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墙里墙外

安栖殿门口，左右两边各有一处破败的花坛，里面长满了枯黄的杂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汪有德索性一屁股坐在花坛的边缘，慢条斯理地冷笑一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玉静毫不客气，也跟着坐了下来，语气轻松地说道：“当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一些汪公公不知道的事情呢。”

汪有德眯起眼睛，语气带着几分威胁：“你说说看。”

顾玉静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汪公公拿走的那个金镯子，可不是普通的金镯子，那是先帝赐给丽太嫔的，宫里可是记着档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偷盗宫中普通的财物，尚且要杖责五十，偷盗先帝赏赐之物，其中的轻重，汪公公比我更清楚吧？”

听说那是先帝赏赐的金镯子，汪有德连忙将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有些不淡定了：“没有证据证明是咱家拿的，小丫头说话可要小心点！”

顾玉静笑了笑：“汪公公不小心，将金镯子的当票遗失在御花园的柳树下，这算不算证据呢？”

汪有德脸色一变，立刻站起身，逼近顾玉静：“你捡到了当票？”

当时汪有德丢了当票，也担心了一阵子，见许久都没事发生，便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两年之后，竟然被顾玉静给提了出来。

顾玉静不慌不忙地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说道：“是我捡到了，不过现在东西不在我手上。我担心被公公您灭口，已经将当票放在宫中好姐妹的手中了。如果我死了，自然会有人帮我告发公公的。”

言外之意就是，别想杀人灭口。

其实顾玉静哪里有什么姐妹，更没有什么当票，这不过是她从原主那里听来的一些八卦，现在拿出来唬人的。

汪有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顾玉静，似乎想要看穿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想到安琬身边竟然有你这样的人才，看来以前是咱家小看你了。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汪有德是个精明的人，他知道顾玉静既然敢当面说出来，肯定不是打算鱼死网破，而是有所求。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玉静也就不再客气了，直接说道：“麻烦公公您每天给安栖殿送二十个奶油馒头，再加一斤肉干，这件事我保证烂在肚子里，绝不会对外人说起。”

安琬肯定吃不了这么多，但她既然已经开口了，自然要把自己的那份也捎上。

汪有德死死地盯着顾玉静，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顾玉静面不改色，心不跳，笑着回望汪有德。

过了好半晌，汪有德才甩手起身，咬着牙，低沉地说道：“成交！”

顾玉静对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说道：“安琬好歹是二皇子的生母，公公可别在馒头里动什么手脚。”

汪有德顿了顿身子，然后将宫门狠狠地关上。

隔壁院子里，那个妇人凄厉的哭声再次传来。

殿外，汪有德愤怒地骂了一声：“嚎你妈呢！再嚎，老子饿你两天，看你还嚎不嚎！”

顿时，那个妇人的哭声就小了很多。

午膳时分，安琬心满意足地吃着奶油馒头，对顾玉静赞不绝口。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机灵，今天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

以前的原主虽然爱打听一些小道消息，但是性格老实胆小。

现在的顾玉静却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性格直率，也难怪安琬会觉得奇怪。

完成了安琬的任务，进度条也涨到了2.1%。

顾玉静心里美滋滋的，谦虚地回答道：“现在主子身边只有奴婢一个人了，奴婢要是还像以前那样缩头缩脑的，岂不是连累了主子？”

这不就是时势造英雄嘛！

安琬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随手递给顾玉静一个奶油馒头，说道：“不错，赏你的！”

顾玉静笑意盈盈地接了过来，说道：“多谢主子赏赐！”

主慈仆孝，一片和谐。

冬日的午后，一缕微弱的阳光透过泛黄的窗纸照射进来，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冷宫显得更加空旷凄凉。

隔壁的妇人依然在哭，哭声带着颤音，听起来更加可怜。

安琬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大冬天的，吵吵嚷嚷的，真是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顾玉静突然想起，上午汪有德受了自己的气，转头就把气撒在了隔壁那个妇人的身上，说是要饿她两天。

想必那个妇人是因为饿了才哭的。

作为始作俑者，顾玉静义不容辞地向安琬禀告道：“主子，这件事奴婢也有责任，奴婢想拿几个馒头给隔壁送去。”

汪有德送来了二十个拳头大小的馒头，现在还剩下十六个。

安琬提醒顾玉静说道：“冷宫里的人都是犯了罪才进来的，说不定在宫里还有仇敌盯着，你可别惹是生非啊。”

顾玉静劝说道：“如果咱们不给她吃的，她肯定会一直哭下去，岂不是会打扰主子休息？”

安琬想了想，嗯了一声，算是默许了。

顾玉静连忙取了两个馒头，走出了宫殿。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几颗星星已经悄悄地爬上了天空，冷宫在白雪的掩映下显得格外静穆，只能听到寒风吹过树枝，积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那个妇人不知道是回到了殿内，还是去了其他地方，已经听不到哭声了。

顾玉静原本打算将馒头扔过墙去，但是看对方似乎不在，又担心馒头会被老鼠或者松鼠叼走，于是决定亲自送过去。

好歹也算是邻居嘛，串个门也是应该的。

她蹑手蹑脚地爬上墙，翻身跳了下去，只听见“哎呦”一声，她竟然压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