谏议大夫在朝堂上指出太子的不端行为,有多人提醒云㳐在朝堂上提起此事,但云㳐却装作没有听到。

然而,太子萧彦之却主动找到云㳐,提及此事,云㳐虽然诧异,却也只得听话行事。

萧彦之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无非都是朝中之人。

今日朝堂之上,云㳐一反常态地出列禀报道:“启禀皇上,臣有奏。”

皇帝见云㳐竟然主动说话了,觉得十分稀奇,他笑着说道:“爱卿请说。”

“京中有传言,太子殿下在外养外室,并且连住处都说得清清楚楚。如此作风不良,臣以为太子殿下须得出来解释一下。”云㳐义正言辞地说道。

朝堂之上,所有人都觉得云㳐这次用官途赌了一把,真是硬气了一回。

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人人窃窃私语。

太子萧彦之却无动于衷,仿佛事不关己。

皇帝看着萧彦之的脸都黑了,他怎么不出来解释一下?

“太子,你有什么话说啊!”皇帝语气不悦地问道。

萧彦之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回父皇,儿臣无话可说!”

“啊~这这这……”大臣们看萧彦之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有人愤怒地站出来指责道:“太子殿下,你作为未来的国君,怎可让自己有此污点?男子好色不是不可,但接进宫都比养外室要好啊!”

附和之声此起彼伏,就连一些老臣都低声附和点头。

此人说话犀利,句句诛心,萧彦之转身看去。

付趁,一个四品官儿,并不是萧祁纷的人,人倒是长得还行,看着年纪也不大,如何来的胆子?

萧彦之语气冰冷地问道:“可还有大臣有话说?”

付趁毫不畏惧地反问道:“太子是承认自己养外室了吗?”

萧彦之冷哼一声,反驳道:“捉奸也得在床,这空口的谣言,总不能叫吾连外室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来人,刚才云大人说在何处别人都知晓,把人给朕带来瞧瞧,那外室长得美不美。就叫父皇的守卫亲自去带人。”萧彦之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许谨之听到萧彦之的话,内心疑惑,什么意思?带人也不跟他提前商量一下,那丫头不知道会不会吓破胆的。

大臣们内心更加疑惑,难道这件事真是谣言?

萧祁纷同样看着付趁,这人平日低调,今日怎么突然冲出头来了?

可惜,可惜……

……

小柒站在门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立即跑进屋里叫人:“雏菊姐姐,主子,我们家门口不对劲!”

姚怡芝起床没多久,还等着许谨之回来一起吃早饭呢。

雏菊安慰道:“世子许是有事耽搁了,你先吃吧。”

姚怡芝随手拿起一只小包子塞进嘴里,就听到外头小柒的叫唤声。

雏菊连忙出门问道:“我们家门口怎么不对劲了?”

小柒焦急地说道:“好多人围在我们家门口指指点点。”

姚怡芝皱着眉头,问道:“他们说什么?”

小柒回答道:“我听到他们说什么太子,然后又说什么外室?”

姚怡芝更加疑惑了,她皱着眉头说道:“搞错了吧?”她拿起面巾遮住脸,对着雏菊说道:“雏菊,我们一道出去看看。”

“是。”雏菊应道。

小柒又补充道:“昨天和前天都有人,只是没有今天多。”

雏菊也觉得奇怪,说道:“我这几日都没出门,也未听到什么流言?”

三个丫鬟紧紧跟在姚怡芝和雏菊身后,急匆匆地朝着门口走去。

大门打开,姚怡芝蒙着脸,身形婀娜,几个妇人看到她,不禁议论道:“哟,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姚怡芝跨出门槛,她声音清脆又清甜,她笑着问道:“几位大婶儿?到我家门口是做什么?”

一个水桶腰的妇人,手中还提着篮子,笑着说道:“我是你家邻居,住得不远。听说你是太子的外室?可是真的?”

“大婶是从哪里听来的?我要是太子的外室,还犯得着住在这外面吗!不得早就进宫享福了啊!那宫里多舒服。”姚怡芝笑着反驳道。

“说的也是。”看热闹的人开始怀疑流言的真实性。

大婶还是有些不信,追问道:“那你真不是?”

“我要是真的,我今天就去找他,只不过他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你们要是见过,跟我说说呗。”姚怡芝故意调侃道。

众人纷纷摇头,他们也没见过太子。

姚怡芝拱手表示感谢,笑着说道:“谣言止于智者,麻烦几位大婶,若是听到关于我的流言,帮我辟一下谣。谢谢,哈!”

妇人们开始慢慢散去,姚怡芝还在热情地道谢:“谢谢几位帮我多说几句好话哈!”

“谢谢谢谢你们!”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姚怡芝转头对雏菊说道:“雏菊,放个牌子在门口吧,我可不认识什么太子。”

雏菊思索了一番,说道:“不如等世子回来解决吧。”

“也好。”姚怡芝点了点头。


姚怡芝刚要转身回屋,门口突然来了一群带着刀的侍卫,各个年纪都不小。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用粗犷的声音问道:“哪位是外室?”

噗~就不能有点礼貌吗?

姚怡芝无奈地转身,说道:“这位大哥,我都说了几百遍了,我不认识什么太子,有没有搞错啊?”

侍卫统领扫视了一圈,四个丫鬟和一个小孩,总不可能是丫鬟,于是他指着姚怡芝说道:“你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我不去!”姚怡芝断然拒绝。

“噌~”刀出鞘的声音响起。

“别逼我动粗,对你可没好处!”侍卫统领威胁道。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包括姚怡芝,她连忙说道:“好好好,我去!先说好,别对我动粗!”

“雏菊,你跟他说我被带刀的人带走了!”姚怡芝不忘交代道。

雏菊担心不已,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用力地点头。

侍卫骑着马来的,姚怡芝第一次被人带上马,不是坐着,而是趴在马上。

随着一声“驾!”,姚怡芝就被带走了,小柒跑出去追,他要看看人被带到哪里去了,也好叫世子去救人。

“小柒~~”姚怡芝在后面想喊都喊不住。

骑马颠簸,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姚怡芝都感觉肚子不是自己的了。她的头发散乱,掉了几只钗,披散的头发更多了,更显凌乱。

不给她休息时间,侍卫拎小鸡崽子一样将她拎到朝堂门口。

姚怡芝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皇宫,还是大殿,她赶紧将自己的头发理了理,好在面巾没掉,不然就丑大了。

只听里面有人叫道:“把人带进来!”

姚怡芝示意道:“不要推,我自己会走。”然后端正身体,跨步走进大殿。

抬眼一看,一个老皇帝坐在最上面,四周看一看,人也太多了,是不是整个朝堂的人都在这里啊?那许谨之呢?

她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发现人太多了,根本找不到许谨之,走到最前面,侧头才看到他。

看到许谨之,她心里稍稍定了定。

姚怡芝连忙下跪,紧张地说道:“草草民,民女,参见皇上!”

皇上一看,虽然蒙着面,但也能感觉到是个清秀佳人。他说道:“抬起头来。”

姚怡芝听话地抬起头,直视皇上。

“为何蒙面啊?”皇上好奇地问道。

姚怡芝随口说道:“早……早上没洗脸,怕污了大人们的眼。”

“噗~~”这姑娘会不会说话?

“你可是被人养的外室?”皇上直接问道。

开玩笑,就算她是许谨之的外室也不能承认啊,人家不要做官了吗!

姚怡芝无奈地说道:“今早,民女已经跟很多大娘解释过了。民女根本不认识什么太子,见都没见过。我要是太子的女人,我还住宫外做什么?宫里锦衣玉食的不香吗?求皇上让这些流言停止吧,民女实也苦不堪言。”

她说的这番话,也不像是说假话。皇上点了点头,说道:“嗯,着实不像话!”

付趁站出来说道:“皇上,慕宅出事那日,有军用的信号弹,这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家所能拥有的。”

姚怡芝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糟心事了,原来是替人背锅了,她气愤地说道:“麻烦你们查清楚。慕宅早已换主,我住进慕宅也才没几日。这左一个外室,右一个外室,我容易吗?你们朝廷就这么闲不成?”说完她感觉自己说过了,立即磕头说道:“民女无意冒犯朝廷,着实被气到了。求皇上给民女做主啊,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谣言满天飞,民女着实劈不过来!”

大臣们面面相觑,这流言真是害人不浅啊!太子哪里是会养外室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养外室的谣言着实过了,这女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也真是倒霉了些。

所有人看向付趁,这人今天是怎么了?

付趁还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你之前的屋主,人在何处?”这就有点穷追不舍了。

姚怡芝没好气地说道:“民女哪里知道,人家得罪了贵人跑了啊。我这也不是胡说,邻里都知道!”

皇上怒声开口:“此等乌龙都闹到朝堂上来了,你们一个个的像个什么话!给朕彻查谣言!退朝!”

萧彦之看了看许谨之,又看了看姚怡芝,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许谨之也不好大庭广众之下扶她,只能跟着萧彦之一起离开。

姚怡芝没人管她,只有萧祁纷居高临下地看着姚怡芝。

姚怡芝抬起头,愣了一下,然后指着萧祁纷,说道:“男艺人?你不会就是那个太子吧?”

此话一出,还有些大臣回头看这女子,果然是连太子都不认识。

萧祁纷淡淡地说道:“起来!”

“哦!”姚怡芝撑着地慢慢起身,问道:“你们朝廷都这么闲了吗?”

“你是无辜的。”萧祁纷淡淡地说道。

“就是。”姚怡芝凑近小声说道:“你养外室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萧祁纷一愣,继而心口起伏,大跨步地离开了,懒得跟她解释。

姚怡芝连忙跟上,想要寻找许谨之的身影,哪里还有人,只好跟着萧祁纷走。

“唉,等等,怎么出宫啊?”姚怡芝追问道。

萧祁纷不说话,只是大步走着。慕宅原本就是许谨之的,看她今天的装扮,已然不是丫鬟,呵,许谨之养在外的小情人,真是藏得够深啊!

姚怡芝跟着大臣,也跟着萧祁纷,这条路总归是没错的吧。

许谨之皱着眉头,不管她也不能让她跟着齐王。

只见齐王突然牵起姚怡芝的手,对姚怡芝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人牵着手走了。

她没有拒绝,还小跑着跟着他,许谨之的脸都绿了。

萧彦之见许谨之看着那女子的身影,说道:“你去吧,这件事改日再议。”

“好。”许谨之应了一声,然后赶紧去追人。

到了宫门口,萧祁纷瞥见许谨之快要追上来了,便将姚怡芝壁咚在宫墙上,大脸凑近,制造了一个借位的假象,看起来就像是他在轻薄姚怡芝。

姚怡芝被吓了一跳,她惊恐地问道:“你干什么啊?”她使劲推也推不开,这男人坚如磐石。

从远处看,更像是在欺负女子。

周围还有许多大臣,竟然在笑着调侃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哈哈哈~~”

萧祁纷弯起嘴角,说道:“动什么,我哪里欺负你了?”

姚怡芝不动了,气愤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借位。你这是要做给谁看?”

萧祁纷挑了挑眉,说道:“你还挺聪明。”

“是你遇到的笨女人太多了。”姚怡芝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这时,许谨之的声音响了起来:“齐王欺负一个女子,未免太过分了!”

齐王松开姚怡芝,反问道:“怎么,这女子跟你什么关系,犯得着你来管闲事!”

姚怡芝连忙挣脱开,跑走了,也没有躲到许谨之身后。明面上,他们还得装作是不认识吧。

出乎意料的是,齐王原本以为她会迫不及待地跑到许谨之身后,然后看一出好戏,没想到与他所想的完全相反,这倒真是个聪明的女子。

他看着许谨之,冷笑一声,说道:“是个滋味不错的女人。”

许谨之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紧紧地捏着拳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小柒在宫门口焦急地来回走动,可见是累坏了。

姚怡芝连忙唤道:“小柒!”

小柒看到姚怡芝,激动地说道:“主子,你没事了!”

“没事了,没想到你追了这么远,累不累?”姚怡芝关心地问道。

“不累!主子没事就好。”小柒摇了摇头。

姚怡芝伸出手,牵起这个十来岁孩子的手,温柔地说道:“走,我们回家,以后叫我姐姐,不要叫主子。”

小柒爽朗地应了一声:“是,姐姐!”


许谨之比姚怡芝更快一步回到了慕宅。

当姚怡芝和小柒一起走回府邸时,许谨之已经换好了官服,等候多时了。

在回来的路上,姚怡芝不是没有看到许谨之的马车,她本以为他会等她一程,哪怕只是在一个小巷里把她接上,也是好的,可是他并没有出现。由此可见,她这个小情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许谨之在屋里等她,而隔壁的房间却传来了倒水的声音。姚怡芝本以为许谨之要洗澡,不曾想他却开口说道:“把自己洗干净!”

姚怡芝皱起了眉头,反问道:“你觉得我不干净?”

许谨之语气冰冷地说道:“你说呢?”或许是生气,他的话语中嫌弃之意更甚。

姚怡芝紧紧地捏着拳头,一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如果她有能力,一定会骂一声:滚!但她还是忍了下来,开始宽衣解带。

“你不上值吗?我会把自己洗干净的。”姚怡芝语气低落地说道。

许谨之质问道:“为何跟着他走?”

姚怡芝解释道:“我没找到你,他说带我出去。”

罢了,也不能怪她。

许谨之起身,语气淡淡地说道:“这几日我会有些忙。”

“好。”她巴不得他忙。

许谨之突然凑近姚怡芝,此时她身上只剩下了里衣。

他心情不悦地抬起姚怡芝的下巴,冷声说道:“以后除我之外,不许任何男人靠近你。”

凭什么?就凭你是权贵!姚怡芝心中不服,同样回怼道:“那你是否除我之外,也不让别的女子靠近?”

许谨之一愣,继而心情慢慢转好,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他缓缓出声说道:“好!”

姚怡芝同样一愣,看着许谨之的眼神都变得呆愣起来。

许谨之松开手,弯起嘴角,柔声说道:“快去洗吧,别冻着了。”

“哦!”姚怡芝呆愣愣地应了一声。

姚怡芝走进浴室,脑海中一片混乱,她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答应呢?

难道是因为她被别的男人借位占了便宜,所以他生气了?他当真了?吃醋了?

雏菊在外面提醒道:“知意,你快些,这么冷的天,赶紧泡到桶里暖暖身子。”

许谨之还没走,他又说道:“把脸洗干净了!”

姚怡芝应声说道:“哦!”

没多久,她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他走了。这会儿,她没有生气,反而有点高兴。

吃醋了吗?

嗯,这么看来,还是可以接受的。

姚怡芝拿起手边的香皂看了看,她用香皂搓了搓,准备洗脸,嗯,这香皂带着现代化的气息,到底有没有老乡啊!

她是不是要做点记号,叫人看到,不然茫茫人海,怎么找人啊。

雏菊在外面说道:“这香皂是彩衣阁送的,说是洗澡洗衣服都香香的。说是要卖十两银子一个呢,反正花世子的银子,我就给你多买了些衣服,那掌柜见我买的多,就送了这么一块。”

姚怡芝感叹道:“他们倒是很会做生意。”

“那是,好像全京城的千金小姐都去他们家买衣服,生意好到忙不过来,要不是我手快,还抢不到好看的衣裳呢。”雏菊得意地说道。

“世子给你很多银子吗?”姚怡芝好奇地问道。

雏菊如实回答道:“世子叫我每月去他那领五百两银子,这个月要添置的东西多,世子给了我一千两。知意,我觉得世子对你很好,这五百一千两,够一个大府的花销了,看得出来,世子不想委屈了你。”

“他有很多钱吗?”姚怡芝继续问道。

雏菊回答道:“世子的产业不少,最赚钱的就是博学书肆,听说那里是有钱都进不去的地方,得靠才学。”

这个她记得,她还对了几个对子呢。没想到许谨之也挺能干的。

唉,她怎么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呢。


找到了流言针对的人,也就找到了源头。没过多久,付趁就被抓捕归案。经过多次审问,他始终不肯供出主谋。实在难以想象,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会针对太子?不用说,等待他的也将会是一个发配流放的结局。

因为流言的缘故,耽误了萧彦之交粮的时间。为了避免上次在宫里出现的不愉快,他选择了出宫。

云梡儿因为有孕在身,需要静养,身边又有云君玖陪伴,所以听不到外面关于流言的事情。云夫人知道也不会跟云梡儿提起,云㳐和云君琴就更不会了。好在只是一个乌龙,不然得多闹心。不过,慕宅、慕卿,是不是她就是那个外室?即便只是猜测,这也不重要了。

云夫人似乎看出了云梡儿不愿动弹的端倪,虽然惊讶,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做饭的时候,特意给她的汤炖得更久一些。

不巧的是,今天齐王也来找云梡儿,因为云君琴休沐,他来串门子。

两人几乎前后脚到达,云㳐先见过了齐王,又见过了太子。

齐王去的是云君琴的书房,随后看到萧彦之要进云梡儿的屋子,便出言制止道:“大哥堂而皇之地进一个姑娘家的闺房,会否不妥?”

萧彦之心情不爽,有萧祁纷在,今天交粮怕也是个不顺利的。他说道:“吾不会不妥,你才会不妥,原因你也知晓。”说完,便径直走进了云梡儿的屋子。

云梡儿窝在床上没有动,见萧彦之进来,不禁说道:“不说年关很忙吗?”

萧彦之回答道:“怕你多想,吾来交粮!”

云梡儿翻了个白眼,继而朝床里面靠了靠,留出一个人的位置,说道:“你上次可是说我辛苦来着,如何忍心?”

萧彦之看着云梡儿,这厮就是这样,想偷懒,没门儿。他说道:“吾知道你口齿伶俐,此事免谈。”

到底是相处久了,她心里的小心思,他一听就明白了。云梡儿无奈地说道:“好吧,只不过,我看到齐王了,你确定?一会儿狼狈的可不是我。”

萧彦之说道:“所以,吾带你出去,你想吃什么,玩什么,吾陪你。”

云梡儿起身说道:“那走吧,你休息一天不容易。”

萧彦之拿起云梡儿的外套,帮她披上,再用外敞细细地将她裹好。然后牵起她的手,刚走到门口,齐王便跟了上来,说道:“去何处?我们也出去。”

让萧彦之不爽,就是让齐王高兴的事情。

萧彦之没有说话,牵着云梡儿慢慢地朝马车方向走去。

萧祁纷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哥,宫宴可没几日了,这么确定能抱得美人归?”

萧彦之威胁道:“你若再多话,那禄家小姐就是你的齐王妃!”

一招制敌,萧祁纷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见他变乖了,云梡儿不禁小声问道:“禄家小姐是谁啊?”

萧彦之也小声地回答道:“他表妹。”

“他脸变臭,是不喜欢他表妹?”云梡儿好奇地问道。

萧彦之摇了摇头,说道:“恰恰相反,是把她当妹妹,而且很宝贝。”

“什么!他也有宝贝的人?”萧祁纷做什么都带着执拗阴鸷感,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也有宝贝的人。

两人若无其事地八卦着。

萧祁纷耳力很好,即便云梡儿和萧彦之的声音很小,他也听到了。云君琴看了看萧祁纷,脸是真臭。她妹妹也真是敢说。

太子有马车,另外两人骑马。

云君琴提议道:“去茶馆?”

萧祁纷说道:“跟着他们!”

云君琴有些不解地问道:“王爷这是何必!”

萧祁纷反问道:“你妹妹有孕,你可知晓?”

“什么!”未婚有孕,这可是多大的事情啊。

萧祁纷弯起嘴角,说道:“你说,父皇会真的同意她做太子妃?可笑的是,她大言不惭,说不会委屈自己做妾。到时候就看他们如何出丑!”

云君琴皱着眉头,看着萧祁纷,不禁说道:“齐王,她是我妹妹。”

萧祁纷看了云君琴一眼,说道:“不若让她落了胎,做齐王妃,本王不会嫌弃她的过去。”

这争斗都扯上云梡儿了,云君琴严肃地说道:“伤害我妹妹的事情,我不会做,同样不允许别人伤害,包括王爷,太子!”

萧祁纷看了看云君琴,忽而弯起嘴角,说道:“君清,知道本王欣赏你什么吗?你的一身正气和你对事的态度。放心,伤她对我没用。”

“驾!”齐王率先离开了。

云君琴却是慢慢地跟了上去,今天他已经挑明了不站边,将来如何,谁也不知。

云梡儿不宜多走动,两人还是来了茶馆。喝茶吃糕点,别的对一个孕妇来说,确实有些为难。

而武定侯府,来了一个娇俏美丽的女子。

侯夫人让许谨之选择,是去宴会,还是陪表妹。二选一。

陪表妹是迟早的事情,许谨之选择了陪表妹,这把蔺娉婷给高兴坏了,还以为表哥对她有好感。

上次陪姚怡芝出了些闲言碎语,陪表妹他可不要逛铺子,同样选择了来茶馆,这不就碰到了一起。

许谨之淡淡地说道:“表妹。”

萧彦之也淡淡地说道:“那一起吧。”

几个人走进老包间,暖炉老早就开着,进去就暖烘烘的。

蔺娉婷小声地问道:“表哥,谁啊!”

许谨之回答道:“太子。”

蔺娉婷一愣,立即端正身姿,福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萧彦之淡淡地“嗯!”了一声。

云梡儿看了看窗外,看到了熟悉的人,叫唤道:“嗨,许瑟卢。”

许瑟卢正在采买年货,正觉得无聊,听到云梡儿的声音,立即挥手回应。

云梡儿招手示意道:“上来。”

许瑟卢扬起嘴角,对着许夫人说了一声,就提着裙摆走了过来。

萧彦之问道:“你喜欢与许大小姐交往?”

云梡儿挑了挑眉,回答道:“我喜欢与你交往。她是我为数不多的好友。”

萧彦之弯起了嘴角,她想说好话的时候,就能甜到他心里。

蔺娉婷见这姑娘说话大胆,又小声地问道:“谁啊?”

许谨之回答道:“云府嫡女。”

“门楣很高吗?她跟太子……?”蔺娉婷有些好奇地问道。

许谨之告诫道:“不该问的别问。”

蔺娉婷闭上了嘴巴。这时,包房的门被打开,许瑟卢走了进来,她愣了一下,发现这里的人还挺多,连忙福身行礼道:“太子。”

萧彦之说道:“在外不必多礼。”相比之下,太子对许瑟卢客气多了。

许瑟卢虽然见过蔺娉婷几次,但并不熟,就没有打招呼。

伙计走了进来,将桌子拼在一起,然后出去上茶。

云梡儿不能喝茶,只能喝白水,别人也以为她不喜欢喝茶。

云梡儿与萧彦之坐在一处,旁边是许瑟卢,对面是许谨之和蔺娉婷。

蔺娉婷不敢放松,倒是云梡儿和许瑟卢开始聊了起来。

云梡儿问道:“今天不是有谁家的帖子吗?你怎么没去?”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随意地问道。

许瑟卢回答道:“天天去也没意思,我娘说,如果再没有我合心意的,她就拍板给我做主了。”

云梡儿好奇地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看看身边有没有。”

这话属实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但看云梡儿问得这么随意,许瑟卢只好说道:“最好能像我大哥这么优秀的,气质比不上大哥,怎么也不能差太多。”

云梡儿看了一眼许谨之,他这样的天才可不好找。她突然想到了谁,一拍板说道:“哎呀,我哥就和许谨之有几分像,哦,我说的是气质。”

萧彦之问道:“云君琴?”

云梡儿点了点头,说道:“嗯,他看着刻板,但一身正气,对家里人都很好,很护内,这就可以给高分,关键是以后有个好婆婆。”

许瑟卢脸红了,云君琴她是见过一面的,对云府的印象也是从云君琴开始的。云梡儿继续说道:“我跟你说,找人家婆婆最重要,婆媳矛盾是千古难题,我母亲就是那种什么事都会给你想好摆平,让你做甩手掌柜的人,因为她闲不住,而且很少唠叨。像那种儿子放个屁都要管一管的婆婆最可怕,那时候唠叨的事情没完没了,说不定三天两头就要立规矩。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得看全家,知道吗?”

许瑟卢点了点头,说道:“我娘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云梡儿继续说道:“说起来,云君琴你见过吗?”

许瑟卢点了点头,回答道:“见过。”

云梡儿追问道:“怎么样?”

许瑟卢有些害羞地说道:“没了解过。”

云梡儿拍着胸脯保证道:“唉,我给你找时间了解。”

这时,外面响起了伙计的声音:“齐王,云大人。”

“这不就来了吗?你等着!”云梡儿说完,便起身去叫人。

许谨之见许瑟卢没有反对,只是脸红,他看了眼萧彦之,萧彦之却是看着杯子,陷入了沉思。

云梡儿走到包间门口,热情地邀请道:“大哥,一起喝茶。齐王你来吗?”

两人没想到会受到邀请,齐王欣然点了点头,说道:“好啊!”

云梡儿走回包间,两人走进包间,没想到里面竟然有这么多人。

许瑟卢和蔺娉婷连忙起身福身行礼道:“齐王。”

齐王只是点了点头。

伙计走了进来,加了凳子。

云梡儿提议道:“大哥,有点挤,你坐许瑟卢边上呗!”

许瑟卢的脸“噌”的一下,红得像要滴血一样,她拉了拉云梡儿的袖子,示意她不要乱说。

云君琴连忙推辞道:“我怎么能挤姑娘家边上,我坐齐王边上,一点都不挤。”

云梡儿耸了耸肩,说道:“随你。”

伙计加了茶水,又多上了一些点心。

七个人总不好大眼瞪小眼。

云梡儿先看向许谨之,说道:“许谨之,你先介绍一下你身边的美人呗。”

许谨之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表妹,蔺娉婷。”

云梡儿笑着调侃道:“又是表妹梗,青梅竹马?”

许谨之瞬间离蔺娉婷远了一点,解释道:“别胡说,我只是作为东道主,带她出来玩一天。”

云梡儿继续追问道:“反应这么大干嘛?有喜欢的人了?”

许谨之连忙岔开话题道:“不是在介绍吗?问那么多干嘛?”

云梡儿不满地说道:“我把你当朋友,才关心你一下,说说看,老大不小了,有没有心仪的女子?”

许谨之的脑海中闪过了姚怡芝的身影,连忙说道:“我才多大,你身边的才叫老大不小。”他赶紧把话题转移开。

蔺娉婷被许谨之刚才那避之不及的举动给弄懵了,脸上既尴尬又难堪。

云梡儿转头看向云君琴,问道:“大哥,我身边的美人你认识吗?”

云君琴看了一眼许瑟卢,眼神不小心碰上,两人又都迅速地躲开了。

云君琴点了点头,回答道:“武定侯府的小姐。”

云梡儿继续追问道:“叫什么知道吗?”

云君琴有些无奈地说道:“许大小姐。”

云梡儿笑着说道:“这就等于不知道了,她是我的好友,叫许瑟卢。”

云君琴礼貌地对着许瑟卢点了点头,说道:“许大小姐。”

许瑟卢红着脸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云公子。”

云梡儿笑着说道:“许瑟卢,我大哥叫云君琴。”

许瑟卢再次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云公子。”

云梡儿笑眯眯地说道:“艾玛,你们公子小姐可算认识了,挺般配的!”

云君琴连忙斥责道:“二妹,这话可别乱说,毁人名声。”

云梡儿连忙投降,说道:“我嘴快,大哥你如此刻板,可不讨女孩子欢心。再说都是朋友,闲聊而已,不会传出去的。”

萧祁纷突然插话道:“你懂讨人欢心?”

这就有点针对意味了,云梡儿弯起嘴角,不冷不热地回怼道:“我不仅可以讨人欢心,还会惹人讨厌,端看对方是什么意思!”

萧祁纷继续说道:“看出来了,就你这性子,也不怕吃亏。”

云梡儿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萧祁纷笑着说道:“你这嘴皮子怕是无人能及。”

云梡儿也笑着回应道:“多谢夸奖。”

眼看着两人就要掐起来了,许瑟卢连忙小声地插话道:“绾儿,他是齐王。”

云梡儿也小声地回应道:“知道,听你的,让着他!”

萧彦之见云梡儿一直在说话,给她倒了一杯茶。

许谨之总觉得云梡儿有时候的说话方式跟某人有点像。

许瑟卢怕云梡儿再跟齐王杠上,连忙拉着她聊起了别的话题:“怎么不见君乐?”

云梡儿回答道:“她出去了。”

许瑟卢好奇地问道:“去哪了?”

云梡儿笑着说道:“去乡下,学着做生意。”

许瑟卢来了兴致,连忙问道:“什么生意,带我一份。”

云梡儿解释道:“买山种桑树,这个生意不来钱,主要目的是拉动地方经济。”

许瑟卢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说?”

云梡儿解释道:“种桑养蚕费时费力,一个地方弄出来的布,说不定只够京城人用,发不了财。我想开分店做别的,可惜钱不够。”

萧彦之听到这里,主动问道:“要多少?”

云梡儿看了萧彦之一眼,弯起嘴角说道:“很多!给吗?”

萧彦之提醒道:“你之前说过可以帮吾赚钱。”

云梡儿笑着说道:“那时候我说的是做好兄弟,可惜你放弃了,想要人财两得,没那么容易。”

萧彦之挑了挑眉,反问道:“什么意思?你的不是吾的吗?”

云梡儿笑得无害,说道:“只有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萧彦之无奈地问道:“谁教你的!如此霸道。”

云梡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历史厚重,千千万万的倒霉人教我的。”

萧彦之笑着说道:“行吧,你这么霸道,是你的便是你的。”

云梡儿满意了,给萧彦之倒了一杯茶,然后又投喂了一个糕点。随后,她小声地问道:“那么你的钱什么时候给我管?”

萧彦之喝了一口茶,淡淡地回道:“看你有没有本事进门了。”

云梡儿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萧彦之小声地说道:“你在父皇那边可没过关。”

云梡儿倒吸一口凉气,扶着额头,头疼地靠在萧彦之的肩膀上,说道:“你就不能帮我搞定吗?”

萧彦之弯起嘴角,无情地说道:“不能!”

一圈人,真把他们当自己人了。云梡儿估计是憋久了,话特别多,基本上大家都在听她说话。

她随意不做作,在谁面前都展露出自己的本性。看着看着,真是叫人好生羡慕。

谁不想活得肆意洒脱呢?如今这世道,被世俗束缚,被礼教束缚,被他人的眼光束缚,谁都活在自己的框架里。时间久了,就会给人一种无趣的感觉。而她却可以滔滔不绝,还给大家带来很多新鲜的、没听过的言语,轻松舒服,性子鲜明,就像那色彩斑斓的调色盘。

萧祁纷莫名地有些羡慕萧彦之。他以往哪里会笑,今天嘴都弯了好几次了。


付趁被流放,魏凝霜独自一人在屋里待了好几天。她没想过要害他,为什么?为什么得到报应的不是他们?

付趁哥哥,是那个唯一真心待她的男人。

魏凝霜双手紧紧地捏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她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任由鲜血直流。

馨儿敲了敲门,端着刚炖好的燕窝走了进来。她看到魏凝霜还在静坐,便柔声说道:“侧妃娘娘,来尝尝厨房炖的燕窝,听说这是先皇后的厨子亲自炖的呢。您尝尝,平日里他只伺候太子殿下,今日太子殿下出宫了,他才得了空亲自炖了一盅。”

馨儿刚把燕窝放在桌上,魏凝霜不顾烫不烫手,随手将燕窝打翻在地,冷冷地说道:“谁稀罕!”

馨儿被吓了一跳,尤其看到魏凝霜满是血迹的手,立即惊呼道:“来人,快去找御医!”

魏凝霜虚弱地说道:“馨儿,不必了。”

“侧妃娘娘!”馨儿哭着说道:“你这是何苦啊!”

馨儿是见惯了魏凝霜养尊处优、高傲的样子,何时见过她如此模样。

馨儿试图劝慰道:“侧妃娘娘,您是魏凝霜啊,是那个高傲的魏大小姐。不要自暴自弃,你这样只会让那些看好戏的人开心啊。”

魏凝霜的情绪彻底崩溃,她哭着说道:“馨儿,我什么都没了,连付趁哥哥都走了。”

馨儿继续劝道:“主子,别灰心,嬷嬷都教过我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看那后院的几位,也不是一直都得宠啊。”

魏凝霜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要让他们好过。”

馨儿心疼地说道:“侧妃娘娘,馨儿帮你想办法,馨儿求你,振作一点。”

魏凝霜拉着馨儿的手,说道:“馨儿,我只有你了。对了馨儿,成为太子的人好不好?你要是成为太子的人,生下一儿半女,我们就有希望了。”

馨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惊恐地说道:“侧妃娘娘!太子殿下连后院都不去,又怎么会要馨儿呢?主子,你别丧气,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魏凝霜眼神空洞地说道:“对,不能难过的只有我,叫她们一起来。”

馨儿疑惑地问道:“什么?”

魏凝霜重复道:“馨儿,把她们四个一起叫来,不能疯的只有我。”

馨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馨儿这就去安排。”

……

茶馆散了,萧彦之当然要送云梡儿回府。一天的独处,好像只有在马车里的这段时间。萧彦之哪里舍得分开,两人在马车里腻歪了许久,直到萧彦之满意为止……

许谨之送两个女人回府,不巧的是,雏菊正陪着姚怡芝采买年货。许瑟卢自顾自地走在前面,许谨之和另一个女子并肩走着。这是谁?雏菊两年前见过,好像是远房表小姐。

表哥表妹的最容易有奸情了,雏菊还说表小姐对世子有意。

姚怡芝当时就觉得许谨之这人不靠谱,说话当放屁。这还马车过来,许谨之拉了人家一把,那表小姐登时倒在了他怀里。

艾玛,看不下去了。

姚怡芝气愤地说道:“小柒,去跟世子说,姐姐我都看到了,哼!”说完,转身就走。

小柒应声说道:“是,姐姐!”

所以等蔺娉婷站稳后,许谨之掸了掸自己身上,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这可把蔺娉婷闹了个大红脸,这是嫌弃,还是表哥有洁癖?

小柒跑了过来,出现在许谨之面前,躬了躬身,然后传话道:“姐姐都看到了,哼!”说完,就跑走了。

许谨之回头,远远地看到姚怡芝气呼呼地走着,嘴角微微弯起,这小妮子,气性还挺大。

蔺娉婷疑惑地问道:“表哥,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敢哼你!”

许谨之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说道:“快些回府,今日休沐,我还未好好休息呢。”

许瑟卢对小柒有些眼熟,回府的时候,跟着去了墨玉院。她对着许谨之小声说道:“哥,刚才那小孩,我在慕宅见过。”

许谨之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嘘~保密!”

许瑟卢瞪大了眼睛,也小声地猜测道:“你把知意藏起来了?”

许谨之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就好,一会儿我去找她。”

许瑟卢有些担忧地说道:“哥,你这样做,不是等于养外室吗!”

许谨之叹了口气,反问道:“那你说怎么办?我还能把她接回来吗?”

许瑟卢也有些为难地说道:“那以后怎么办?一个外室不好有子嗣,你以后把她抬进府里,做个贵妾、姨娘,大伯母怕是也不会同意的吧?”

许谨之皱起了眉头,每到这样的问题,他都会自动回避,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许瑟卢点了点头,叮嘱道:“好吧,那你小心把她看好了。大伯母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的,到时候吃苦的肯定是她。”

许谨之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知晓,这样的事情,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哦!”许瑟卢点了点头。

许谨之再次叮嘱道:“一定要替我保密!”

许瑟卢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许谨之用过晚饭后,就离开了侯府。和往常一样,院子里有人盯着他。


姚怡芝气呼呼地,漫无目的地乱逛着。她忽然注意到一家华丽的锦绣楼,门口热闹非凡,不过进出的男子居多,看着还都是些书生模样的人。

雏菊在一旁提醒道:“知意,这里看着不像是好地方。”

姚怡芝却毫不在意地说道:“你等着,我进去看看。”

雏菊哪里会放心让姚怡芝一个人进这种地方,连忙跟了进去。

龟奴见进来的是个穿着贵气的女子,没见过,不知道是来找男伶,还是来找她男人的。他最怕的就是遇到来砸场子、闹笑话的事情,于是连忙拦着说道:“这位小娘子,这不是你该进的地方。”

姚怡芝故作疑惑地问道:“这不是别人找乐子的地方吗?我就不能找乐子了?”

听她这么说,龟奴这才放了心,谄媚地说道:“里面请。”

雏菊在一旁担忧地喊道:“知意!”

姚怡芝回头安慰道:“你怕什么,谁敢欺负我,不是还有世子吗?”

然后她对着小柒说道:“小柒,你在外面等着,我不出一个时辰就出来,要是不出来,你就去找世子。”

小柒乖巧地应声说道:“是,姐姐。”

他一口一个姐姐,俨然把知意当成了亲姐姐。

齐王正好路过,有些好奇,她进锦绣楼做什么?反正回府也没什么事,很是无聊,于是也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的确热闹非凡,多是些读书人,看着又像是纨绔子弟居多,他们围桌而坐,一边说话喝酒,身边还有美女相伴。

龟奴殷勤地问道:“这位小娘子是要包间,还是在大厅,还是在楼道里?”

姚怡芝有些疑惑地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龟奴连忙介绍道:“自然是银钱不一样了。”

“那包间要如何消费啊?”姚怡芝好奇地问道。

龟奴回答道:“十两银子一间,若要另外有人相陪,那就得另加钱了。”

十两银子啊,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天价,她连忙转头,小声问雏菊:“带钱了吗?”

雏菊点了点头。

姚怡芝立刻说道:“那就要个包间吧。”

“好嘞,包间一间,这边请。”龟奴连忙将姚怡芝带上了二楼的包间。

上了包间,龟奴却站在那里不走了,等着要小费。

两个不懂规矩的人,大眼瞪着小眼。

龟奴猜也知道两人不懂规矩,于是提醒道:“二位小娘子,这……”他做出了一个要钱的手势。

姚怡芝有些疑惑地问道:“是先付钱,还是你在要小费?”

龟奴客气地说道:“这不是要,这是规矩,我们这里一间房的小费是一两银子。”

“一两?”姚怡芝和雏菊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这钱怎么这么好赚?

姚怡芝不禁感叹道:“那你们还缺不缺人啊?我做你手下得了。”

龟奴笑着说道:“小娘子说笑了,您一看就是大家小姐,哪看得上这点银子?”

雏菊不情不愿地拿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龟奴双手接过银子,笑眯眯地说道:“二位稍等,我去叫红姐。”

姚怡芝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等房间里没人了,雏菊才担忧地说道:“知意,若是让世子知道了,怕是会让世子生气。”

姚怡芝撇了撇嘴,说道:“放心吧,你也看到了,他在跟他的表妹搂搂抱抱,哪会想到我们。”

雏菊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你是在生世子的气吗?”

姚怡芝叹了口气,说道:“雏菊啊,我跟你说,有时候生气是不值得的。我呢,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出来长长见识。”

这时,一个妖娆又妩媚的大姐,扭着水蛇腰走了进来。

她看到两个年轻女子,笑着说道:“哟!二位姑娘第一次来锦绣楼吧?想玩什么啊?哦,我叫红娘,是这楼里的管事。”

姚怡芝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好,红娘,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红娘笑着说道:“那就要看你们想玩什么了。是想找我们楼里的男伶、舞姬,还是乐姬啊?”

姚怡芝眉眼弯弯,笑着说道:“我喜欢有韵味的女子,就像红姐这般的。”

“哦?哈哈哈~~你这小姑娘,是花钱特意来哄我开心的吗?”红娘听了这话,顿时对姚怡芝多了几分好感。虽然她蒙着面巾,也能看出来是个美人。

姚怡芝笑着问道:“那你说多少钱?陪我说几句话?”

红娘笑着坐到了姚怡芝眼前的桌子上,说道:“钱就免了,你这姑娘我喜欢。想问什么就说吧,先说好,探听客户隐私可是不允许的。”

姚怡芝顿时也喜欢上了这个红姐,她直接问道:“你们楼里可外聘舞蹈老师或舞姬?”

红娘有些疑惑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姚怡芝坦诚地说道:“当然是想找份工作了。”

红娘上下打量了姚怡芝一番,看着她通身都是彩衣阁的衣服,笑着说道:“你看着也不像缺钱的人啊。”

姚怡芝认真地说道:“钱跟梦想无关。”

“嗯,梦想?你?”红娘有些疑惑地问道。

姚怡芝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红姐若是不信我,可以给我一身舞衣,让我证明给你看。若是我能得到满堂彩,你再考虑我的提议。若无人喝彩,那说明我学艺不精。”

红娘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提议可以考虑,于是笑着说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儿。”

姚怡芝追问道:“如何?”

红娘拍板说道:“等着!”

姚怡芝笑着说道:“多谢红姐。”

齐王坐在廊下的位置,将屋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弯起了嘴角,笑着心想,还真是有趣!


红姐随手拿来一身火红的舞衣,递给姚怡芝,说道:“给,这是我年轻时候穿的衣服。”

姚怡芝接过舞衣,看了一眼,就知道红姐是在考验她,于是笑着说道:“等着!”

她转身走到屏风后面,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不就是夏装吗?不就是露肩吗?不就是露腿吗?这点小事还能难倒她不成?再暴露的比基尼她都穿过,哼!小瞧谁呢!

姚怡芝蒙着红色的面巾,穿上一身红衣走了出来。肩膀露出了两边,还露出了半条腿,裙子是一根根布条的样式,使得那双腿若隐若现。她光着脚走了出来,自信地说道:“这舞衣不错。”

红姐看愣了,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却又比过去的自己更甚,更好看。她由衷地赞叹道:“确实不错。”

雏菊有些担心,生怕暴露了姚怡芝的身份,小声说道:“主子,这会不会太,太……”

姚怡芝却毫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儿,比我想象的还保守呢。”

红姐提醒道:“我给你的时间可不多,可要准备好了。”

姚怡芝摇了摇头,说道:“不必,再给我找一些手铃,最好再来一些脚铃。”

她这话一出口,红姐就知道,这孩子是懂行的。

红姐解下自己手中的铃铛,递给姚怡芝,说道:“给,跳得好就送你。”

“好,一言为定!”姚怡芝自信满满地说道。她将铃铛戴在手腕上,自信的她,仿佛身上都带着光芒。

雏菊知道,姚怡芝的舞技可不一般,果然,这才是真实的她吧。

她走路虽然不会扭着走,但却十分吸引人。

姚怡芝慢慢地走下楼梯,这楼梯呈三分岔,中间的台板很宽敞,本来就是用来跳舞的。

下面的看客们有些疑惑,纷纷议论道:“今日怎得白日也有舞姬?我们还以为只有晚上才会有呢。”

姚怡芝站上台,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朝着大家鞠了一躬。

整个锦绣楼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姚怡芝摆好姿势,背对着看客,打开双手,有节奏、有规律地一下一下晃动着。那清脆的铃声,一下一下又一下,勾动着无数人的眼眸,都朝着她看了过去。

忽然,琵琶声响起!

姚怡芝瞥眼一看,是那红姐在弹琵琶!

她弯起了嘴角,红姐也同样弯起了嘴角,两人好像心有灵犀一般,可是又错了,一个看出了意图,一个要你好看。

姚怡芝猛然一个回身,眼眸冷凝,同时甩动裙摆,红色的布条纷飞四起。这一下配合着那琵琶的停顿,震颤人心,吸引了整栋楼的人,都朝着她看了过去。

本以为如此凌厉的转身,那音调应该是一首激动人心的快曲,不曾想琵琶声先响了起来,是那缓慢而优美的音调,似高山流水一般。

姚怡芝随着音乐,柔美地伸展着舞姿,犹如云卷云舒,优雅至极。她扭转腰肢,起伏转动,翩然舞动着别人从未见过的舞姿,好像在享受高山流水中的快乐。

慢慢的,曲调加快,似打破了宁静,她旋转跳跃,翻身,配合着音律,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多余,好像在表达着对破坏美好的不满。

渐渐的,音律变慢,她跟着音律慢慢地躺在了地上,手还在舞动着,忽而抬起,又缓缓落下,似那情人离去……

音落,她亦一动不动。

“好!”

满堂掌声,当真是获得了满堂彩。

“赏!当赏!”慢慢的,有人附和着,都叫着要赏钱。

一首舞曲演绎了一个故事,叫人无限遐想,回味无穷。

姚怡芝起身,对着众人又是一鞠,这好像是舞者的一种礼仪。

她款款地走上楼,红色的面纱衬得她高傲又神秘。只见她走进了一间包间,众人才回过神来,那些叫着要给赏钱的人,都没能留住她。

红娘拿着琵琶,也进了包间。

姚怡芝此时正在屏风后换衣裳。

雏菊一边帮着知意换衣服,一边赞叹道:“知意,你太厉害了!世子都不曾见过你跳舞呢。”

姚怡芝正在思考一会儿该怎么应对红姐,头也不抬地说道:“不准跟他说。”

雏菊疑惑地问道:“为何?”

姚怡芝解释道:“要是让他知道我还怎么出来啊?这地方人鱼混杂的,他哪里会同意。”

雏菊不解地问道:“那你还来做什么?”

姚怡芝脱口而出:“做我自己。”

“你?”雏菊确实觉得知意是块跳舞的料,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话说完,衣服也换好了。

两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红姐已经在旁边等候多时了。

她们口中的,世子?

姚怡芝走回原位,看着红姐说道:“红姐的考核可真是不简单啊,随机抽曲,还要衔接,幸亏我练得多,不然可就出丑了。”

红姐摇了摇头,说道:“刚刚我也听到你二人的谈话了,既然是家中人不同意,来我这里可不得是个麻烦。”

姚怡芝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的事我自己能做主。”

“嗯?做自己就如此重要吗?”红姐有些好奇地问道。

姚怡芝认真地回答道:“我以为人生短暂,像我这样的人,又做不了什么大事,但做我自己所想,做我自己所爱,已是极好。”

做自己?

嗯,当真是个特别的孩子。

红姐问道:“你想如何做这份工?”

姚怡芝回答道:“看你们锦绣楼的需求,我可以帮你们编舞,还可以编乐。”

“哦?你一个小姑娘,如何能做到老师傅的活?”红姐有些怀疑地问道。

姚怡芝自信满满地说道:“凭!本!事!”

红姐笑了,唤来一个人,说道:“来人,上茶点。”

姚怡芝吩咐雏菊道:“雏菊,把包间的钱付了。”

雏菊摸出十两银子,放在了桌上。

有人进来上了茶点。

红姐将桌上的碎银推了回去,笑着说道:“自己人就不收你这钱了。”

姚怡芝却又将银子推了回去,说道:“还不是自己人呢,还没说价格呢。”

红姐笑了笑,说道:“开价吧!”

姚怡芝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一下,说道:“一首曲五十两,一支舞五十两。”

雏菊惊呆了,心想,知意也太敢说了吧!不过这一个包间就要十两银子,不多不多,别人是能赚到的。

红姐的眼眸亮亮的,是对姚怡芝的欣赏,她笑着说道:“你这丫头还真会开价,先前还说钱与梦想无关呢。”

姚怡芝看了看桌上的茶点,没敢吃,笑着说道:“有梦想也是个俗人嘛。”

“哈哈哈~~你这孩子,我都想收你做干女儿了。”红姐开玩笑地说道。

姚怡芝立刻应道:“可以呀,我还

萧彦之回到东宫,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书房。百官都有休沐的时候,而他是真的挤出时间来处理公务。此刻,他不得不批阅一些奏折,好在有些事情已经接近尾声。

刚与她分别,此刻他的心情还愉悦着,想着她说的话,不禁想笑。什么累死的牛,耕不坏的地,她要是变成那累死的牛,着实吃不消。真是的,谁跟她说的这些荤话?

小陆子贴身伺候着,禀报道:“太子殿下,今日侧妃宴请,差了人过来请您过去。”

萧彦之收回思绪,问道:“她宴请谁?”

小陆子回答道:“是您后院的四个陪房。”

萧彦之语气淡淡地说道:“不去。”说完,便坐回书桌前,继续处理公务。

小陆子叹了口气,心想,太子殿下有了云姑娘,谁都不要了。不过,他还是折身去回话了。

侧妃的院子里,一桌子人都在等着。见到宫婢回来,魏凝霜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太子殿下怎么说?”

宫婢回答道:“回侧妃娘娘,回话的人说太子殿下不过来。”

魏凝霜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此刻的她,又恢复了大家小姐的模样。

她看着眼前的四个女人,都是萧彦之的女人,缓缓说道:“你们也都看到了,他此刻对后院全然没有兴趣。”

那名叫慧儿的女子,听后并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太子殿下真的变了。

敏儿却有些担忧地说道:“太子殿下连侧妃娘娘这里都不来,可是……可是身体出了问题?”

“啊!不会吧~~”另一个女子惊呼出声。

“别乱说~~”有人连忙制止道。

魏凝霜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那四个女子,就像看着白痴一样,说道:“怎么可能出问题?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他的书房可是时常有女子出入的,而且这女子还是从宫外带进来的。”

“啊?”几个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魏凝霜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你们都不知道啊。我告诉你们,那女子怕是早已与太子殿下在一起了。太子殿下出宫,十有八九便是去找她。且看着吧,这太子妃的人选,怕是早已有了。”

慧儿有些急切地问道:“谁!”

魏凝霜看了看慧儿,觉得她的反应最大一些,于是说道:“听说她来过东宫作画,我想你们也都见过她!”

“那个男画师?”敏儿惊呼出声。

“男的?”魏凝霜掩着帕子轻笑起来,“哈哈哈~~”

“看来她是伪装的极好。”慧儿若有所思地说道。

慧儿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还记得那次嬷嬷莫名其妙地打了那个画师吗?”

敏儿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嬷嬷如此精明的人,哪里会无缘无故地打一个人呢?”

“这事儿定有蹊跷。”另一个女子附和道。

魏凝霜问道:“你们说的是厉嬷嬷?”

敏儿点了点头,说道:“是。”

魏凝霜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厉嬷嬷是知道一切的人。”

慧儿追问道:“那可知她的身份?”

魏凝霜摇了摇头,说道:“她惯会伪装,真实身份是谁我也不得而知。且看吧,太子殿下若是真喜欢她,定会为她铺路的。”

慧儿有些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道:“太子殿下这般的人,也会有喜欢的人吗?”

魏凝霜弯起嘴角,嘲讽道:“为何没有?太子殿下啊,可是少见的钟情人呢。有了心上人,就忘了我们这后院的人。这不后院都不进了,又不是和尚,玩什么戒色?”她的言语犀利,差点暴露了她心中的恨意。

她缓了缓神,又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好了,你们知道便好,不说了,我们吃吧。”

此刻的几人,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

太子殿下这般的人,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模样呢?

她们拿起筷子,皆是浅浅地吃了些。

魏凝霜看着几个人的脸色,心里冷笑,她们可切切实实是萧彦之的人,要说一点都不难过,她是不信的。

呵,且看着吧,便是进了宫,也要看你能在宫中活多久!


许谨之已经在慕宅等了好一会儿了。他着急忙慌的,连吃饭也是匆匆吃完,就想着过来哄她。可是,她天都黑了也未归,难道是气性这么大,闹着不回来了?不过,有雏菊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他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从窗口看到姚怡芝哼着小调回来了。许谨之眯起眼睛,心想,这哪里像是在闹脾气,分明是玩得不亦乐乎嘛。

姚怡芝看到屋里亮着灯,又看到全安守在院子外面,就知道是许谨之来了。她瞬间没了刚才的好心情,心里想着,她怎么有种一有工作就想甩掉男人的冲动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和她有同款想法,唉!

姚怡芝对雏菊说道:“雏菊,今天发生的事,半个字都不许说,知道吗?”

雏菊有些犹豫,她是奴婢,听世子的话已经成了习惯,这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