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雪中炭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2748更新时间:25/09/08 22:43:24

小两口提防着杨家的下一步动作,杨家那边也在防备着褚家和丁振的报复,日子反倒平平静静地来到了三月中旬。风平浪静,暗流涌动。

这段日子,小两口又做了不少纸扎谷盆出来,翻过了年,纸扎谷盆似乎更能被接受了些,三不五时的就能卖出去一两个,只是比起铜钱烧纸和纸元宝这些,还是太冷淡了些。生意清淡,略有起色。

这天铺子里不怎么忙,趁着下午日头正好,沈慕容和璇楚就在屋子里给正正和狸花洗起了澡。阳光正好,岁月静好。

褚岩清点完仓库里的存货,就和褚沐在铺子里下起了象棋,兄弟俩正玩得聚精会神,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跑进了铺子里,随后一声闷响,来人就跪在了褚岩面前。棋逢对手,难分难解。

“褚老板,求求你救救我阿兄吧,求求你了!”

来人正是之前给小两口通风报信那兄弟两中的弟弟,薛长林。焦急万分,语无伦次。

褚岩见状忙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这才瞧见他脸上有些淤青,似乎是和人打架了:“你阿兄怎么了,起来慢慢说。”见状不忍,好言相劝。

褚沐把自己的椅子搬过去,叫薛长林坐着,自己就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兄弟情深,默默守护。

薛长林呜咽着说:“我阿兄,阿兄要不行了,栓子出去抢了别人家的东西,人家一直跟着他到了我们住的巷子里,把大伙儿都给打了,阿兄为了护我被打得特别严重,已经两天了,一直在发热,叫他也不理我,他们都说我阿兄要不行了,我……我没银子找郎中,呜呜呜……褚老板求求你,救救我阿兄吧。”悲痛欲绝,泣不成声。

薛长林说着再次跪了下去,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被褚岩和褚沐再次拉了起来:“阿沐,你看顾下铺子,阿兄和他去瞧瞧,你阿嫂要是问起了,让她不要担心,我去去就回。”情急之下,嘱咐交代。

“我知道了阿兄,你小心些。”

褚岩说完,从柜台下的匣子里取了些银钱出来,随后跟着薛长林走出了铺子。慷慨解囊,仗义相助。

薛家兄弟住在城东一处狭窄的巷子里,说是巷子实则就是一处死胡同,一路走过到处都是胡乱堆着的杂物,巷子里除了兄弟俩,还住了四五个乞丐,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不约而同地窝在墙边,见有人经过都乞求着能得到些施舍。脏乱不堪,民不聊生。

褚岩带着沿途请来的郎中,跟在薛长林的身后,一路来到了巷子的最里面,才瞧见蜷缩在墙角,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艳红、嘴唇干裂的薛长山。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薛长林一见兄长自己躺在那里,忙跑了过去四处查看,随后又问向不远处的一个老年乞丐:“毛阿爷,栓子呢?他不是答应要帮我照顾阿兄的。”心急如焚,四处询问。

被唤做毛阿爷的老乞丐,半睁着眼哼道:“那死小子,你刚走没一会儿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就你们兄弟俩实诚,还乐意搭理他,要我说就该把他撵出咱这巷子,整日的惹祸,就咱们这些老的小的,早晚被他害死。”满怀怨气,愤愤不平。

薛长林顾不得回应毛阿爷的抱怨,忙跑上前跪在自家兄长身边,用一旁的破碗给他喂水,褚岩请来的郎中,本来对来的这处地方很是嫌弃和不满,可见到薛长山后也顾不得许多,忙掀起长衫下摆,蹲下为其查看。医者仁心,不分贵贱。

见郎中检查过薛长山身上的伤,又诊了脉正欲起身,褚岩忙上前扶了一把,问道:“大夫,这孩子如何了?”关切询问,满怀希望。

那郎中轻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这孩子脾胃虚弱、肝肾不足、气血亏虚,说白了就是长期不得温饱,亏大了,这次伤得又有些重,这才昏睡不醒高热不退,若是能寻处干净的地方好生医治调养,也得要慢慢恢复才行,只是眼下这处境,就算喝了药,怕是……”病情危急,不容乐观。

郎中摇了摇头,没把话说完,可言下之意众人都听懂了,薛长山若是继续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下去,食不果腹衣不附体,就算喝了药,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欲言又止,令人绝望。

薛长林自是也听懂了,他本以为求着褚岩找来郎中,他阿兄喝了药就能好的,可现实却是这般残酷,顿时抱着自家兄长哭得泣不成声。悲从中来,无力回天。

“阿兄,阿兄你醒醒啊,别丢下我一个,呜呜呜……”

褚岩看着眼前的兄弟俩,深吸了口气,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流逝。不忍卒睹,心生怜悯。

“大夫,回医馆抓药吧,麻烦你等下帮忙找人送到长青街的褚记丧葬,这是药钱和出诊费,谢谢。”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褚岩说着拿了些银钱递给那位郎中,随后蹲下身将薛长山背了起来,嘱咐薛长林道:“跟上,去我那。”背起重担,义不容辞。

薛长林楞楞地“哦”了声,随后马上反应了过来,拿上兄弟俩少得可怜的随身物品,小跑着跟了上去。喜出望外,感激涕零。

“谢谢褚老板,谢谢褚老板!”

“快走吧,先救你兄长要紧。”

沈慕容听了褚沐的解释后,便一直带着正正待在铺子里,等着褚岩回来:“阿沐,你阿兄出门多久了?”翘首以盼,心中担忧。

“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阿嫂要不我出去找找吧?”

沈慕容冲褚沐笑笑:“没事儿,阿嫂就是随便问问,你又不知道你阿兄去了哪里,到哪里去找?”故作轻松,掩饰不安。

两人正说着,就见褚岩背着个人进来,身后跟着小跑着的薛长林,沈慕容忙快步上前询问:“怎么这么严重,可看了郎中?”关切询问,嘘寒问暖。

“看了,郎中说得寻个干净的地方慢慢调养,我就把人带回来了,阿容让这兄弟俩先在西院住下吧。”

沈慕容忙把正正交给褚沐:“阿沐你先看着正正和铺子,褚岩你先把人带去西院,好在那边屋子一直都有打扫,我去拿床被褥,很快就过来。”分工合作,有条不紊。

拿了干净的被褥和衣裳,小两口把薛家兄弟安顿在了自家西院,褚岩正打算和家里人说一下情况,就听见褚沐似是在铺子里喊自己,原是医馆的学徒把已经药送了过来。雪中送炭,温暖人心。

那郎中细心得很,不仅给配了九副三天的药量,还直接将第一副药熬制好了,叫小学徒端来的,另外还附带了一张纸,上面记载了汤药熬煮的方法,和服药、饮食等禁忌。

“师傅说了,褚老板若是有哪里不懂的,可以再去医馆问他,等这九副药服完,他再来替病人问诊。”

“有劳了。”

看着薛长山服了药,沈慕容又给兄弟俩准备了些吃食和热粥,留了薛长林照顾自家兄长,小两口便回了东院,和家里人说了下薛家两兄弟的情况。

“当时情况有些紧急,也顾不得想太多,我就自己做主把人带回来了,只是到底不是知根知底的,就怕给家里惹什么麻烦。”坦诚相待,吐露心声。

随便接了人到家里安置,褚岩自然也是有顾虑的,他当时站在那巷子里沉默的片刻,就是在权衡这个问题,只是最后还是不忍心就这样撒手不管,这对小兄弟也算是帮助过自家的,本性并不坏。左右权衡,难以抉择。

褚三叔叹了口气道:“阿岩你做得对。这俩孩子也实在是可怜,既然碰上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毕竟是条人命。”深明大义,宅心仁厚。

沈慕容也道:“相公不必有负担,这俩孩子咱们之前也接触过两次,瞧着本性并不坏,不过是添两双碗筷,买几副药的事儿,就像三叔说的,毕竟是条人命,你做得对。”夫唱妇随,支持理解。

就这样,薛长林兄弟俩在褚家西院住了下来。

薛长山是在第二天半夜退了热,并苏醒过来的,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就见弟弟在自己身边熟睡着,左右四顾,发现全然是陌生的,忙强撑着抬起手推醒了薛长林:“长林,长林……快醒醒,这是哪?”死里逃生,茫然四顾。

“嗯……阿兄?你醒了!咱们在褚老板家呢,我跟你说……”如释重负,喜极而泣。

小两口是在第二天早上才知道薛长山昨夜醒了过来的事儿,褚岩忙去医馆喊那天的郎中,原本是定好今儿的药喝完,明儿再去给瞧一瞧的,大早上的郎中见褚岩来了,还以为是薛长山不好了,得知是人已经醒了,这才松了口气,提着药箱和褚岩一道去了褚家西院。虚惊一场,有惊无险。

郎中给薛长山又瞧了瞧,便和褚岩去了外屋开方子,沈慕容端了早饭进来,嘱咐薛长林趁热吃饭,自己则坐在炕边打算给薛长山喂些热粥:“你刚醒,好几天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了,大夫说你脾胃虚弱,就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