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力出奇迹?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102070更新时间:25/09/08 22:43:30

系统很是无语,【……宿主做任务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像领大礼包时这么积极呢?】

祝曲年用软糯的声音撒娇道,【哎呀,系统统!就算让懒驴上磨盘,前面也得拿一根胡萝卜吊着它才行啊,人家比懒驴还要懒,你总得先给我一点甜头,让我看看你的力量有多么强大,我才有动力去做任务嘛!】

系统再次感到无语,为了能白嫖抽奖,连脸都不要了的宿主,它还是第一次见到。

它沉默了片刻,一个透明的页面,凭空出现在祝曲年的眼前。

祝曲年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一个圆形的大转盘抽奖页面。

转盘上一共有二十四格,其中十八格,都是营养液一支,剩下的六格,依次是琴棋书画的初级技能各一项,以及大力丸一枚、肤香丹一颗。

祝曲年忍不住吐槽道,【系统,你也太小气了吧,一共就二十四格的奖池,结果十八格都是营养液,它占据了这么大的比例,那我肯定会抽到它的啊。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实际作用啊?】

系统解释道,【怎么会没用呢?这皇宫里,动不动就要绝食吓唬人,服用一支营养液,就可以让你三天都感觉不到饥饿,这不正可以帮到你绝食吗?】

祝曲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谁要绝食啊?

那暴君也配让她绝食?

呸!

……

庭院里,凤长歌的眼眸微微闪动。

刚刚祝曲年在看那奖池的时候,在心里默念了那几项奖励的名字。

所以,他也知道了那几项奖励,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琴棋书画的初级技能?

难道抽中了这一项,祝曲年就不用学习,可以直接获得琴棋书画的技能吗?

还有大力丸和肤香丹,这又是什么东西?

顾名思义,莫非是服用过后,就能变成大力士的药丸子?

服用后,肌肤就能散发出馥郁香气的丹药?

暂且不提这些珍贵的奖励,就算是那最不值钱的营养液,也很神奇啊!

服用一支,就能三天不饿,若是能让他的将士们,每人带上几支,那岂不是就不用再携带辎重物资,轻轻松松地就可以上战场杀敌了?

听到这些神奇的东西,凤长歌的心中太过吃惊,以至于后面听到祝曲年吐槽,说他不配让她绝食的时候,他都感到很淡定了。

配不配的,可不是她说了算的。

只有他这个帝王,说了才算。

他若是想让她绝食,她就绝对吃不了一口东西!

……

寝宫里。

祝曲年吐槽过后,就闭上眼睛,开始了抽奖。

万一运气好,抽到了另外六个格子里的奖励呢?

她用手指轻轻一点,那指针就开始飞快地旋转起来。

她紧张得都不敢看。

直到“叮”的一声响,她才蓦地睁开眼睛。

她带着忐忑的心情,往转盘上看去,整个人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大力丸!我居然抽中了大力丸!】

她激动地拍着自己的心口!

【天哪,系统你怎么没有实体啊!你要是有实体,我真想抱着你狠狠地亲一口!我真是太爱你了!】

系统也有点震惊。

二十四分之一的几率,竟然让她抽中了?

在震惊过后,系统又有点高兴。

这个宿主,好像运气很不错的样子。

运气,也是一个人实力的一部分,宿主运气好,它们的任务成功率,也就越高!

因此,系统由衷地祝福道,【恭喜宿主,请问宿主是否现在就要服用大力丸?】

祝曲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服用大力丸之后,身体会不会出现什么不适?】

系统说道,【宿主请放心,不会有任何不适,不过……大力丸会刺激你这具身体的肌肉细胞,将你原本的力气提升三倍,所以服用过后的三个时辰里,宿主的肌肉会处于亢奋状态,需要小心控制力道,否则很容易造成破坏。】

祝曲年彻底放心了,【那就传送到我的掌心里吧,我现在就服用。】

下一刻,一枚蓝莹莹的小丸子,就出现在了她白皙的掌心。

她捏着小丸子,仔细地看了看,然后麻溜地扔进了嘴里。

力量这种东西,当然得早一点掌握,才能叫人安心啊!

她刚将药丸吞下去,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扭头一看,竟然是早就已经离去了的凤长歌!

她忍不住在心中卧槽了一声,这暴君怎么又回来了?

她赶紧又咽了咽口水。

幸好她已经把药丸子吞下去了,否则要是让这暴君看见了,他肯定会多疑地问她,是从哪里弄来的,解释不清来源,就麻烦了。

凤长歌听到了祝曲年的心声,脚步微微一顿。

他微微垂眸,眼中划过一抹失望之色。

已经咽下去了吗?

他刚刚在庭院里,一听到她抽奖抽到了大力丸,就立刻起身走了进来,就是想亲眼看看,那神奇的系统,会怎么将大力丸传送到祝曲年的手中。

结果,还是来迟了一步。

祝曲年已经咽下去了。

他眨眼间,便隐藏好了自己的情绪,神色如常地走到祝曲年的面前。

看着仅仅穿着一件中衣的祝曲年,他皱起了眉头。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他又看了一眼被她脱下,随便扔到一旁的皇后袍服。

这象征着皇位和地位的礼服,她就这么不屑一顾?

随处乱扔?

祝曲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那地上散落的衣裳,一点也不紧张,继续稳如泰山一般地坐着。

心想,看什么看啊,皇后礼服算什么东西,我可是要干掉你,做女皇的人,迟早我会扒下你的龙袍,穿在自己的身上!

凤长歌听到这心声,眸光顿时微暗,真想立刻赐她一个五马分尸的花样死法!

“皇后?”他负手而立,用冷淡的目光看着她,等着她起身行礼。

“昂?”祝曲年也看着他,等着他有屁快放。

两人谁也没动,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

几秒钟之后,凤长歌幽幽地说道,“皇后如今是破罐子破摔,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

祝曲年一拍脑门,哦对,她都忘记给这暴君磕头行礼了。

她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慢吞吞地屈膝,往地上跪去。

一边跪,一边在心里暗骂。

行礼就行礼!我就当您驾崩了!我给您提前送葬了!我给您行大礼了!一路走好啊您!

“……”

凤长歌听到她的心声,眼神陡然一厉!

放肆!

他的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就将祝曲年处以极刑!

可就在这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情又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等等……

是只有这个放肆的穿越女,在下跪时,才会想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还是所有给他行跪礼的大臣和奴才,都在这么想?

如果每一个给他下跪的人,嘴里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心里却都在念叨着他驾崩了,给他送葬了……

那他今后,又该如何直视那些给他行礼之人?

“罢了,看你不情不愿的模样,这礼不行也罢。”

凤长歌淡淡地说了一句。

若是换做旁人,肯定会诚惶诚恐地立刻跪下磕头,请罪,但是祝曲年不一样。

她麻利地挺直了背脊站好,还一副特别满意的模样,跟他谢恩,“臣妾谢皇上。”

凤长歌幽幽地看着她。

呵,不愧是想要干掉朕的人,真是放肆得很啊!

他一拂衣袖,转身便往外走去。

“随朕去太极殿。”

这女人刚刚服用了大力丸,听那系统说,接下来三个时辰里,她有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从而造成破坏。

他想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亲眼看看那大力丸的功效,到底有多惊人!

祝曲年皱紧了眉头,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

有病啊?

去什么太极殿?

您是不是忘记了一刻钟之前,您还说要把我幽禁在长乐宫来着?

合着您堂堂一国帝王,说话也跟放屁一样呗?


“……”

凤长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要不是从小就跟着太傅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他恐怕早就已经被这放肆的女人气得破功好多次了!

他走到寝宫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还不动身?莫非要朕让禁军抬着你去?”

他又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别别别!臣妾这就动起来!动起来!”

祝曲年见他真的要喊人了,连忙去捡起地上的皇后袍服,麻利地穿了起来!

她才不要被禁军像抬一头五花大绑的大肥猪一样,给抬出去呢!

她以后可是要做女皇的人,要是有了这样的黑历史,那也太没面子了!

凤长歌差点被她这心声给逗笑了。

他看了一眼她那纤瘦的身材,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还大肥猪呢,瘦竹竿还差不多。

……

凤长歌回到无极殿一刻钟后,祝曲年也终于磨蹭着来了。

倒也不是祝曲年故意磨蹭了一刻钟,实在是……

她幽幽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这件凤袍!

她实在是搞不明白,好好的一件衣裳,为什么要设计成这么繁复的穿法!

她折腾了好半天,才在系统的指点下,把衣裳的系带系好,把镶嵌满了宝石的腰带束好,把那些金啊玉的各种佩饰,在腰间挂好!

她双手拎着过长的裙摆,艰难地跨过那高高的门槛,然后偷偷地瞪了一眼凤长歌。

都怪这暴君!

自从皇后生父投敌叛国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就将皇后宫中的所有宫女和太监,都给押送到了慎刑司,导致她如今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哪怕是给她留下一个宫女也好啊,哪里用得着她那么费劲地穿衣裳?

“……”

正在伏案批阅奏章的凤长歌,默默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祝曲年。

自己不会穿衣裳,还要怪别人?

还有,难道你们一千年后的衣裳,跟现在不同吗?怎么就不会穿了?

不过凤长歌也思考了一下。

既然不打算杀她,那她身边没个宫女伺候,也是不行。

一会儿就把祝家送来的丫鬟素秋,送回长乐宫去吧。

她今后少不了要跟祝家的人接触,要是身边没个熟悉的丫鬟在身边点拨着,她见了祝家人,恐怕连谁是姐夫,谁是哥哥,都分不清……

他还有很多事,想要从她身上得到验证呢,她暂时还死不得。

“小彦子,赐座。”

凤长歌看了一眼祝曲年,然后淡淡地吩咐了身边的小太监。

“喏。”

小太监行了一礼,转身就让人抬了一张铺着绣垫的椅子出来,恭恭敬敬地请祝曲年坐下。

祝曲年原本来太极殿的烦闷心情,在听到凤长歌喊“小彦子”的时候,顿时一扫而空!

她蓦地扭过头,两眼都闪闪发光地打量着这个小太监!

哇塞!

这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元公公吗?

长得真是眉清目秀,貌若好女啊!

她一边看着,一边优雅地坐在椅子上,小彦子都已经转身去端茶了,她的视线还不舍得从小彦子的身上移开。

而桌案边——

凤长歌在听到祝曲年的心声时,翻看奏章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下。

嗯?

鼎鼎大名的元公公?

他微微抬起头,隐晦地打量着小彦子。

这个从他八岁起,就跟在他身边的贴身太监,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然,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太监,又怎么会在历史上留下“鼎鼎大名”?

“娘娘请喝茶。”

小彦子端了一杯热茶过来,恭敬地献给祝曲年。

祝曲年笑眯眯地伸手接了过来。

她看着躬身靠近自己的小彦子,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喊——

啊啊啊,这个元公公不仅人长得好看!声音也超级好听啊!

难怪野史里说,元公公在宫中的魅力无人能敌,不仅有很多大臣都对他心悦诚服,就连凤长歌这个暴君,都对他情根深种!

野史里还说,凤长歌为了跟他示爱,甚至亲手杀尽了后宫三千佳丽,独宠他一人!

这样美貌又贴心的小可爱,换做是她,她也爱啊!

想到这里,她又扭头,偷偷地看向凤长歌,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邪恶的光芒。

说起来,上高中的时候,她也曾追过好多本,以凤长歌和元公公为原型的耽美小说,至今还记忆犹新呢!

暴君的霸道宠爱,小太监你就算插上双翅,也难逃脱,真是好带感啊!

想想以前只能看着小说,磕磕CP,现在竟然能够亲眼看到这冷漠暴君,霸道宠爱貌美小太监的现场,突然觉得穿越一回,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

凤长歌听着她的心声,后背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他愣了好几秒钟,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微微垂着眼眸,眸子里一片暗色!

他那几根被袖子遮掩着的手指,狠狠地捏紧,用力到骨节都泛白了!

祝、无、欢!

你心里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什么叫朕对小彦子情根深种?

他一个男子,朕对他情根深种?

是你的脑子有问题,还是朕的脑子有问题?

还有!是哪家的野史,记载了朕和小彦子之间,不能说的二三事?

胆敢污蔑朕是断袖,朕要灭他全族!

“咔擦”——

就在凤长歌怒得想要掀桌的时候,大殿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咔擦”声!

凤长歌蓦地抬起头。

原来是祝曲年手中的茶杯碎了。

他看见祝曲年一脸呆愣地捧着破碎的茶杯,好像被吓傻了,滚烫的茶水浇满了双手,也呆呆的没反应。

但其实,他分明听到她正激动地在心里,跟系统嚷嚷着——

【啊啊啊,系统,系统!是不是大力丸生效了?我刚刚看小彦子看得太入神了,没注意手上的力道,只轻轻一捏,就捏碎了这茶杯!】

系统淡定地回答她。

【宿主这具身体,本就是武将之女,从小锻炼,因此力气是普通女子的两倍,百十斤的东西,轻轻松松就能拎起来。如今大力丸在这具身体原本的力量基础上,又增加了三倍,宿主徒手拎起三四百斤的兵器,那自然也是轻而易举,捏碎一只茶杯,自然也是正常。】

祝曲年简直乐疯了!

徒手就能拎起三四百斤的东西,那她今后跟人打架的时候,直接拎着别人的胳膊,就能轻松地将人掀翻在地?

太爽了啊!

这下谁也欺负不了她了!

她正激动着,忽然察觉到有一道鹰隼般犀利的视线,正紧紧地盯着自己,她蓦地抬起头。

在对上凤长歌的视线之后,她心中一紧!

她无法解释自己徒手捏碎茶杯的事情,干脆一秒戏精附体,眼泪汪汪地倒打一耙。

“皇上,您好狠的心啊!您要是想活活烫死臣妾,那您直接拎着开水往臣妾身上浇就是了!又何必假意赐臣妾茶水,却找个破茶杯,想烫废臣妾的一双手?”


“……放肆!”

凤长歌沉着眼眸,紧紧地盯着祝曲年!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要不是他能听见她的心声,知道这茶杯是她自己捏碎的,今天是不是真要让他来背黑锅了?

“是臣妾放肆吗,皇上?”

祝曲年眼含着两汪泪水,内心却毫无畏惧。

毕竟她现在可是要被满门抄斩的冤屈皇后人设啊!

都要被满门抄斩了,遇到事情,肯定会怀疑暴君要对她下手,这不是很正常吗?

非常符合人设!

她噙着泪水,缓缓地站起身来,将自己被热茶浇得湿漉漉的双手,举给凤长歌看。

“您若是想要废了臣妾的这双手,臣妾把这双手砍下来送给您便是,哪里值得皇上您如此费心!”

她似哭似笑地摇着头,哽咽起来。

“方才在长乐宫,您说让臣妾随您来太极殿,臣妾是多么高兴啊……”

“臣妾还以为您是要对祝家网开一面,所以才巴巴地跟您来了……”

“没想到,您不是要饶恕祝家,而是让臣妾来这里受惩罚的!”

她低着头,泪水涟睫。

她控制着自己的手,故意轻轻地颤抖着,“臣妾此刻,手很痛,可远不如心痛啊……”

她抬起头,望着凤长歌,那双漂亮的眼里,满是悲伤。

“皇上,您既然不念一丝一毫的夫妻情分,又何必让臣妾来太极殿碍您的眼呢?臣妾……走就是了……”

她抖着手,缓缓地转身,一脸悲意的往门口走去。

看着曾经那么尊贵的皇后,如今背影如此悲伤萧瑟,在太极殿里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们,都不由得心生怜悯。

真是好可怜的皇后……

投敌叛国的是她的父亲,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皇上不应该牵连皇后的啊!

凤长歌感受着周围宫女和太监们隐晦的视线,额角的青筋直跳!

他冷笑着扫了他们一眼!

一群无知愚蠢的奴才!

你们以为你们眼中的皇后,真的好可怜吗?

不,她现在心里都快笑翻了!

他仔细一聆听,果然又听见了祝曲年的心声——

【哈哈哈哈,系统,我刚刚的这一番精湛的表演,你觉得能打几分?不要怕我骄傲,满分十分的话,给我打个十一分!】

系统非常无语。

【宿主,我劝您悠着点,别太浪了,您要知道,您现在面对的,可是史上三大暴君之一,脑回路异于常人,杀人不眨眼!您这样污蔑他,要是戳到了他的怒点,他一刀砍了您怎么办?】

祝曲年自信地安慰着系统。

【安心啦,谁能相信这杯子是我一个弱女子捏碎的?】

【暴君他肯定会认为,是这杯子的质量太差了,被热茶一冲,就裂开碎掉了。】

【然后他就会怀疑是内务府的掌印太监,以次充好,送进宫的东西都是劣质品,肯定会怒而下令,严查内务府。】

【啧,我记得这暴君在位之时,内务府的掌印太监,好像是他母后的一个远房亲戚,那人仗着他母后的庇护,不止贪赃枉法,就连草菅人命的事情,好像都没少做。】

【让他去查一查也好,反正不会冤枉了那家伙的。】

系统听到她这么说,知道她心里有数,便不再说话。

而同样听到她心声的凤长歌,眼神一变,心中暴怒的情绪,一瞬间便压了下去。

他蹙起了眉头。

内务府的掌印太监,也能贪赃枉法,草菅人命?

区区一个负责皇宫采买的地方,能出什么草菅人命的大案,何至于特意记在史书上,连千年之后的人都知道?

他看向祝曲年的背影,眼眸幽深。

既然这女人都已经给了他严查内务府的借口,他又怎能不好好利用一番呢?

看在她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消息的份上,他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她之前的这番放肆了。

“站住。”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如她心中所想的那般开口。

“朕若是想要废掉你的双手,有的是法子,又何至于用这种手段?茶杯会碎裂,不是朕的缘故,一定是茶杯的问题。”

他看向小彦子,“你取茶杯之时,可有发现茶杯有裂纹?”

小彦子也吓得不行!

毕竟这茶杯要是在皇上手中碎了,滚烫的热茶烫了皇上一手,那他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啊!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直喊冤!

“皇上!奴才跟随您多年,奴才的性子您是最了解的,您还一直称赞奴才办事细致妥帖啊!这些年但凡是要送到您面前的东西,奴才都会再三检查,绝不可能让有了裂纹的杯子,进入您的太极殿!”

凤长歌低头看着吓得脸都白了的小彦子,心生不忍。

今天这事儿,小彦子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明明都是祝曲年折腾出来的,看把小彦子吓成什么样了。

他淡淡地看向祝曲年。

不料,祝曲年早已回头,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和小彦子!

他低头看向小彦子时,那目光里的不忍,被祝曲年尽收眼底,祝曲年内心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

【啊啊啊,系统你快看!史书诚不欺我,这暴君跟小彦子之间果然有猫腻!你看,小彦子吓得瑟瑟发抖,他那心疼劲儿!】

系统:【……不太懂你们腐女的心。】

听到祝曲年心声的凤长歌:“……”

在这一刻,他愿把系统引为知己!

真的,系统说出了他的心声!

他也不太懂为什么会有女人,看两个男人谈恋爱还看得如此起劲!

关键是他跟小彦子哪一点有暧昧的迹象?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祝曲年,然后闭上眼睛,运了运气。

他再三告诉自己,冷静,要冷静,一旦你怒了,就会被那女人发现你能听到她的心声了……

如此再三,他才冷静下来。

他对祝曲年说,“既然这茶杯碎裂之事与朕无关,与小彦子也无关,那一定是另有其人。”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一定是某些拿着朕的俸禄,却不干人事的混、账、东、西所为!”

“……”

弄碎茶杯的祝曲年觉得,自己好像被骂了。

她默默地低着头骂暴君。

你才是混账东西,你全家都是混账东西!

凤长歌勾了勾嘴角,然后看着小彦子。

“小彦子,你去查,看看内务府那些混账东西,是否贪污了银两,干着以次充好的勾当!”

他慢悠悠地说道。

“今日这茶杯在皇后的手中碎了倒也罢了,毕竟你们皇后也不在意那双手,随随便便就说可以砍下来送朕……但朕的这双手可宝贵得很,这茶杯碎裂,里面的滚水要是烫坏了朕的一双手,整个内务府全都给朕提头来见!”


“……”

祝曲年幽幽地看着暴君。

您老人家说话就说话,非得拉踩一下我呗?

她在心里跟系统说,【系统,我突然好喜欢你的名字,干掉那个暴君,我就是女皇……我要干掉他!】

系统乐得不行。

之前的宿主还有点消极怠工,不太愿意弑君做女皇。

但谁能想到呢,这暴君居然非常配合地在惹恼宿主,宿主的好胜心被彻底激发起来了呢!

它在心里喊着,打起来,打起来!

这两口子早一点打起来,它就可以早一点做完这个任务了!

在祝曲年想着要干掉暴君的时候,小彦子已经千恩万谢地领旨谢恩了。

他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

皇上既然让他去查内务府,就说明今天的事情,皇上是相信他的,他没有失宠!

磕完了头,他站起身来,准备再给凤长歌添一次茶水就退下,去查内务府。

他刚走到凤长歌身边,凤长歌就扭头看向他。

“腿疼了吧?”

凤长歌看向他的腿,低声问道。

小彦子感动得眼泪汪汪,“谢皇上关怀,小彦子的腿不疼,请皇上不要再记挂着这件事了……”

凤长歌摇了摇头,“当年你是为救朕落下的腿疾,朕怎么能不记挂?”

他摆了摆手,“退下吧,回去擦点药酒,说了多少次了,要跪也得慢着点,不要扑通一下就猛地跪下,碰着了旧伤怎么办?”

小彦子含着两汪眼泪,望着凤长歌,乖巧地点了点头。

外面都说他们家皇上是暴君,明明不是!

皇上是最好的主子!

主子他只是脾气暴躁了一点,但是主子很念旧情,谁对主子好一分,主子就能还十分!

这事儿他小彦子最有发言权,从他七岁跟着主子起,主子就一直护着他,没让他受过半点委屈!

凤长歌看着小彦子努力挺直背脊,退出太极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他这一口气还没叹完,就猛地扭头看向祝曲年!

在对上她那双吃瓜群众般,炯炯有神的双眼,他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

他居然把这个误信了野史,把他和小彦子当断袖的女人给忘了!

野史害死他了!

她刚刚肯定又误会他和小彦子之间,有猫腻了!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安静了多时的祝曲年,终于在心里爆发出了一阵阵尖叫——

【啊啊啊啊,这对暴君小太监CP,真的太好磕了!】

【妈呀,跟元公公比起来,我这具身体的原身皇后,简直就是个屁啊!】

【之前原身在长乐宫跪了那么久,后来我穿越来了又继续跪,可是系统,你见暴君心疼过一下吗?】

【问都没问过!】

【但是元公公就不一样了,这才跪了几秒钟啊,暴君就心疼得要命!】

【虽然刚刚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他低头瞅元公公膝盖的目光,和他的口型,我就知道他在问元公公痛不痛!】

【哎哟,痛、不、痛!哎哟,还心疼得都不要人家在这里伺候了,让人家回去歇着了,元公公才是名副其实的宠妃啊!】

【难怪野史里说,后来暴君为了跟元公公示爱,居然亲自砍了后宫所有的妃嫔呢!元公公可是他的心肝宝贝,他怎么能让那些妃嫔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让他家小心肝受委屈呢!】

【唉,就是可惜了那些妃嫔,注定是跟我一样的炮灰啊……】

祝曲年的心声,无一字遗漏地传入凤长歌的脑子里。

就像一个个大锤子一样,砸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他垂在桌案底下的那只手,狠狠地握紧,再握紧!

他得控制住自己,否则他怕他会立刻拔剑冲过去,砍了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把他当断袖的女人!

握紧拳头好几息,他才压下心头的火气。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祝曲年。

“皇后用这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盯着朕做什么?谁给你的胆子直视天颜?”

“臣妾知错了。”

祝曲年低下头,却没有跪下请罪。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啧啧,怪我爹妈没把我生成男儿身呗,怪我不会用元公公那种乖巧的眼神,仰望着您呗?

刚刚元公公泪汪汪地望着您时,您可没斥责他大胆,说他直视天颜……

您还依依不舍地,一直目送他离开太极殿呢。

啧,双标狗,玩得真溜!

凤长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为了不让这女人越误会越深,他强行给自己解释。

“皇后方才如此奇怪地看朕,是因为朕对待小彦子的态度,让你疑惑了吗?”

他望着窗外,回忆着当年。

“当年朕被皇兄所害,跌落悬崖,小彦子为了救朕,不顾自己的生死,紧随着朕跳下了悬崖。他拽住朕的胳膊,蹬着悬崖,一个用力就跟朕换了位置,于是跌落到崖底时,他垫在了朕的身下,腰腹多处受伤,脾脏破裂,左腿断裂。若不是朕的亲卫赶去及时,将小彦子及时送医,他的腿就已经废了,人恐怕都已经……”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祝曲年,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世上,只有他小彦子一人能如此舍身救朕,所以朕待他自然跟寻常人不一样,你懂吗?”

祝曲年没想到这暴君和小太监背后,还有这么重情重义,感天动地的故事!

她颇为动容,点了点头道,“臣妾懂了。”

凤长歌松了一口气。

可是紧接着,他就又听到了祝曲年那该死的心声——

【系统,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凤长歌会深深爱上元公公,愿意为元公公做个断袖了!】

【这是舍身相救的情意啊!生死相随啊!】

【他坠崖,元公公眼也不眨就跟着跳,拼尽一切,垫在他的身下,替他去死,换他活命!咱们扪心自问,皇后能做到吗?后宫三千佳丽能做到吗?谁都不行啊,只有元公公可以!】

【唉,这般感天动地的情意,别说是暴君了,换我我也会爱上元公公的啊!】

祝曲年跟系统聊得欢,却不知,龙椅上那暴君已经快被她气死了。

“……”

凤长歌狠狠地握紧手中的朱笔!

眼神幽冷!

你说你懂了,朕还以为你真懂了!

结果你懂了个屁!

你脑子里就只记着史书上朕和小彦子的爱情故事了是吧?

朕特意告诉你这些,是想说,小彦子是朕的恩人,朕难免多关照两分,这不是爱情!不是爱情!不是!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愤懑,无力地看了一眼祝曲年。

算了,谁让这女人是后世穿来的呢?

都拜那野史所赐,他和小彦子的爱情故事已经流传了一千多年,这女人从小就对他和小彦子是真爱的事情深信不疑,这念头已经根深蒂固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的。

罢了,今天要是再解释,就会暴露他能听到她心声的事情了。

下一次遇到合适的机会,再解释吧。

总之断袖之污名,他堂堂帝王,绝不会背负!


“小彦子去查内务府了,皇后,你去为朕沏茶。”

凤长歌看了一眼祝曲年,便低头批阅奏章。

祝曲年一脸的惊讶。

她一边走向龙案端茶杯,一边在心中跟系统吐槽。

【艾玛,他都要杀我全家了唉,居然还心大地让我给他沏茶!他就不怕我等会儿去后面沏茶的时候,下点毒跟他同归于尽啊?这么心大,难怪三年后就暴毙了呢,他不暴毙谁暴毙啊!】

系统也难得地跟她站在了同一阵线。

【宿主说得对,这位暴君的脑回路,的确有点异于常人。我都不懂,他说好要将你幽禁的,为什么又要将你叫到太极殿来,叫你来的意义何在?】

“……”

凤长歌低着头,听着那一人一统,再一次吐槽他。

他已经比之前淡定了许多。

这点小程度的吐槽,他已经能够做到心绪宁静了。

他心想,他特意叫祝曲年来的意义何在?

呵,除了看看大力丸的功效之外,自然还要借机赦免祝家满门的死罪……

如今大力丸的功效,他已经看到了,该找个理由赦免祝家了。

祝曲年不情不愿地走到凤长歌身边,端起他手边的茶杯和托盘,就转身准备去后殿沏茶。

【呸,先前让我跪你,现在又让我像奴婢一样给你沏茶,你这个暴君也配享受本小姐的服务?】

她刚走了两步,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有了主意。

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用力!

“啪”的一声响!

茶杯又碎了!

她故作惊吓的模样,捧着碎片,无辜地转身望着凤长歌,恶人先告状。

“皇上,您真得让元公公好好查一查内务府!他们实在是胆大包天!您看!这一批茶杯的质量,都有问题!您用的这只茶杯,它也碎了!”

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拍着心口说道。

“幸好这只茶杯又是碎在了臣妾手中,这要是晚一会儿,等臣妾沏好一杯滚烫的茶来,皇上您端在手里它才碎,那皇上您这双无比宝贵,价值连城的手,可就要烫废了啊!”

“……”

呵!

凤长歌握紧毛笔,慢慢地抬起头,看着祝曲年。

在对上祝曲年那无辜的眼神,看着她那精湛的表演,他都想放下手中的笔,给她好好地鼓个掌了!

真是棒极了!

又毁掉他一只茶杯!

要不是他能听见她的心声,亲耳听见她说他这个暴君不配享受她的服务,他岂不是真得被她骗了,以为这一批茶杯都有问题?

刚想到这儿,他眼神忽然微妙起来。

不。

就算听到了她的心声,他不也得假装被她骗吗?

难道他还能站出来指着她的鼻子说,这杯子质量没问题,是她捏碎的吗?

他不能暴露自己有读心术的事情,就只能像个傻子一样,陪着这个该死的女人演戏,被这个该死的女人骗!

他压下心底的暴躁,一瞬间就酝酿好了情绪。

手指一用力,“啪”的一声,毛笔被他掰成了两截!

他看着她的眼睛,沉着脸发怒。

“内务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让朕逮住了这罪魁祸首,朕定得将她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祝曲年背脊微微冒上一股寒意。

奇怪,狗暴君明明是在冲着内务府发怒,她怎么有一种凉凉的感觉呢?

“皇后。”

“臣妾在。”

祝曲年定神看着凤长歌。

凤长歌淡淡地说道,“去给朕沏一杯冷茶,内务府那胆大包天的狗东西,着实气坏了朕,朕得喝冷茶降降火气。”

祝曲年总觉得狗暴君口中骂的“狗东西”,骂的就是她,毕竟她才是弄坏了茶杯的罪魁祸首……

她欠身行了一礼,然后就去后殿沏茶了。

唉,看来今天这茶是必须得沏了,怎么都躲不掉啊!

她跟随宫女,来到了后殿。

后殿摆放着几架多宝格,每一架多宝格上,都整整齐齐地放着一个个漂亮的小瓷罐子,里面都是密封保存的茶叶。

她打眼一看,就看到前面那一排,是蒙顶石花,西山白露,仙崖石花,神泉小团……全都是她没听过的茶。

她不懂茶,也不喜欢喝茶,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她又看着左前方。

靠窗的地方,是一个红泥小火炉,炉子上烧着滚水,热气缭绕,时时刻刻都备着给狗暴君沏茶。

而旁边的大长桌上,摆着一溜青瓷小茶杯,还有精致的小茶壶。

祝曲年问烧水的小太监,“可有沏好的凉茶?”

小太监连忙磕头行礼,然后捧着一壶凉茶来。

“皇后娘娘,这就是沏好的凉茶。”

“嗯。”

祝曲年点了点头,随便指了一个小茶杯,“倒一杯吧。”

小太监都傻眼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捧着的茶壶,又抬头看了一眼祝曲年。

皇后娘娘,这不该您亲自给皇上倒茶吗?

您就往这儿一站啥也不管,让小的一个烧水奴才给皇上倒茶?

小的不配啊!

他看着祝曲年,祝曲年也看着他。

心想,你不配给狗暴君倒茶,狗暴君还不配喝我倒的茶呢。

“倒。”

“……”

小太监默默地看了祝曲年几眼,拗不过这位娘娘,只能转过身去,洗那双本就很干净的手,然后再倒茶。

一边倒茶,一边想着——

唉,可怜的皇后娘娘是被皇上寒透了心吧,这不情不愿伺候皇上的样子,他们做奴才的都能看出来!

不过也不怪皇后娘娘,祝家满门忠烈,民间谁人不知?

如今竟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换了谁都得寒心啊!

小太监倒茶的时候,闲着的祝曲年,就左右打量着这桌案。

忽然,她看到了桌案底下,有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

她感到特别的惊讶。

“这里怎么会有一把匕首?”

她走过去,将匕首拿起来把玩,问小太监,“这里靠近皇上的太极殿,应该不允许携带任何武器才是……”

小太监倒好了茶,盖上茶杯。

扭头看见祝曲年手中的匕首,小太监恭恭敬敬地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是元公公的匕首,皇上宠信元公公,特意准许元公公携带匕首防身。他刚刚走得急,忘了拿走。”

祝曲年皱眉看着匕首,隐约感觉到有哪里不对,但一时想不起来。

她便没多想,把匕首放回桌案下,就端着冷茶去了太极殿。

来到凤长歌身边,她端着茶杯递过去,凤长歌接过。

凤长歌抬头看她,“看到茶水房的匕首了?”

祝曲年嗯了一声,“看到了,皇上想要?那臣妾去给您拿过来?”

元公公不在,您揣着他的匕首,也好方便您睹物思人啊,是不是?

“……”

这茶真是喝不下去了。


凤长歌只沾湿了嘴唇,就将茶杯放回桌上。

他又问祝曲年,“匕首就在你唾手可得的地方,你为何不拿着那把匕首来胁迫朕,下旨放过你祝家满门?”

祝曲年诧异地抬头,正好对上凤长歌那双好看的眼睛。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刚刚心里感觉到的那点不对劲,是从何而来。

合着这匕首是凤长歌故意让小彦子放在茶水房,故意给她看的!

【我天,好黑心好奸诈的狗暴君啊!】

【幸好我不是原皇后!这要是原皇后在这里,对暴君恨之入骨的她,刚好看到手边有一把匕首,哪怕猜到这是个陷阱,为了保住祝家满门的性命,她也会搏上一搏!】

【这样一来,她可不就中了暴君的计了吗?】

祝曲年在心里跟系统说话,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

她抬头迎上奸诈黑心暴君的目光,坦坦荡荡地回答暴君刚刚的问题——

“皇上这话说得真可笑。我祝家满门忠烈,个个都是忠君爱国之人,又岂会以下犯上,用匕首胁迫皇上?”

刚刚还被骂黑心奸诈狗暴君的凤长歌,冷漠得很,敷衍地配合道,“哦?哪怕朕要杀了你们全家?”

“是!”

祝曲年替愚忠的祝家人,说出他们的心声。

“皇上如今要冤杀我们祝家人,我们祝家人就算死了,将来也自有史书为我们洗清冤屈!可我们祝家若是犯上作乱,那么即便逃离京城,苟活于世,将来也逃不过史书的口诛笔伐。所以我们祝家人,宁可死在皇上的刀下,也绝不会弑君犯上!”

说完这些,她在心里轻叹一声。

祝家忠心是真的忠心,可是,这样的忠心显得过于愚蠢了。

哪有什么能比性命更重要呢?

她退后一步,恭敬行礼。

“皇上,祝家人的忠心天地可鉴,请皇上给祝家一个洗清冤屈的机会!”

凤长歌心情好了一点点。

他非常满意祝曲年的配合。

他今天就是故意放了一把匕首在茶水房。

他想要试探这个穿越女,在有兵器在手的情况下,会不会杀了他这个皇帝。

如果她不动手,那么他就可以借此机会,赦免祝家满门的死罪。

如今的走向,正跟他所设想的差不多。

这个穿越女虽然拥有一个“干掉暴君,咱们就是女皇”的逆天系统,但至少目前而言,她对他并没有杀意。

他轻轻勾起嘴角,眼中流露出一丝丝愉悦。

“明明有机会胁迫朕,皇后却没有动半分心思。朕,的确从皇后你身上,看到了祝家的忠诚。”

他顺水推舟,修长的手指握着毛笔,笔走游龙地写了一道圣旨,递给祝曲年。

“拿去吧,朕赦免你祝家满门的死罪。”

“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祝寰尼投敌叛国一事,尚未有明确定论,你们祝家人就幽禁在将军府做人质吧。”

“一旦他祝寰尼当真投了敌,率领西元部落,犯朕大宁疆域,朕就拿你们祝家满门祭旗!”

祝曲年双手上举,恭敬地接过凤长歌递来的圣旨。

“臣妾代祝家满门,叩谢皇上天恩!”

凤长歌嗯了一声。

“回长乐宫收拾收拾,朕让禁军护送你回将军府宣旨,天黑前务必回宫。”

祝曲年听到可以出宫,顿时眼前一亮。

可是听到天黑前必须回宫,她又变得失望起来。

唉。

这个狗暴君,说得好听是找禁军护送她这个皇后,其实不就是监视她么!

有那么多人盯着,她还怎么逃出京城?

谢恩之后,祝曲年就起身捧着圣旨,离开太极殿,回长乐宫。

凤长歌望着她的背影,薄唇微勾。

还想着逃出京城呢?

你不是想干掉朕这个暴君做女皇吗,嗯?

……

祝曲年乘坐銮驾,回到了长乐宫。

一路上,她把玩着圣旨,神色还有些恍惚。

她在心里问,【系统,我还什么也没做,就已经完成拯救祝家满门的任务了?】

系统一向冰冷的声音里,也透出了丝丝愉悦,【是,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十积分已到账!】

祝曲年回头望着太极殿的方向。

【这暴君也太配合了吧?居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赦免了祝家人?史书上不是说他暴戾凶残,刚愎自用吗?我怎么觉得……也还好?】

系统也默默无言。

是啊,这个暴君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看他一言一行,一点也不像个暴君啊!

一人一统怀揣着疑惑不解,回到了长乐宫。

之前空荡荡的宫殿,此刻已有一个漂亮的小宫女,在门口跪迎。

“娘娘!”

“……”

祝曲年抬头看着那激动得泪水涟涟的小姑娘,蓦地握紧手指,悠闲的心情一瞬间消失无踪!

完蛋了!

她没有原主记忆,不知道这是谁啊!

不止是这个小姑娘,等会儿回了祝家,祝皇后的爹娘兄弟姐妹,她也一个都不认识啊!

她怎么跟那些“亲人”相处呢?

她赶紧在心里呼叫系统!

【系统,有没有办法让我拥有原身的记忆?快快,十万火急!】

系统老神在在。

【宿主可以花五十积分,购买一颗回溯丹,眨眼间就能回溯原主的前半生,拥有原主的所有记忆。】

祝曲年下意识地骂它。

【我做一个任务才十积分,你居然要扣除我五十!黑心肝的,你怎么不去抢呢?】

系统依然淡定。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这颗回溯丹功效强大,上至祝皇后所学的经史子集各家兵法,下至祝皇后跟谁为友与谁结怨,宿主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一些连祝皇后本人都遗忘的事,宿主也能清楚知道。所以,要吗?】

祝曲年还能怎么办呢?

再贵也得硬着头皮要啊!

不然等会儿回到了将军府,望着大嫂喊二嫂,抱着二哥喊大哥,祝家人还不得当她失心疯了?

她狠狠咬着牙,【要!】

系统美滋滋地用一颗价值二十积分的回溯丹,以五十积分卖给了祝曲年。

【宿主账户上如今只有十积分,买下这颗回溯丹,宿主还欠系统四十积分,请宿主多做任务,早日还清债务哦!】

【……哦你个头!】

祝曲年肉疼得要命,捏紧凭空出现在掌心里的小丸子,看向门口的小宫女。


“扶本宫进去。”

她靠着銮驾,一副极其虚弱疲惫的模样,伸出了一只胳膊。

小宫女心疼极了,果然顾不上其他,赶紧起来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搀到大殿里。

靠坐在华丽的小榻上,祝曲年对小宫女说,“本宫口渴……”

小宫女连忙说,“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给您沏茶!”

看着小宫女跑着去沏茶了,祝曲年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大殿,将手中的小药丸扔进嘴里。

然后,她领悟到了“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八个字的强大!

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像看电影一样,迅速看完了祝皇后的二十三年人生。

从呱呱坠地的婴儿,到被祝家所有人呵护着长大,堪称团宠。

她这半生,唯一的败笔是她十五岁那年出城游玩遇险,英俊贵气的少年郎从天而降将她拯救,从此对少年郎情根深种……

单纯天真的她被少年郎一步步蛊惑,为了他的宏图霸业,她含泪入宫做内应,等待有朝一日少年郎举兵谋反,他们有情人就能终成眷属……

可惜……

痴情最终错付了!

看完祝皇后的所有记忆,祝曲年睁开眼睛。

她皱眉。

【合着这祝皇后另有所爱,是为了情郎才入宫做皇后的?】

她微微眯着眼。

【那少年郎,便是晋王么……】

【我记得,据史书记载,暴君凤长歌三年后暴毙,因膝下无子,便是胞弟晋王继承了他的皇位……】

【而暴毙这个词,就很有灵性。】

【一般来说,皇帝得了疾病突然驾崩,叫暴毙,可有些时候皇帝死于一些见不得光的政治斗争,或者被至亲之人害死,史官不敢记录真相,也会写他暴毙。】

【所以凤长歌三年后到底是死于疾病,还是死于晋王手中,咱们无人得知。】

【但是现在看到祝皇后与晋王之间的关系,我突然觉得,凤长歌三年后死在晋王手中的可能性比较大。】

【据史书记载,凤长歌错斩祝家满门,对结发之妻施以骨醉之酷刑,让忠烈的老将军含恨吐血而终,这使得他暴君之名传遍天下,从此民怨沸腾,朝堂上众大臣与他离心。】

【咱们来假设,如果让凤长歌暴君之名传遍天下,失去民心,这些事是晋王一手策划的……那么最初的导火索,也就是祝家满门被灭的悲剧,这事儿会不会也是晋王一手策划?】

【刚刚跟凤长歌相处,我觉得他不像是那么昏聩没脑子的人,祝老将军叛国投敌的事刚传来,他就要立刻杀了祝家满门,这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跟他说了什么?会不会是有人伪造了证据,证明祝家人的确该死?】

【还有,祝皇后好歹是他的结发妻子,就因为祝皇后在刑场骂了他几句暴君,他就将祝皇后砍掉双手双脚,浸泡在酒坛子里,受尽折磨而死……我怎么觉得这事儿也有点蹊跷?】

【若不是恨之入骨,他怎么会如此残酷的,将一个马上就要被斩首的将死之人,施以如此酷刑?】

【他会如此痛恨祝皇后,会不会也跟晋王背地里做了什么有关系?】

祝曲年将自己的猜测,通通告诉了系统。

系统安安静静地听着。

等她说

负手而立的他,眼神倏然变得凌厉!

他一直都知道,他这个弟弟,表面看似乖巧,背地里其实一直小动作不断。

他早就想将这个弟弟打发到封地,可是母后几次绝食相逼,他不得已才让其一直留在京城。

如今看来……

这个弟弟还是幽禁起来为好!

这次就算母后求情也没用了!

他向来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皇上,您如此思念娘娘,何不进去看一眼娘娘呢?”

站在凤长歌身后的两个心腹侍卫,见他一直沉默地望着高高的宫墙,像极了望夫石,不由心疼地劝道。

“您思念皇后,站在这里也不能解相思之苦啊!”

听到心腹侍卫的声音,正在想怎么解决晋王的凤长歌蓦地回神。

他看向他们,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侍卫越发心疼地劝道,“皇上,您在这里踌躇什么呢?您已经收回成命,不再废娘娘的后位,娘娘她肯定不会怪您的,您就放心大胆地进去见她吧,别一直站在这里隔墙思念,吹冷风……”

“住口!”

凤长歌听到他们这话,只觉得荒谬离谱,“朕怎么可能思念那个女人?朕……”

然而刚说到这儿,就对上那两个侍卫“皇上您不要口是心非了,我们都看穿您对娘娘的心意了”的表情!

他的话,戛然而止!

他猛然间意识到,那个女人刚走,他就跟着跑到这长乐宫来,落在别人眼中,不正是对那个女人情根深种,难舍难分么?

他张了张嘴,想说他堂堂帝王,绝不可能爱上这个后世来的白痴女人!

然而,他又要怎么解释他巴巴地跟着人家跑的诡异行径?

他黑沉着脸!

难道他以后要跟所有宫人假装他深爱着这个女人,才能正大光明地跑到她宫门外,偷听她的心声吗?

那他这皇帝做得也太憋屈了!

“回太极殿!”

他狠狠咬着牙,一甩袖就往回走。

刚一转身离开,他就听到祝曲年在心里跟系统说——

她要脱掉凤袍,穿着一身便服回将军府,想按照历史的轨迹走,试试看晋王究竟会不会去找她!

他脚步不由一顿。

嗯?

这个不错!挺有趣的!

这个女人想去试探晋王,他这个最想除掉晋王的人,又怎么能错过这场好戏呢?

就算不能抓到晋王的把柄,也能借“晋王与皇后私通”一事大做文章,让晋王吃不了兜着走!

“皇上,您看您的脚都舍不得离开啊!您就顺从您的心,进去见见皇后吧!”

两个侍卫看到皇上刚走一步就停下了,不由越发肯定了“皇上深爱着皇后,碍于颜面于是口是心非”的事实!

于是,他们再一次冒死开口。

“……”

凤长歌刚刚生出来的那点好心情,再一次被这两个侍卫搅得无影无踪!

他回头冷冷看着两个侍卫!

要不是这俩是他的心腹,他真想一碗哑药下去毒哑他们的嘴!

“不会说话就给朕闭嘴!”

他黑着脸大步离开!

两个侍卫在他身后悄悄挤眉弄眼——

唉,皇上还死要面子不承认呢!

刚刚皇后娘娘一走就坐卧不安的人是谁啊?非要像个小缠人精一样追着皇后跑的人是谁啊?

啧,真是没想到,冷漠无情的皇上也有如此放不下一个人的时候。

可是,以前也没见皇上和娘娘的感情有多好啊……

难道是这一次皇上下令要杀了皇后,在即将失去皇后的那一刹,皇上突然间感受到了心脏的钝痛,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他对皇后娘娘早已经情根深种?

两个侍卫自觉看穿了真相。

他们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华丽的长乐宫。

这长乐宫的主人,今后怕是要一飞冲天,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

长乐宫里。

祝曲年和系统根本不知道,就在刚刚,一墙之隔的甬道上就站着那个她们想干掉的暴君。

她们讨论完了等会儿回将军府的事情,去沏茶的宫女也回来了。

“娘娘。”

祝曲年拥有了祝皇后所有记忆,自然也知道了眼前这个宫女的身份。

她叫素秋,是从小跟着祝皇后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主仆俩感情挺好的。

祝皇后入宫的时候,按规矩可以带嬷嬷和丫鬟伺候,就把素秋和两个四十多岁的嬷嬷带进了宫。

如今素秋被放了回来,那两个嬷嬷还关押在慎刑司。

祝曲年将茶杯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去拉素秋的手,一脸担忧,“让我看看,你在慎刑司有没有受刑?”

素秋摇头,明媚地笑道,“娘娘莫要担心,奴婢好着呢,皇上虽然口头上说要废了娘娘您,但您没被逐出宫,慎刑司的太监们就不敢动奴婢。”

祝曲年露出释然的笑容,“那就好。”

素秋又去捧着茶杯,恭敬递给她,“娘娘您不是口渴吗?快喝点茶润润口。”

祝曲年接过杯子喝茶。

她喝茶的时候,素秋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可那双明亮的眼睛却时不时往矮几上放着的圣旨上看。

祝曲年抬头瞥见,轻笑一声。

素秋顿时不好意思地欠了欠身,然后期待地问道,“娘娘,这圣旨……”

祝曲年说,“皇上赦免了我祝家满门的死罪,让我等会儿带着禁军出宫宣旨。”

素秋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她爹娘哥哥也是祝家的奴仆,也在被满门抄斩的行列。

如今皇上赦免了祝家,她爹娘和哥哥也不用死了!

她高兴得扑通一声跪下,给祝曲年磕头!

“娘娘!您受苦了!”

“好了,别跪了,起来给本宫更衣吧,本宫要换一身常服出宫。”

素秋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扶着祝曲年去后面更衣。

她挑了一身祝皇后以往回祝家时穿的鹅黄衣衫给祝曲年换上,又给祝曲年重新梳头。

繁复的宫中发髻换成了外面大家闺秀常梳的单螺髻,祝曲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觉得此刻素净的模样才更像她在二十一世纪时。

之前那浓妆艳抹的……

不太适合她。

收拾妥当后,祝曲年就让素秋用布袋子将圣旨装起来,然后像个被逐出宫的废后一样,冷着一张脸走出长乐宫。

两百禁军已经整整齐齐等候在外。

见她出来,身穿甲胄的他们齐刷刷跪地行礼!

“属下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祝曲年看着这一幕,心想,真棒!

如果她干掉暴君做了女皇,所有人磕头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那感觉应该会更棒!

“……”

不远处,同样换了一身便服的凤长歌唰的一下合拢扇子,用扇柄抵着额头,阴测测盯着祝曲年!

女人!

朕敬你有一副好狗胆!


祝曲年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背脊一凉,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扫视周围。

可惜凤长歌藏在了死角,所以祝曲年根本没看见他的踪影。

她抬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

也许是要下雨了,天冷?

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带着两百禁军离开长乐宫。

……

大将军府。

四百禁军煞气冲天地握着雪亮的大刀,将偌大的将军府围堵得水泄不通。

曾经门庭若市的皇后娘家,如今门可罗雀。

哪怕很多人都深信似祝老将军那等忠烈之人,绝对不会投敌,可是得知皇上勃然大怒,要将祝家满门抄斩的时候,大家还是默默地闭上了嘴,选择了明哲保身。

将军府满门冤枉,如果他们这时候还跟将军府来往,那么下一个冤枉的人就会变成他们了。

一些到街上去,要从将军府门口路过的人家,宁可大老远地绕路,也不敢从将军府门口路过。

将军府外如此凄凉,将军府里也是一片愁云惨雾。

下人们三五成群地躲在府中各个地方嚎啕大哭。

主人们也聚在一起,潸然泪下。

端庄贤淑的祝老夫人端坐在上方,缓缓看着两个儿媳妇。

“玉兰,安巧——”

祝老夫人喊了一声。

两个儿媳妇抬起头看她,她便将两人眼中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

大儿媳妇眼神悲伤、惊惧、绝望,却没有怨恨。

而二儿媳妇……

祝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玉兰,安巧,你们只是祝家的媳妇儿,只要老大老二各自给你们一封休书,你们就可以让你们的父亲向皇上求情,接你们归家。”

祝老夫人的话,老大祝轩辕,老二祝渊临都不意外。

祝轩辕握着身边妻子陈玉兰的手,拇指轻轻摩挲两下,对她挤出一丝温柔的笑。

“回去吧,能逃脱一个是一个,你本就不是我们祝家的人,这场劫难,不该你受着。”

陈玉兰握紧他的手,泪水打湿了整张脸。

“谁说我不是祝家的人?我是!自从我们成亲那天,我就是祝陈氏!我冠着你的姓,我就是祝家的人!”

她将脸颊贴在夫君的手背上,哽咽。

“我宁可跟你和孩子一起死,也绝不独活……当初我嫁给你时就说过,这辈子你生,我生,你死,我必定相随!”

祝轩辕红着眼眶,替她擦拭着眼泪。

“真傻,你就不想为我收尸吗?你要让我和孩子暴尸荒野,嗯?听话,回去,到时候我们父子俩就指望你收尸呢。”

陈玉兰越发悲痛,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对面,祝渊临也红着眼眶,从袖子里掏出早已经写好的休书,颤抖着手递给妻子。

“拿去吧,是我误了你……”

宋乔胺眼睫轻颤,低头看着递到眼前的休书。

藏在袖里的手轻轻动了一下,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哭着对大哥说要不离不弃的大嫂。

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活着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上赶着求死呢?

她也很爱她的夫君,可是这份爱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她看着大嫂的重情重义,只觉得心中烦躁。

有大嫂的表现对比着,她要是就这么轻易接过了休书,会不会显得不太好?

要不要也演一场?

可是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囚笼,连装模作样表演一番的心情都没有。

垂下眼眸,她忽然开口说。

“我的小日子本该前几天来的,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来……”

她抬头看着上座的祝老夫人,又看向身边的夫君,“娘,夫君,我可能是又有了。”

祝老夫人有些惊诧。

祝渊临也有些愣。

就连对面的祝轩辕夫妻俩也看了过来。

祝渊临下意识道,“那你怎么没跟我说?”

宋乔胺低声说,“这种事,没有找大夫看过怎么好随便说的?我本来是打算再过半个月就请大夫的……”

她伸手抚摸着小腹,“如今看来,没请大夫也好,没人知道我腹中已经有了夫君的骨肉,我就可以为夫君保留一条血脉了。”

她含泪望着祝老夫人,泪中带笑,“娘,咱们祝家不会绝后了……”

祝老夫人听到这话,眼神复杂。

她期待二儿媳妇说的是真的,她希望祝家能有子嗣活下来。

可是想到二儿媳妇刚刚那有些怨恨的眼神,她又有些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然而祝家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她也没心思来追究二儿媳妇的话是真是假了。

如果是真的,那么就是老天爷保佑祝家,让祝家留后。

如果是假的……

也由她去吧。

反正也是要放两个儿媳妇回家的,二儿媳妇想为离开找一块遮羞布,也不算什么。

想到这儿,祝老夫人什么也没追究,笑道,“这可真是太好了,是老天爷保佑我们祝家啊!”

祝渊临也喜极而泣,“巧儿……”

他为人比较单纯简单,根本没有深思过,媳妇儿说有了身孕,他就立刻深信不疑!

他将休书塞进媳妇儿的手里,抱了抱媳妇儿。

他哽咽着说,“以后就要苦了你了,巧儿……到时候你要是实在处境艰难,孩子生下来就送人吧,莫要为了孩子苦了自己一辈子!”

宋乔胺低着头,眼中有一丝愧疚划过。

可是她也没办法!

她不是成心骗人,她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巧儿,趁皇上没想起这茬,你赶紧走吧!要是再晚一点,皇上想起来了,让太医来给你们把脉,你就得当场落胎了!”

祝渊临拉着宋乔胺的胳膊,让她起来立刻就走。

宋乔胺站起身,含着眼泪看了一眼夫君,又看了一眼小摇床里刚一岁还不懂事的儿子,她捏紧休书,转身就出了门。

从大厅走到府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一路上碰见了府中下人,下人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这个大难临头独自飞的二夫人。

她努力挺直脊梁。

祝家人都没怪她,何必在乎几个下人的眼神?

她是为了保住祝家的血脉才不得不离开的,她肩负着沉重的使命!


她来到府门口,守门的禁军就将大刀往她面前一横,让她止步。

她将手中休书递过去,让他们去帮她请她父亲来一趟。

禁军副校尉走过来,接过休书,一目十行。

他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这个大难临头独自飞的二夫人。

“祝家写了休书,那么二夫人你的断情书呢?你若是自愿与祝家一刀两断,那就再写一封断情书给我。”

宋乔胺瞳孔紧缩,蓦地掐紧手指!

竟然还要写这个?

那若是祝家平安度过此劫,写了断情书的她要怎么办?

副校尉瞥了一眼她,凉凉道,“你不写,那本将就当你不愿意离开祝家,回去吧。”

宋乔胺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她怎么可能不想离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这就写。”

听说宫里那位皇后都被皇上废了,祝家还能有什么出路?

他们绝对不可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她闭了闭眼,转身让一个奴仆去拿了笔墨来。

然后她就在府门口,挥笔写了一张断情书,表明自己从今以后跟祝家一刀两断,再无任何情分。

副校尉将这断情书收了,冷笑一声,“二夫人真是好决断!”

他讥讽一句,这才抬手让人去请宋尚书来。

宋乔胺握紧拳头,忍受着众禁军们看向她那不屑的视线,努力挺直背脊。

她只是为了活命,能活着为什么要赴死?

她做的事并不羞耻!

……

宋府。

兵部尚书宋宝章自从得知自家姻亲投敌叛国后,就坐立不安,生怕自己家也被牵连。

如今听到禁军登门说,他女儿已经被祝家休了,让他去接女儿回家,他顿时如释重负!

太好了!

把女儿接回家,他们宋家跟祝家就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立刻就让人备了马车,去祝家。

……

于是,祝曲年从皇宫赶来祝大将军府时,就看到兵部尚书的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

她端坐在朴素无华的马车上,静静看着府门口父女情深的画面。

“巧儿,爹来带你回家了!”

宋尚书跳下马车,大步跨上台阶,一脸激动。

站在府门口等了多时的宋乔胺也立刻迎了上来,红着眼眶,“爹!”

宋尚书握着女儿的胳膊,心疼道,“吓坏了吧?不要怕,爹这就带你回家!”

宋乔胺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好!”

一旁的禁军副校尉淡淡地看着父女俩。

“宋大人,想将你女儿带走,就这样可不行。”

他抱着胳膊,睨着宋尚书,“祝家虽然写了休书,你女儿也愿意跟祝家断绝关系,但你女儿到底能不能走,还得你去向皇上请旨。”

宋尚书父女俩一同看向他。

宋乔胺眉头紧皱,“这位大人,之前我拿了祝家的休书,您说得我亲自写一封断情书才行。我写了。现在我爹都来了,您又说这样不行,还得向皇上请示,您是不是故意耍我们玩呢?”

副校尉嗤笑,“怎么,按照祝二夫人……不对,如今是宋小姐了——”

他讥讽地看着宋乔胺,“按宋小姐您的意思,你这威风八面的爹来了,就不需要皇上管这事儿了?你爹的一句话比皇上还有用呢?”

宋尚书被这话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看着这个禁军小首领!

这是谁家的愣头青啊,他以前也没见过啊,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区区五品禁军副校尉,也敢跟他堂堂二品尚书为难?

“你是谁家的孩子?”

宋尚书微眯着眼,想认识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副校尉抱着刀轻笑,“宋大人,今天不管我是谁家的人,您该请示皇上也得请示!若是没有皇上的口谕,末将绝不会让您带走宋小姐。”

两人正针锋相对之时,同时听到了不远处车马粼粼之声。

扭头一看,那朴素无华的马车里,端坐着的竟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若是以往,皇后娘娘驾临,所有人都得立刻跪下磕头行礼。

可是如今……

谁也没动。

因为之前在朝堂上,皇上勃然大怒,下旨将祝家满门抄斩时曾说过,祝皇后是祝家女,不堪为后,他稍后回后宫就会废了祝皇后!

这会儿看着祝皇后乘坐着最朴素的马车回了将军府,身上没有穿凤袍,头上没戴九凤钗,大家同时明白了——

皇后娘娘果然被废了,皇上将她遣送回祝家了。

既然这位已经不是皇后,自然没人上前磕头行礼了。

“小姐——”

素秋被祝曲年叮嘱过,出宫以后唤小姐,所以这会儿她唤了一声小姐,扶着祝曲年下马车。

祝曲年下了马车。

她一步步走向将军府的台阶。

“宋大人,二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她淡淡扫了一眼宋尚书,目光就落在了二嫂宋乔胺身上。

她看向宋乔胺的眼神,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这个女人,也在史书上留了一笔。

祝家满门被抄斩时,祝二夫人宋乔胺携休书与祝家一刀两断,回到娘家,被娘家人暂时送到城外尼姑庵清修。

一个多月后,祝老将军凯旋,得知满门被屠,吐血而亡。

又历经两个月,老将军的遗体被送回京城,暴君下旨将其与祝家人一同厚葬。

宋乔胺得知祝家无罪,急匆匆从城外尼姑庵回来,给公公婆婆和夫君披麻戴孝送行,却遭所有百姓白眼唾骂。

而这时候,这女人放大招了!

她告诉所有人,她当初会拿了休书与祝家一刀两断,是因为她当时已经怀孕将近四个月,只是月份小所以没显怀,她是为了保留祝家最后一条血脉,才会忍辱离开。

为了平安生下孩子,她是主动去的城外尼姑庵。

如今孩子已经早产出生,是个男孩,就在尼姑庵里!

她说她不是罪人,她是为祝家保留了最后一条血脉的功臣。

百姓们顿时热泪盈眶。

忠烈的祝家人竟然没有断子绝孙,还留了最后一条血脉!

这可真是太好了!

按理说,宋乔胺主动递上了梯子,这种时候暴君凤长歌就该优待宋乔胺母子俩,好好让祝家遗孤长大,以慰祝家英灵,同时也可以用这样的厚待来安抚天下百姓。

哪怕查出来宋乔胺口中那个孩子是假的,他也应该帮着宋乔胺圆谎,任由宋乔胺找野孩子来冒充祝家遗孤演这一场戏。

但是凤长歌这暴君脑回路异于常人啊!


他说,他冤杀了祝家满门,已经愧对祝家英烈,又怎么能让宋乔胺找个跟祝家毫无关系的野孩子来享受祝家遗泽?

他绝对不会让宋乔胺和那个野孩子,好吃好喝大摇大摆地在祝大将军府替祝家人活下去!

祝家冤魂不需要这两个毫无关系的人替他们活下去!

所以他将查出来的真相公告了天下——

他说,宋乔胺当时离开祝家并未有孕!

宋乔胺藏在尼姑庵里那个孩子是假的,不是祝家遗孤!

于是,宋乔胺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一夜之间遭到全京城百姓唾弃。

尤其这是在百姓们心痛祝家满门遭遇的当口,宋乔胺找野孩子混淆祝家血脉的谎言更是犯了众怒。

无数人天天聚在宋家门外,喊着让宋乔胺以死谢罪!

最后宋家为了平息众怒,无奈之下含泪让宋乔胺一杯毒酒自尽谢了罪。

……

回忆到这里,祝曲年看向宋乔胺的眼神越发冷漠。

想拼命活下去是人之常情。

宋乔胺要跟祝家一刀两断选择活命不算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可是她几个月后做的那件事就让人恶心了。

要不是暴君凤长歌没按照她的剧本来,那祝家人还不得被她这一手气得掀开棺材板活过来?

她在心里跟系统吐槽,【唉,可惜了!要不是防备着晋王的耳目,怕暴露了我没被废掉后位的事让晋王警觉,我真想现在就传太医来揭穿这个女人没怀孕的事实!】

系统说,【忍一忍吧宿主,比起这么个小虾米,试探晋王那个害得祝家满门抄斩的罪魁祸首重要得多!】

祝曲年嗯了一声,又欢快地跟系统说,【没关系!等三天后祝家满门逃过一劫,这个女人必定会腆着脸回祝家来!到时候咱们找个太医往门口一站,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她假怀孕的事才更打脸!】

想到这一幕,祝曲年心中忽然好爽!

她睨着宋乔胺,好像已经看到了这个女人当场难堪得羞愤欲死的画面。

“小妹,你回来了……”

宋乔胺对上祝曲年的眼神,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她一向有些怵这个做皇后的小姑子。

尤其是现在这种尴尬的时候,她就更心虚了,下意识想将手中的休书往身后藏。

祝曲年一步一步,优雅贵气地走到宋乔胺面前。

她抬手冷漠地抓着宋乔胺的手,略一用力,宋乔胺便痛呼一声!

“啊——”

她惨叫着,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那休书便落在了地上。

素秋弯下腰将休书捡起来,恭敬递给祝曲年。

祝曲年展开休书,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抬头睨着宋乔胺,讽刺道,“宋小姐既然已经高高兴兴地拿了祝家的休书,那么就不是祝家人了,今后别再叫我小妹。”

“……”

宋乔胺一张脸又白又青的,很难看。

她爹宋尚书也一脸讪讪地站在一旁。

他没脸跟祝家人呆在一个屋檐下,赶紧转身看着副校尉,低声说。

“本官先带女儿回宋府,之后本官会亲自跟皇上禀告此事,若皇上不允许本官的女儿回家,那么副校尉再奉旨前来将本官的女儿带走便是!”

说完,他直接挥手劈开挡在面前的大刀,抓着宋乔胺的手往台阶下走。

副校尉准备去追,却被一旁的祝曲年抬手拦住。

他侧眸看向祝曲年,眼神闪烁了几下,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收回脚步没有再去追宋尚书。

祝曲年一直站在府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家父女俩坐上马车。

看着马车开始动了,她才慢悠悠道。

“宋小姐,我祝家落难,你要抛下祝家独自求活,祝家无人怪你。我祝家所有人,都祝你今后另觅如意夫婿,夫妻恩爱,百子千孙。”

然后她话音一转。

“可是若他日,我祝家平安度过此劫,那么今日不能与祝家共患难的你,也莫怪我祝家不肯再迎你入门,莫怪我祝家无情!”

她后面这句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直砸得马车里的宋家父女俩心惊肉跳!

父女俩怔怔对视!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祝家还有机会翻盘?

宋尚书的心一阵猛跳,他立刻掀开车帘,看向将军府门口!

那挺直脊梁站在将军府门口的祝小姐,她是那样的淡定从容,哪怕没穿凤袍,没戴九凤钗,她依旧宛若九天翱翔的凤!

就好像她不曾被废掉后位,将军府也不会面临灭顶之灾一般!

看着这样的她,宋尚书脸色苍白!

回想着她刚刚那两句话,他眼神慌乱,“她这是什么意思?她什么意思?”

宋乔胺也紧紧揪着休书,“爹,难道她能让皇上收回成命,救祝家人性命?那我们现在要不要调头回去……”

宋尚书咬牙,“马车都已经走了,你还能跳下去扑到人家府门口哭着喊着要回去吗?万一她只是吓唬咱们呢,你回去岂不是又回到了火坑?”

宋乔胺坐立不安,着急道,“可她如果不是吓唬我,三天后祝家真的没有被灭门,那我到时候还怎么有脸回去啊?”

宋尚书也头疼,也很不安!

可是事已至此,没办法了!

他闭了闭眼,叹息一声,“回去吧!祝家如何……咱们等三日后再看!”

宋乔胺含着泪嗯了一声。

透过车帘看着巍峨的大将军府,她下意识抬手按着自己的腹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不怕,她可是“怀着孕”离开祝家的,到时候祝家不可能不来接她这个怀孕的二夫人!

很快,尚书府的马车就离开了祝大将军府门口。

……

大将军府不远处,停靠着一辆极其低调的乌蓬马车。

马车里,一身便服的凤长歌用扇子挑起车帘,透过那一丝丝缝隙看着将军府门口。

看着那飒爽的女子身影,想到刚刚她那掷地有声的两句话,他勾唇露出一丝畅快的笑意。

这性子,真是有趣极了!

她故意不暴露身份,故意等人家父女俩上马车了,才慢悠悠放话,不就是打着坏主意,想害人家父女俩进退两难,坐立不安吗?


啧,他都已经能够想象到那父女俩接下来会有多害怕,有多寝食难安了!

而他并不同情那对父女俩。

刚刚祝曲年的心声,他全都听见了。

他竟不知,祝家的二儿媳妇,那宋乔胺,竟是那等叫人恶心的人!

在祝家满门被灭后,她竟然想用一个野种来冒充祝家遗孤,然后带着野种舒舒服服地沐浴在祝家的悲荣里,过她的逍遥日子!

她也配?

想到这里,凤长歌眼神冷厉!

历史上的他有愧于祝家,那么如今有机会弥补,他就绝不会再误伤祝家人一分,也不容许其他人糟蹋祝家满门英杰!

他会让宋乔胺这个女人一辈子活在悔恨里,追悔莫及!

……

进了将军府,祝曲年就不用再装成被废的皇后了。

将军府如今守卫森严,晋王的耳目无法探入。

穿过了月牙门,禁军便齐齐止步。

祝曲年示意禁军将圣旨递给素秋,让素秋随她一同进大厅见祝家人。

走到庭院中,听着里面孩童的哭声震天响,她加快脚步往大厅走。

素秋紧跟着她,提高嗓音喊,“皇后娘娘驾到——”

大厅里,祝家人全都在劝陈玉兰也拿着休书离开,陈玉兰抱着孩子哭,说什么都不愿意走。

这生离死别的悲伤,让一家人都伤心落了泪。

正在这时候,他们竟然听到了有人说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

祝老夫人咂摸着这几个字,蓦地抬头和两个成年的儿子对视!

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无欢还是皇后娘娘!

她没有被废!

“三姐回来了!”

年龄最小的六岁小公子不知道这几个字里的玄机,只知道自家最威风的三姐回来了,他们有救了!

他高兴得一下子蹦起来,一边抹着泪一边往门口跑。

祝曲年跨进门槛,就被这炮弹一样扑来的小萌娃抱住了腿。

小萌娃一脑袋埋她身上,带着哭腔激动地嚷嚷,“三姐!你回来救我们了!我们不用死了对不对?我们是不是可以不死了?”

祝曲年下意识停步。

她在现代是个孤儿,自然没有弟弟妹妹跟她撒娇的经历。

此刻猝不及防被一个软乎乎的小崽崽抱住了,她登时背脊一僵。

她低头看着这个只有自己腰那么高的小崽崽,正巧,小崽崽在她身上蹭掉了眼泪,就抬起头看她。

两人的视线撞上……

小崽崽眼里那一抹只对自家人展露的亲近之意和喜爱之情,一瞬间就让祝曲年淡定下来了。

这是这具身体的亲弟弟啊……

看着小崽崽这张玉雪可爱的小脸蛋,她也将小崽崽的期待和害怕尽收眼底。

她生疏地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崽崽的脸蛋,“别怕,有三姐在,你们谁也不会死。”

小崽崽立刻兴奋得原地直蹦!

“哦!哦!我们不用死了!我们不用被砍头了!”

看着小崽崽如此欢喜,大厅里祝老夫人跟其他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苦涩。

傻孩子,这可是投敌叛国的罪,你三姐能保住后位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能救咱们满门性命?

不过,能在临终前一家团聚,倒也是喜事一桩。

祝老夫人挤出一丝笑,带着其他几个孩子站起身朝这边走过来。

祝曲年抬起头。

她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依次扫过,一个一个跟祝皇后的记忆以及史书上的人物,对应起来。

祝老夫人余婉宁,是祝皇后记忆里温柔娴淑的好母亲,在史书上她则是跟随祝老将军四次上战场,巾帼不让须眉的烈女子。

祝家大公子祝轩辕,是祝皇后记忆里温和宽厚的大哥哥,在史书上他则是以十三岁之龄初上战场就勇猛杀敌三十七人的少年将才!

祝家大儿媳陈玉兰,是祝皇后记忆里软性子好相处的嫂嫂,史书上她则是宁可跟夫君儿子一起慷慨赴死,也不愿独活于世的贞烈女子!

祝家二公子祝渊临,是祝皇后记忆里心性简单待人至诚的二哥哥,在史书上他天生神力,小小年纪就能举起百斤巨鼎!

祝家四公子祝纯钧,是祝皇后记忆里乖巧可爱的弟弟,因为死时年纪太小,在史书上并未留下什么痕迹。

祝曲年认完了人,心想,史书上说,祝老将军是武将,酷爱收集兵器,所以给儿子们取名时,借用了十大名剑的名字。

轩辕剑,龙渊剑,纯钧剑,承影剑——

所以刚刚这个扑进她怀里傻乐的六岁小娃娃,就叫祝承影。

“罪妇祝余氏,携儿子儿媳给皇后娘娘请安——”

祝老夫人带着儿子们准备跪下行礼。

祝曲年立刻回神。

她快步上前搀扶着祝老夫人的胳膊,“娘,大哥大嫂二哥,这里没有外人,你们不必行此大礼。”

吃了大力丸的她一心要拦,祝老夫人根本跪不下去。

祝老夫人抬起头,流着泪望着这个许多天没见过的女儿,一把将人抱住。

“无欢,娘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祝曲年心内一叹,老人家,你的亲生女儿,你这辈子的确是再也见不到了……

“娘,别怕,我们都会好好的,谁都不会有事。”

她用手绢擦去祝老夫人脸上的泪水,示意四弟跟自己一起扶着娘亲去坐下。

乖巧的四弟一直眼巴巴地望着她这个三姐,见三姐递眼色,连忙过来搀着娘亲另一边胳膊,扶着人安安稳稳坐到椅子上。

祝曲年刚松开祝老夫人的胳膊,就被又一个小崽崽跌跌撞撞扑过来抱住了腿。

“姑姑……呜哇哇……姑姑!抱抱!”

祝曲年低头看着这个只有两岁多一点的小娃娃。

这是大哥的儿子,祝君安。

当年大嫂生下这个娃娃时,大哥在边关杀敌,大嫂就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君安。

祝君安好。

祝曲年有点疑惑,按照祝皇后的记忆,以前这个小崽崽跟祝皇后并不是很亲,今天怎么一见到她就要抱抱呢?

“君安,回来——”

大嫂陈玉兰见自己一个不留神,儿子居然偷偷跑过去抱住了皇后小姑子,顿时又无奈又紧张,连忙让儿子回来。

祝曲年摆手让大嫂不要紧张。

她弯下腰,一把将这个哭得眼睛红红特别可怜的小家伙抱起来。

“好啦,不哭了,姑姑抱住你了。”


【第5章 姑姑抱抱】

“嗯!”

祝君安抱着姑姑的脖子,乖乖地靠在姑姑怀里。

他泪湿的双眼望着右手边的祝轩辕,轻轻眨了眨眼,然后偷偷跟姑姑告状。

“爹爹坏!”

然后扭头看见祝老夫人,他又说,“祖母也坏!”

又看向二叔祝渊临,四叔祝纯钧和小叔祝承影,“二叔也坏!四叔也坏!小叔也坏!”

这一把奶乎乎的小嗓音,软软带着点凶,控诉着大家都坏,让厅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祝曲年也不例外。

她笑着捏了一把小家伙的脸蛋,“都坏啊?合着在咱们小君安眼中,这一屋子就没有好人了是吧?”

祝君安一脸委屈,“他们赶娘走!娘不走!娘哭!我也哭!可是不听,他们不听!就赶娘走!”

听到小孩子天真懵懂的话,一屋子的人都笑不出来了。

刚刚他们哪里是赶陈玉兰走?

他们是不想连累她,想让她回娘家谋一条生路啊。

可是落在不懂事的小孩子眼中,就是他娘哭着不肯走,所有人都在赶他娘走,所有人都坏。

陈玉兰这个当娘的更是忍不住扭过头,眼泪夺眶而出。

祝曲年轻轻摸了摸小崽崽的脸蛋,“你娘不走,姑姑回来了,你娘她不会走了,她会永远陪着小君安。”

小孩子听不懂什么复杂的道理,但是这句话他听得懂。

姑姑回来给他和娘撑腰啦!

有姑姑在,谁也赶不走娘啦!

祝君安高兴得在祝曲年怀里直蹦,嘴里嘟嘟囔囔着“姑姑最好”、“爱姑姑”,泪水打湿的小脸蛋上洋溢着最天真可爱的笑。

祝轩辕之前见儿子乖乖的,他挺乐意让儿子跟妹妹亲近,就没来抱儿子走,这会儿见儿子跟小皮猴一样在妹妹怀里蹦,身娇体弱的妹妹哪里抱得住?

他赶紧过来想将儿子抱走。

“爹爹坏,不要爹爹!”

祝君安紧紧环着姑姑的脖子,埋头在姑姑脖颈间,死活不肯让爹爹抱走他。

祝曲年搂着小家伙,“大哥,没事,我抱得住。”

祝轩辕见她的确不吃力,就轻轻拍了一把儿子的小背脊,“老实呆着,再乱蹦的话,姑姑抱不稳你,你就要掉下来了。”

祝君安小屁屁对着他,不搭理他。

祝轩辕无奈摇头。

他看着祝曲年,眼中有一丝丝期待,“方才小妹你说,你大嫂不用回娘家了……难道皇上他……”

“皇上赦免祝家人死罪了。”

祝曲年没有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

祝家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无欢,这是真的?”

祝老夫人激动得端茶杯的手都颤抖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皇上怎么就赦免祝家了?

皇上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下旨三日后将祝家满门抄斩,怎么可能突然就改变旨意了?

可是看着祝曲年脸上的笑容,大家哪怕难以置信,依旧大喜过望!

刚刚看到无欢回来,他们都以为无欢是来送他们最后一程的!

没想到,竟然是来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的!

“娘,圣旨在这里,您不信亲眼看看?”

祝曲年一只手稳稳抱着小家伙,另一只手将素秋捧着的圣旨拿过来,递给站得近一点的大哥。

“大哥,你打开给娘看看。”

祝轩辕看着这被黑布套住的卷状物,一头黑线!

谁家圣旨会用这黑布套起来?

淘气!

难怪刚刚他们谁也没发现素秋手中捧着的是圣旨!

他退后一步不敢接,拱手行礼说,“皇后娘娘稍等,罪臣这就备香案,跪听娘娘宣读圣旨——”

“大哥你别!这里又没有外人。”

祝曲年拽住大哥的胳膊,也叫住了其他准备去更衣恭迎圣旨的人。

她微抬下巴示意他们看门外。

“瞧,庭院里也空荡荡的,我特意没让禁军们进来,就是不希望你们跪来跪去的,麻烦。”

她直接将黑布扯开,将圣旨啪一下放在了桌上。

“喏,就这样看吧。”

“……”

这一手,直接让满堂俱静。

祝老夫人和大儿子二儿子对视一眼,随即看向祝曲年,略带指责,“无欢,你这可是对皇上大不敬……”

“敬不敬的也就这样了。”

祝曲年打断祝老夫人的话,扫视着厅里其他人。

她嗓音沉凝。

“你们再忠诚再敬重,父亲投敌叛国的事传来,他也没多信父亲一分,说满门抄斩就满门抄斩,何曾留一点情面?”

厅里再一次寂静无声。

皇上要将他们满门抄斩,他们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怨言?

他们祝家几代忠烈,从祖先那一辈就忠诚于朝廷,忠诚于历代皇帝,征战沙场马革裹尸!

那战场,是无数敌人的埋骨地,同时也是他们祝家男儿世世代代的魂归之地!

几代人的忠诚,结果却换不来帝王的一丁点信任。

边关的消息刚传来,皇上当即就要斩了他们满门七十六口人!

哪怕先将他们押入大牢,等过几个月边关有了确切的消息传来,再定他们的罪将他们斩首,他们也能好受一点……

可皇上连这点时间这点情面也没给祝家人留啊!

一阵沉默过后,祝老夫人擦了擦眼泪,示意大儿子二儿子去看圣旨,她走到祝曲年身边,拉着她一同坐下。

“无欢,你是不是怨上皇上了?”

“不该怨吗?”

祝曲年捏着怀中小侄儿软乎乎的小手,淡淡回答。

祝老夫人轻叹一声。

她将祝曲年拥入怀中。

“娘不知道你为了求得这一道赦免祝家的圣旨,在皇宫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屈辱,娘也不知道你爹投敌叛国的事传来以后,皇上回到后宫是怎样对你的……”

她低头看着祝曲年的发顶。

“所以你怨皇上,娘不会指责你,娘更不会逼你放下心中的怨。”

“但是娘想告诉你,你跟皇上是夫妻啊,是除非你死才能跟他划清界限的夫妻,所以只要你活着一天,你就必须得敬着他,捧着他,顺着他,你就算有再多的怨,也得往肚子里咽,面对他时,你得满脸的笑容……”

“你要是不咽啊,他一怒之下就能立刻让你死无全尸。”

她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祝曲年的头发。

“觉得憋屈吗?是憋屈。”

“可是再憋屈咱也得受着啊。”

“谁让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谁让你的夫君是皇上呢?”


祝曲年听着祝老夫人的话,眼眶微湿。

这种来自慈祥母亲的谆谆教诲,她是第一次感受到。

而祝老夫人说的再憋屈也得受着,这句话其实可以说得再狠硬一点。

因为当年祝皇后要入宫,祝家所有人都反对过,他们谁都不许她入宫受委屈,只想她嫁给一个世家子弟,过平凡的一生。

是她被晋王蛊惑得昏了头,一门心思要进宫做晋王的内应,绝食以死相逼,才让祝家人不得不点头。

所以,祝皇后在宫里再憋屈也怪不了祝家人,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当然了,憋屈的是以前的祝皇后!

现在换成了她,以后日子长了,她和皇帝之间憋屈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娘,您别为我操心,我明白的。”

祝曲年抬头看着祝老夫人,笑道,“这不是因为在咱们自己家,不用担心外人看到,又有娘和哥哥嫂嫂们哄着,所以我放纵一下吗?”

祝老夫人见她这明媚的一笑,顿时安下心来。

她轻轻拍着祝曲年的背脊,“好,娘哄你,乖乖靠在娘怀里,娘哄你。”

小弟祝承影一直踮着脚尖趴在旁边桌上静静看着娘和三姐,听到这儿,也伸出小手从后面抱住三姐。

他心疼地说,“三姐,不要难受,你等我长大!我要做个比爹还厉害的大将军,让皇上再也不敢欺负你!”

祝曲年回头看着这个还只会埋头在姐姐身上生闷气的小家伙,听着他的豪言壮志,忍不住笑了。

“好,三姐等咱们承影长大,等你来保护三姐。”

“嗯!”

祝承影重重点头。

而一直乖乖坐在祝曲年怀中的祝君安,他轻轻眨了眨大眼睛,茫然地望着大家。

他听不懂那么复杂的,只捕捉到几个关键字。

姑姑难受,要哄!

他也一脑袋埋姑姑怀里,小手紧紧抱着姑姑的脖子,“姑姑,君安也哄你呀!不委屈!君安哄姑姑!”

祝曲年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个小家伙,你会哄人吗?”

祝君安煞有介事,“会!”

他脆生生应了之后,就抱着姑姑的脸颊,吧唧一口亲上去,“亲亲姑姑!哄哄姑姑!姑姑笑!”

祝曲年被小家伙逗得哈哈大笑。

不远处,祝轩辕夫妻俩看着自家宝贝儿子跟小妹关系这么好,也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儿子跟亲姑姑关系好,值得喜悦。

尤其这个亲姑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儿子能博得娘娘喜爱,以后的路肯定会走得更顺更稳更舒心……

一旁的祝渊临则挠挠头,看着小摇床里的半岁儿子,一脸懊恼。

“唉,我那个傻儿子啥时候才能长大,才能哄姑姑高兴哟!”

凑过来看圣旨的四弟祝纯钧听到这话,扭头笑二哥。

“二哥,小侄子还不会哄人,你可以上啊!以前三姐没嫁人的时候,她不高兴了你就会鬼鬼祟祟跑她身后,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抱起来举高高,她可高兴了!”

祝渊临拍了一下他脑袋。

“你三姐如今可是皇后娘娘,怎么能像以前一样抛来抛去的?”

说是这么说,疼妹妹的他还是走过来问了一下。

“小妹,要二哥把你抱起来举高高吗?”

祝曲年扭头看着孔武有力的二哥,一脸好笑。

“二哥,你以为我还是十六岁的小姑娘呢?我都二十三啦。”

二哥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脑袋,憨厚却温柔的笑。

“二十三怎么啦?你就是八十三了,只要哥哥还有力气,照样能将你举起来扛肩上满校场的跑!”

抬头对上二哥的眼神,祝曲年心中又添了几分感动。

之前在皇宫,祝家的人对她而言只是历史上那呆板的几段文字描写,就算这具身体是祝家女,她对祝家人也没什么感情。

可是现在来到将军府,亲自感受了这一家人的温柔宠爱,这些人的形象在她心里终于活了过来。

从几段文字,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从陌生人,变成了疼她宠她的娘,哥哥,弟弟,侄子……

而换了这种心情以后,祝曲年再想到他们历史上的悲惨结局,一种锥心的痛感就笼罩了她。

因为眼前这些可爱的人,这一张张鲜活的脸,全都定格在了三日之后。

他们同时脑袋落地,赤血染大地。

想到那悲壮的场景,祝曲年心中对暴君的怒气值再一次蹭蹭蹭冒了起来。

狗暴君!

活该他被人挖坟掘墓,活该他被挫骨扬灰,活该他头盖骨被人做成酒碗!

残暴的杀了那么多人,这样的待遇也只有他配得上!

……

此时此刻被祝曲年唾骂的凤长歌,正在隔壁的陈大学士府上。

因为距离祝曲年比较远,他很幸运的没听见他家皇后又在唾骂他。

他之所以会来陈大学士府上,是因为陈大学士府上有一个观景的凉亭,在七八丈高的假山上,坐在这凉亭里,正好可以将隔壁将军府后花园的风景一览无遗。

他此次出宫虽然是来盯晋王的,可他怀疑晋王一直让人盯着将军府,他去了一定会打草惊蛇。

所以他便扶着皇太后静悄悄地来到陈大学士府上,静静等着一会儿看晋王精湛的表演。

“皇帝,你带哀家来这儿做什么?”

雍容华贵的皇太后看了一眼隔壁的将军府,眼中盛满了怒火,“难道皇帝还对祝寰尼那个老匹夫的家眷心怀不忍,想放过祝家人?”

她将手中茶杯往石桌上重重一放。

“哀家不允许你饶恕祝家人!祝家人身上流着西元蛮族的血,他们辜负了哀家和先帝对他们多年的信任,他们全都该死!”

凤长歌抬头看着盛怒的母后。

他在朝堂上之所以会那么愤怒的下令将祝家满门抄斩,是因为祝寰尼投敌叛国的消息传来后,母后怒气冲冲的找到了他。

他直到现在还记得母后的那番话——

“祝寰尼这个老匹夫!他忘了当年是谁将他们母子从西元部落的残杀之下救出来的?”

“他忘了他当年是如何歃血立誓,说他要彻底洗净西元人的血,从此效忠我大宁?”

“背信弃义的东西!”

“当年他的那些誓言他全都抛在了脑后,他背叛了培养他这么多年的大宁,哀家要将他碎尸万段!”


【第6章 捉奸现场?】

凤长歌侧眸看着花团锦簇的将军府后花园。

他也是直到母后怒气冲冲地说出这些,才知道,原来祝老将军祝寰尼身上流着西元人的血。

祝寰尼的母亲,是西元二十七部族某一支的公主。

当年部族发生叛乱,这位可怜的公主身受重伤逃离西元,来到大宁的边境。

恰好,被上一任老将军祝麒麟所救。

祝麒麟老将军当时并不知道这位公主的身份,只以为她是因战乱而家破人亡的西元普通百姓。

因她性子柔婉,又生得美貌,祝麒麟老将军与她情投意合,便纳了她做妾。

不料,半年后公主的兄长平息了战乱,让人悄悄派人给公主传信,迎她回部族。

公主虽然与祝麒麟老将军有了感情,可这儿女情长哪里敌得过她对家乡故土的思念?

她趁着祝麒麟老将军去巡防时,逃离了军营,在部族勇士的接应下,回到了西元。

可是这位公主回到西元后日子过得并不好。

因为她回去以后才发现她有了身孕。

而她的兄长当时做了部族族长,需要把她嫁给部落的勇士联姻,于是强迫她打掉大宁男人的孩子,逼她嫁给西元的勇士。

她死活不肯,宁肯毁容也要生下孩子。

于是她遭到了兄长的厌弃,从高高在上的公主沦为奴隶。

艰难熬了几个月,生下孩子后,她给孩子起名叫怀宁。

怀念在大宁的那半年幸福时光。

怀念夫君祝麒麟。

她带着孩子在西元过着艰苦的日子,日日养马喂马,做尽了脏活儿累活儿。

儿子怀宁六岁时,她的部族不幸被另外的部族吞并了。

在西元,各个部族之间也会互相厮杀吞并,而战败的部族面临的不只是做奴隶,遇到了残暴的将领还有可能被屠杀。

很不幸,她当时就遇到了残暴的将领。

她们上千人被捆起来,那残暴的将领带着将士们骑马围绕他们远远地转悠,每转悠一圈就同时射一箭,拿她们当猎物一般取乐。

她和她儿子差一点死在那场残酷的杀戮中,幸好危急关头,她的夫君祝麒麟老将军从天而降,杀了那些西元将士,救了幸存的几十人。

祝麒麟老将军认出了她,将她们母子带回大宁的军营。

可惜,她之前腹部已经中了箭,救回去没多久就咽了气。

在她咽气之前,她让她的儿子怀宁跟祝麒麟老将军父子相认了。

她含着泪叮嘱儿子,西元已经没有了他的亲人,他们的部落已经被屠了,西元不再是他的家,有他亲爹祝麒麟老将军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她咽气之后,年仅六岁的怀宁如狼崽子一样凶狠的掏出匕首当场割破了手腕!

他跪在祝麒麟老将军面前,高举着手,任由手腕鲜血喷涌。

他说,他要洗净一身西元人的血,他从此不再是西元人,他要做大宁的臣民,他今生今世只听从父亲的话,只效忠大宁!

他说,他要踏平西元剩下的二十六部落,为他母亲,为他的小伙伴,为他的族人报仇雪恨!

祝麒麟老将军很欣赏这个儿子的性子!

他们祝家是武将世家,只有这样凶狠且坚毅的孩子才能继承他们祝家的门楣!

于是,小怀宁就在祝麒麟老将军的全力栽培下,历经十几年艰苦锻炼,长成了后来那个威震西元的大将军祝寰尼!

……

凤长歌眨眼间就回忆完了母后之前说起的祝老将军的身世。

当时他就是因为突然得知祝寰尼身上流着西元人的血,又见八百里加急的边关邸报上写着,祝寰尼这个叛臣帮着西元人坑杀了大宁将士足足四万人,边境血流成河,不杀祝寰尼一家不足以平边关民愤,这才怒而决定将祝家满门抄斩。

他也想相信为大宁征战几十年的老将军,可是边关同时到达京城的两份邸报,和祝寰尼身边副将的血书,都能证明祝寰尼坑杀四万将士投敌叛国之事没有假!

所以,他无法再信这个老将军。

想到这里,凤长歌不禁又想起了穿越女祝曲年说的祝寰尼诈降一事。

他握紧茶杯,心情极其复杂。

历史上,他是真的冤杀了祝家满门的。

他辜负了祝老将军的一片赤胆忠心……

“皇帝?”

皇太后见自己说话,儿子没有应声,于是轻轻喊了一声。

凤长歌蓦地回神。

他抬头看着皇太后,笑道,“母后您放心,朕不会饶恕祝家人的,朕带您来这儿,是想让您看看祝家有哪些同党会来搭救他们,咱们也好将同党一网打尽。”

皇太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好,那咱们就在这里看着,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违抗皇命来祝家营救他们!”

凤长歌见母亲如此反应,眼神微微温和了一点。

看来晋王想谋反的事,母后并不知道。

他真怕母后跟几百年前的某位王后一样,帮着小儿子残杀大儿子谋夺皇位……

他拎着小茶壶给母后沏了一杯茶。

“母后,今天天热,您多喝点茶水。”

“好。”

皇太后笑呵呵的享受着大儿子的服侍,美美的喝着茶时,不由想到了小儿子。

她叹气。

“瑾儿那孩子苦夏,每到天热的时候就不舒服,非得在京郊庄子里的寒潭边住着才能好受一点……唉!”

她抬头期待地望着凤长歌。

“等会儿我们去庄子里看看他吧?你弟弟他现在也没有个嘘寒问暖的枕边人,又没有承欢膝下的孩子,一个人在那寒潭边住着还不知道多寂寞呢。”

凤长歌垂着眼眸,心想,母后您别急啊,咱们不用去京郊庄子里看他,他马上就要活蹦乱跳的跑到您跟前演戏了呢!

当然,抬起头看向皇太后时,他是一脸顺从的笑意。

“好啊,朕也甚是想念长瑾,等会儿朕就陪母后一起去看他,顺便带点瓜果蔬菜。”

可怜皇太后还不知道大儿子带她来这儿是看好戏的,她真以为自己的两个儿子兄友弟恭,开心得不得了。

两个最尊贵的人在这里喝着茶,不一会儿,隔壁将军府的后花园就有了动静。

皇太后扭头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出现在锦簇的花团中,心中一喜!

祝家果然有同党!

这种混账东西,就该抓起来一同处斩!

正激动着,她老人家忽然发现那身影有些熟悉!

等等!

那不是她刚刚还念叨着的瑾儿吗?

他怎么会在祝大将军府?


【第7章 影帝飙戏,谁更胜一筹】

皇太后愣愣地看着小儿子的背影,反应过来后,心中忽然升起了浓烈的不安!

她蓦地扭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大儿子!

“皇帝,你弟弟他怎么……”

她攥紧手中的帕子,艰难地眨了一下眼睛,“他未必是祝家人的同党,皇帝你冷静一点,不要冲动,咱们先看看再说,好吗?”

凤长歌不想让母后发现自己早就知道这件事,更不想让母后发现他今天是特意带她出来看她小儿子如何谋逆的。

否则,面对小儿子的忤逆大儿子的算计,老人家该有多伤心啊?

因此凤长歌也演技精湛地装出了一副被亲弟弟惊到的模样!

他沉着脸目光阴测测地盯着祝家花园里的人,好像极度失望,极度寒心。

收回视线看向母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握住母后颤抖的手。

“好,朕听母后的,不冲动,看看再说,也许长瑾他……”

他喉头滚动了两下,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皇太后之前还有些疑心皇帝早就知道瑾儿会来这儿,怀疑皇帝今天是故意带她出来看瑾儿和将军府之间互相勾结的……

这会儿看着皇帝如此失望如此震惊的神情,她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看来,皇帝之前也不知道瑾儿会来这儿。

皇帝跟她一样震惊,跟她一样痛心寒心。

母子俩沉默地转头继续望着祝家后花园。

凤长歌冷冷盯着弯下腰在花丛里仔细挑选漂亮的花朵摘下来的凤长瑾,他眉眼暴戾。

嗤!

摘芍药送给祝曲年么?

这个弟弟还真半点都没将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该死!

正愤怒着,他忽然听到了祝曲年的心声。

他蓦地看向长廊尽头——

【这就是晋王凤长瑾?这就是祝皇后眼中的白月光?啧啧啧,祝皇后的审美很一般啊,眼光不太行!】

祝曲年靠在廊柱上,遥遥望着花园里弯腰摘花的晋王。

她勾唇,跟系统吐槽。

【要我我肯定选凤长歌,这位晋王无论是五官还是气度,哪哪儿都比不上凤长歌啊!系统你还真别说,凤长歌这个暴君人品虽然不大行,那张脸还真的挺好看!】

“……”

凉亭上,听到祝曲年心声的凤长歌,暴戾的心情一瞬间就被抚平了。

他看了一眼摘花的晋王,心中诡异地升起了一点点优越感!

他薄唇微微上挑。

呵!

算这女人还有点眼光!

没跟以前的祝皇后一样眼瞎!

可是下一刻,他上挑的嘴唇就猛地一下拉平了!

因为他听到了祝曲年和系统下面的话——

他听到系统说,【尤其是头盖骨,长得更好看?】

他更听到祝曲年在心里哈哈哈大笑,【还是系统懂我!长得好看的人,骨相也好看,凤长歌那头盖骨是真的好看!】

“……”

凤长歌额角青筋直跳!

这个该死的女人!

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他头盖骨,迟早有一天,他也要将她的头盖骨取下来做酒碗!

……

长廊上。

祝曲年跟系统闲聊吐槽了几句,就直起身沿着长廊往花园那边走。

这个晋王是半刻钟前来的将军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通过层层守卫进来的,反正他进来以后就直接往后花园走,让小厮去请她来相见。

她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来。

就是为了在房间里将双眼揉得通红,伪装出面临全家抄斩心情极度悲伤绝望,于是痛哭过的假象。

她一走出长廊,踩在青石板上,晋王凤长瑾就发现了她。

他手中捏着几朵芍药花,快步走向祝曲年。

“无欢——”

他带着一脸温柔的笑意走到祝曲年面前,看到祝曲年通红的眼睛,他顿时心疼得手中的花都砸落到了地上!

“不要难过,不要怕,我在这里,我在!”

他一边心痛地说,一边伸手准备拥抱祝曲年,给她安慰。

祝曲年闪身后退,避开他伸来的胳膊。

她在心里跟系统吐槽——

【妈的,好假!明知道祝家现在要被满门抄斩了,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有闲情逸致摘花送给祝皇后啊!】

【我猜他是故意摘花想勾起祝皇后跟他之间的美好回忆,勾起祝皇后对他的爱恋,然后在看到祝皇后绝望的模样时他好趁机扔了花,表现出一种‘你在我心里最重要,什么都比不上你’的在意和心疼!】

【祝皇后这种没被男人撩过的单纯姑娘,当初就是被他这种无意识间露出来的在意和喜欢,撩拨得芳心大乱,唉!】

……

凉亭里,凤长歌看到晋王竟然想伸手去抱祝曲年,一下子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虽然他跟祝曲年之间没感情,可这总归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晋王这个混账东西!

该死!

不过在听到祝曲年吐槽晋王的心声后,他的怒气,又诡异地被抚平了一瞬。

他目光落在祝曲年的脸上。

哼,这个女人还算有点见识,能看穿晋王的的真面目!

不像以前那个祝皇后!

傻不隆冬的!

而他对面,皇太后一张脸阴沉得像暴雨来临前的天空!

她死死盯着她的小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长瑾和祝曲年之间竟然有私情!”

她咬着牙,恨恨道,“一定是祝曲年勾引他的,否则长瑾那么温顺知礼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你这个兄长的事!”

她怒得拍桌,“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

凤长歌默默地扭头看了一眼皇太后。

您是真不知道您小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呗?

出了事,错的就一定得是别人,不可能是您小儿子呗?

算了算了,谁让您儿子是从您肚子里钻出来的,祝曲年只是个外人呢?

咱们继续看下去,您就知道您儿子和祝曲年之间究竟谁才是那个勾搭人的混账东西了。

……

花园里。

晋王没抱到祝曲年,有些愣住了。

他的手还保持着要拥抱她的姿势,一脸伤心绝望地望着她。

“无欢,你——”

“晋王。”

演技精湛的祝曲年也做出一脸悲伤的模样,她弯下腰将地上的芍药捡起来,哽咽道。

“如今的无欢就跟你摘下的这花儿一样,它很快就要枯萎,无欢也很快就要人头落地……我这即将枯萎的花朵,哪儿还有跟你笑谈风月的心思?”


【第8章 绿帽预警,暴君怒火中烧】

她带着黛玉葬花那般的忧伤,抬手一抛,就将芍药花重新抛回了花丛里。

含着眼泪侧身望着远处的山峦,她悲伤地对晋王说,“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说完了赶紧离开,将军府如今是是非之地,你留不得。”

晋王微微眯着眼盯着祝曲年看了看。

今天的无欢,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疑惑了一瞬,想到祝家都要被满门抄斩了,无欢会有情绪变化很正常,于是就将这点疑惑抛之脑后。

他走到祝曲年身边。

“既然无欢要我说正事,那我就先说正事,这事儿也的确十万火急。”

他压低声音,“无欢,我今天是为了救人而来。”

祝曲年蓦地侧眸望着他,眼中有一丝丝惊喜涌动!

“救人?晋王你能救我们祝家?”

对上她期待的目光,晋王有些遗憾地低下头。

“抱歉,无欢,我只是一个王爷,不是皇帝,我救不了你们祝家所有人,但我可以让你们祝家保住一点血脉。”

他说到这儿,重新抬头看着祝曲年。

他郑重承诺。

“无欢,我可以救你最小的弟弟承影,我可以让他平安逃过此劫,我可以将他好好养大,让他将来重振祝家的门楣。”

祝曲年听到这话并没有多高兴,她绝望地望着晋王,踉跄倒退两步,“原来只能救一个人吗……”

她悲伤地喃喃自语,“我祝家满门七十六口人,你只能救一个人……一个人……”

这精湛的演技,不止晋王对她的悲伤绝望信以为真,系统都想为她拍手鼓掌!

她兀自发挥着,这般失魂落魄了几秒钟之后,才似哭似笑的缓缓抬起手,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她苦涩地望着晋王,挤出一丝笑,“一个人也挺好……真的,能逃脱一个是一个,一个人也挺好。”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请问晋王要如何救我家承影?需要我们祝家怎么做?”

晋王张了张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于是沉默地凝视着祝曲年。

祝曲年也凝视着他。

两人这样对望了半分钟后,晋王望着远处的山峦,低低开口。

“无欢,接下来我说的这个办法,你可能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为了你弟弟的命,为了替你们祝家保留最后一点血脉,希望你听我说完,希望你好好考虑。”

他闭了闭眼,继续往下说。

“我说的办法就是,让承影充作你我的孩子。”

“承影只要还是祝家人,他就必定难逃此劫,可承影若是我的骨肉,他就是皇家血脉!到时候我就能去求母后,让母后找皇兄对承影网开一面。”

他侧眸看着祝曲年,“无欢,想保住承影的命,只有这个唯一的办法。”

“……”

祝曲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晋王!

她演绎着受惊吓的模样,连连拒绝道,“承影是我的弟弟,怎么能让他冒充我和你的儿子?不可以!这不是乱了套了么?绝对不可以!”

演戏的同时,她也在心里跟系统疯狂吐槽——

【卧槽卧槽卧槽,这个晋王也太黑心了吧?这么损的办法他都能想出来?】

【如果他是真的为了救祝家人,是真的想保留祝家血脉,这办法虽然狗血了一点,但我也能夸赞他一句用心良苦了!】

【可他显然不是啊!他这么做明显是为了坑祝家好吗?】

【他是怕狗暴君恨不死祝家人,恨不死祝皇后啊!】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历史上那个祝皇后死得那么惨了,为什么凤长歌这个暴君要对自己的结发妻子施以骨醉的酷刑了!】

【他相信了他弟弟晋王和祝皇后有一个六岁大的儿子,在他眼中,这两人七年前就已经做了夫妻之事,孩子都生了,祝皇后却还冒充黄花闺女嫁给他,别说他是皇帝了,就算是普通男人,这么大一顶绿帽砸下来,也会被砸得头晕眼花吐血啊!】

【至于祝家人,同样不无辜!在他眼中,祝家这些人明知道祝皇后和晋王之间不清白,却还一边帮这两人养私生子一边将祝皇后嫁给他,如此误会之下,他还会相信祝家对他的忠心吗?】

【他自然会认定祝家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愚弄他的乱臣逆臣!祝家本来就背负了投敌叛国的罪名,现在又多了一个愚弄帝王的罪名,还想活命?做梦吧!】

“……”

祝曲年的心声,凉亭里的凤长歌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蓦地抬头,也不可思议地望着晋王凤长瑾!

居然想让祝家六岁小公子冒充祝曲年和他的私生子?

这法子的确够阴损!

够毒辣!

这是不把祝曲年坑死不罢休啊,但凡是个人都想不出这么阴毒的办法来坑一个跟自己好了几年的女人!

至少他这个被叫了一千多年暴君的人就不会这样对自己的女人!

凤长歌冷冷盯着晋王的背影,眉眼凶戾。

原本他就已经对晋王起了圈禁的心思,如今,这念头越发坚定了!

这种心思恶毒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谁知道继续纵容其在外招摇,到时候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他可不想再重复历史上的轨迹,三年后暴毙!

……

花园里。

晋王见祝曲年死活不答应让承影冒充他们的儿子,有些无奈。

“无欢,我知道这样的事很难让人接受,可是你难道想眼睁睁看着承影死吗?再没有什么能比活命更重要了。”

他继续哄。

“再说了,咱们这只是权宜之计。”

“等承影活下来以后,等将来我和他能替祝家洗清冤屈的时候,我会让他恢复祝家儿子身份的。”

“我跟你发誓,我不会让他一直顶着你我私生子的名声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活着。”

他试图去抓住祝曲年的手。

“无欢,为了救你的弟弟,为了替你们祝家保留血脉,我都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我都不怕面对皇兄的怒火,你怕什么呢?”

祝曲年听到这儿,不由再一次在心里称赞,这个晋王真是个高手!

真会玩弄人心!

她再一次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装作眼泪汪汪的样子,抬头看着他。


【第9章 惊天阴谋,晋王图穷匕见】

“你别说了,这个办法绝对行不通的!皇上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他怎么可能容忍他的妻子背叛他?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妻子跟别人生下的野种?就算你告诉他承影是你的亲骨肉,就算太后娘娘帮你求情,他也不会管你们的感受,一样会将承影千刀万剐的!”

祝曲年说完,就含着眼泪低下头。

她之所以还继续跟晋王演,是因为她想看看,晋王还要怎样哄骗下去。

暴君绝对不可能放过他妻子的私生子这一点她都能看明白,历史上那个祝皇后不可能看不明白。

祝皇后明知道她说祝承影是她的私生子,暴君只会更快更残忍地处死她和祝承影,那她最后到底为什么会被晋王哄骗成功?

她得再陪晋王演一演,看看这个渣渣到底有多么会骗人。

“别怕,无欢——”

晋王如她所预料的那般,继续哄她。

“皇兄知道这件事的确会勃然大怒,可那又如何?只要我能求得母后保护我和承影,他就动不了我和承影!”

他压低声音,“因为我母后手中有一道父皇临终前留下的圣旨!我父皇深爱母后,他怕他去世后,日子久了我皇兄会不敬母后,于是留了一道圣旨给母后,只要母后请出那道圣旨,皇兄就不敢忤逆母后!”

听到晋王提起太后手中那道先皇留下的圣旨,祝曲年眼神微闪。

手握那圣旨的太后,的确是钢铁一般不容撼动的靠山啊!

原来就是因为晋王说了这个隐秘,最后才说动了历史上那个祝皇后么?

她明白了。

不过说起来,那位先皇也是够坑儿子的了,给太后留那么一道圣旨,凤长歌岂不是处处受制于太后?

这皇帝当得也太憋屈了!

晋王深情地凝望着祝曲年,“所以无欢,你不要有任何忧虑,我绝对能保护你弟弟承影!让我帮你,无欢,我想帮你,就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

他张开胳膊,再一次要拥抱祝曲年。

他以为话都说到这儿了,祝曲年肯定会感动地扑进他怀里。

结果,祝曲年再一次避开了!

她退后几步,然后收起那楚楚可怜小白莲的模样,一秒切换成了冷漠脸。

该试探的都已经试探出来了,没必要再跟这个油腻男再虚与委蛇下去了,恶心!

她一边冷冷看着晋王,一边在心里跟系统吐槽,【这个油腻男!怎么一直动手动脚的?他都扑过来几次了啊?这一点他真的得跟他哥哥学学,我还是他哥哥的皇后呢,他哥哥都没这样扑过我!】

系统默默地补充,【那是因为他哥哥是断袖,他不是。】

祝曲年差一点被系统逗笑了!

神补刀啊!

“……”

凉亭里,听到祝曲年吐槽晋王油腻,凤长歌的嘴角刚刚上翘。

结果听到系统吐槽,他就猛地恢复了面无表情。

呵!

这一人一系统总是很擅长让他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可恶至极!

他迟早会让这两个该死的混账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断袖!

……

再一次抱了个空,晋王一低头就看到祝曲年那柔弱依恋他的模样变了,变成了冷漠高傲女王脸!

他顿时心生不妙!

今天的无欢一直不对劲,他只以为她是因为面临全家抄斩情绪波动太大,可现在,这个理由也解释不通她的冷漠了!

“无欢,你今天——”

他微眯着眼睛盯着祝曲年。

“我今天很奇怪是吗?”

祝曲年抬起头,勾唇睨着晋王。

既然该试探的都试探出来了,不用再忍着恶心跟这个男人演戏了,那她就要开始怼人了!

刚刚楚楚可怜地演了那么久,憋屈死她了!

“晋王为了救我弟弟,甘愿与我传出奸情,甘愿与皇上为敌,我真是感动极了。”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子,凝视着他的眼睛,“那我也告诉晋王你一个好消息吧。”

她勾唇,对他绽开牡丹一般明艳动人的笑,“皇上赦免了祝家满门的死罪,本宫此次出宫,是来宣旨的。”

晋王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错愕的他一时间没控制住表情,“怎么会这样?”

祝曲年睨着他。

“晋王很失望对吗?我祝家度过了这场劫难,我祝曲年也不会跟你一起激怒皇上被皇上千刀万剐,我祝家满门更不能如晋王你所愿做你的刀下冤魂,替你把皇上暴君的名声传扬天下——”

她的笑容没有一点温度,“让晋王你一番谋算彻底派不上用场,还真是对不住了呢。”

晋王没想到祝曲年会一记直球打过来,揭穿他想害死祝家人的事实!

他好不容易恢复的表情,一瞬间又崩掉了!

幸好常年演戏的人,维持表情犹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他眨眼之间就恢复如常。

他露出一脸的悲伤,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祝曲年,“无欢,你为什么会这么恶意的揣测我?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祝曲年莞尔,“不需要别人跟我说什么,只要我不傻,我就知道你今天来此,不怀好意。”

她抬手制止晋王辩解,继续往下说。

“你刚刚说为了救承影,必须让他冒充我跟你的私生子——”

“啧,我就纳闷了,你要是真想救承影,那让承影冒充王爷你的私生子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让他冒充我堂堂皇后跟你的私生子?”

“你可以说承影是你在外面跟青楼女子生的孩子,因为他母亲身份低微不能见人,于是将他拜托将军府照顾,不行吗?”

“你说你当初担心祝家功高震主,于是在我们祝家生幼子的时候用你的亲生骨肉调包了我们祝家的孩子,所以承影是你的亲骨肉,这样不行吗?”

“你甚至

【第10章 反目成仇,无欢霸气宣战】

而历史上,这个晋王也的确达成了这个目的!

三年后凤长歌暴毙,晋王登基,整个朝堂整个大宁都欢欣雀跃,高兴他们终于拥有了一个脾气温和爱民如子的新帝王!

上至朝野下至民间,根本没人阴谋论地猜测是晋王害了凤长歌。

凤长歌这个暴君之死,无人不拍手称快,连三岁小儿玩游戏都哼着秀才们编写的庆祝暴君暴毙的小调民歌。

这种举国欢庆的时候,谁还会去探究一个暴君的死亡真相?反正这样的祸害只要死了就行了。

百姓们如此深恶痛绝,以至于凤长歌的暴君之名千年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些,不都是眼前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美男子一点一点算计出来的吗?

“无欢!”

晋王听到祝曲年的话,的确心神俱震!

他没想到他这个只是刚有了一点点轮廓的计划,竟然被眼前这个女人全都指出来了!

甚至一些他现在还没考虑周全的,她都替他说了出来!

他震惊于这个女人突然间的聪慧!

这还是那个以前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白痴女人吗?

要不是确定这身体这脸没变化,他都要以为这是不是换了一个人了!

极快地压下了心中的震惊后,他立刻换上一副被冤枉的愤怒表情,眼神中还恰当的出现了几分有人污蔑他觊觎皇位的惧怕!

“祝曲年你是不想要命了吗?你不要命我还要!”

“我从小到大就知道自己只是做闲散王爷的命,我也很认命,我从来没有觊觎过皇兄的江山,你污蔑我要谋夺皇兄的皇位,让人听见了这是要害死我啊!”

“我把你放在心尖上珍藏,我一心为你着想,你就这么对我吗?”

他义正言辞地指责了祝曲年之后,看见祝曲年那讥讽的眼神,他又拂袖愤怒地继续往下说。

“好!你说我觊觎皇位,若我真有那心思,那我是傻了吗居然还主动提出让承影冒充你我的亲生骨肉?”

“我陪你这样子得罪皇兄,他很有可能会一怒之下除掉我,我命都没了还拿什么觊觎皇位?”

“我要是真觊觎皇位,我就应该一直隐忍装乖让皇兄对我没有任何警惕防备心,我就应该不在意你的死活,应该任由你们祝家断子绝孙,不来将军府帮你!”

“祝曲年,你扪心自问,我好好的王爷不做,我为你祝家的孩子而去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究竟是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想不开去找死?”

他眼神悲哀,“还不是因为我爱你!”

他轻轻地摇头,眼眶通红,“我这样爱你,可你不知道听了谁的挑拨,竟然如此误解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你今天还故意来试探我,你怎么对得起我啊祝曲年!”

看到他这样洗白他自己,祝曲年只想笑。

尤其是后面那深情的样子,更搞笑了!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真正的大宁朝百姓,说不定还真会信了他。

可惜她不是。

她是来自一千年后的穿越人士。

她知道他是最后的赢家,现在口口声声不曾觊觎帝位的他,最后高高兴兴地做了皇帝。

她勾唇笑道。

“你为什么会这样做,当然是因为你足够了解你的皇兄啊。”

“你知道以他的性格,你即便一直乖乖的,他也不见得会对你放心,可是你若主动将你和我的所谓奸情在他面前揭开,他反而会对你放下心来。”

“因为这样的你,在他眼中就是个没有心机没有城府的蠢货,是个一心只装着风花雪月的蠢货。”

“等他把你当成了一个蠢货,他自然会轻敌,不再对你处处防备。”

“还有你母后。”

“你母后一直溺爱你这个小儿子,若是让她知道你深爱的女人被你皇兄横刀夺爱,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心爱的女人被你皇兄抢走,只能看着你的亲生骨肉被祝家养着却不敢相认——她该有多心疼你啊?”

“她若是再看到你拼了命也要救下的爱人被你皇兄碎尸万段,你拼命守护的孩子承影最后还是死在了你皇兄手里,她会觉得你多可怜多悲情啊是不是?”

“到时候你再在悲痛之下吐吐血,一病不起,装作时日无多的样子,你母后看着被你皇兄逼迫至此的你,再看看你那坐拥天下无比风光的皇兄,她怎么能不偏心于你?”

“你有了你母后帮你,到时候你想借她的手害死她大儿子,不就更轻易了么?”

祝曲年犀利的眼神直视着晋王。

晋王只觉得自己被她这目光看得心惊肉跳!

她竟然又猜到了!

她怎么会连他没说出的计划都猜到了!

他的确是打算借祝曲年这个“此生挚爱”和承影这个“亲生骨肉”的死,来演一场苦肉计,让母后心疼他,并且彻底与皇兄生出隔阂……

祝曲年看着努力维持平静的晋王,冷笑着拍手鼓掌。

“你这可是一石数鸟啊晋王!既算计了你皇兄的戒心,也算计了你母后的慈爱之心,更算计了天下臣民对你皇兄的寒心!你真是好心机好城府!”

她冷冷一拂袖。

“可是!你不该把你的心机城府用在我祝曲年身上!”

她看向晋王的眼神里,遍布着森森寒意!

“我祝家满门为大宁江山立下赫赫战功,你敢用祝家人的鲜血来铺就你登基的路,就得做好被我祝家反噬的准备!”

她直接抬手在自己袍角撕下一块布帛,微微抬手,如同扔掉什么垃圾一样,松开手指尖将它抛下。

她一边缓缓抬脚在上面碾压,一边盯着晋王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祝曲年今日就与你凤长瑾割袍断义!”

“从今以后,你我之间再无任何旧情,只余——”

“灭门之恨!”

“他日,我必取你凤长瑾性命,祭奠边关那四万英灵——”

她凝视着晋王的眼睛。

“晋王,为了让我父亲背负上‘联合西元部落坑杀大宁四万将士性命’的罪责,你活生生害死了四万为大宁出生入死的将士!”

“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不感到毛骨悚然吗?”

“他们英灵不灭,全都在地狱等着你呢!”


看着祝曲年踩在脚底下的一片衣袍,听着祝曲年说从今以后跟他之间只余灭门之恨,晋王整个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怎么就……

发展到这一步了呢?

这跟他来时所想象好的那一切,完全不一样!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祝曲年!

这个曾经他只要稍微用点心思就能被他耍弄得团团转的女人,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犀利这么聪慧了?

不,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祝曲年……

可她不是祝曲年又能是谁呢?

他微眯着眼睛盯着祝曲年,“无欢,究竟是谁跟你说了这些?你我相识多年的情分,难道还抵不过他人在你耳旁说几句挑拨之言?”

祝曲年冷笑,“我话都说到这里了,你还跟我装,这就没意思了吧?”

见晋王还要开口,她直接霸气道,“本宫累了,晋王,退下!”

晋王气急,“祝曲年,我话还没说完……”

祝曲年心想,管你话说完没说完,反正我话说完了就行了,我爽了就行了,你没说完憋死你最好!

“本宫是皇后,仪同天子,本宫让你退下你听不懂?”

她指着月亮门,毫不客气,“莫非要本宫叫禁军来请你离开么,晋王?”

晋王脸色铁青地看着祝曲年,“祝曲年,你竟然还跟我摆起皇后的谱了?”

“本宫身为皇后,本就该有皇后的威仪!以前本宫对你客气,你还以为本宫没脾气是么?”

祝曲年怼完他以后,提高音量,“来人!”

见她真敢不管不顾地叫禁军来,晋王脸色黑沉!

他知道今日是无法再跟祝曲年说下去了,怒而拂袖转身离开。

“祝曲年!你今日误信了旁人,如此误解于我,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

“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的心意,从始至终就不曾变过!”

晋王本想抛下这两句话扰乱祝曲年的心思,再回去慢慢筹谋如何跟她解释。

没想到,为了让这两句话显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这嗓音就大了一点……

于是,凉亭上的凤长歌和皇太后,就听得一清二楚。

皇太后顿时捂着心口,心惊肉跳!

瑾儿和祝曲年之前说了些什么,她们这里隔得远她没听见,可最后这两句话说得也忒大声了!

她都听见了,皇帝还能听不见?

她赶紧扭头去看皇帝!

这一看,她顿时心都快跳出来了!

皇帝的脸色,阴沉极了!

“凤、长、瑾——”

凤长歌无视了太后的眼神,缓缓站起身来。

抬手霸气的一下子扯落凉亭上垂落的薄纱,将他和皇太后的身影显露出来。

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睨着花园里的晋王,眼神冰凉,“来,告诉朕,你对皇后究竟有何心意,从始至终不曾变过?”

“!”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晋王的背脊一瞬间僵硬了!

他蓦地停下脚步,循着声音抬头看过去!

当发现站在不远处假山凉亭里的凤长歌时,他脸色霎时惨白,垂在身侧的手指都不由哆嗦了一下!

该死!

手底下的人怎么没告诉他,今天凤长歌也出宫了!

他又蓦地回头看着祝曲年,脸色阴沉——

“祝曲年,是你!”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一个字一个字,“你竟然和皇兄联手算计我!”

“……”

祝曲年表示自己很冤枉!

她也不知道凤长歌这个暴君竟然出宫了,而且竟然就在隔壁府上的凉亭里坐着!

之前来花园见晋王时她左右观察过,也看到了隔壁府上的假山凉亭,可那凉亭有薄纱遮挡,看不见里面的人,她哪里知道那里竟然会坐着凤长歌啊!

她看一眼咬牙切齿盯着她的晋王,又看一眼高高凉亭上的凤长歌!

脑子高速旋转!

她得想办法保住自己,不能让暴君一怒之下将她跟晋王一同废掉,否则她不是白穿越了一回吗?

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暴君在亲眼看到他的皇后跟旧情人相会后,还能接受这个事实不废掉皇后呢?

祝曲年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主意!

她立刻仰头望着假山上的凤长歌,提高嗓音。

“皇上!您不是要看祝家对您到底有多忠诚吗?臣妾不惜自毁羽毛,以身犯险,亲自替您试探出了晋王的狼子野心!”

她抬手指着晋王,“皇上,晋王有不臣之心,他觊觎您的皇位,臣妾可以作证!”

她双手并拢上举,深深鞠躬行礼,“请皇上给臣妾一个机会,让臣妾跟您讲述今日所有经过,臣妾必定让您看清楚晋王的狼子野心!”

“皇兄!”

晋王也着急了!

他没想到祝曲年还真敢将今日之事告诉皇兄!

这个狠心的女人,她想出卖他来换取她活命的机会!

该死,他绝不答应!

他就算是死,也得拖她垫背!

晋王连忙面向凉亭,掀袍跪下,急急出声,“皇兄莫要听信皇后娘娘片面之词!臣弟一直恪守本分,从来不敢有不臣之心,还请皇兄明鉴!”

他又抬头看着皇太后,“母后,瑾儿真的没有!”

皇太后本有些怨怪小儿子不该跟皇帝的女人纠缠不清,太不知礼数!

可是此刻看到她最宠爱的小儿子吓得当场跪下,她顿时心疼了。

她狠狠一眼瞪着祝曲年!

“皇帝,你莫要相信祝曲年的话!依哀家看,今日之事都是源于这个女人不守妇道!”

她怒气冲冲的说,“一定是她祝家要被满门抄斩,她不想死所以让人给瑾儿传信,用美色蛊惑瑾儿救她们祝家满门!”

花园里,祝曲年蓦地抬头看着皇太后!

简直想要骂她娘!

【这太后也太偏心了吧,凤长瑾是她儿子,那我也是她大儿子的媳妇儿啊,她怎么一张口就拉偏架的?】

【还说我不守妇道,哦,她这个当娘的说她大儿媳妇不守妇道,她大儿子脸上好看啊?】

【只顾着小儿子,完全是把大儿子的脸往地上踩啊!】

“……”

听到祝曲年的心声,凤长歌微微皱眉。

旁观者清,这女人不说,他还没意识到母后这句话如此厚晋王而薄他。

他很成功的被祝曲年挑起了一点不悦之情。

他淡淡的看向太后。

“母后将一切罪责都推脱到皇后身上,那母后可知道,朕,从未下过旨要废皇后?”

他勾唇,“皇后她位置稳固得很,为何要给晋王传信让晋王救她?”


他看了一眼震惊的太后,然后看向花园里的祝曲年,霸气地说。

“至于她想求晋王救祝家满门,这就更说不通了。”

“晋王只是一个王爷,朕是皇帝!”

“晋王只是她曾经相识的好友,而朕,是她的夫君!”

“她想救祝家人,直接求朕不好么?非要去求晋王,她傻啊?”

凤长歌的话,砸得太后头晕眼花。

她震惊地望着凤长歌,“你没下旨废后?可你在朝堂上不是亲口说……”

凤长歌打断她的话,“朕在朝堂上只是一时怒极,才口不择言说要废了皇后。但是两口子吵架么,说要休了妻子不是很正常?朕就不能跟皇后置置气,不能说废了她吓唬吓唬她?”

皇太后下意识道,“你是皇帝!金口玉言,你说出口的话就是圣旨!”

凤长歌侧眸看着太后,“不。”

他轻笑道,“在其他人面前,朕是皇帝,朕是金口玉言,可是面对朕的皇后时,朕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夫君。天下男人可以跟他们的妻子调笑玩闹,朕就不行?就因为朕是皇帝,天下人就要剥夺朕与皇后之间的玩乐兴致了么?”

他根本不在意皇太后此刻的震惊,负手看向祝曲年,“皇后,到朕这里来,朕为你做主。”

“……”

花园里,祝曲年听着凤长歌这一番话都要惊呆了。

这暴君怎么跟她从历史上了解到的不一样啊?

这会儿他不应该当场表演一个怒不可遏,将她和晋王一同打入天牢吗?

这才是暴君该做的事啊!

可他居然在皇太后面前如此袒护她,字字句句都在为她撑腰做主,这是闹什么?

她下意识跟系统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当场表演一个受宠若惊给他瞧瞧?】

系统回答,【对!最好还挤出两滴眼泪,然后泪汪汪的扑进他怀里……多美好的画面啊,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她轻轻抖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吐槽,【请你说话时考虑一下当下的场景!他在隔壁府上,在几丈高的凉亭上!我和他中间隔着一道高高的院墙,跨越不了,所以我得先激动的跑出将军府,然后再激动的跑到隔壁府上,再爬着石阶艰难的跑到凉亭里,气喘吁吁一身臭汗的往他怀里扑……】

她问系统,【你确定这画面很美好?】

系统:【……】

祝曲年跟系统对话,只是几秒钟的时间。

她抬起头,一脸为难地看着凤长歌,“皇上,臣妾倒是想过来……可臣妾不会飞啊!”

她看着阻拦在她和凤长歌之间那高高的院墙,“要不然您稍等,臣妾让禁军扛一个梯子过来?”

“……”

凤长歌差点被这女人给无语死!

刚刚听她和系统在心里对话他就差点逗笑了,这会儿看着她这样,他更是无奈,心想,这个女人的脑回路,真的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他瞥了一眼她,然后看着她身后的屋檐,扬声道,“姬云长!”

下一刻,一道黑影便从房梁下闪身而出!

他翻身下来后,几个纵步就来到祝曲年身后,然后啪一声跪下磕头,“末将给皇上请安!末将给皇后娘娘请安!”

祝曲年猛地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人!

又蓦地看向他刚刚藏身的房梁!

妈的,那里怎么会有人?

那他刚刚岂不是将她和晋王说的话全都听了个正着?

她重新低头看着这个跪在眼前的人时,忽然意识到这张脸有点熟悉。

【咦,这不是之前守在将军府门口那个副校尉吗?】

她心中麻麻的,【系统,我完蛋了!你看他之前怼起宋乔胺和宋尚书都毫不留情,等会儿暴君若是问起刚刚我和晋王说了些什么,他肯定会一字不漏的告诉暴君啊!】

系统也默默无言,【不愧是能做皇帝的人,你在这里螳螂捕蝉算计晋王,他黄雀在后,将你俩一网打尽……】

祝曲年的心更凉了,【狗暴君……他这么狗,我怀疑我干不掉他啊啊啊!】

不等系统说话,她就呵呵道,【你也别跟我说我有你!你有何用啊系统统!暴君就坐在那边假山,你没发现他!屋檐下这么个大活人就躲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你还是发现不了!别的系统都是万能的,你呢?】

系统默不作声。

它就只是个刚设计出来的初级辅助系统好吗?

它要是跟别的系统一样厉害,它还至于领到这种垃圾任务,来带这种垃圾宿主吗?

它早就跟着宿主穿梭万界大杀四方了!

凉亭里,听到祝曲年和系统互相指责,凤长歌都要笑疯了。

还干掉朕这暴君你们就是女皇?

朕这还没出手呢,你们俩蠢货就先内讧了!

敌人内讧,让凤长歌心情极其舒爽!

他勾唇看了一眼祝曲年,然后对跪在那里的姬云长说,“皇后娘娘不会飞,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姬云长恭敬拱手,“回皇上,末将知道了!”

他站起身来,看向祝曲年,“娘娘,得罪了。”

说完,他一抬手便将祝曲年身上的披风裹紧了祝曲年,然后一弯腰扛起祝曲年,足尖轻轻一点,运起轻功扛着祝曲年飞跃院墙,朝那边假山而去。

祝曲年被这个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武将气得脑袋充血!

这扛猪一样的姿势是怎么回事?

她好歹也是皇后,这个姬云长这么放肆这么虎的吗?

还敢取一个跟她偶像关二爷一样的名字,白瞎了人家的好名字,为人处世比不上关二爷万分之一!

因为扛的姿势不对,她被姬云长放在凉亭里时,充血的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她踉跄了一下,脚下一个站不稳,就要朝姬云长摔过去!

姬云长扭头预判到她摔过来的趋势,顿时大惊,他可不敢抱皇后娘娘!

他连忙抬手在她胳膊上一推,就成功将她推到了凤长歌那边!

凤长歌看到踉跄扑过来的人,一脸嫌弃,下意识就往旁边闪开了!

于是祝曲年瞪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这个男人漠不关心的站在一旁,任由她朝地面摔下去!

毫无意外的扑通一声摔地上后,祝曲年狠狠抠着地面,在心里大骂!

【我错怪祝皇后了!难怪她选晋王不选凤长歌呢!她的眼睛是雪亮的!这狗暴君不值得!比起他,晋王都特么像个人了!】

凤长歌看着重重摔在地上的祝曲年,听着她的心声,一脸冷漠。

他心想,朕怎么就不像个人了?是个女人扑过来朕都要怜香惜玉将人搂在怀里,那朕就像个人了?

你之前不是还嫌坐拥六宫的朕脏么?

朕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朕不脏,你们这些女人,一个也休想近朕的身!

被几个人看着自己狼狈摔在地上,祝曲年又难堪又痛,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撑着身子爬起来。

心里则不断跟系统吐槽——

【一个皇帝,一个皇太后,这么尊贵的两个人居然谁也不让宫女在这里伺候!要是有个宫女在这里,好歹有人来扶我啊!哪儿用得着我自己这么狼狈的爬起来……】

一生气,她就忍不住又骂了一声凤长歌狗暴君!

系统安抚她,【别怕,自己站起来!你跟一个断袖计较什么呢?他要为他的元公公守身如玉,你这个女人的身子岂能玷污了他清白的身子?】

祝曲年一瞬间就被系统哄好了。

还差点被哄得笑出声来!

也是哦,她跟一个断袖计较,怎么计较得过来?

之前她跪了那么久,在这暴君心里不也比不上元公公跪的那短短几秒时间吗?

习惯就好,他这是常规操作。

哪本耽美小说里的女配不是被小攻冷漠无情的对待的?

人家小攻小受才是一对,她这个炮灰女配算什么?

淡定,淡定。

“……”

听到祝曲年和系统的心声,凤长歌面沉似水!

他好险才按住了自己的腿,没让自己的腿伸出去重重踩死地上这个女人!

可即便忍住了踩死的冲动,他也还是被气得在心里骂了出来!

混账东西!

不杀了你们,朕就不叫凤长歌!

迟早有一天,榨干净你们所有价值后,朕会把你们碎尸万段!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瞬间压下所有情绪。

他看着爬起来的祝曲年,非常敷衍地从怀里掏出帕子递过去。

“皇后摔疼了吧?朕防刺客防备久了,一看到人扑过来就会下意识闪开。”

“……臣妾不疼。”

祝曲年接过帕子擦着手,低着头凉凉地说,“不过皇上以后还是要多多怜香惜玉一点,否则今后哪位妹妹身怀有孕,这么一摔,您的龙子可就要摔没了。”

一旁的皇太后听到这话,立刻皱眉,“放肆!你这是在咒皇帝吗?”

祝曲年停下了擦手,侧眸看着皇太后,特别无辜地眨着大眼睛。

“母后,臣妾这样跟皇上说话,是紧随母后您的脚步走啊!”

她说得煞有介事地。

“您看,您刚刚什么也不了解就一口断定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皇上头上戴着好大一顶绿帽!”

“臣妾就觉得啊,您肯定不喜欢皇上,所以才会如此将他的颜面往地上踩!”

“那臣妾肯定要紧跟您的脚步,也对皇上不客气一点啊,也许这样就能讨您欢心,您就不会冤枉臣妾不守妇道了。”

祝曲年这一番话怼出来,让凤长歌大为吃惊!

他蓦地抬头,诧异地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一个做儿媳妇的,敢跟婆婆如此顶嘴,哪怕是在寻常百姓家,这也是要挨耳光吃巴掌的吧?

何况这是皇家,她婆婆可是当今太后!

是连他这个皇帝都要敬重三分的太后!

不过,他诧异归诧异,心里还是挺爽的!

他敬重母后,可母后很多时候对晋王的偏心,真的让他心里很憋屈!

偏偏他这个做儿子的又不好指责母亲的不是,于是再憋屈也只能自己忍着!

现在听到祝曲年这个女人看似“柔柔弱弱”却“字字犹如钢刀”的一通怼,他心里舒爽极了!

犹如三伏天喝了冰露,从里到外都爽透了!

“放肆!”

凤长歌心里爽快了,皇太后心里就怒火冲天了!

她不敢相信,以前这个在她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的皇后竟然敢这样跟她顶嘴!

实在是太过分了!

太气人了!

简直该死!

她气得脸色苍白,大声斥责!

“祝曲年!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跟哀家说话?你就这般不将哀家放在眼里?目无尊长,这就是你祝家的教养?哀家不仅是你的婆婆,哀家更是堂堂天子的母亲!你怎么敢……你简直罪该万死!”

她斥责完祝曲年,又蓦地看向凤长歌!

“皇帝,你的皇后如此忤逆你的母亲,你就站在一旁漠不关心?”

她冷笑一声,“还是说,你们夫妻同心,皇后的话也是你憋在心里多时的话?你是不是早就对哀家这个母亲心存不满了?”

凤长歌拱手行礼,“母后息怒,儿臣不敢。”

皇太后冷笑,“哀家看你没什么不敢的!你若真没那样的心思,为何还不立刻下令处置了这个不将哀家放在眼里的贱妇!”

祝曲年在一旁对这个太后叹为观止。

这借题发挥的本事,可真是不一般啊!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小白兔小绵羊!

她不会软绵绵的咩咩哭,她是会嗷呜嗷呜吼人的大灰狼!

她隐晦的看了一眼假山下,挺直脊梁规规矩矩候着的陈大学士一家人。

还有那些宫女太监们。

这里可不是只有皇太后一个人,就算她再怎么闹腾,皇太后也不可能杀她灭口,这么多人看着呢!

那就把事儿闹大吧!

俗话说得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她是个可以随时被太后砸碎的卑贱瓦砾,没关系,可她这瓦砾能不要命的把晋王这个宝贵的玉石拉着一起死啊!

她倒要看看,这位嚣张跋扈的太后舍不舍得让她捧在掌心里的小儿子名誉扫地!

打定主意,祝曲年立刻一秒戏精附体!

她含着眼泪望着凤长歌。

她提高嗓音,足以让底下的人都听见——

“皇上,是臣妾放肆了,臣妾怎么能说实话呢?臣妾就应该闭上嘴做个哑巴啊!”

“如今母后发话了,那皇上您就听母后的话,立刻让姬云长将臣妾抓起来游街示众吧!”

“您一定要记得让禁军一路随行,敲锣打鼓将臣妾的罪行昭告天下!告诉天下百姓,臣妾是由太后娘娘亲自抓奸,与晋王私通的贱妇,不堪为一国之母!”

她抹着眼泪,向凤长歌深深行了一礼。

“皇上您也莫要担心此事宣扬开去会影响您的声誉,是臣妾不守妇道,与晋王这个德行败坏、不堪为人的畜生私通,这事儿与皇上您没关系!天下人只会骂臣妾和晋王猪狗不如,绝对不会损伤皇上您的颜面的!”

皇太后听到祝曲年之前的话,就已经气得狠狠抓紧石桌边缘!

等听到这里,她再也忍耐不住,抬手颤抖着指着祝曲年,“贱妇!你住口!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唾骂瑾儿!”

祝曲年含着泪瞥了一眼气得脸色发青的皇太后,没搭理她,继续带着哭腔跟凤长歌说。

“到时候臣妾跟晋王臭名远扬了,皇上您若是嫌臣妾和晋王败坏了皇室声誉,请皇上不要顾念旧情手下留情,请直接将臣妾和晋王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从皇室除名,挫骨扬灰,皇室的声誉就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了!”

祝曲年一番哭诉结束,除了气得要晕过去的皇太后外,其他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尤其是假山下面那些人!

刚刚皇上在上面叫住了晋王,晋王一跪下喊委屈,皇太后就立刻开口斥责皇后不守妇道,这些话他们都听见了,但是他们都装作聋子,这种事听不得!

他们万万没想到,皇后娘娘被带到凉亭里来了以后,竟然会这么不要命地跟太后作对!

天呐,皇后这是不想活了吗?

他们知道她心里委屈,作为高贵的皇后,突然被太后不问缘由就斥责她不守妇道,换了谁谁都得委屈!

但是再委屈也不能这样跟太后娘娘对着干啊!

为了跟太后作对竟然不顾自己的清白名声,口口声声自称自己“不守妇道”、“猪狗不如”,就不怕这事儿传扬出去,会受人非议再也不能清清白白做人了?

陈大学士的夫人叹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还是太年轻,逞一时之快,今后必定会遗患无穷。

倒是陈大学士若有所思地望着凉亭——

皇后娘娘欠考虑了么?

他倒不这么觉得。

如果皇后娘娘的“奸夫”是别的什么人,她此番闹腾必定难逃太后和皇上的惩处,说不定会一杯毒酒丢了性命。

可偏偏她的“奸夫”是晋王!

那是皇上一直防备的亲弟弟,是太后娘娘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大宝贝!

皇后现在狡猾的一心要将晋王跟她捆绑到一起,她死了晋王的名声也彻底臭了,甚至还能给皇上借口将晋王以“德行不堪”的罪名赶出京城,甚至从皇室除名……

她这样闹,皇帝必定是会护着她的!

而太后这边呢,老人家只要舍不得伤她儿子,就必定不敢在这件事上动皇后,这就是所谓的“想打老鼠又怕伤了玉瓶”!

到最后,太后娘娘多半会将此事忍下,回了皇宫再找其他的罪名弄死皇后……

而皇后只要乖觉一点,回宫后立刻跟皇上统一阵线,从此有皇上严防死守保护着,太后再怎么想弄死她都无能为力!

陈大学士所想的,也正是凤长歌心中所想。

他侧眸看着这个穿越女,眼中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

真是个混不吝的女人!

难道一千年后的女人都这么彪悍这么刚吗?

放在他们大宁朝,女子都讲三从四德,在乎贞洁名声,根本没人敢像这个女人一样不要命的闹腾!

谁敢像她这样跟婆婆吵架?

谁敢像她这样不把自己的清白贞洁当回事,随随便便就可以建议他,把她拉去游街示众,还要昭告天下她是个跟人私通的贱妇?

那些规行矩步的大家闺秀啊,这种放肆的念头连敢都不敢有!

不过……

还是那句话,当她气他的时候,他能被她气得半死,可是当她将枪口调转,对准别人的时候,看她怼人真的是无限酸爽!

他都能想象到,现在母后被她气得有多么想吐血!

他更能想象到,跪在隔壁花园里的晋王有多么惊惧,有多么想掐死她!

而晋王不快乐了,他就快乐了。

至于母后……

母后愿意做他的好母亲时,他不会容许任何人不敬母后!可是当母后一心只想袒护晋王而不考虑他的心情时,他也不介意看老人家被人怼一怼。

他甚至可以配合别人气一气这个偏心的老人家!

于是,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捂着心口摇摇欲坠,好像要被祝曲年气得想晕厥的皇太后。

然后冷漠看向站在一旁的姬云长。

“立刻将皇后和晋王五花大绑,绕着京城游街三圈!”

“你亲自随行在侧,将朕的旨意告诉天下人——”

“朕要废除祝曲年这个不守妇道的皇后!朕还要废了凤长瑾这个王爷!祝曲年三日后千刀万剐!凤长瑾从皇室玉牒上除名,发配岭南,至死不能回京城一步!”

一听到这话,正要装晕的皇太后惊得立刻站稳了身子!

不可以!

只废掉祝曲年这个贱妇就行了!

怎么能让她的瑾儿也一并受罚?

她一脸怒容,瞪着凤长歌!

“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瑾儿可是你的亲弟弟!”

她抬手颤巍巍的指着祝曲年,“你当真要听信这个贱妇一派胡言,将你亲弟弟从皇室除名发配岭南?”

被指着鼻子的祝曲年,一脸淡然。

她侧眸看着太后,“太后一直骂臣妾是贱妇,那跟臣妾有私情的晋王在您眼中,是不是也是个贱男呢?”

凤长歌差一点就笑场!

好险才咬着牙关忍住了!

“……你住口!”

太后被祝曲年气得直哆嗦,恨不能立刻扑过去掐死这个嘴里不干不净的贱人!

谁家闺秀会像这贱妇一般牙尖嘴利目无尊长!

她愤怒的看向凤长歌!

“皇帝你说话!你就要任由这个贱妇攀扯你弟弟,害了你弟弟?分明是她勾搭你弟弟,你弟弟是被她算计了!”

她气得掐紧掌心,死死盯着凤长歌,“你听好了!哀家绝不允许你听信这贱妇的胡言乱语,将瑾儿跟她一并处罚!瑾儿他无罪!”



凤长歌凝视着太后的眼睛。

还真是偏心到没边儿了是吧?

他冷冷道,“那母后想怎样?您既然要一口咬定朕的皇后不守妇道,那就总得有个奸夫吧?她一个人是怎么做出不守妇道的事的?”

他瞥了一眼跪在隔壁花园里的晋王,继续说,“再有,母后您口口声声说,晋王是朕的亲弟弟,朕得好好保护他。那他是怎么对朕的呢?”

他眼神讽刺,“一直觊觎朕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可真是个好弟弟!”

他冷漠的重新看向太后,“母后,您的小儿子如此放不下朕的妻子,他是不是还盘算着哪一天除掉朕,然后迎娶朕的皇后做他的皇后呢?”

皇太后没想到一向敬重他的凤长歌不仅不听她的话了,还会这样咄咄逼人的质问她!

简直是半点颜面都不留!

她气得狠狠拍桌,“你是要气死哀家吗?”

凤长歌拱手行礼,“儿臣不敢。”

他立场坚定,“儿臣还是那句话,您既然要用‘不守妇道’的罪名处置了皇后,那就得给皇后找一个‘奸夫’出来!没有奸夫,那皇后自然也冰清玉洁,无罪可罚!”

太后气得一个倒仰!

还非咬死了瑾儿不可?

她死死按着心口,盯着凤长歌,语气里充满了胁迫的意味,“夜儿,你要为了这样一个贱妇,忤逆你的母后是吗?你要为了这个贱妇,不要哀家这个母后了是吗!”

凤长歌心头冷笑。

又来了!

这样的话他听过无数次了!

每一次他提出晋王年纪已经大了,不适宜留在京城,想让晋王去封地的时候,母后就会说类似的话。

——夜儿你现在要赶走你的亲弟弟,那你今后是不是也会不认母后了?

——夜儿你忙于朝政没工夫陪伴母后,只有你弟弟能天天进宫哄母后开心,你要是赶走了你弟弟,就等于要了母后的半条命啊!夜儿你要眼睁睁看着母后哭瞎眼睛去死吗?

她总是说这样的话,可她知不知道,她为了保护别人而对他说这种胁迫的话,他也是会伤心的!

这种话说多了,他也是会寒心的!

而此时此刻,这颗心,又寒了一分!

凤长歌抬头看着太后,眼神凉薄。

“母后说朕忤逆,呵……您想保住晋王,却要将所有罪名让朕的皇后一力承担,那母后您又有没有在意过朕的感受呢?皇后是朕的妻子!她与朕是一体,您抬举晋王而将她踩到泥沼里,这与踩死朕何异?”

他加重语气,掷地有声。

“至于您说朕不要您这个母后了,这种话还望母后三思,以后莫要常说!若母后您都不要这母子情分了,那朕……又何必要它!”

太后被这话里的重量砸得头晕眼花,踉跄着后退,腰抵在冰冷的石桌上才止住了后退的去势!

她反手握紧石桌边缘,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望着凤长歌!

“你……你说什么?”

她嘴唇哆嗦着,她不敢相信这个一向对她唯命是从的大儿子竟然会说出这种顶撞她的话!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怎么敢啊!

她可是生了他养了他又扶着他登上帝位的人,她是他年幼时曾发誓要守护一生的母亲!

凤长歌目光沉沉的凝视着太后。

看到太后如此模样,他此刻本该闭嘴,可是,他没有。

他一字一顿,重复刚刚的话,“朕说,朕很珍惜母子情分,也望母后您珍惜!”

说完,他直起身,冷冷望着远处的山峦,根本不管太后有多震惊惶恐!

他此刻的心,很冷,很暴躁!

母后不知道他为何跟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为何敢跟她这样说话……

呵!

因为他从穿越女口中得知了他三年后暴毙的事啊!

这就是母后一直偏袒晋王,以死相逼让他将晋王留在京城的结局!

他暴毙了,晋王夺走了他曾经拥有的一切!

他虽然不知道在晋王谋害他这件事里,母后究竟有没有插手,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若没有母后一直相逼,他根本不会将晋王这个祸患留在京城,任由晋王势大!

试问,当他知道他母后偏爱的小儿子害死了他,然后他再次看到母后在他面前明目张胆的偏袒那个小儿子时,他要如何保持冷静?

他冷静不了!

如果母后一直这样对晋王袒护下去,他今后再无法跟母后做一对母慈子孝的好母子!

祝曲年默默的站在一旁,偷偷的去看凤长歌的背影。

忽然觉得,这个高大的男人,此刻的背影竟也显得如此单薄,如此悲伤脆弱……

她在心里跟系统说。

【真可怜,他今后虽然会成为暴君,可他现在也还只是个二十三岁的大男孩而已,放在现代还是个大学生呢,好多大学生连挣钱都不会,遇到了事儿还得回家找爸爸妈妈呢!】

【家国天下,事事都要他操心,本来就已经很疲累了,结果还有一个不安分的母亲和成天想谋逆的弟弟时刻让他烦心……】

怜悯了暴君一番,祝曲年又欢快的补充道。

【啊对了!他现在又多了我这个天天想干掉他做女皇的皇后,唉,他可真是个小可怜!狼虫虎豹环绕,他防不胜防啊哈哈哈哈……】

“……”

凤长歌听到祝曲年的心声,凝重悲伤的心情忽然被她这愉快的笑声打散。

这个可恨的女人!

前一刻还在怜悯他呢,紧接着就幸灾乐祸哈哈大笑起来!

简直让人……

凤长歌嘴角微微上翘,又很快被他扯平。

他狠狠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重新转过身望着太后,他冷漠问道,“母后还要惩处皇后吗?要惩处,朕就立刻让姬云长动手,她和晋王一个也别想逃脱!您若是改变心意不想动手了,那咱们就跳到下一个问题了!”

太后捂着心口泪水涟涟的望着凤长歌,对上他的眼神,她知道今天这个大儿子是不会松口了!

她看了一眼一直跪在隔壁花园里的晋王,只能将所有愤怒和委屈往心里咽。

她指甲掐紧掌心,一字一顿,“哀家……不追究了!”

凤长歌勾唇,“好。”

他又纠正太后的话,“朕要纠正母后一点,不是不追究了,是皇后和晋王之间本来就清清白白,不曾有任何逾越之事!”


太后死死咬着牙,盯着他!

他根本不在意太后的眼神,侧眸看向祝曲年,然后朝她伸出了一只手,“皇后,过来让朕看看,可有被吓到?”

祝曲年刚刚看到他霸气怼太后的所有激动和热血,都在他伸来这只手的时候,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她一点也不觉得他霸气有男人味了,她现在只觉得他狗。

【让我过去?呵呵!刚刚我扑过去的时候,也没见你接住我啊!眼睁睁看着我摔地上也不伸一下手,现在假惺惺的让我过去?我呸!姐现在是你高攀不起的女人!】

她琢磨着自己要不要装晕倒,拒绝这个暴君的假惺惺关心。

正在她放软身子准备往石桌上倒的那一刻,她看到有人比她先晕倒了!

抬眼一看,是太后娘娘晕倒了!

太后今天先是被儿媳妇毫不客气的一通怼,后来儿子不仅不帮忙,反而跟着儿媳妇一起不留情面的逼她,她这个一向养尊处优的贵人怎么受得了这口气?

她怄着怄着气,就把自己给怄晕了!

“母后!”

凤长歌正在为祝曲年的心声无语,忽然看到母后气晕了,他登时吓了一跳!

他快步冲过去将母后接住,然后冲假山下面喊,“去请大夫!”

这里距离皇宫太远,请太医来不及,只能先请个大夫来看看。

然后他一把抱起母后,大步往假山下面走。

祝曲年看着他走掉,松了一口气,不用过去被他拉着小手假惺惺关心了!

她瞥了一眼隔壁花园里跪着的晋王,对准备跟上皇帝脚步的姬云长说,“去把晋王带到陈府来,等会儿太后无恙了,皇上要审问他的。”

姬云长迟疑了一瞬,抬头看了一眼祝曲年,拱手领命,“末将谨遵娘娘口谕。”

说完,他就飞身去了隔壁花园。

祝曲年这才施施然走下假山,跟着凤长歌一行人,往陈家主院走去。

……

一刻钟后,大夫来了。

给昏迷的太后诊脉过后,大夫跪在地上禀告凤长歌。

“皇上,太后娘娘是一时急怒攻心以至昏厥,不碍事,睡一会儿就好了。草民再开几副药,娘娘喝过了就好了。”

“去开。”

凤长歌点头。

见大夫离开后,他低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母后,眸光闪烁。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母后这一晕,可晕得真是时候!

他嘴角微勾,示意一旁的太监宫女,“好生伺候母后。”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房间。

外面庭院里,陈大学士一家人恭恭敬敬站立着。

祝曲年也站在他们前面。

凤长歌一出来就抬手跟陈大学士和祝曲年比划了一个跟他走的手势。

陈大学士和祝曲年对视一眼,默默的跟上凤长歌。

离太后休息的房间越来越远,凤长歌才冷声道。

“陈嵘。”

“臣在。”

陈大学士立刻磕头跪下,恭听皇上口谕。

凤长歌凝视着他,“速速让你府上的人,去将六部尚书,左右丞相,及辅国、镇军、冠军、怀化几位大将军请入你陈府见朕!”

停顿了一下,他皱眉说,“兵部尚书除外!”

兵部尚书是宋乔胺的父亲,他现在很讨厌宋乔胺这个女人,连带的也不想见到兵部尚书。

听到皇上的话,陈大学士猛地抬头!

他想到了皇后娘娘声称晋王有不臣之心一事!

莫非,皇上是要趁着太后娘娘昏迷的时候,召集群臣处置了晋王?

他不敢迟疑,立刻磕头领命。

“臣领旨!”

说完,他立刻站起身去安排府中最忠心的护院去各个大人府上请人了!

凤长歌转过身,看着祝曲年。

他直言不讳。

“朕要趁着母后不省人事的时机,召集丞相和五部尚书以及诸位大将军共同议事,圈禁了晋王!”

祝曲年惊讶的看着他。

这么果决的吗?

她虽然有些诧异他的果断,但是心里还是开心的!

现在就跟文武重臣一起把晋王圈禁了,等到太后再醒过来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太后能哭哭啼啼的跟皇帝闹,还能去跟众位大人闹么?

那可是国事,容不得太后插手!

要知道,大宁朝这位太后是没有实权的,跟清朝后期把控朝政的慈禧太后可不一样,朝廷之事,这位太后她说不上话!

否则,刚刚又怎会都把自己给气晕过去了,还废不了区区一个皇后?

“皇上英明。”

祝曲年行礼说道。

凤长歌听到了她的心声,暗自揣测清朝是什么朝,慈禧太后又是什么人,怎么会越过皇帝把控朝政,那皇帝就那么废物吗?

他敛去思绪,凝视着祝曲年的眼睛。

“皇后,朕不能无缘无故就圈禁了晋王,所以等会儿众大臣来了以后,朕会让姬云长将你和晋王在花园所说之事,一五一十告诉众大臣。”

“此举虽能给朕理由圈禁晋王,然,你与晋王有旧情一事也会被他人所知,会伤及你的名声……”

“皇后,你可会怪朕?”

听到他解释的这些,祝曲年更加惊讶的看着他。

她在心里说——

【你可是暴君的人设啊,这种事你自己独断专行做决定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先跟我说?】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跟我解释,可就一点也不像是个暴君了啊!】

【该不会……你的名声真的是被晋王败坏的,你本人根本不是历史上记载的那个残暴之君吧?】

【可是你后面几年暴躁杀人的事好像也都是真的啊……】

祝曲年有些迷惑的看着凤长歌,越发觉得不了解这个人了。

她不再想这些,淡然笑道。

“皇上不必担忧臣妾,臣妾是祝家人,祝家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只要能为皇上分忧解难,臣妾的名声又有什么要紧的?”

给祝家刷了一下好感,她又继续往下说。

“再说了,臣妾不傻,臣妾知道就算今日皇上将假山下所有人诛杀灭口,臣妾和晋王有旧情的事最终还是会传扬出去。”

“因为太后知道此事,晋王的心腹知道此事。”

“一旦晋王出事,他们就会疯狂反扑,将臣妾和晋王曾经相识的事闹得满城皆知,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诋毁皇上,污蔑您是因为容不下臣妾和晋王的情意才圈禁了晋王!”

说到这儿,祝曲年深深行礼。

“与晋王有旧,是臣妾自己做下的事,怨不得任何人。此事曝光后所面临的一切后果,臣妾也愿意自己承担。”


她抬头望着凤长歌,努力让眼中出现一丝丝歉意,“就是对不住皇上了,此事传扬开去后,怕是会有损皇上英明,让皇上沦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说完,她便重新低头,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臣妾请皇上废后,将臣妾贬为庶人发配到岭南!臣妾德行不堪,名声有污,自觉不配做皇上之妻,请皇上不要因为顾念祝家的忠心而对臣妾网开一面,下旨废了臣妾吧!”

凤长歌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穿越女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目光惊异的望着她!

之前看她笑笑闹闹没脑子的样子,谁能想到,在面临正事的时候她竟然这么明事理?

若是换成别的女子,看到做夫君的不仅不替她们挡灾受难,还要无情将她们的丑事公之于众,她们必定会怨恨夫君无情无义!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居然一点都不怨他无情!

她不仅懂事,她还很懂他!

为了他,她居然主动请求他废后!

他一直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贴心的,懂他的枕边人啊……

难道这就是老天爷让这个女人穿越到大宁朝的意义?老天爷给他送来了一个知心的枕边人?

凤长歌正自我感动之时,忽然,听到了眼前女人和系统在心里的对话!

他眼神倏然一变!

【宿主,你演得可真好!】

系统殷勤说道,还模拟鼓掌的声音,为祝曲年疯狂鼓掌!

祝曲年依旧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笑嘻嘻的跟系统说,【谁说我是演戏了?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不等系统疑惑,她就接着往下说。

她叹气,【你看,我这么勇猛的把皇太后气晕了,等会儿她最疼爱的小儿子晋王又要因为我被圈禁,她老人家醒过来还不得恨死我啊?】

【回了皇宫那个她宫斗了一辈子的地方,那就是她的主场啊,我能是她的对手?被她针对,我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种情况下,还是远远离开京城更好。】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通过今天的交锋,我发现我可能不是暴君的对手!】

【你看,我在这里螳螂捕蝉,他安排了姬云长黄雀在后将我和晋王一网打尽,他这么会玩,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玩得过他?】

【所以这种时候,咱们就不能跟他正面交锋!咱们应该暂避锋芒,远离他身边!】

【所以我借这个机会请求他废后,将我发配到岭南!】

【岭南在古人眼中,那是一个瘴疠之气横行、圣人之道不彰的蛮荒之地,可是穿越过来的我们却知道,那是非常富裕的潮汕,那是临海的省市!】

【咱们只要去了岭南就能凭借后世经验大力发展经济,然后跑到海边造船发展水师,研究火药,到时候我们不就能率领水师将大宁朝攻下了吗?】

【我思考半天,觉得这样的发展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在暴君眼皮子底下能干什么大事啊?只有离开他身边,咱们才能大放光彩,你说是不是?】

系统听到这儿,立刻大力支持!

【宿主说得对!只要宿主保持着一颗干掉暴君的心,无论宿主选择哪里作为主场,都是可以的!对了宿主,系统这里有很多造船造火药的资料,只要宿主积极做任务获取积分,就能跟系统兑换这些资料!到时候有系统的帮助,宿主要什么就能造出什么!】

说到这儿,它还暗搓搓为自己洗白了一下。

【系统真的不是啥也不行的废物,系统是万能的,只是宿主你自己没积分跟系统换取罢了!】

祝曲年这会儿想到能够脱身了,心情非常好,懒得搭理它的这点小心思,敷衍的说,【嗯你不是废物,你的大力丸还是挺好用的。】

“……”

凤长歌听到这一人一统的心声,心中的那点感动啊,找到知己的欣慰啊,全都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他看向祝曲年的眼神冷下来!

这个该死的女人!

他还以为她刚刚说那些话真的是在为他考虑,他还以为她真的那么懂事呢!

结果她说这么多话,居然只是为了让她自己脱身!

白瞎了他刚刚的感动和欢喜!

他果然不该对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抱任何希望!

他狠狠磨了磨牙。

呵,想从他身边离开,也不看看他答不答应!

她的利用价值他还没榨干呢,他可不会答应让她离开,她这辈子哪儿也别想去,只能困死在他身边!

想到这儿,凤长歌往前两步。

“皇后何罪之有?”

他也一秒戏精附体,握住祝曲年的手指尖尖。

就算要跟她演戏,他都不愿意跟她有太多肌肤接触,对她也是很嫌弃了。

而正激动等待着暴君废后的祝曲年听到这几个字,傻眼了!

她蓦地抬头看着凤长歌!

你说啥?

何罪之有?

大哥你不是吧,你媳妇儿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又跟别的男人偷偷见面被这么多人发现了,你不丢脸?

让你这个皇帝感到丢脸了,这就是你媳妇儿的罪过啊!

你作为暴君,应该废后的,你快废后啊!

凤长歌听着她的心声,忍着嘴角上翘的冲动。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说得真情实感。

“皇后之前在花园里跟朕表忠心的那几句话,朕都听见了,皇后是为了替朕试探晋王的狼子野心才会去见晋王,并非与晋王纠缠不清!朕明白!”

“而如今皇后为了朕,又如此懂事的愿意将你和晋王的旧情公之于众,宁可让你自己名声有瑕,也要让朕如愿圈禁晋王,皇后的这番忠诚,这番情意,朕尤为感动!”

“等晋王被圈禁之后,皇后你便是有功之人,到时候朕要重重嘉奖才是,又怎么会废除你的后位?”

他松开祝曲年的手指尖,霸气的说,“等回宫之后,朕要好好赏赐皇后!”

话音一顿,他忽然倾身靠近她,故意在她耳边低声说。

“不知皇后想要什么?金银玉器深海珊瑚?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还是……”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眼睛。

然后附在她耳边,嗓音暧昧的说出后面几个字。


“让朕,明晚去长乐宫宠幸你?”

“……”

已经被这发展惊呆的祝曲年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差点没忍住骂出声来!

卧槽!

大哥你这是恩赐还是惩罚啊!

谁要你的宠幸!

你可是个断袖,你能怎么宠幸女人?

别到时候灯一吹,你像耽美小说里写的那样找个侍卫来替你宠幸你的皇后,你自己则为你的元公公守身如玉,那我不是亏大了?

她努力压制着内心想骂人的冲动,抬起头,一脸愧疚的望着凤长歌。

“皇上,臣妾尚未入宫前与晋王有过旧情,即便皇上体谅臣妾不计较,臣妾也无颜再留在皇上身边。”

她再一次深深行礼,“臣妾不配做您的皇后,请皇上废了臣妾吧!”

凤长歌听到她的心声,气到差点原地飞升!

哪本小说那么白痴,让侍卫来睡自己的妻子,有病吧?

他绝对不会做那么跌份的事!

此刻他也压着怒气,努力装出温和的模样,看着这个欠揍的女人。

“皇后不必再提过往的旧事,就冲你今天愿意为了朕揭露晋王的狼子野心,朕就知道皇后你对晋王并无任何情意!”

见祝曲年还要再开口,他微微眯眼,语带警告。

“皇后,你若是再开口求朕废后,那朕可就要真以为皇后你对晋王痴心不悔,所以眼看晋王被圈禁你就要与他同甘共苦了!”

“……”

祝曲年一听这话,立刻乖觉的闭了嘴。

狗暴君,把话都给堵死了,还让人怎么说啊!

因为昔日旧情被废后是一回事,如今还跟晋王藕断丝连就是另一回事了!

前者,是暴君小心眼,小题大做!

后者,那就是她不守妇道,她要被赐毒酒死翘翘的!

听着祝曲年的心声,凤长歌瞬间神清气爽!

啧,看来他们俩之间也不是每一次都是他被她气得吐血,他也能气得她想疯!

平局,满意!

他勾着嘴角转身往陈大学士的书房走。

“皇后,跟上。”

“是。”

祝曲年咬牙切齿的跟在他身后。

气死了气死了!

好好的一条退路就这样被他堵死了!

不行,接下来她一定要再接再厉,早一点想办法离开皇宫那个囚笼!

得罪了皇太后,又斗不过暴君,她可不能一直留在宫里等死!

岭南等着她去发掘!

水师等着她去训练呢!

……

一刻钟后,左右丞相,除兵部尚书外的其余五部尚书,四位大将军,齐聚陈大学士的书房。

凤长歌坐在首座。

其他人坐在两侧。

凤长歌示意陈大学士,“陈爱卿,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几位爱卿。”

“是。”

陈大学士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皇上身边的皇后娘娘,然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这可是要当众将皇后娘娘跟晋王的私情说出来啊!

他这个负责讲述的人,真是太造孽了!

不会被皇后娘娘记恨吧?

他麻着胆子,战战兢兢的将事情经过讲述了出来。

之前并没有在场的其他十一位重臣,听到皇上皇太后在陈家凉亭里目睹了皇后和晋王的私情时,不可思议的齐齐扭头看着皇后!

不对吧?

皇后要是真跟晋王有私情,这会儿怎么能安坐在皇上身边?

早就被皇上惩处了吧?

他们继续往下听。

听到皇太后当众指责皇后不守妇道,他们皱了皱眉。

为了保护晋王就指责皇后不守妇道,太后也太偏心了,让皇上情何以堪?

再听到皇后在大将军府的花园里高声跟皇上说,她今日是为了证明祝家的忠心,于是以身犯险试探晋王,她可以证明晋王有不臣之心——

这时候,所有重臣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看来这就是皇上今天叫他们速来的目的了!

晋王,有不臣之心!

凤长歌抬手,及时打断了陈大学士的话,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再说下去就是皇后和皇上在凉亭里联手气晕了皇太后,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就不好听了。

“陈爱卿,去让姬云长将晋王带进来。”

他示意陈大学士去带人。

陈大学士松了一口气,赶紧开门出去了。

凤长歌看着十一位重臣。

“晋王有不臣之心,朕早已察觉,所以这一次知道晋王要来祝大将军府,朕便让姬云长隐匿身形藏在暗处听一听晋王来将军府所为何事。”

“于是晋王与皇后在花园里所说之事,姬云长一字不漏全听见了。”

“朕这就让姬云长进来,让晋王,皇后,姬云长,三方对质。”

“至于晋王的一言一行究竟有没有不臣之心,十一位爱卿听完之后,心里便会有答案。”

十一个大臣站起身来,齐齐拱手行礼。

“臣等遵旨。”

很快,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陈大学士和姬云长,一左一右跟在晋王身侧,三人同时走进书房里。

陈大学士和姬云长给凤长歌行礼时,晋王也神色如常的给凤长歌磕头行礼。

但是,凤长歌让另外两人起身了。

晋王就这么跪在地上,凤长歌没叫他起。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狠狠握紧,抬头露出一丝苦笑。

“皇兄一直忌惮臣弟,臣弟心如明镜,可臣弟没想到,皇兄为了让臣弟死,竟然能利用您的皇后来诬陷臣弟……”

他眼神悲伤的落在祝曲年身上一秒,很快闭上眼睛。

他做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皇兄今日想怎么诬陷臣弟,尽管来吧,臣弟问心无愧!”

看他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妄图逃过一劫,凤长歌冷嗤一声。

他示意姬云长开始讲述事情经过。

“皇上与诸位大人稍等。”

姬云长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自己制作的简易小本子。

像他们做情报工作的,都会随身携带这样一个小本子,和一只用竹筒装着的炭笔。

监听别人时,别人说话太多,他们不可能全都记住,于是就会掏出小本子和炭笔,快速的记录一些关键词。

到时候去禀告圣上时,就可以掏出小本子,通过关键词回忆当时被监听的人说了一些什么。

此时此刻,他就照着这小本子上的关键词,讲述起了晋王和皇后娘娘的对话。


姬云长平铺直叙的说,“晋王摘了芍药花想赠皇后,皇后说,她如今如同这被摘掉的花一样,花即将枯萎,她也即将人头落地,没心思跟晋王谈风花雪月之事,让晋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

祝曲年坐在上座幽幽的看着他。

有话快说,这是我说的。

有屁快放,这明明是你自己加的。

凤长歌听到她的心声,勾唇看了一眼她,然后继续往下听。

姬云长说,“晋王便说,他今日是为救人而来,十万火急。皇后惊喜的说,你能救我们祝家?晋王说,我只是一个王爷,我救不了祝家所有人,我只能救一个人。”

说到“我只是一个王爷”这句话时,姬云长故意加重了语气,拖长了语调。

好像在暗示大家,晋王不满于只做一个王爷。

“……”

祝曲年无语的看着这个姬云长。

大兄弟,你这夹带私货的本领挺擅长啊!

当时晋王明明没有那种不满的语气,这也是你自己加的!

凤长歌借喝茶的动作,藏住了自己嘴边的笑意。

一边听姬云长还原现场,一边听皇后在心里吐槽姬云长!

这种感觉,真是倍儿爽!

如果凤长歌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去B站看过视频,他就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这就是一边看视频,一边被那满屏的弹幕逗得笑喷一样啊!

姬云长继续往下说。

“然后晋王说,他能救皇后的小弟承影,还说这个办法皇后可能有些接受不了,但是为了给祝家留下一条血脉,让皇后务必要好好听完,慎重考虑。”

说到这儿,他抬头看了一眼诸位大臣,“而晋王说的救承影小公子的唯一办法是什么——诸位大人可敢猜一猜?”

十一位大人正听着故事呢,被提问,都愣了一下。

抬头看向皇上,见皇上好像也挺期待他们猜一猜,他们就摩挲着胡子,考虑起来。

首先是辅国大将军,这个霸气的老将军一拍桌子,“肯定是找个死囚偷梁换柱,将祝家小公子换出来!”

左丞相则摇摇头说,“若是找个死囚偷梁换柱,晋王不会说这个办法皇后可能接受不了……老夫猜测,晋王是想捏造证据证明祝家小公子不是祝家所生。”

镇军大将军点头附和,“或许晋王是想作一份伪证,证明祝家小公子是祝老夫人跟人私通所生……若祝小公子不是祝家人,自然就不用被砍头了。”

礼部尚书说,“或许晋王是想验证,祝家小公子是祝家收养的其他将士遗孤,并非祝家人。”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认同了这样的猜测。

而右丞相摸了摸胡子,忽然说,“老夫倒是觉得,晋王或许会声称祝小公子是他的亲生子,只是因为小公子的生母是大将军府的丫鬟,身份低微,孩子生下来以后祝家便替他将孩子养在膝下……”

姬云长颇为意外的看向右丞相。

他点头,“右丞相猜到了一半。”

右丞相好奇,“哦?那老夫没猜到的另一半是什么?”

姬云长向他颔首行礼,然后就对照着小本子上的关键词,复述起晋王当时的话——

“晋王是这样告诉皇后的——我说的唯一办法就是,让承影充作你我的孩子。只要承影还是祝家血脉,他就难逃一死,可他若是我的孩子,他就是皇室血脉,我就能求母后救他一命!”

一听到这话,十一个大臣包括陈大学士都惊呆了!

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跪在书房中央的晋王!

有病吧?

没有十年失心疯绝对说不出这么没谱的话啊!

明明能救承影小公子的办法那么多,晋王为什么要脑子发昏的跟皇帝的女人生一个私生子来脱罪?

这是帮祝小公子脱罪,还是害祝小公子从砍头变成千刀万剐?

姬云长继续往下说。

“皇后也与诸位大人一样,想不通晋王这是想救人还是害人,晋王便一直试图说服皇后,见皇后一直不答应,他最后拿出了杀手锏。”

“他告诉皇后,他有太后娘娘撑腰,太后娘娘手中有一道先皇留下的圣旨,只要太后拿出圣旨,皇上便不敢忤逆太后!”

“到时候只要他带着承影小公子去寻求太后庇佑,皇上再愤怒也杀不了他和小公子。”

“听到先皇竟然留下了这样一道圣旨,让皇上只能永远受制于太后娘娘,皇后她大约是心疼死了皇上吧,于是愤怒又心疼的她,再也无法与晋王虚与委蛇了!”

“她直接气场全开,跟晋王撕破脸,开骂了!”

“……”

祝曲年麻木着一张脸,看着姬云长情绪激昂的复述起她后面那一句一句怼晋王的话,还有那些揭穿晋王阴谋让晋王无话可说的话……

她此刻整颗心都是疲累无力的。

【这个姬云长……我想称呼他为神解说!】

【谁他妈因为先皇留下的那道圣旨而心疼死暴君了啊!】

【谁他妈是因为心疼暴君,才不想跟晋王虚与委蛇,直接气场全开大骂晋王啊!】

【我明明是因为套出了历史上祝皇后被人渣晋王哄骗的真正原因,觉得没必要再演下去了,才会恢复冷漠脸的!】

【我真不是因为心疼暴君,我不是……】

她无力的跟系统吐槽。

可是一抬眼,看到的全都是大臣们感动的双眼!

那些大臣们被姬云长这个神解说给骗了,真以为她爱死了凤长歌,以为她真的是心疼凤长歌才会怒而直接怼晋王!

她要怎么告诉大家,她不爱凤长歌!

她真的对这个被她摸过头盖骨的死人没兴趣啊!

凤长歌在一旁听着姬云长的神解说,再搭配着祝曲年的吐槽心声,他好几次都差点笑场了!

就算没笑场,那勾起的嘴角也没下去过!

谁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在笑!

而大臣们则像一群八卦的吃瓜群众一样,一边听姬云长复述,一边偷偷的看着皇上嘴角挂着的笑意——

他们偷偷的挤眉弄眼。

看,皇上听到皇后如此在意他,高兴得都合不拢嘴!

看到了看到了,皇上和皇后的感情真好啊!一个一听到对方受委屈,就立刻气得发脾气怼晋王,一个听到对方如此护着他,就高兴得一直在偷偷的笑!

唉,这样的感情真美好啊!

可恨晋王这个狼子野心的,差一点就毁掉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之间的神仙爱情啊!


瞥见众大臣这样的眼神,祝曲年特别心累。
凤长歌倒是挺高兴的!
不能让他一个人被宫女侍卫们误会,说他是个对皇后情根深种的小缠人精是不是?
也得让皇后尝一尝这种被人误会百口莫辩的委屈!
在祝曲年的心累中,姬云长终于将花园里她和晋王的所有对话都复述完毕了。
虽然话有出入,但其中的精髓没有错漏。
而因为这些精髓的字字句句,在场这十几个“人精儿”大臣都敏锐的察觉到了晋王言语里的不对劲之处。
他们眼神复杂的看着跪在那里的晋王。
皇后指责晋王的那些话,也是他们心中所想!
那字字句句虽然只是猜测,可是,颇有几分可行性!
晋王如果真的是想利用皇后这个“一生挚爱”和承影小公子这个“亲生骨肉”来演戏,到时候必定能一石数鸟!
皇上会因为他和皇后有私生子而勃然大怒,将皇后和承影小公子这个私生子残忍的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晋王再表演一个“痛失所爱”、“痛失爱子”,太后必定会心痛至极,会怨恨皇上这个横刀夺爱抢晋王女人,还残忍的杀了晋王亲骨肉的刽子手!
同时,皇上残杀结发妻子的事情,伴随着他杀掉祝家满门忠烈的事一起传扬出去后,晋王再在其中推波助澜一番,必定能让百姓以为皇上是个残暴不仁的暴君!
反正,不管皇后说的这些话有没有证据,就凭晋王脑残的提出让承影小公子冒充他和皇后的私生子,这就很令人费解!
他明明有那么多种办法救人,为什么就非要跑去撒谎说他跟皇上的女人有私生子来得罪皇上?
要么是失心疯了,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自然,另有所图的可能性比较大!
姬云长说完,便退下站在一旁。
凤长歌扫了一眼众大臣的脸色和眼神,很满意。
他侧眸看着祝曲年,“皇后,姬云长说的可是实情?”
祝曲年点头,“回皇上,是实情。”
凤长歌又低头看着跪在中央的晋王,“晋王,姬云长说的可有任何虚假之处?”
晋王冷笑一声。
他抬头看着凤长歌,“皇兄,你想杀臣弟尽管杀便是,何必让姬云长捏造这些子虚乌有之言,妄图以这样的罪名来定臣弟的罪?”
他闭上眼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凤长歌淡淡的凝视着他,“所以,你是不想承认你说过这些话,做过这些事了?”
晋王说,“臣弟没有说过!”
他心想,当时在那花园里只有他和祝曲年以及姬云长三人!
祝曲年是皇帝的女人,姬云长是皇帝的心腹,只要他咬死了不肯承认自己说过那些话,那么就凭这两个皇上的人的片面之词,谁能定他的罪?
何况,就算逼不得已他承认了那些话是他说的,又能怎样?
仅凭他一句让承影冒充他和皇后私生子就说他想谋反,呵,证据呢?
不要只凭猜测断他死刑,得拿出证据来!
他会让承影冒充他和皇后的孩子,是因为他一时着急脑子发昏了才想出那种馊主意,他只是想救人而已,脑子笨也是罪过啊?
凤长歌轻笑一声。
“你以为你不承认,朕就拿你没办法了?”
“皇后凭借你的话不止推断出你想谋反,还推断出,骠骑大将军祝寰尼在边关投敌叛国坑杀四万将士之事也是你出手设计!”
“若这件事真是你做的,你以为朕查不出蛛丝马迹吗?”
凤长歌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睨着晋王。
“的确,单单只凭借你与皇后之间的对话,凭借皇后的猜测,朕不可能定你的罪!但既然皇后因为你的一言一行而怀疑她父亲祝老将军是被你所陷害,边关四万将士也是死于你手中,那么有了苦主控告,朕就可以先将你圈禁,再查边关之事!”
听到凤长歌的话,晋王脸色惨白如纸!
他竟然忘了这一点!
原来凤长歌今天想定他的罪并非是因为祝曲年之前的那些猜测,而是因为边关之事!
那些猜测之言,谁也拿不出证据,可是边关之事……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狠狠握紧。
他也只能祈祷,那些人下手足够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凤长歌抓到把柄!
凤长歌看着晋王强装镇定的模样,勾唇。
你以为你在边关做的那些事就能藏得住?
历史上祝老将军吐血而亡后,缺少了当事人的指证,四万将士又已经成了冤魂,导致朕最后没有查出幕后主使是你,以至于你一直逍遥法外,最后还谋害了朕的性命,登基为帝。
但如今,你不会再有逃脱的机会!
朕不会再杀祝家满门,祝老将军不会吐血而亡!
有老将军这个凯旋回朝的当事人在,他必定记得一些四万将士死前的不寻常之事,朕不愁查不出你这个幕后主使者!
凤长歌想到这儿,不由又看了一眼祝曲年。
眼神微软。
不管怎么说,他是得感谢这个穿越女的。
若不是她,他怕是又会如同历史上一般,钻进晋王的圈套了……
祝曲年被暴君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
干嘛这么温和的盯着她!
好吓人!
“皇后,你可愿控告晋王设计坑害边关四万将士,以此来陷害你父亲投敌叛国一事?”
凤长歌问道。
祝曲年这才放下心来。
她按了按被他温和眼神吓到的心,原来他是想她出力啊!
她站起身来,走到书房中央,跪在晋王身侧。
来到这大宁朝,她这是第一次自愿磕头下跪。
这一跪,是为了历史上冤死的祝家七十六口人!
她觉得值得!
“祝曲年,愿意以项上人头控告晋王,请皇上将晋王先行圈禁!”
“若边关四万将士之死与他无关,若我父亲真的投敌叛国罪有应得,那么祝曲年愿意人头落地!”
“可若边关之事的确是晋王一手谋划,祝曲年求皇上赐晋王一死,以告慰边关四万为国征战却死在自己人手中的英灵!以平息我祝家险些因他以至被满门抄斩的愤怒之心!”
听到祝曲年掷地有声的一句句话,晋王蓦地扭头看着她!


虽然她之前在花园时亲口跟皇帝揭发他,就已经让他意识到她站在了他的敌对面,可是此刻再一次亲耳听到她宁可赌上人头也要将他圈禁,他还是感觉到了被背叛的痛心!
这个曾经跟他海誓山盟的女人,背叛了他!
该死!
祝曲年察觉到了晋王的眼神,但是她无动于衷。
她挺直脊梁给凤长歌磕了头,然后又看向周围十几个大臣。
“祝曲年今日控告晋王一事,请诸位大人助祝曲年一臂之力,同求皇上暂且圈禁晋王。事情水落石出之日,我祝曲年和他晋王凤长瑾,必死其一!”
众位大臣看到尊贵的皇后娘娘竟然愿意以人头控告晋王,都有些动容。
这就是祝家人的铮铮铁骨啊……
想到那位与他们同朝多年的祝老将军,众大臣都红了眼眶。
他们从始至终就不相信祝老将军会投敌叛国,是皇上一意孤行,要将祝家满门斩首示众!
还说谁给祝家人求情,就一同赐死!
他们在朝堂上不敢触怒皇上,如今皇后娘娘亲自控告晋王,他们又怎么能不站出来呢?
他们愿意为了祝老将军的人品而赌上一把!
而且,皇上今日叫他们来,肯定就是希望他们能跟皇后一起表态,圈禁晋王啊!
皇上若是真的相信晋王的清白,哪里还会有今天请他们来这里走这一遭?
这些人精们都明白这一点,他们对视一眼,纷纷站起身来。
“臣等愿意做这见证!”
“臣等也求皇上暂且圈禁晋王!”
“若最后水落石出,晋王与坑害边关四万将士无关,臣等愿意为今日冤枉了晋王一事,到晋王府负荆请罪!”
说完,他们同时看向晋王,又深深行了一礼。
“晋王,恕臣等冒犯了。”
“……”
晋王冷漠的看着这些大臣。
都已经跟祝曲年一起联名求皇上圈禁我了,还跟我说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你们觉得冒犯了,那就别跟着祝曲年闹啊!
“很好。”
凤长歌很满意这些大臣的知情知趣。
他一个人提出圈禁晋王,那是他忌惮这个弟弟,很容忍被人诟病。
可是由皇后控告,诸位大臣一起提出暂且圈禁晋王,那就非常的理直气壮了!
于是,他霸气的一挥袖,冷冷说道,“既然皇后亲自控告晋王,那就即刻将晋王禁于天牢刑房之中,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说完,他看向姬云长。
姬云长立刻拱手领命,出去叫禁军进来!
晋王听到凤长歌这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今天逃不掉了。
或许早在祝曲年跪在他身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眼神复杂的侧眸看着祝曲年。
他没有想到,他想要利用她的死而达成谋反的目的,结果反而被凤长歌利用她来害他被圈禁!
呵……
什么情深不悔……
什么海誓山盟……
都敌不过她与凤长歌做了五年的夫妻!
这两人不是联手坑害他么,这两人不是帝后恩爱羡煞旁人么?
反正他要被圈禁了,那他就趁着被圈禁之前,再来挑拨一下他们之间的感情又何妨?
他凤长瑾,不可能一个人下地狱!
他死也要拽上这个害了他的女人一起!
“无欢——”
他一脸温柔的看着祝曲年,说出口的却是字字诛心之言。
“是不是谁得到了你的身子你就会帮谁?曾经我得到了你的身子,所以你就为我做了那么多事……现在皇兄得到了你的身子,于是你又帮皇兄做事……”
他眼神里满是厌恶,一字一顿道,“我以为你冰清玉洁,可你,真是下贱至极!”
“!”
听到晋王这话,所有大臣恨不得耳朵已经聋掉了!
晋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和皇后已经做了那等事……
他这是要害死皇后啊!
众大臣们扑通一声跪下,死死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皇上和皇后此刻的表情!
皇上怕是要气得杀人吧?
大臣们被吓到了,祝曲年也被晋王的无耻惊到了!
她扭头看着这个看似光风霁月实则一肚子坏水的人渣,气得想骂他娘!
自己死还要拉别人做垫背,而且是用这种恶毒的办法来毁掉一个女人,他怎么这么下贱啊?
她又恨又慌,抬头望着凤长歌,怕凤长歌气得二话不说就拔剑砍了他们这一对“狗男女”!
但是她真的冤枉!
赶紧想办法,她要自证清白!
谁料,她这一抬头却看到了凤长歌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愣住了。
这是气傻了吧大兄弟?
晋王说睡了你的女人,你还搁这儿笑啊?
凤长歌此刻的确异常的淡定从容,丝毫不像个被当众揭穿戴了绿帽的活王八。
他朝祝曲年伸手,“皇后,过来。”
祝曲年看着伸来的手,顿时如临大敌!
要干嘛啊!
不会等她一过去就拧断她的脖子吧?
她拒绝!
她不要死得这么不体面!
凤长歌见她磨蹭着不把手伸来,便走到她面前。
他弯下腰,握着她的手腕,然后将她拉起来整个人罩在他怀里,握着她胳膊将她袖子卷起来。
“守宫砂在哪儿?”
他一边卷袖子一边低声问。
祝曲年愣了一下。
守宫砂?
古代还真有这玩意儿啊?
虽然拥有了皇后的记忆,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还并未注意过。
她努力在皇后记忆里翻找了一下,然后指着自己肘部往下一寸处,“这儿。”
指完守宫砂,她又一次愣住了。
不对啊!
祝皇后嫁给皇帝五年,她居然还是个处子之身,守宫砂还在?
不是吧?
她蓦地抬头望着凤长歌!
她之前接收记忆时,刻意避开了祝皇后被皇帝临幸的事,她怕看到辣眼睛的画面会尴尬得无法继续用这具身体……
谁能想到,这两人相处了五年竟然啥也没干?
震惊之后,她再一想到历史上凤长歌是个断袖,她忽然就淡定了。
【对哦,我震惊什么,他是个断袖啊,他没有碰过祝皇后才是正常的!】
她跟系统吐槽,【亏我还以为他之前为了遮掩他是个断袖的事,已经忍着不适跟祝皇后圆房了呢!羞得我都不敢去看他和祝皇后一起的画面嘻嘻嘻……】
凤长歌猝不及防听到她这心声,气得想当场吐血!



【第11章 清白】

虽然她之前在花园时亲口跟皇帝揭发他,就已经让他意识到她站在了他的敌对面,可此刻再一次亲耳听到她宁可赌上人头也要将他圈禁,他还是感觉到了被背叛的痛心!
这个曾经跟他海誓山盟的女人,背叛了他!
该死!
祝曲年察觉到了晋王的眼神,但是她无动于衷。她傲然挺立,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给凤长歌磕了头,然后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十几个如老狐狸般的大臣。

“诸位大人!”祝曲年的声音清脆而坚定, “祝曲年今日控告晋王,恳请诸位大人助我一臂之力,恳请皇上将晋王先行圈禁!真相大白之日,我祝曲年与晋王凤长瑾,必有一人血溅当场!”

众位大臣见一向尊贵的皇后娘娘,竟甘愿以性命担保,也要控告晋王,内心无不震动。这就是祝家人的风骨啊! 遥想当年,那位与他们同朝为官多年的祝老将军,忠心耿耿,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许多大臣都不禁红了眼眶。

他们从始至终都不相信祝老将军会投敌叛国,可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硬是把祝家满门打为了叛国贼,要将祝家满门斩首示众!还放出话来,谁敢替祝家求情,一律同罪! 他们身在朝堂,为了保全自身,不敢冒死直谏。如今,皇后娘娘挺身而出,亲自控告晋王,他们又岂能袖手旁观? 为了祝老将军的清白,为了天下苍生,他们愿意赌上自己的前程!

更何况,皇上今日将他们召集至此,恐怕早就心中有了决断,只是需要他们这些臣子表明立场,一同施压罢了。若是皇上真的相信晋王的清白,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些朝堂上的老油条,个个心如明镜。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纷纷站起身来,齐声道:“臣等愿为皇后娘娘作证!” “臣等恳请皇上,暂且圈禁晋王,以待真相大白!” “若最终水落石出,晋王与边关四万将士的死毫无关联,臣等愿亲自前往晋王府,负荆请罪,以谢今日之冒犯!” 说完,他们又齐齐转向晋王,深深一礼。 “晋王殿下,恕臣等冒犯!” “……”

晋王面色铁青,冷冷地注视着这些墙头草般的大臣。 明明已经与祝曲年沆瀣一气,联名上奏,请求皇上将他圈禁了,现在又来惺惺作态,说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虚伪至极!

“好!” 凤长歌对众大臣的识时务感到非常满意。 若是由他一人提出圈禁晋王,难免会落人口实,说他忌惮手足,容不下自己的亲弟弟。 但现在,有了皇后娘娘的控告,再加上众位大臣的联名请奏,一切就显得顺理成章,理所当然了。

于是,他霸气地一挥龙袍,语气冰冷,不容置疑:“既然皇后娘娘亲自控告晋王,那么,即刻将晋王押入天牢刑房,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说完,他便朝身边的姬云长使了个眼色。 姬云长心领神会,立刻拱手领命,转身出去,吩咐殿外侍卫进来拿人。

晋王听到凤长歌这番话,心知大势已去,今日恐怕难以脱身了。 或许,早在祝曲年跪在他身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他眼神复杂地侧过头,深深地看了祝曲年一眼。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原本是想利用她的死亡来达到谋反的目的,可结果却被凤长歌反过来利用,借她的手将自己圈禁! 真是讽刺啊!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情深不悔, 终究还是抵不过她与凤长歌做了五年的夫妻!

既然他们两人联起手来坑害他,既然他们想要做一对恩爱夫妻,那他就算死,也要在他们之间埋下一根刺,让他们永远无法真正信任彼此! 他凤长瑾,绝不可能独自一人下地狱! 就算要死,也要拉上这个背叛了他的女人,一起陪葬!

“无欢——” 晋王用一种极其温柔的眼神凝视着祝曲年,语气却阴狠毒辣,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利箭一般。“是不是谁得到了你的身子,你就会帮谁? 曾经,我得到了你的身子,所以你才会为我做了那么多事……现在,皇兄得到了你的身子,所以你又转过头来帮他做事……”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鄙夷,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原本以为你冰清玉洁,是个值得我真心对待的女子,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下贱!”

“!” 晋王这番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大臣都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晋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宣称他和皇后之间有私情,这简直就是在往皇上头上扣绿帽子啊! 他这是要害死皇后啊!

众大臣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惹祸上身。 皇上此刻恐怕已经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拔剑杀人了吧?

大臣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而祝曲年也被晋王的无耻行径震惊得目瞪口呆!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平日里装得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的人,内心竟然如此肮脏龌龊!

自己都要死了,还不忘拉别人垫背,而且是用这种恶毒的手段来毁掉一个女人的名节,简直人渣到了极点! 她又恨又慌,连忙抬头看向凤长歌,生怕他一怒之下,不顾一切地砍了他们这对“狗男女”! 但她真的是清白的啊!

她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自证清白,却猛然发现,凤长歌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顿时愣住了。 大兄弟,你这是被气傻了吗? 晋王都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戴绿帽子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事实上,凤长歌此刻的确异常的淡定从容,丝毫没有一个被当众戴了绿帽子的丈夫该有的愤怒和屈辱。 他朝祝曲年伸出手,语气平静地说道:“皇后,过来。”

祝曲年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顿时如临大敌! 他想干什么? 难道是想等她一过去,就立刻拧断她的脖子,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拒绝! 她才不要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这么没有尊严!

凤长歌见她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将手伸过来,便主动走到她面前。 他微微弯下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拉,将她整个人都拉入自己怀中,紧紧地搂住。 接着,他握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卷起她的袖子。

“守宫砂在哪里?” 他一边卷着她的袖子,一边压低声音问道。 祝曲年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守宫砂? 古代竟然真有这种东西啊?

虽然她继承了祝皇后的记忆,但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她还真没有仔细研究过。 她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这才想起守宫砂的位置,连忙抬起手指,指着自己肘部下方一寸左右的地方,说道:“在这里。”

指完守宫砂的位置,她又一次愣住了。 不对啊! 祝皇后嫁给凤长歌已经五年了,竟然还是个完璧之身,守宫砂竟然还在? 这怎么可能?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凤长歌!

她之前在接收记忆的时候,为了避免看到一些限制级的画面,刻意回避了祝皇后被皇帝临幸的那些片段。 谁能想到,这两人结婚五年,竟然什么都没发生过? 震惊过后,她又联想到历史上关于凤长歌是断袖的传闻,顿时淡定下来。

【哦,对了,我瞎激动什么? 他是个断袖啊! 他没有碰过祝皇后才是正常的!】 她在心里默默地跟系统吐槽, 【我还以为他为了掩盖自己是断袖的事实,会勉强自己和祝皇后圆房呢! 羞得我都不敢去看那些画面,嘻嘻嘻……】

凤长歌猝不及防地听到她的心声,顿时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他不碰后宫嫔妃,是因为他一心扑在国家大事上,懒得搭理那些女人! 不是因为他是个断袖! 他才不是断袖! 他被祝曲年的心声气得怒火中烧,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直接抓住她指着的那块袖子,狠狠地撕开! 就像是要把她这个人撕成两半一样!

可怜他堂堂一国之君,也有不能碰一个女人,只能撕她的袖子来撒气的时候,真是够憋屈的…… 随着袖子被撕开,一小块雪白如凝脂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而在那雪白肌肤上,一枚鲜红欲滴的红色印记,赫然醒目,如同一颗晶莹的红宝石般,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那就是守宫砂! 凤长歌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将祝曲年的袖子重新整理了一下,确保除了守宫砂之外,其他地方一点肌肤都不会露出来,这才握着她的手,转身面向众位大臣。

“都给朕抬起头来!” 寂静的书房里,十几个大臣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帝后二人。 其中也包括了被侍卫押跪在地上的晋王。 他冷笑着,倒要看看这两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凤长歌紧紧地握着祝曲年的手,一边将她的胳膊举起来,一边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别人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自己亲眼看到的是什么。 现在,都给朕抬起头来,好好看看皇后的胳膊,然后告诉朕,你们看到了什么?”

“……”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提心吊胆地将目光投向祝曲年的胳膊。 只见那被凤长歌撕裂的袖口处,一枚鲜红的守宫砂清晰地映入眼帘,散发着一种圣洁而不可侵犯的光芒。 看到那枚守宫砂,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望着凤长歌,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皇上啊! 您这样做,虽然证明了皇后娘娘的清白,可您自己的清白却洗不清了啊! 请问,您和皇后娘娘成亲五年,皇后娘娘却至今是处子之身,这说明您……不行啊!

相比于这些大臣的震惊,晋王的内心则是震惊中夹杂着绝望。 他原本以为,自己临死前的反扑,一定能够让祝曲年被皇帝厌弃! 也许他在牢狱中还没死,就能先听到祝曲年被赐死的噩耗!

可结果,祝曲年和皇帝成亲五年竟然还是完璧之身! 谁能相信,这天下最尊贵的帝王,竟然会守着如花似玉的皇后,五年都不碰一下?

他一边苦涩地笑着,一边用充满恶意的目光扫视着凤长歌的身下,内心阴暗地想着:看来,他还是有一点胜过这个皇兄的! 至少,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 凤长歌敏锐地捕捉到了大臣们和晋王眼神中的含义,但他却懒得解释。 从他成年至今,后宫中没有一个嫔妃传出喜讯,早就有人在背地里偷偷议论他是不是不行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难道就因为这些人的议论,他就要随便找个嫔妃宠幸一番,来证明自己很行吗? 呵! 今天有人说他不行,他就要急着去证明自己很行,明天有人造谣说他不是母后亲生的,他是不是还要放下手头所有的国事,哭哭啼啼地跑去做亲子鉴定?

一个真正有魄力的皇帝,绝不能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他现在只想搞事业,不想生孩子,谁也别想动摇他的决心! 至于他身体行不行这件事,过几年他想通了,愿意要孩子了,到时候只要小太子一出生,所有的谣言自然就会不攻自破了。

他神色淡然地问道:“现在,都告诉朕,你们看到了什么?”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看到了皇后娘娘的清白!” 凤长歌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他斜睨了晋王一眼,语气冰冷地问道:“那么,晋王方才所说的那些污蔑皇后之言——” 众大臣立刻争先恐后地说道:“是晋王信口胡诌,恶意中伤!”

凤长歌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刚想开口宣布对晋王的处置,却听晋王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冷笑。 “皇兄,就算我和皇后之间清清白白,那又如何? 她曾经爱慕过我是事实! 她心里喜欢的人是我,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他疯狂地大笑着,状若癫狂。“皇兄啊,你身为天下最尊贵的皇帝,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得不到! 你的皇后心里根本没有你,她心里装着的人,始终都是我!” 凤长歌再也无法忍受,抬脚狠狠地踹向晋王的胸口。 晋王猝不及防,顿时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狼狈地趴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看着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的晋王,凤长歌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不必白费心思了。 你不就是想用这种话来激怒朕,让朕与皇后之间产生隔阂,然后找个借口废掉她这个皇后之位吗?” 他摇了摇头,啧啧称叹道:“可惜啊,你这点小伎俩,朕早就看穿了! 朕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他继续说道:“你说皇后心里装着的人是你,那朕倒是很好奇了,既然皇后心里真的装着你,她又为何要用自己的项上人头做担保,恳求朕将你圈禁呢? 难道皇后喜欢玩那种‘爱你就要弄死你’的游戏,嗯?” 他心里甚至冒出一个更加荒谬的想法:皇后还要干掉朕这个暴君呢,那她岂不是爱惨了朕?

被凤长歌这样一番质问,晋王顿时面色苍白,哑口无言,再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一旁,祝曲年听得心花怒放,简直要爽死了! 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给暴君当场鼓掌,好好地表扬他一番:怼得好! 怼得妙! 怼得呱呱叫! 这个暴君,怼起人来也是专业的!

凤长歌听到了祝曲年的心声,忍不住低头一笑。 这就觉得很棒了? 他还没说完呢。 他将祝曲年的手轻轻放下,转身走回到自己的龙椅前,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对众人说道:“关于皇后在尚未入宫之前,曾与晋王有过一段旧情这件事,朕,还真不会放在心上。”

“身为一个丈夫,你可以要求你的妻子在嫁给你之后,必须对你忠贞不二,从一而终,因为她已经是你的人了,为丈夫守身如玉,是她天经地义的责任。” “但是,你不能要求你的妻子在尚未认识你之前,就不许对别的男子动心。”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将来会嫁给你,她一心以为自己要嫁的人,是她当时心仪的那个人,她对那个人产生爱慕之情,又有什么错呢?”

“年少慕艾,是人之常情,谁没有过年轻的时候? 只要她与那个人发乎情,止乎礼,未曾做过任何逾越之事,并且在嫁给你之后,就彻底斩断旧情,一心一意地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妻子,那么,她就依然是冰清玉洁的,依然值得你去珍惜和爱护。” 说到这里,凤长歌又笑着朝祝曲年张开了双臂。 “……”

祝曲年一边震撼于他这种超前的思想观念,一边走到他面前,乖巧地将自己的手指放进他的掌心里。 作为一个身处封建社会的帝王,他竟然能够如此开明,如此通情达理,真是太了不起了! 这番话,简直不像是一个封建帝王能够说出来的! 他竟然丝毫不介意他的皇后曾经喜欢过别人!

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恐怕也没有几个男人能够做到如此洒脱吧! 这个暴君怎么越来越不像历史上记载的那个暴君了,简直明事理得让她刮目相看! 凤长歌听到祝曲年的心声,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蠢东西! 朕之所以说得这么大方,朕之所以不在意你曾经喜欢过别人,是因为朕根本不在意你这个人啊! 因为不在意,因为不爱你,所以你喜欢谁,根本不值得让朕为此生气。 但是! 如果朕现在喜欢上了你,爱惨了你,你胆敢再去喜欢别人一下试试,朕一定弄死你!


凤长歌竭力维持着温柔的假象,转头看向祝曲年,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柔软的手指,一边继续对殿内的众位大臣说道:“朕对待皇后,向来如此。朕不在乎她在嫁给朕之前爱慕过谁,朕真正在意的,是她成为朕的皇后之后,有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朕的事情。”

“而事实证明,她并没有。” 凤长歌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晋王对朕心怀不轨,妄图篡夺朕的皇位之时,是皇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斩断昔日旧情,当众唾骂晋王,与他划清界限,坚定地站在了朕的这一边。”

“在朕的心中,皇后她冰清玉洁,容不得任何人诋毁她——” 说到此处,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扫视着殿内的所有大臣。“朕的话,你们都记住了吗?”

“臣等谨遵圣谕!” 众位大臣连忙叩头,语气恭敬而殷勤。“皇上真是天下第一的好夫君! 如此至理名言,臣等回府之后,定要立刻命人抄录下来,广为传扬,以警示世人!” 凤长歌在心里默默地想:倒也不必如此夸张。

他继续说道:“晋王被圈禁之后,太后那边,晋王府那边,必定会传出许多关于晋王与皇后旧情的流言蜚语。 若是日后你们听到了任何诋毁皇后娘娘的话,你们可知该如何去做?” 众大臣立刻异口同声地回答道:“臣等必定竭尽全力,亲自出面,力证皇后娘娘今日的清白!”

凤长歌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赞赏道:“众位爱卿,果然深得朕心啊。” 众大臣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能得到皇上如此夸赞,臣等必定肝脑涂地,以报效皇恩!” “……”

祝曲年看着眼前这君臣和睦,相互吹捧的一幕,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这哪里是君臣和睦啊,分明就是一场商业互吹的大型表演! 她努力地憋住笑意,以免自己失态。

想到凤长歌刚才那些维护她、相信她的话语,她忍不住偷偷地侧过头,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凤长歌。 这个暴君,其实也有成为一个好丈夫的潜质啊…… 可惜了,偏偏是个断袖! 他的温柔和体贴,注定只能属于元公公一人。

想到这里,祝曲年顿时觉得兴致索然,提不起任何精神。 和女人争夺男人,已经够累的了,和男人争夺男人,只会更累! 毕竟,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嘛! 所以,对于这种男人,连动心的念头都不要有! 那些耽美小说里的女配,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啊! “……”

凤长歌听到她的心声,内心再次涌起一股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这辈子,恐怕是跟“断袖”这两个字彻底杠上了! 晋王凤长瑾沉默地跪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祝曲年偷偷地看向凤长歌的那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被感动坏了吧? 现在是不是爱死皇兄了? 这个女人就是这么的好骗,真是可笑! 想当年,她也是这样被他用甜言蜜语欺骗的,如今,她又轻而易举地被皇兄给骗了!

在他这里,这个女人从未得到过他的真心,他相信,她也不会在皇兄那里得到真爱! 皇兄可是天下之主,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坐拥三宫六院! 一个皇帝,怎么可能一辈子只对一个女人钟情?

更何况,这个皇帝不久前还要将祝家满门抄斩,甚至连她这个皇后也差点被废掉? 她竟然会相信这样一个无情的帝王会真的爱她? 真是蠢到无可救药! 呵,他会等着看这个女人背叛他,转投皇兄怀抱之后的下场! 她绝不会有好下场!

很快,姬云长便率领着一队禁军走了进来,立刻给晋王戴上了沉重的枷锁,然后示意晋王自行起身,跟随他们离开。 如果晋王不肯配合,他们自然会毫不犹豫地亲自动手,将他拖拽而去!

晋王冷笑一声。 他早就看穿了自己今日的处境,为了不让自己被像条死狗一样拖拽着离开,失尽颜面,他便自己站起身,跟随他们一同离去。 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凤长歌一眼,语气阴冷地说道:“皇兄,臣弟是无罪的,您不相信臣弟,但是母后她老人家一定会相信臣弟的清白的!”

凤长歌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冷漠地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他之所以沉默不语,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在母后那里,他这个做哥哥的,从来都争不过晋王。 等到晋王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凤长歌才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之色。

他轻轻地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虽然现在暂时将晋王圈禁了,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但是母后那边……”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唉,还有得闹呢! 朕今后头疼的日子还多着呢!”

他抬起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祝曲年,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自嘲地说道:“朕将晋王圈禁了,母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方设法地为他求情。 可若是换成晋王害死了朕,母后还会像现在这样,为了朕的事情跟晋王闹吗?”

祝曲年看着他此刻所显露出来的脆弱和疲惫,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同情。 她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说道:【那很不幸哦,她还真不会。】 【历史上,你三年后就暴毙了,皇太后甚至连你的葬礼都没有出席哦!】 【虽然史料记载说,你暴毙之后,皇太后因为过于悲痛,所以一病不起,卧床不起,无法下床,这才没能出现在你的葬礼上。】

【但是!】 【在七天之后,晋王登基称帝的大典上,她可是盛装出席了呢,还亲自给晋王戴上了象征皇权的冕旒。】 【要知道,七天前还病重到无法去送你最后一程,病得如此严重,七天后居然就能撑着病体,亲自陪伴晋王登基,啧啧……】

【她到底有没有真的生病,咱们也不知道,反正后来晋王当皇帝的那二十年里,这对母子俩的关系好着呢,史书上还特意夸赞了一番这两人母慈子孝,堪称天下楷模。】 【后来之所以没有多少人怀疑你的死是晋王所为,大概也跟皇太后的态度有很大的关系吧。】

【毕竟,大家都觉得,如果真的是晋王害死了你,那么皇太后作为你的亲生母亲,她不可能跟晋王之间没有一点隔阂啊。 既然人家母子俩的关系那么好,肯定没有什么杀子之仇。】 她同情地看了凤长歌一眼,心中越发怜悯地想道: 【唉,现在你有多风光啊,可是历史上,你却是冷冷清清地一个人走的。 因为你的元公公也和你一起死了,野史里说他是为了你殉情,但是作为你的心腹,你都被人给害死了,那他究竟是怎么死的,谁又能知道呢……】

【而且,你的后宫嫔妃吧,早就被你杀光了,你又膝下无子,所以……也就只有一众大臣假惺惺地哭着为你扶灵,送你上路。】 【所以啊,大哥,就算你再怎么爱慕元公公,也不要再动不动就残暴地杀光后宫所有的妃嫔了,不然等你死的时候,又会冷冷清清地一个人走,连个为你烧纸送葬的人都没有哦! 好歹留几个,给你烧纸送葬啊!】 “……”

凤长歌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承认,他刚才之所以故意在祝曲年面前说那些话,故意装出一副脆弱的样子,就是为了试探一下,看看能不能从她这里探听到一些关于历史上皇太后的事情。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终会听到自己走得如此凄凉冷清的真相。


历史上,能有几个帝王像他这般凄惨呢? 他去世的时候,没有一个熟悉的人真正为他的离去而感到悲痛,前来送别的文武百官都在暗自盘算着新帝登基大典的各项事宜。 前往陵墓的道路上,没有百姓夹道哀送,如果不是惧怕冒犯了皇家人会被砍头的话,那些百姓说不定还会像欢送罪犯去刑场一样,手中拎着装满垃圾的菜篮子,朝着他的棺材扔臭鸡蛋和烂菜叶。

活着的时候已经够凄凉了,死后也依然没有得到安宁。 他被人挖坟掘墓,曝尸荒野。 即便已经腐烂成了一堆白骨,那些人还不肯放过他,依旧要鞭尸泄愤。 最后,他们甚至将他挫骨扬灰,将骨灰洒进了肮脏的粪坑之中,想要让他遗臭万年。

就连他唯一剩下的头盖骨,也被打磨成了一个酒碗,千年之后还被摆放在博物馆里,供无数人参观赏玩…… 他甚至能够想象到,那些游客在观赏他的头盖骨时,会用怎样恶毒的语言来评论他—— “快看啊,这就是暴君的下场!” “这暴君真是死有余辜,连头盖骨都不该给他留下!” ……

想到那些人围着他的头盖骨不断唾骂和嘲讽的画面,凤长歌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阵抽痛。 他紧紧地握住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他这辈子绝对不会做一个暴君!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祝曲年刚才所说的那番关于他死后,母后没有出席他的葬礼的事情。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他原本以为,母后只是稍微偏爱晋王一点点,没想到,她竟然会偏心到如此地步! 小儿子杀害了她的大儿子,即便不求她杀了小儿子为他报仇雪恨,可她至少也应该为此感到伤心难过一阵子吧?

她是怎么做到如此心安理得,欢天喜地地出席小儿子登基大典的? 她难道就没有想过,她那含冤而死的大儿子会死不瞑目吗? 他冷笑一声,语气阴沉地说道:“很好。” 他倒要看看,这一次晋王被圈禁之后,母后又要跟他闹成什么样子!

如果她最终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闹一阵子就消停了,他还会对她保留一丝母子情分。 可是,如果她为了晋王,不惜豁出性命来跟他闹,那就休怪他凤长歌翻脸无情,彻底与她决裂了!

历史上,他都被凤长瑾害死了,她也不曾为他闹过一次! 凭什么凤长瑾仅仅只是被他圈禁了起来,她就要豁出性命来跟他闹? 凭什么? 她越是闹腾,他便会越恨她! 这份仇恨,至死方休! “皇上?”

祝曲年敏锐地察觉到凤长歌的气息突然变得不太稳定,有些不解他情绪为何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于是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凤长歌在一瞬间就将所有外露的情绪都收敛了起来。 他低下头,露出一丝苦笑。

在面对生他养他的母亲时,他终究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淡定啊…… 他揉了揉眉心,装出一副头痛的样子,语气疲惫地说道:“没事,朕只是想到母后到时候可能会拿着父皇留给她的圣旨,没完没了地来跟朕闹,朕就觉得烦心。 偏偏她是朕的母亲,朕又不能真的对她怎么样。”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抬起头,目光温柔地望着她,轻声说道:“你先回将军府去吧,再去陪他们相处半个时辰,就随朕回宫。” 祝曲年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陪他演戏,听到这句话,顿时喜出望外!

她连忙行礼告退:“臣妾告退。” 凤长歌看着她行礼之后,转身准备离开,想到如果没有她,他今天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将晋王圈禁起来,便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她。 他问道:“皇后,朕来的时候,看到祝二夫人好像被宋尚书接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祝曲年一听到“祝二夫人”这三个字,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她语气冰冷地说道:“宋小姐大概是害怕祝家的事情会连累到她,所以就拿着我二哥给她的休书,回娘家去了。” 凤长歌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如此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子,哪里配得上做祝家的儿媳? 可她毕竟与你二哥育有一子,到时候她若是哭着认错,想要重新回到祝家,以你二哥心软的性子,必定会原谅她,重新接她回家……”

他立刻拍板决定道:“你二哥如今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朕现在就擢升他为从五品的游骑将军,让他明日一早就启程,跟随兵部侍郎陈珏,一同前往经雁山一带剿匪。” “大军此次前往经雁山,大概需要六七日的行程,剿匪再花个十天半个月的工夫,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朕相信,祝老夫人和皇后你,应该已经将宋乔胺的事情彻底解决好了。”

凤长歌说完这番话,便示意祝曲年可以回家去了。“去吧,朕的圣旨会在天黑之前送达祝家。” 祝曲年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给她送上如此惊喜! 把二哥给支走了,她和祝老夫人就可以顺利地让宋乔胺和二哥彻底和离了!

要是二哥还在家里,他与宋乔胺之间毕竟还有夫妻情分,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孩子,最重要的是,宋乔胺还没有做出历史上那些令人恶心的事情,所以二哥根本不会知道她的真面目,肯定会心软原谅她的! 支开最好! 祝曲年立刻行礼谢恩,语气激动地说道:“臣妾代二哥叩谢皇上天恩!”

迟疑了一下,她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可是皇上您之前说过,让祝家人禁足于府中,不能随意外出……” 凤长歌轻笑一声,语气宠溺地说道:“在你的面前,朕更改的旨意还少吗? 朕再改一次便是。” 祝曲年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当她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眼睛,听到他这仿佛对她无限宠溺和纵容的话语在耳边回荡时,她的心忽然就被狠狠地电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在心里对系统大喊道:【系统!他刚才是不是在对我放电!他是不是个双插头啊! 明明心里喜欢着元公公,还对我放电!】

系统也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只好敷衍道:【……也许是因为宿主你魅力太大,把一个断袖给硬生生地掰直了?】 祝曲年在心里哈哈哈大笑,觉得系统简直太可爱了! 她心里嘻嘻哈哈,脸上却依然保持着一派正经的神色。

和系统这么一玩闹,她心中那原本因为居然被一个断袖给电到而产生的尴尬,瞬间荡然无存,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再一次恭恭敬敬地给凤长歌行了一个大礼。 “臣妾多谢皇上,皇上对祝家的恩德,祝家人铭感五内,永世不忘!” 凤长歌叹息一声,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朕只希望祝家别记恨朕这一次冲动之下做出的决策就好,但即便祝家人因此而寒心,对朕感到失望,也是朕该受着的。 祝家满门忠烈,是朕对不住祝家,没有坚定不移地相信祝老将军的风骨和人品……” 他笑着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去吧,去吧。” 祝曲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告退离开了。

这个暴君,真是对他了解得越多,就越发觉得他和历史上那个残暴不仁的他截然不同。 凤长歌看着她离开书房的背影,有些疑惑地低下了头。 “双插头?” “放电?”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难道这些都是现在的大宁朝所没有,但在千年之后却存在的一种东西吗? 真是奇怪,他只听说过天上的闪电,跟她说的放电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来自千年之后的女人,总是喜欢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词汇,让他感到一头雾水。 ……

祝家。 因为之前祝曲年与晋王是在人迹罕至的后花园见面的,所以直到祝曲年回去,祝家人都不知道她和晋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他们就更不知道陈大学士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听到祝曲年说皇上下旨,将祝渊临擢升为从五品的游骑将军之后,祝家人才知道皇上竟然去了隔壁的陈府。 紧接着,一家人都因为这道从天而降的旨意而喜形于色,兴奋不已!


“小妹,我又没有立下什么功劳,皇上怎么会突然擢升我为游骑将军呢?” 祝渊临作为被擢升的当事人,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疑惑地问道:“是不是小妹你向皇上求来的?” 祝曲年被所有人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算是吧,但也不完全是。” 如果不是因为她帮助凤长歌圈禁了晋王,凤长歌也不会对祝家人产生赏赐的心思。 如果不是她在皇上面前提起了宋乔胺的事情,凤长歌也不会找到机会给二哥升官。 但是—— 如果祝家不是世代忠良,满门忠烈,皇上就算想要赏赐她,给她一些头面首饰和其他小玩意儿也差不多了,根本就不会赏赐她的娘家人官职。

她笑着解释道:“二哥今日能够得到皇上升职嘉奖,既是因为咱们祝家门风好,也是因为二哥自己有本事,天生神力,所以才能够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 祝渊临听了小妹的这番话,顿时憨憨地笑开了! “原来我的天生神力已经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了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我这次去剿匪,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辜负了皇上对我的看重!”

祝轩辕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地笑着说道:“有勇,固然是好事,但也要有谋略啊。 去了军营之后,一定要多听一听陈大人的安排。 他是个难得的,愿意耐心带领新兵的好上司,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多向他请教,他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老老实实地听从,千万不要逞匹夫之勇,坏了陈大人的大事。”

祝渊临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大哥在军营里待了好几年了,也出去办过几次差事,大哥懂得肯定比他多,爹不在了,他自然要听大哥的。 再说了,他这个人也没别的优点,就是比较老实。 祝曲年微笑着看着二哥,轻声说道:“二哥,你还是赶紧去收拾收拾行囊吧,明天早上就要出发了,时间如此匆忙,我怕到时候来不及收拾。”

祝渊临应了一声,满面红光地跑走了。 刚跑到外面的庭院,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又连忙跑了回来。 “小妹,你刚刚进府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你二嫂?” 祝曲年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抬起头,若无其事地笑着问道:“怎么了,二哥想去将二嫂接回来吗?”

二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答道:“是啊,你看你小侄儿,半岁大的孩子可离不开母亲啊。 既然咱们祝家已经没有灭顶之灾了,也该让她回来了。” 他又有些骄傲地说道:“再说,我升职了,这么好的消息,她还不知道呢,我想让她也高兴高兴!”

祝曲年眼神微微闪烁,笑着说道:“二哥,你是不是忘了?二嫂的父亲是兵部尚书,你任职的事情,肯定要从兵部办理流程的,二嫂很快就会知道的。” 祝渊临一愣,恍然大悟道:“也是哦!” 祝曲年继续说道:“二哥,你现在要去剿匪,咱们家里人谁不担心你? 二嫂知道了也一样会担心的。 她还怀有身孕,要是整天都为你担惊受怕,对她和腹中的胎儿有什么好处呢? 倒不如让她在娘家,陪她的父母多住一段时间,等你平安归来之后,再去将她接回来。”

祝渊临隐隐约约地觉得小妹说的这番话,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可是他一时之间又想不明白。 他侧过头看了看祝老夫人和大哥大嫂,发现他们都没有反驳小妹的话,他也就乐呵呵地应了下来。 “既然大家都觉得这样好,那就先这样吧!” 他开心地说道:“等我办完差回来,我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将她接回府!”

说完,他就兴冲冲地跑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祝曲年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玩耍的六岁小弟承影,笑着说道:“承影,你带君安去院子里玩,好不好?” “好的,三姐!” 祝承影乖巧地点了点头,一把抱起踮着脚尖,想要抓桌子上糕点的小君安,就往外跑去,“走咯! 他们大人要说正事,咱们两个小娃娃在这里招人嫌,咱们还是滚出去玩吧!”

祝曲年看着小承影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摇了摇头,重新将目光移向了剩下的几位大人。 “宋乔胺,绝对不能再回到祝家了。 娘,大哥大嫂,四弟,你们以为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擢升二哥的官职,并且将二哥派遣到千里之外的经雁山去剿匪?”

她看着大家,沉声说道:“正是因为宋乔胺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祝家的这件事,被皇上看了个正着。 他说像这样的女子,根本配不上二哥,所以才决定把二哥支开一段时间,让我和娘在这段时间里,将宋乔胺的事情处理好。” 听到祝曲年的这番话,在场的几人同时一愣。 祝轩辕和陈玉兰小两口面面相觑,原来二弟升职,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祝纯钧也愣愣的,有了官职,却丢了媳妇儿,这对二哥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祝老夫人反应最大,她捂着自己的心口,语气有些低落地说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我们祝家主动给安巧休书,让她回家避难的,又不是安巧自己提出要离开祝家的——皇上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不让老二有这个媳妇儿了呢?”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陈玉兰,又接着说道:“退一步讲,就算有不离不弃的玉兰对照着,显得接了休书的安巧,过于凉薄了,可这也不是什么非得休妻的罪过啊,安巧她罪不至死!” 祝轩辕和陈玉兰也同时点了点头。 “二弟妹跟二弟的感情很好,他们两人还有一个孩子,二弟肯定不会答应休妻的。 他宁可不做这个游骑将军,也不会跟二弟妹和离的。”

祝纯钧也点了点头,他也觉得二嫂虽然有点点讨厌,但罪不至此啊。 祝曲年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叹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如果没有真正了解过历史上宋乔胺后来所做的那些多么无耻恶心的事情,大家是不会觉得她不配做祝家的儿媳妇的。 当然,她甚至怀疑祝家人就算知道了那些事,也有可能会选择原谅宋乔胺。

毕竟宋乔胺是跟他们一起生活了两年的家人,是有感情的,宋乔胺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情,他们会选择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而不是一棒子将她打死。 他们跟她这个置身事外的外人不一样。 她对宋乔胺没有任何感情,打从一开始,宋乔胺在她的眼中,就只是历史上那个令人厌恶的女人。

所以她可以淡然地帮助祝家除掉这个靠不住的儿媳妇。 但是此刻看着大家这样的反应,她忽然不禁扪心自问—— 她到底是帮自己除掉宋乔胺这个讨人厌的女人,还是真正地在帮助祝家人除掉宋乔胺呢? 祝家人明明并不愿意失去这个儿媳妇,她一个外来者,却因为自己的喜好,就擅自决定帮他们除掉宋乔胺,会不会太多管闲事了一点? 毕竟要跟宋乔胺一起生活的人是他们,而不是她。

她揉了揉眉心,决定隐晦地将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他们,至于最后到底要不要接受宋乔胺,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娘,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祝曲年借口自己做了一个梦,将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祝家人。 从宋乔胺谎称自己怀孕,拿着休书离开了祝家开始。 到三天之后,祝家惨遭满门抄斩。 再到祝大将军凯旋归来,却吐血身亡。

紧接着,祝家被皇上下旨厚葬之时,宋乔胺突然跑出来声称,她已经生下了祝家的遗腹子,就藏在京郊的一座尼姑庵里。 最后,凤长歌坚决不肯让她带着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来享受祝家所留下的恩泽,于是便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的谎言,而她也因此成为了全京城百姓唾骂的对象……

说到这里,祝曲年便停了下来。 如今将这些事情告诉他们,应该也差不多足够了,没有必要再说更多的事情了。 如果以后又有什么非告诉他们不可的事情,到时候再继续撒谎,说自己又做了这种奇怪的梦便是了。

听完祝曲年所说的这番话,祝家人的眼眶全都湿润了。 “这个梦一定是真的,否则宋乔胺当时只是在大厅里,跟我们几个谎称她自己怀孕了,无欢一个身在皇宫的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祝老夫人用手中的帕子捂着嘴,声音哽咽地说道。 “这个梦肯定是真的……你爹他不可能投敌叛国,他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祝轩辕和祝纯钧也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们同样也愿意相信这个梦是真的。 他们坚信,他们的爹一定能够平安归来! 而如今祝家没有被满门抄斩,爹也不会再吐血而亡,爹一定会满载着荣耀回到朝廷,让祝家的赫赫战功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祝曲年一边轻轻地拍着哭泣的娘亲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轻声说道:“娘,大哥大嫂,四弟,自从做了这个梦以后,我不可能再认这个二嫂了,在我的心里,她已经不配再做祝家人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道:“但是我如今已经是一个嫁出去的人了,如果我强硬地要求你们不许再接纳这个人,我怕到时候你们看到她可怜,会怪我太冷漠无情。”

祝老夫人连忙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语气急切地说道:“无欢,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永远都是祝家的女儿,你永远都是祝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祝曲年轻轻地抱了抱这位善良的母亲,笑着说道:“娘,我这句话并没有跟家人生分的意思。”

她扫视了大家一眼,继续往下说道:“我是想说,我已经嫁出去了,常年都不在家,所以我只能看到宋乔胺这令人感到恶心的缺点,却看不到她身上其他的优点,所以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她从我的家人里划出去。” “但你们不一样,你们是跟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的家人,也许她在你们心里,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犯了这一次的错误,你们或许会看在她过往的表现上,再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果在这种时候,我一个人强硬地要求你们不许接纳她,我怕你们心里会感到不舒服。” 她笑着说道:“所以,我选择将我所梦见的事情告诉你们,至于你们愿不愿意接受这个人,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祝家其他的几个人都沉默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无欢在梦里所看到的,宋乔胺所做的那件事的确令人感到非常恶心…… 但要说伤天害理,倒也算不上。 还真是令人既感到膈应,又无法一棒子将她打死啊。

祝曲年将大家的神情尽收眼底,又补充说道:“不过我把话放在前头,不管你们最后接受不接受她,等她厚着脸皮,想要回到祝家的时候,我会找太医来当场揭穿她假怀孕的事情。” 她的眼神冰冷刺骨。 “我祝家都已经大难临头了,她想走,可以,但是面对着你们这些即将死去的人,她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撒出这种弥天大谎,那就实在太不应该了!” “既然她敢撒谎离开,就别怪我不给她留情面!”

对于这番话,谁也没有反驳。 就连祝老夫人这位慈悲的老人家,也没有说什么。 当时她就已经看出来,宋乔胺可能是在撒谎,但是想着祝家反正都已经要被满门抄斩了,在这种关键时刻,谁还在意这个二儿媳妇的这点小心思呢?

可偏偏如今祝家挺过来了。 而无欢在梦里,宋乔胺还做了更加过分的事情,那么给她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否则,她还真以为他们祝家是好欺负的吗? 祝曲年又陪着一家人坐了一会儿,便要离开了。 “皇上还在陈大学士府上等着我,娘,大哥大嫂,我得走了。”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轻轻地抱了抱自己的母亲,又对大哥大嫂笑了笑,然后又转过头,轻轻地拍了拍四弟的脑袋。 “纯钧都已经十三岁了,等九月生日一过,就十四岁了。 有没有喜欢上的姑娘啊?三姐给你指婚——” “没有!” 祝纯钧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摇头否认。

祝曲年笑着问道:“是真的没有,还是不好意思说啊?” 祝纯钧使劲地摇了摇头,大声说道:“真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 一连否认了三次,看来是真的没有了。 祝曲年放过了他,笑着说道:“那好吧,你今后要是喜欢上了谁,一定要告诉三姐。 如果是由皇后娘娘亲自指婚,会让你的心上人特别有面子的,知道吗?”

祝纯钧红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三姐,点了点头,回答道:“知道了,三姐……” 正说着,小弟承影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进来。 他一把抱住祝曲年的腰,笑哈哈地蹭着,奶声奶气地说道:“三姐! 四哥没有喜欢的人,我有呀! 你给我指婚吧!”

祝曲年吃惊地看着这个年仅六岁的小娃娃,笑着问道:“你喜欢谁啊?” 他特别爽快地回答道:“陈小媛! 就是隔壁府上那个小女娃,她长得圆头圆脑的,特别可爱,每一次我翻墙去摘她们家的枣子,她就会在下面气得直跺脚,指着我呜哇呜哇地乱叫! 上一次她扛着竹竿来打我,没把我从墙上捅下来,反而把自己摔了个四仰八叉,可好笑啦!”

“……” 祝曲年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个小娃娃,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着说道:“等你长到你四哥这么大再说吧!” 她又扭过头,看向四弟,调侃道:“纯钧,你不行啊,你看咱们刚断奶没几年的小弟都有喜欢的人了,你居然还没有!” 祝纯钧看着挺着小胸膛,一脸骄傲的六岁小弟,又看了看在一旁看热闹的大家,捂着脸求饶道:“三姐,你别说了,你再说我就要去投井自尽了!”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气氛十分欢乐。 祝曲年要走了,一家人亦步亦趋地将她送到了将军府门口。 到了府门口,祝曲年回头看着娘亲和大嫂。 她握着两个人的手,笑着说道:“趁着我讨厌的那个人不在,明儿我让人送点好料子好首饰回来,娘和嫂子收着,谁都不许给那个讨厌的人啊。”

祝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鼻梁,嗔怪道:“就你促狭!” 皇后小姑子跟自己这么亲近,大嫂陈玉兰心中感到十分熨帖,她笑着欠了欠身,感谢道:“多谢娘娘恩典,娘娘送的东西,玉兰一定不会给任何人的。”


祝曲年连忙扶起陈玉兰,笑着说道:“大嫂,我以前就很喜欢你,现在,我更喜欢你了。” 以前看史书的时候,她就很喜欢这位忠贞不渝的烈女子。 现在相处起来,更是喜欢了。 陈玉兰被夸得心花怒放,俏脸也变得绯红起来。

祝曲年又说道:“以后大嫂要是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带着君安,跟娘一起进宫来看我。” 陈玉兰心里更是欢喜不已,连忙应道:“是,娘娘。” 祝曲年又跟其他人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祝大将军府,往隔壁的陈府走去。

祝家人站在府门口,看着守在外面,列阵森严的禁军,再也没有了曾经那种惶惶不安的恐惧感了。 如今的祝家,已经没有了灭顶之灾! 皇后娘娘安然无恙,祝渊临也领了差事,皇上不会再杀他们了! 只等到一个月后,他们家的骠骑大将军凯旋归来,祝家将会再一次成为京城里的顶级权贵!

…… 陈府。 祝曲年离开之后,凤长歌就跟陈大学士坐在一块儿,商讨了一会儿政事。 如今看到她回来了,凤长歌便准备回宫了。 至于皇太后…… 老人家还没有苏醒过来,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但没关系,让两个力气比较大的嬷嬷,背着她上马车,就可以一起回皇宫了。 “距离半个时辰还差半盏茶的工夫,你还挺守时的。” 凤长歌淡淡地说道。 “皇上在等臣妾,臣妾哪儿敢不守时啊? 那不是不要命了吗?” 祝曲年笑着回答道。

凤长歌扭过头看着她,轻嗤了一声,说道:“你听不出来朕是在讽刺你吗? 让你去半个时辰,你就真的要待满半个时辰,早回来一刻都不行?” 祝曲年扭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道:“臣妾愚笨,听不出来。” 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就算听出来了,也不会搭理你,气死你,又怎样?

“……” 凤长歌一脸无语地看着她,然后便大步往前走去。 祝曲年慢悠悠地缀在他的身后,不紧不慢的。 陈大学士走在两个人的身后,看着他们一边走一边斗嘴的画面,忍不住抚须笑了笑。 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是真的很好啊! 瞧瞧,他们竟然也会像寻常夫妻一样斗嘴呢!

而且皇上刚刚说的那些话,像极了久等妻子不回来,一见到妻子就委屈得止不住抱怨的小怨夫啊! 真是太有爱了! …… 马车晃晃悠悠,很快就进了宫门。 望着那屋顶闪着光的琉璃瓦,祝曲年在心内叹息了一声。 唉,我终究还是回到了这华丽的囚笼啊! 我的岭南,我的水师,我的荔枝,我的大龙虾,我的各种煲……

它们都还在岭南等着我呢! 后面马车里的凤长歌忍不住扶额。 荔枝宫里就有,大龙虾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煲这玩意儿宫里也有啊,鱼煲鸡煲鸽煲各种煲,敞开了吃啊! 怎么就非要惦记着去岭南呢? 马车又一路晃晃悠悠地行驶了一会儿,祝曲年忽然看到在路的前方站着十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哟,暴君的妃嫔们?

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祝曲年饶有兴致地挑开帘子,看着前面十几米远之外的那些美人。 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美啊! 而且个个都很年轻,二十出头,正是青春好年华啊。 马车到了这里就不能再往前行驶了,于是缓缓地停靠了下来。

一看到马车停了下来,所有翘首等待多时的美人们,赶紧跪下磕头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太监搬来了两个马凳,分别放在了两辆马车旁边。 凤长歌率先走了下来。

他先示意太监们将后面马车里的皇太后搀扶了出来,然后才冷淡地看向这些妃嫔们,开口问道:“你们不好好地待在自己的寝宫里,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为首的一位漂亮妃子抬起头,一脸欢喜和羞涩地说道:“臣妾们是来恭迎皇上回宫的啊……”

凤长歌闻言,呵了一声。 “朕从小长大的地方,朕不认识路吗? 还需要你们来给朕领路不成?” “……” 妃嫔们委屈地望着他,皇上,您这样说话就没法往下接了啊! 祝曲年在马车里,听到耿直boy凤长歌如此怼嫔妃们,差点就笑场了!

果然,这个暴君的温柔都是属于元公公的! 呵,她们这些女人,包括祝皇后在内,想要得到他的怜惜,想都别想! 凤长歌听到祝曲年的心声,又被气到了。 他冷着脸走到她马车的外面,抬脚轻轻地踹了一下车身,没好气地说道:“还不出来? 皇后是晕在马车里了吗?”

祝曲年忍着笑意,默默地在素秋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她下马车之后,便示意那些可怜的妃嫔们起身,一直跪着的滋味她之前也感受过,特别难受。 然后,最后一辆马车里的皇太后,也被太监和宫女们搀扶了下来。 站起身的妃嫔们一看到皇太后也在,正准备行礼,忽然看到皇太后双眼紧闭,是昏迷着的,她们顿时吓了一跳!

“皇上,太后娘娘没事吧?” 妃嫔们围绕着凤长歌,纷纷表达着自己对太后的担忧。 凤长歌懒得看她们虚假的表演,如果真这么担心,不赶紧去围绕着太后嘘寒问暖,跑他这里来问什么? 不就是装给他看吗? 他冷淡地说道:“无事,一时不适晕过去了,过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妃嫔们见皇上仍旧不待见她们,只好委屈地跑去在皇太后面前献殷勤。 虽然皇太后这会儿是昏迷着的,可是她们只要表现出自己的担忧和焦急,扶着皇太后回寿康宫,等太后醒了以后,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会将她们的表现告诉太后的! 如果能够得到太后的青睐,没准到时候太后就会要求皇上去她们宫里坐一坐呢……

想到这里,妃嫔们怀揣着特别激动的心情,装出特别担忧焦急的表情,拎着裙子一溜小跑地来到了太后的身边。 她们七手八脚地非要将太后娘娘从太监和宫女的手中接过来,要亲自搀扶着太后回去。 宫女和太监拗不过这些献殷勤的娘娘,只好退后一步。 于是,妃嫔们就小心翼翼地扶着皇太后往前走去。

看到站在一旁的皇后,其中的一位妃嫔故意娇滴滴地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您怎么不过来看看太后娘娘啊? 太后娘娘都晕过去了,您都不担心她老人家的吗?” “……” 嗯? 正闲得无聊拨弄着指甲的祝曲年听到这话,淡漠地侧过头,看着这位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衫的宫妃。 作为一个要干掉暴君,做女皇的穿越者,她压根就没想过要跟这些妃嫔们斗。

毕竟她又不会跟这些女人争男人,那还斗什么斗啊,大家坐在一块儿打个麻将不好吗? 结果居然跑来一个傻女人,一上来就想跟她过不去? 刚刚这句话,分明就是在故意在凤长歌的面前给她上眼药呢!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宫妃,然后转头问向一旁的素秋:“对了,这人是谁来着?”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让那位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宫妃气得脸色都发白了! 她都进宫这么久了,每天都规规矩矩地去给皇后请安,可皇后竟然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如果皇上的妃嫔有很多,倒也罢了! 可皇上一共就她们十三位妃嫔! 这还能记不住人? 分明就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啊! 素秋连忙欠了欠身,回答道:“回娘娘,这位是宋婕妤。” 稍微停顿了一下,素秋压低了声音,在祝曲年的耳边轻声说道:“是宋乔胺大伯父家的堂姐。”

祝曲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不过在历史上,还真没有这一号人物。 毕竟凤长歌的妃嫔都被他砍光了,怎么可能在历史上留下一鳞半爪的记录呢? “宋婕妤是吗……” 祝曲年轻蔑地瞥了一眼这位宋婕妤。 大宁朝的妃嫔品级,从高到低依次是:皇后,贵妃,妃,昭仪,婕妤,美人,才人,贵人,选侍,淑女。

而她记得,凤长歌好像并没有册封贵妃,她下面,最高只有一位丽妃。 然后有两个昭仪,再后面才是这位宋婕妤。 人家丽妃和两位昭仪都默不作声,区区一个婕妤也敢跳出来跟她过不去,真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没脑子! 祝曲年微微勾起唇角,对宋婕妤说道:“本宫觉得宋婕妤这话问错了对象,我教你,你应该这么问——”

说着,她扭过头,看向凤长歌。 学着宋婕妤那娇滴滴的口吻说道:“皇上,您怎么不过来看看太后娘娘啊? 太后娘娘都晕过去了,您都不担心她老人家的吗?” 她笑眯眯地学完,抬起手指了指凤长歌,又指了指自己。 “皇上,您瞧,宋婕妤在骂我们这两个正经做儿子儿媳妇的,还没她一个做妾的关心皇太后呢! 我们可真是太不孝了。”

“……” 凤长歌无语地看着祝曲年。 祸水东引用得不错啊,他是不是要夸夸她的小脑袋瓜子转得快呢? 他轻飘飘地对她说了两个字:“放肆。” 听着一点也不威严。 更是半点都没有斥责的意味。 就像是一个拿妻子没办法的夫君,轻描淡写地警告了她一下而已。

祝曲年本以为凤长歌要斥责她的,都已经做好了行礼请罪的准备,可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警告了她一下,像极了宠溺的样子…… 她忍不住抬头看他,差一点又被他电到了! 她只能低着头,拼命地去想穿越之前摸着的那颗头盖骨,才让自己心静如水。

而站在两人右手边的宋婕妤,此时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她只不过是想在皇上的面前上眼药,说皇后娘娘不关心太后,不孝顺,谁能想到皇后竟然这么狡猾! 竟然把问题抛向了皇上! 她吓得腿脚一哆嗦,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 臣妾冤枉啊!” 她膝行着上前,泪眼汪汪地望着凤长歌,哭诉道:“臣妾没有! 是皇后娘娘曲解了臣妾的意思,臣妾真的没有指责皇上您的意思,臣妾不敢的……”

祝曲年在一旁悠悠地补充道:“皇上您听,宋婕妤是不敢指责,而不是不想指责。 您要不是皇上啊,她肯定就敢了。” 凤长歌都差点被这个女人逗笑了! 嘴皮子溜也是一种本事。 至少挺会逗人笑的。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祝曲年,然后低头看着膝行到自己面前的宋婕妤,冷着脸抬脚踹到了宋婕妤的左肩上! “不知礼数的东西! 你说不敢指责朕,那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指责一国皇后?” 宋婕妤被踹得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她不敢呼痛,赶紧爬起来,重新跪在地上,流着眼泪不停地磕头。

凤长歌冷嗤一声。 “看来你是嫌婕妤的位分太高了,高得都让你有底气敢指责皇后了! 既然如此,从即刻起,将宋氏贬为才人——”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指着皇太后,又继续说道:“宋才人不是很喜欢伺候太后娘娘吗? 好,从即日起,你搬去寿康宫伺候太后娘娘,去做太后身边的才人! 不必再来伺候朕和皇后了!”

他无视了宋才人的震惊和哭喊,对其余的妃嫔说道:“好好搀扶着太后回寿康宫,朕尚有奏折要批,你们代朕侍疾。” 说完,他转身就走。 “臣妾遵旨。” 其余的嫔妃们吓得跟鹌鹑一样,再也不敢动任何小心思,规规矩矩地行礼,恭送皇上和皇后离开。

祝曲年跟在凤长歌的身后离开,回头看了一眼宋婕妤,哦不,是宋才人。 她轻轻地勾起唇角。 好好活着不好吗,非要上赶着作死。 皇上和皇后离开了,昏迷的太后也需要立刻送回寿康宫安置,于是大家都绕过她的身边,走了。 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宋才人,一瞬间就成了无人理睬的可怜虫。

她趴在青砖地面上大声哭喊哀求,求皇上开恩,求皇后开恩,说她知错了,她再也不敢了,可是却无人理会。 任凭她哭得嗓子都哑了,也注定没有人敢在她激怒皇上和皇后的时候,去施以怜悯。 …… 祝曲年跟在凤长歌的身后,一路安安分分地走着。

她时不时地偷偷抬眼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 哪怕只穿着一身便服,依旧不影响他身为天子的那种霸气。 她偷偷地在心里说道。 【系统,刚刚这个男人教训宫妃的样子,真的太帅了对吧? 我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皇帝帮着宠妃教训那些作妖的妃嫔了! 霸气,很man,很帅!】

系统冷冷地提醒她。 【宿主不要把自己的定位搞错了,人家电视里是皇帝和宠妃,你们是“只喜欢元公公的断袖”和“注定要干掉暴君的女皇”。】 祝曲年叹了口气。 唉。 真是可惜了这超级能打的颜值和八块腹肌的好身材啊!

走在前面的凤长歌,听到后面祝曲年的心声,忽然觉得心情倍儿爽! 这个一直叫他狗暴君狗暴君的女人,居然也有被他迷住的时候! 要不是因为误会他是断袖,她现在怕是要为他而春心萌动了吧? 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啧啧,那他可真期待她发现他并非断袖的那一天,当她发现他是喜欢女人的,她会不会扑进他的怀里求宠幸呢?

凤长歌内心的得意,后面的祝曲年和系统都是不知道的。 系统见祝曲年一直用欣赏敬佩的目光看着狗暴君的背影,危机感爆棚! 它害怕宿主迷失在暴君的美貌里,那到时候还怎么做任务干掉暴君啊? 它一着急,赶紧发布了第二个任务——


【叮!】 【干掉暴君凤长歌支线任务二:群英荟萃!请宿主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收揽三位如今不被凤长歌重视,却青史留名的英才!】 【任务成功,奖励宿主六十积分,任务失败,扣除宿主六十积分!】

发布完任务之后,系统得意地想着: 等宿主你天天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如何勾搭外面的美男子上时,你哪里还会注意到区区一个暴君? 大宁朝那些能青史留名的英才之中,最著名的一个就是比潘安还要美貌的某位才子了,宿主一定不会忘记这个美人儿吧?

祝曲年哪里知道系统的小心机? 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好好的,怎么说发任务就发任务了? 而且,这个积分又是怎么回事? 她在心中质问着系统。 【不对劲吧? 之前让我拯救祝家满门,祝轩辕祝渊临他们俩难道不是厉害的英才吗? 结果祝家满门,包括他们俩在内,所有人拯救成功,才给了我十个积分!】

【但现在这个群英荟萃,招揽一个英雄人物就给我二十积分,三个人给我六十积分,你这中间的差距也太大了!】 她一口断定道,【差距过大就意味着这里面绝对有鬼!】 想到之前服用的大力丸,她怀疑地揣测道,【是不是我之前抽奖,你损失了一枚大力丸,于是你就从我上一个任务里扣取了积分? 上一个任务是不是不止十分的?】

系统:【……】 妈的,大意了! 它当时只想将大力丸的积分收回来,后来就没打算再扣宿主的积分了,所以这一次的任务是按照原本的标价给的。 谁能想到,这中间的差距竟然让宿主产生了怀疑呢? 它刚刚就不应该那么老实,它应该将六十积分改成三十积分……不对,改成十积分!

所有任务通通十分! 只有十分! 这样宿主就一辈子也不会发现它之前扣积分的事情了,它还能赚个盆满钵满! 祝曲年冷笑一声,【老实交代,你之前扣取了我多少积分! 之前拯救祝家的任务,到底是多少积分!】 系统嘴硬道,【宿主想多了,没有扣,就是十分。】

祝曲年也不逼它,慢悠悠地说道,【好啊,没扣就没扣吧。 反正我现在已经对你失去信任了,你今后再跟我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 我一个任务也不做了,你自己玩儿吧,姑奶奶我不奉陪了!】 系统一听宿主生气了,顿时急了! 可是它再急也不能承认它扣了积分啊,不然宿主以后更加不会信任它了!

怎么办怎么办? 它得好好想办法把宿主哄回来! 凤长歌走在前面,将这一人一系统的对话尽收耳中。 他还真没想到,这个系统居然这么黑心。 啧,碰上了祝曲年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系统有得哭了。 不过,他还是挺希望祝曲年能做任务的。

群英荟萃啊…… 去招揽不被他重用,最后却名垂青史的英雄人物! 他很想知道,这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到时候他可以直接正大光明地去跟祝曲年竞争,看那些人究竟是选择为皇后娘娘办事,还是为皇帝办事! 想到这里,他勾起嘴角,阴险地笑了笑。

可怜的女人,最后怕是要白费功夫,白白替他招揽英雄了…… 可惜这时候天真的他根本不知道,历史上那么多的英才之中,能让祝曲年记忆深刻到下意识就能想起来的,必定个个都是美男啊! 超级大美男! …… 很快就到了分开的岔路口。

凤长歌要往左边去他的太极殿处理政事,祝曲年要往右边走,回她的长乐宫。 可是凤长歌现在很不想让祝曲年离开他能读心的范围。 他想听系统妥协之后,祝曲年会跟系统商量找哪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才。 而他,可以默默地在一旁将那些名字记住,抓住机会之后就可以抢先一步去将那些英才笼络过来!

于是,在祝曲年想要行礼,先一步告退的时候,凤长歌抢先开口说道:“皇后从今以后就搬到朕的太极殿后殿去住。” “……嗯?” 祝曲年蓦地抬起头,看着凤长歌,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暴君和祝皇后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居然要让她搬去太极殿住?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有点奇奇怪怪的…… 凤长歌听到她心中的怀疑,顿时背脊一紧。 他是有点太过缠着她了。 但是,她随时随地都会说出很多重要的信息,他不想让自己放过那些足以改变他的朝政的东西! 那么,就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己找借口了!

他脑子高速运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借口。 他淡淡地睨着她。 “皇后不跟朕装作很恩爱的样子,那朕突然间赦免了你们祝家满门一事,朕要如何面对满朝文武?” 他煞有介事地说道。 “之前在朝堂上,朕怒不可遏地说要将祝家满门抄斩,那么多大臣求情都不管用,结果突然说赦免就赦免,朝臣知道后要如何看朕这个朝令夕改的帝王? 朕改变了旨意,总得给他们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他修长的手指托着祝曲年的下巴。 “朕觉得,朕与皇后突然看对了眼这个借口就很不错。 朕忽然间爱上了皇后,所以皇后一跪下来为祝家求情,朕就心软了,答应再给祝家一点时间,不立刻处斩——这样的理由皇后觉得如何?” 祝曲年无语地看着他。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她努力将自己的下巴从他的手指尖挪开,忍住心中的腻烦,说道:“皇上不是圈禁了晋王吗? 就将陈大学士府上的事如实说出来便是。 您告诉朝臣们,您怀疑边关之事是晋王栽赃陷害于我父亲,所以才会给祝家一点时间……” “不行。” 凤长歌立刻打断了她。

他振振有词地说道:“你这样会打草惊蛇! 朕会暂时压下晋王被圈禁的消息,先派人去边关查一查晋王害死四万将士一事是真是假,等到事情有了结果,再告诉朝臣。” 不等祝曲年再说话,他就眯着眼,警告地看着她。 “朕都可以朝令夕改放了你们祝家人,皇后你不能委屈委屈,跟朕假扮一对恩爱夫妻? 你不想与朕做恩爱夫妻,难不成还想与晋王——嗯?”

祝曲年顿时无话可说了。 谁让她有把柄捏在这个狗暴君的手里呢! 除了认怂,还能怎么样? 她不甘不愿地欠身行礼,“臣妾听皇上安排。” 凤长歌见她一副不甘愿的样子就憋气。

他可是堂堂天子,跟他一起住,有这么委屈她? 他板着脸,故意吓唬她。 “你如今是朕的皇后,不要一直想着你和晋王之间那些事。 朕已经给了你五年的时间,你要是还斩不断你的旧情,那朕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说完,他就转身往前走去。

“让你的宫女回去收拾,你随朕去太极殿,寸步也不许离开朕左右。 否则朕怕你一不在朕眼皮子底下,就被母后弄死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祝曲年蓦地抬起头,看着这个暴君的背影。 因为他这句话里面透露出的关心,让刚打算跟系统吐槽的她,又默默地把那些话收了回去。


她给素秋递了个眼色,示意素秋回去帮她收拾东西,然后她便迈开步子,跟上了凤长歌。 她一边瞅着凤长歌的背影,一边在心里跟系统说道: 【合着他让我去太极殿跟他一起住,是怕我被太后给弄死了啊? 他想保住我的小命,让我还怎么好意思骂他、吐槽他啊?】

系统见宿主终于开口跟它说话了,顿时欣喜若狂! 嘤嘤嘤,真害怕宿主再也不搭理它了! 它疑惑地问道: 【宿主搬去跟他一起住有什么不好? 他是个断袖,你还怕他睡你不成? 他可是那么多女人摆在眼前还不为所动,处男至今的断袖啊,宿主有什么可怕他的?】 祝曲年反驳道: 【你没听到他前面那句话吗? 他是因为知道祝皇后的心里装着晋王,所以才给祝皇后五年时间不碰她! 他还说了,他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瞧瞧你瞧瞧,万一现在他为了给大宁朝生个继承人,突然决定忍着生理不适跟我圆房怎么办?】

系统听到这话,更加疑惑了。 【宿主你刚刚还夸他帅,夸他霸气,那被他睡还能亏死你怎么的? 到时候宿主眼睛一闭,把自己当女皇,把他当成伺候你的牛郎,是不是就非常享受了呢?】 祝曲年听到系统说这话,顿时被系统的自我安慰方式给惊到了! 她们家系统这简直就是“不能反抗,就闭上眼睛享受”的忠实执行者啊!

系统还在继续推销道: 【如果宿主是怕被暴君宠幸后不能怀孕,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系统这里有孕子丹,一粒孕子丹一百积分,买上一粒,当天晚上就能立刻怀上! 而且胎像稳固,就算宫里的嫔妃阴毒地给你下堕胎药、设计害你摔跤,宿主都绝对不会流产的!】 它卖力地继续推销着: 【还有! 孕子丹是逆天丹药,能够采集宿主和暴君身上最强大、最厉害的精卵细胞进行结合,孕育子嗣,所以服用孕子丹后生下来的孩子,绝对会跟小老虎一样身体强壮健康! 会跟小狐狸一样狡黠聪慧! 会跟小仙童一样玉雪可爱,讨人喜欢!】

【像其他人家会出现的婴儿畸形啊,婴儿先天痴傻啊,婴儿长相丑陋啊,婴儿身体孱弱啊等等不利因素,绝对不会出现!】 【还有! 大宁朝皇族一直迷信龙凤胎是吉兆,宿主要是想要龙凤胎,买上一粒孕子丹,一粒孕女丹,就可以美滋滋地坐等龙凤双胎出生啦!】 祝曲年听着它的推销,冷笑一声。 谁稀罕那破丹药?

她又不是不能自己怀! 一百积分一颗,有这积分她拿去买什么好东西不行啊? 再说了,居然还敢在这当口跟她提积分! 她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哪有什么积分买孕子丹啊? 我做一个任务就十积分,我买得起孕子丹吗? 别推销了,我跟你之间没有信任了,你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再买。】

系统:【……】 默默地消失了,等宿主消气了再出现吧。 系统的孕子丹没有吸引祝曲年,但是它吸引了凤长歌啊! 他听得心痒难耐! 这个孕子丹! 他想要一粒!

作为帝王,最怕的就是江山后继无人! 他挺害怕自己没有儿子命,生不出儿子来,他更害怕自己的儿子将来是个蠢蛋废物,会将他的江山给断送! 现在如果他拥有了系统推荐的这颗孕子丹,那么生下来的孩子必定会身体健康,聪明伶俐,玉雪可爱,这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小太子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祝曲年,目光里满是灼热!

他一定要从这个女人的手里骗一颗孕子丹过来! 为了孕子丹,他要无所不用其极! 他要乖巧的、聪明的、漂亮的小太子! 祝曲年跟系统吵完架,忽然感觉背脊凉凉的。 好像有人在算计她的样子……

她狐疑地往前一看,凤长歌已经转过头去,继续前行了,于是她只看到了他的后脑勺。 她心想: 在背后算计她的肯定不是专心走路的凤长歌,那一定是皇太后和破系统! “……” 罪魁祸首凤长歌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此刻的他,依然没有暴露。

…… 到了太极殿后,凤长歌就专心去办公了。 祝曲年被安置在了距离前殿最近的一个偏殿里休息。 她翻了几本书,吃了一碗宫女端上来的羹汤,就无聊地靠在小榻上睡了。 睡着之前还在想,要是在现代就好了,有电脑手机,想怎么玩怎么玩,这古代实在是太枯燥,太没趣味了。

等睡醒了,得找点事情做做。 这一没事情做,就无聊得让人烦躁。 …… 前殿,凤长歌听到祝曲年睡着了,也松了一口气。 睡着了就好。 她要是一直不睡觉,一直在心里想事儿的话,为了不错过重要消息,他也会分心去听,今晚熬夜都批阅不完奏折的。

…… 祝曲年一觉睡醒,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她舒服地伸了伸懒腰,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满是昏暗的光。 她一愣。 停电了吗? 怎么在照蜡烛啊,屋子里灰蒙蒙的,一点都不舒服……

她刚准备去摸手机,这时,她终于通过昏暗的烛光看清了这屋子里的摆设! 这这这—— 古色古香的室内摆设,不是她的房子啊! 她猛地坐起来,这才想起自己穿越了的事实! 于是,刚刚坐起来的她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啊,太惨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才越发知道现代生活有多珍贵啊,那亮如白昼的电灯,她再也用不了啦! 她今后就要一直用这有气味的、光线晦暗的蜡烛了! 虽然这皇家御用的蜡烛里添加了花香,但也依旧掩饰不了那燃烧后发出的古怪味道啊!

正躺着,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怎么好像有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盯着她似的! 她毛骨悚然,僵硬地转动脖子,往小榻的右边看去—— 然后,她看到了坐在小桌边的凤长歌。 他一只手握着奏折,一只手握着勺子喝粥,正幽幽地凝视着她。

“……” 啊,尴尬了。 祝曲年想到自己刚刚猛地坐起来,又直挺挺倒下去的样子,顿时尬得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一厅了! 小桌边,凤长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她尴尬的样子,然后目光落在她衣襟处,“皇后这是想拿你自己……给朕加个菜?” 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勺粥,“的确是,秀、色、可、餐。”

祝曲年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看完之后,她特别淡定。 不就是衣裳睡乱了,锁骨以下的位置露出来了么,这比她在现代穿抹胸裙的时候露的地方少多了呢! 她一边整理衣裳,一边瞅着凤长歌。 啧,没见识的封建皇帝,要是去了现代,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吧?

她将衣裳整理好,便站起身来,欠身行礼,“臣妾刚刚睡醒,失态了,请皇上莫怪。” “……” 没见识的封建皇帝凤长歌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眼中有怒气在酝酿。 这个女人在现代的时候居然穿得比刚刚这个样子还露? 明明刚刚这个样子就已经很不合适了!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悦,将奏折合好放在一旁,“饿了吗? 若是饿了,就让素秋去御膳房给你端点吃的来。”

祝曲年轻咳一声,淑女地坐好,“饿了,但是皇上——我能不喝粥吗?” 凤长歌抬头看向她,“想吃什么?” 祝曲年眼睛亮亮的,当然是烧烤啊! 在现代,她每天晚上出去夜跑,回来都要带一把烧烤! 她试探着问道,“皇上,御膳房里有烤肉吗? 我在闺中时,父亲经常带我们上山打猎,猎到了山鸡兔子就会烤给我们兄妹吃——” 她做出一副非常怀念的样子,“今天见了家人,突然有点想念烤肉的味道了。”

凤长歌静静地看着她演戏。 明明就是怀念在千年后的烧烤,装什么怀念祝家人? 他淡定地拒绝了,“御膳房倒是有烤肉,但如今天都黑了,吃肉不益于养生,你吃点清淡的。” 祝曲年看了一眼他碗里的蔬菜粥,一脸菜色。 清淡的是养生,但是不好吃啊!

不想吃! 她故意低着头,一脸委屈,“皇上,臣妾还是回长乐宫去吧,在您这里,我连一口想吃的东西都吃不到……” 凤长歌无语地看着她,“吃肉就那么重要?” 祝曲年抬起头看着他,煞有介事地问道,“皇上知道我为什么叫无欢吗?”

凤长歌呵呵一声,配合她的表演,“无肉不欢?” 祝曲年眼睛刷的一下亮了,“皇上您果然聪明绝顶,这都能猜到! 没错! 臣妾小时候无肉不欢,于是我爹就给我改名叫祝曲年了!” “……” 凤长歌抬手揉按着眉心,可是揉按了两下,他还是很头痛。

这个撒谎精真的让人头痛! 他将手挪开,无奈地看着祝曲年。 对上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他忍不住伸出修长手指弹了弹她的脑门。 “咱能有点骨气吗? 为了一口肉,连大将军给你起名的初衷都硬生生给改了,嗯?”

“你以为朕不知道,大将军给你起名叫无欢,是取自一首诗。” “白首成何事,无欢可替悲。 空馀酒中兴,犹似少年时。” 他睨着她,“等大将军归来,你敢去告诉他,他给你取这个名是因为你无肉不欢吗? 他揍不死你。” 祝曲年猝不及防被弹了一下脑门,默默捂着脑袋,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什么习惯啊? 不动手动脚的不行是吗? “皇上,不吃烤肉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真的不想喝粥。” 她期待地问凤长歌,“能不能让御膳房的人烤一点别的东西呀?” 她心里呼喊着烧烤摊上其他的好东西—— 烤韭菜! 烤金针菇! 烤土豆! 烤鸡爪烤鸡翅烤鸡心烤鸡肫! 烤大虾烤鱿鱼烤扇贝! 烤乳鸽! 烤茄子烤蘑菇烤面筋! 这些好东西哪一样不是人间美味?

而且这些东西吃了不长肉,不怕油腻啊! 将祝曲年的心声听在耳中,凤长歌犹如坐在路边小摊,吃着没滋没味的面条时,听到了隔壁酒楼的店小二报菜名。 各种山珍海味冲击着吃面条的他,让他根本吃不下去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碗蔬菜粥。 虽然这粥是用上好的高汤熬的,里面的蔬菜也都是养身佳品,但是,它真的一点也不好吃啊! 哪有烤鸡爪烤鸡翅烤乳鸽烤蘑菇好吃!

默默地盯着一碗蔬菜粥看了看,凤长歌将勺子放下了。 “罢了,既然皇后这么想吃,那朕就纵容你一回。” 他拍拍手掌,素秋和另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走进来。 他说道,“你们皇后想吃夜宵,你们问她想吃什么,速速去御膳房点菜。” 顿了顿,他又若无其事地说道,“要两份。”

对上祝曲年诧异望过来的目光,他淡定地说道,“朕是为了让你不那么尴尬,若等会儿朕坐在一旁,不转眼地看着你吃,你能吃得下去?” 祝曲年怀疑地盯着他。 虽然他解释得很有道理,但是,她怎么觉得这话非常的有水分呢? 她站起身,将自己想吃的烤素菜、烤鸡爪、烤乳鸽这些东西告诉了素秋和小太监。

两人立刻行礼离开了。 接下来凤长歌就继续批阅奏折,祝曲年去后面洗漱了一下,然后就出来美滋滋地等着吃烧烤。 皇上皇后等着要吃,御膳房的速度超前的快。 不到两刻钟,小太监就拎着食盒进来了。

“皇后娘娘,御膳房说烤鸡爪、烤乳鸽还要稍等一会儿,但您要的素菜全都在这里了,您和皇上先吃着,等素菜吃完,烤鸡爪、烤乳鸽、烤海虾也就到了。” 小太监将一串串烤得香喷喷的烧烤端出来,放在桌上。 祝曲年立刻走过去。 深深地嗅了一下,就是这个味儿!

她回头看着凤长歌,“皇上,快来吃呀,您的正事儿是永远也忙不完的,但饭耽搁不得啊。” 凤长歌第一次听到这种“吃货发言”,无奈中,隐隐觉得有两分道理。 他放下奏折,走到桌边坐下。 “皇上您吃这个烤蘑菇,香香脆脆的,好吃!”

祝曲年拿了一串烤蘑菇递给凤长歌,期待地看着他。 此刻他在她眼中就是一个一起吃烧烤的烤友,她迫不及待地想分享自己觉得最好吃的东西! 凤长歌接过去,咬了一口。 他点了点头,“味道的确不错。” 祝曲年看到他喜欢,就高兴得笑眯了眼。

没有什么比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烤友也觉得好吃,更让人心情愉悦了! 于是,两人在这边你一串我一串地吃起了烧烤。 …… 门口的起居录官员偷偷地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在《帝王起居录》上这样写道—— 皇后初入太极殿当夜,邀帝王共吃烧烤。

一向注重养生的帝王被皇后带歪,并且仗着自己是皇帝,霸道地从皇后手中夺走了两串烤鸡爪,一串烤海虾。 帝后今夜相处,有那么一点点不和谐。


被官员记载为不和谐的帝后二人,这会儿气氛的确有些不和谐。 祝曲年低着头,不高兴地数自己这边的竹签子,然后又特别生气地去瞄凤长歌那边的竹签子。 她只有十七个竹签子! 他二十三个! 原本一个人二十串的,他刚刚硬生生从她手中夺走了三串,太过分了!

她幽怨地盯着凤长歌—— 暴君! 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超级吃货来说,你可以拿她包里的钱去多买一份吃的,她不会小气介意的,但是你绝对绝对不能直接从她碗里抢吃的,会被打死的! 凤长歌淡定地在小太监端着的香汤里洗手,装作没听见她的心声,装作没察觉到她幽怨的视线。 但是小太监忍着笑,频频去偷看她,他也只好无奈地侧眸看过去。

将她那嘟着嘴,生闷气的小仓鼠模样收入眼底,他眼神一软,妥协道。 “朕送你几串麝香珠手串吧,你手腕白,戴着肯定好看。” 祝曲年幽幽地看着他。 “身外之物,又不像鸡爪海虾能吃,要它有何用?” 凤长歌睨了一眼她。 他一边擦手一边说道,“皇后,你适可而止啊,朕都愿意送你手串了,你赶紧借着这个台阶下了得了。”

他嗤笑道,“朕不就抢了你两串鸡爪一串海虾么,这能值得了几个钱? 可朕送你这麝香珠手串拿出去却能卖上天价,你赚大了。” 祝曲年也幽幽地回答道,“是啊,麝香珠手串多值钱哪,可皇上您为什么愿意事后送我价值连城的手串,也不愿在当时放弃跟我争抢那两串鸡爪和海虾呢? 还不是因为您也跟我一样觉得它们比手串更好吃!” “……皇后!”

凤长歌无语地看着她,“朕劝你莫要放肆。” “皇上!” 祝曲年也委屈地望着他,“您抢了臣妾的东西,您还凶臣妾,帝王就能这么不讲理,就能这么为所欲为吗?” 凤长歌都要被她气笑了。 他算是见识到吃货本质了! 这女人之前在他面前装得多老实啊! 现在被他从她嘴边夺走了吃的,居然都敢跟他呛声了。

他瞥了她两眼,将她委屈的样子收入眼底,他忽然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看来以后可以多抢几次,挺好玩的。 他从她身边走过,慢悠悠地伸手在她眉心点了点,俯身在她耳边低沉地轻笑,“是啊,帝王就是能这么不讲理,就是能这么为所欲为,你能奈朕何?” 说完,他就走到另一边桌案前去批阅奏折了。 心情倍儿好。

祝曲年抬手捂着被他嘴边的热气吹拂过的耳朵,咬牙切齿地望着他,气死了! 现代生活的那些姑娘们还羡慕古时候的女人,成天只需要在家被男人养着,啥也不用干,看看,看看,这就是被男人养着的女人,连吃一串烧烤都这么憋屈! 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自己兼职赚钱花,每天晚上吃烧烤吃得满嘴流油,谁能管着她? 系统见她这么郁闷,怂怂地跑出来了。 它小心翼翼地说道。

【宿主,做皇帝就是能这么为所欲为啊,他现在是皇帝,他能为所欲为,等你做了女皇,你也可以为所欲为了! 所以,积极一点做任务吧,早点做女皇,早点自由啊!】 祝曲年闭上眼睛,在心里呵呵它。 【暴君不是什么好人,你难道就是了? 暴君至少是当着我的面,正大光明抢走我三串烧烤,我明确地知道他抢走了我多少! 你呢? 你背地里克扣了我做任务的积分奖励,到现在还死不认账!】

她冷笑,【跟你这种不诚信的系统一起做任务,我怕被你坑死,我不做了,咱们一起玩完吧!】 系统要是有头发的话,现在愁得头发都要一抓就掉一大把了。 它吭吭哧哧半天,才妥协。 【那,那这样吧,我把主系统发我的任务原始版本都给你看看,但是! 我要在其中抽取一成的收益,这个不能再变了! 我也要积分维持系统正常运转的,不然系统死机了,你就没系统可用了!】

祝曲年勾唇。 【这还差不多,那就给你一成利益吧。】 系统松了一口气。 它默默地在祝曲年面前浮现出一个透明页面,只有祝曲年能看见的那种。 透明页面上,有如今正在进行的两个任务真实奖励积分数额。 第一个任务显示已完成状态。

就是拯救祝家满门。 后面标注的奖励积分数目是—— 一百积分! 一看到这积分数字,祝曲年就炸了! 她骂道,【好你个系统! 一百积分的任务,你直接给我黑掉了九十积分,只留给我十积分! 你可太黑了!】 系统怂唧唧地辩解,【那是因为你之前抽奖抽到的大力丸价值九十九积分啊,所以我扣了九十,就这样我还亏了九个积分呢。】

祝曲年继续冷笑,【拜托你搞清楚,大力丸是属于新手大礼包,这是你给我的福利,是福利! 你给我的福利还要从我的积分里扣,那叫个屁福利啊,那叫逗我玩! 把我当傻子逗我玩!】 系统不吭声了。 祝曲年继续往下看。 下面就是第二个任务,群英荟萃。

后面的积分数目倒是对的,六十积分,这一次,系统还真一个积分也没有贪。 看到这儿,祝曲年心里才舒服了一点。 这系统也不算太黑心,只是想把它损失的拿回去,并没有一直坑她坑下去。 它要是真的那么黑,她今天也就不会发现它坑她积分的事情了。 于是,她语气一软,【你也是第一次做系统,会犯错是正常的,我原谅你。 那这一次的事我们就揭过去了,你把积分补给我就行了,今后我们依旧是一对好搭档。】

系统听到宿主这么说,顿时感动得不得了。 嘤嘤嘤,宿主还是很善良的! 祝曲年继续说,【那,你把你的系统商城也敞开给我看看吧。 以后咱们这样,我买一样东西,你可以多收一成做你的抽成,但我要看看那些商品的真实数字。 这个,想必刚刚骗过我的系统统也是能理解的吧?】

系统:【……】 它顿时头皮发麻! 如果它有头皮的话。 因为它忽然想起,之前宿主在它这里买的回溯丹,价值二十积分,它卖出了五十积分的高价!


如果将系统商城敞开了给宿主看,宿主又会发现它骗人的事了! 所以它磨磨唧唧不想给。 祝曲年一见它这磨叽样,就明白了。 又有鬼。 她呵呵一声,笃定地说道,【系统,你之前卖给我的回溯丹,有问题吧?】 系统心中惨叫一声,嘤嘤嘤被猜到了。

它见逃不过了,索性麻着胆子承认了。 【是……宿主你不要生气,你要冷静,我现在就将系统商城给你看,咱们以后就是透透明明的关系了,再也不会存在任何欺骗,你一定要淡定啊!】 说完,它怂怂地将系统商城打开了。 祝曲年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看到系统商城的回溯丹价格时,还是被系统气到了!

【你个黑心肝的! 当时我明明只有十个积分,我那么穷,你还黑心地卖我五十,让我倒欠你四十,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系统装鹌鹑,不吭声。 祝曲年又骂了它几句,然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了。 反正现在所有数据都对她透明化了,系统再也欺骗不了她了,这样就行了。 何必再为已经过去的事跟系统闹翻呢?

这个小东西还是挺乖的,没必要把人家骂得黑化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板着脸开始算几笔账。 【第一次任务一百积分,你从中抽取一成,十积分,于是我就能拿九十积分,没错吧?】 【买回溯丹,二十积分,你能多收我一成,就是一共收我二十二积分,没错吧?】

【那么我目前的账户余额应该是,九十减去二十二,六十八积分,没错吧?】 系统怂怂地应了一声。 【没算错,宿主没有倒欠系统,宿主账户余额理应是六十八积分。】 说完,它乖乖地认错道歉。

【对不起,宿主,我是第一次出来打工,手里没有一点点积分,我有点慌,就想给自己攒一点零花钱,所以就贪了你的积分…… 我以后不会了! 我也再没机会了! 请宿主原谅我,我们继续做好搭档,好好做任务,可以吗?】 祝曲年听它在那里卖惨装可怜,虽然不是很相信,但是她们都已经绑定在一起了,她还能怎么办呢? 借坡下驴吧。 她温柔地说,【我原谅你了,你很多时候还是很乖的。】

系统高兴坏了,【谢谢宿主!】 祝曲年开始查看系统商城里的东西,手里有积分了,就想购物,唉,实在是改不了这购物狂的本性。 而不远处的桌案边,凤长歌又没办法精心批阅奏折了。 他看似在批奏折,其实所有心神都用在了倾听祝曲年和系统的对话上面。

他知道了系统和祝曲年和好。 他知道了系统黑掉祝曲年几十个积分。 他此刻还能听到祝曲年在逛系统商城时,在心底发出的惊叹声—— 【哇,居然有卖回春丹的,五十积分一颗,能让年迈老人恢复青年时的精力和状态,那我以后积分多了,可以给我崇拜的英雄祝老将军买一颗!】

【哇,还有卖延寿丹的,一颗下去,就能寿延将尽的老人再拥有十年寿命…… 唔,就是有点贵,两百积分一颗……】 【不过等我老了的时候我可以买一颗,那时候我的积分肯定绰绰有余。】 【居然还有卖粮食的,一积分可以买一吨大米,或者两吨苞米,或者十吨红薯土豆……】

【这个也不错啊,等我做了女皇,如果百姓遇到了灾荒,我就可以用积分兑换红薯土豆救灾,反正这么便宜。】 【嗯? 还有卖武功的? 这是轻身术? 三十积分就能兑换轻身术,立马就可以像姬云长那样飞起来?】 【虐恋情深的宿主可以用啊,比如被皇帝逼得去跳崖,一跳下去立马兑换轻身术,从他眼皮子底下跑了,剩他一个人后悔莫及悲痛欲绝……】

【但我用不着,要跳崖也是我逼他去跳!】 【哇,居然还有卖内功和剑招的? 六十积分直接兑换十年内功? 那这可比大力丸划算,十年内功难道还不如我那大力丸吗?】 【五十积分兑换二等剑招一套,一百积分兑换一等剑招一套…… 这个没什么用,以后再看。】 【哇,还有给人治病的! 只要十积分,就能让系统对该病人的身体进行检查一次,病人生什么病,中什么毒,需要用什么药方治疗,立刻全知道……】

【啊啊啊这个功能好赞啊,我以后岂不是可以冒充神医了? 就是有点费积分,不能随随便便给人治……】 …… 听到这儿,凤长歌垂在膝盖上的那只手,已经狠狠握紧成拳! 她说的这些东西,他,全都想要! 回春丹、延寿丹!

可以解决饥荒的粮食! 还有可以让他再也不惧刺客的轻功、内力、剑招! 还有最后这个治病的功能! 他全都想要! 他多么希望祝曲年现在就能来给他检测一下,看看他身体有什么毛病,看看他现在有没有被人下毒。

他真的想,特别想,疯了一样的想! 虽然已经想疯了,但是凤长歌将情绪和眼神藏得很好,祝曲年和系统半点没察觉。 祝曲年逛了半天,什么也没有买。 看上的好东西太贵了。 便宜的呢她又觉得暂时没必要买。

那什么肤香丹啊美颜露之类的倒是便宜,几个积分就能买,但是真没必要,她又不是来跟帝王谈恋爱的,花积分买那些做什么? 她现在的皇后身体,已经保养得很好了。 等她以后对谁动了心,非要勾搭人家的时候,再买一点玩一玩。 于是,她关闭了系统商城。

系统巴巴地等了半天,见宿主什么也没买,有些失望。 不过想到宿主挣来的积分迟早是要买东西的,现在不买,到时候有可能会买更贵的,它便很快调节好了心情。 它见宿主无聊,于是问起了任务的问题。 【宿主,关于群英荟萃这个任务,你想好了要招揽哪三个青史留名的人物了吗? 第一个你想招揽谁?】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它暗搓搓地猜了一个名字。 它觉得,宿主百分百会选择那个人! 因为不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在夸张地描述那个人的英俊,他实在是太帅了! 宿主不可能忍住不将人家收入后宫的! 哪怕不能睡,能天天放在眼前看着养养眼也好啊!


果然,祝曲年给出的答案就是它猜想的那一个。 【楚玉玠啊啊啊啊啊!】 祝曲年毫不犹豫地回答,她的心都要欢腾得飞起来了! 提起这个名字,她就无法自持! 真的太激动了!

激动得,让不远处桌案边的凤长歌都感觉到了耳膜的震颤,那都是她心跳的声音。 他微微皱眉看着趴在桌上假装睡觉,实际上那颗心已经激动得要上天的她。 怎么不继续看系统商城了? 提什么楚玉玠,这个楚玉玠有什么可说的,哪有那些稀罕宝贝招人喜欢?

见祝曲年和系统已经不打算再看那些稀罕宝贝了,凤长歌也只能遗憾地作罢。 听她们聊起楚玉玠,他一脸困惑。 这人是谁? 能名留青史,能让祝曲年这个女人第一个想起,能让这个女人激动到如此地步,按理说,从年轻时候就应该很出名了,总不可能都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了才出山吧?

可是他居然没有听任何大臣说起过这个人的名字,不像是什么厉害人物啊。 他正疑惑着,又听到了祝曲年更加激动的跟系统说—— 【楚玉玠是我男神啊啊啊啊!】 【我以前在现代研究大宁朝的资料时,我最想见的就是楚玉玠啊,他这个人真的太苏了! 他的一生真的太逆袭也太励志了!】

听到这儿,凤长歌有些明白了。 逆袭? 看来是个后期崛起,逆境翻盘的人物,如今没有名气是正常的。 他微微眯着眼,手指头轻轻敲击着腿。 能在逆境翻盘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首先身处逆境中时,这个人得平心静气地应对一切苦难,然后还得有超出寻常人的心智和手段,否则,根本无法干掉阻拦在前进道路上的障碍,绝地翻盘。

而这个人最后能够名留青史,证明这个人在逆袭翻盘之后,并没有因为曾经的苦难而扭曲了心性,没有变得张狂自大,更没有心思阴暗地报复天下。 这种平静宽容,淡看云卷云舒的心态,非常难得。 这个楚玉玠…… 凤长歌微微勾唇。

他要了! 这种人才怎么能跟随祝曲年这个女人瞎闹,埋没了才能呢是不是? 一身才华就得卖与帝王家啊! 虽然他跟祝曲年抢人才,可能会导致她任务失败得不到积分,不过那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用积分购买的那些宝贝,她也不可能送给他一样,他只能兀自眼馋。

再说了,能名留青史的人那么多,他抢走一个,她再去找一个就是,他不会把人全抢光的,总会给她留几个让她完成任务的。 刚志得意满地想到这里,凤长歌紧接着又听到了祝曲年的心声—— 【嘤嘤嘤,逆袭什么的,励志什么的,都只是锦上添花啦,他最最最让世人称道的,就是他的颜值啊!】

【我记得看以他为原型的小说时,好多作者写他时都会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来形容他,啊啊啊啊他真的帅得让人合不拢腿啊!】 【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脸好烫啊,一想起他我就快不行了,我今晚睡觉肯定会梦见我的男神的!】 【系统统我好害怕我会做春梦,你说我要是做春梦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被暴君听见了怎么办?】

祝曲年的激动,在系统的意料之中。 但是祝曲年说她会做春梦,系统就不太能理解了。 对一个古人做什么春梦啊! 就不怕梦着梦着,人家这个死了千年的老鬼来找你吗? 不止系统无法理解祝曲年,凤长歌更无法理解。

他蓦地抬头盯着祝曲年,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的皇后,竟然在心里娇滴滴地说着她的脸好烫,她不行了,她要因为一个还没见过面的男人做春梦了! 而且,可能还会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他铁青着脸,手指头狠狠握成拳头!

呵! 那他现在就很想知道了,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知道她会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她以前是不是做过很多次那种奇奇怪怪的梦? 她当时在梦里,都跟那个野男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简直…… 简直不知廉耻!

凤长歌越想越生气,最后忍不住将手中的奏折往桌上一摔! 什么楚玉玠! 见鬼去吧! 去他的拥有超凡的心智和手段的人才! 去他的平静宽容淡看云卷云舒的心态! 刚刚他将这个楚玉玠想象得有多么天才,有多么值得招揽,现在这个楚玉玠在他这里就有多么面目可憎!

呵,他倒要看看这个野男人到底长得有多么惊为天人! 还能比他凤长歌这张脸更好看不成? 而不远处,听到凤长歌摔奏折的动静,正在跟系统聊男神楚玉玠的祝曲年蓦地从桌上抬起头来。 那张脸,绯红未褪,有一种别样的好看。 她扭头望着他,一脸的不解。

“皇上……” “无事。” 凤长歌眼神极其冰凉地看着她,尤其是她脸上那两坨绯红! 他暗暗磨了磨牙,手指在奏折上点了两下,骂道,“不过是有那么个混账东西,拿着朕的俸禄,吃着朕给的口粮,却一心想着别的主子,简直应该将她碎尸万段!”

每个月的俸禄朕白给你拿了! 刚刚的烧烤朕白给你吃了! 没良心的东西,睡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往后面走,“时候不早了,皇后也去沐浴安寝吧。” 祝曲年站起来点头应是。

看着他怒气冲冲地离开,她对他的怒气一无所知。 她看向他刚刚坐过的桌案,在心里跟系统说。 【听他那语气,肯定是某个大臣在奏折上说了晋王什么好话,所以他才这么生气,骂那个大臣拿着他的俸禄吃着他的口粮却想着别的主子。】 系统深以为然。

祝曲年伸着懒腰出去洗漱,全然不知道,自己就是他指桑骂槐的那个“混账东西”。 …… 二十分钟后,洗漱完毕的祝曲年穿着一身舒服柔软的中衣,外面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走进了偏殿里。 正要绕过偏殿往后面房间里去,一转过弯就发现凤长歌坐在那桌案边,手中端着一杯温水盯着她。 她登时被吓了一跳! “皇上,您……您怎么在这儿?”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地方,这里就是太极殿的偏殿,是她住的地方,不是凤长歌休息的正殿啊! 她又蓦地看向他,心中不禁一紧! 大半夜的不去他自己的正殿睡觉,跑到她这里坐着喝水,他要么是脑子有毛病,要么就是想让她侍寝!

她不要啊! 她不想侍寝,她拒绝! 凤长歌冷着脸坐在那里盯着她,听着她的心声,他冷呵一声。 不想侍寝伺候朕? 可是你在梦里伺候你那个野男人倒是伺候得挺开心的嘛,还会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而且说起那种梦你就很有经验的样子,经常伺候吧?

他越想越气,将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说,“朕今晚歇在你这里。” “!” 祝曲年瞪圆眼睛看着凤长歌,都吓得结巴了,“皇上您您您……您……” 您不是断袖吗?

您不要继续为元公公守身如玉了吗? 您千万不要因为朝臣天天催您生孩子,就背叛您和元公公的爱情啊,不值得的! 万一我不孕你不育,那你今天晚上忍着恶心跟我睡,岂不是白白牺牲了一回? 还有! 您想过您在这里找女人,元公公在他的奴才房里哭得有多么凄凄惨惨戚戚吗?

他可是救了您的命的人啊! 您今天晚上是想要了他的半条命,让他彻底哭死过去吗? “……” 凤长歌脸色黑如锅底! 该死的女人! 你是不是真要让朕证明给你看,朕不是断袖不是断袖不是!

他气得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他修长手指握着她下巴,略往上提了提,“怎么结巴了? 你难不成还想为晋王守身如玉?” 祝曲年哪敢承认啊,不要命了? 她连忙摇头,“皇上您想多了,臣妾早已经对晋王无意了,怎么会想为他守身呢?”

凤长歌冷呵一声。 早已经对晋王无意了? 呵,是啊,走了一个晋王,你这里又来了一个楚玉玠嘛! 你想为你那楚玉玠男神守身如玉是吧? 你是不是还想着,等你做女皇以后,把你的楚玉玠男神册封为皇夫,与他一同拥有这锦绣江山? 这么一想,凤长歌更生气了。

再一看她那副不情愿的样子,更加的火冒三丈。 “赶紧进来!” 他转身往房间走去。 一边走一边想,别做出那副不情愿的样子了,你以为朕喜欢玩霸王硬上弓吗? 朕没那么饥渴!

朕今晚歇在你这儿,是为了监视你! 朕倒要听听你会做什么春梦,会发出多么奇怪的声音! 你要是敢发出那种色色的声音,朕一巴掌扇醒你! 并且把你踹下床! 祝曲年看着凤长歌推开门大步走进侧面的房间,好想转身拔腿就跑啊!

她不要跟暴君一起过夜,她害怕! 她可是个连羞羞的妖精打架片都没有看过的小姑娘呢,她不要跟一个刚认识的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娘娘——” 门口的素秋轻手轻脚走进来。 刚刚听到皇上说今晚要留在娘娘这里歇息,她真的激动得差一点蹦起来了!

她们家娘娘终于要跟皇上圆房了! 做了五年夫妻,终于要圆房了,真是太不容易了啊! 可是看到娘娘站在这里好像脚下生根,不愿意进去的样子,素秋有些心疼了。 娘娘能得皇上宠幸固然好,可是娘娘若是自己不愿意,那与被强人糟蹋又有何异? “娘娘,您是不是不想……”

她轻声问道。 祝曲年侧眸看着她,没说话,但眼神里满是不情愿。 素秋抿了抿嘴唇,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腕,“娘娘若是不想,那奴婢割手腕放点血,您将染血的布帛放在身下……告诉皇上您葵水来了……” 祝曲年听到这话,无奈的敲了敲素秋的脑门。

她笑道,“你这个傻丫头! 不许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 出去吧,本宫自己想办法。” 素秋抓着祝曲年的手,“娘娘您都不许奴婢伤害自己,那娘娘您也要答应奴婢,不要做伤害您自己的事。” 祝曲年莞尔,“好,知道了,去吧。”

看着素秋离开,祝曲年才若有所思的望着半敞开的房门。 她勾唇。 她跟系统说。 【素秋提醒我了,男人女人睡在一起不办事,无非就两个办法,要么我现在有特殊情况,不行,要么他不行。】

【我为什么要委委屈屈的自己割手腕放血来假装来葵水了啊? 为什么不能让他不行?】 【系统,来,你商城里有没有那种让男人一秒钟就废掉,起码得清心寡欲半年的药?】 系统顿时欢喜得不行! 宿主这个铁公鸡要买东西啦!

它赶紧推荐。 【有有有!】 【系统商城里有三种药符合宿主的要求。】 【第一种,清心丹,是修仙世界的男修者用的,服用过后能一年不生任何欲念,可以让修行者保持元阳之身直到筑基成功。 因为对修行者身体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所以价格有点贵,需要三十积分一枚。】

【第二种,断欲散。 武林世界里修炼童子功的男人用的,服用过后能半年不生任何欲念,此药方配置简单,有些伤身,所以只要十积分一包。】 【第三种,绝欲丸。 单纯就是害人一辈子不孕不育的毒药,服用过后一辈子做不了男人,只需要五积分一颗。】 “……”

一门之隔的房间里! 凤长歌简直想要拔剑冲出来宰了祝曲年和系统! 这个该死的女人! 竟然想用这种药对付他,简直是把他堂堂帝王的颜面往地上踩! 他狠狠握紧拳头,阴沉的盯着门!

该死的女人,你要是敢选择第三种,朕,饶不了你! 门外,祝曲年可不知道凤长歌此刻的暴跳如雷。 她听了系统推荐的三种药,毫不犹豫的拍板决定—— 【第三种!】 【第一种药要三十积分,我给祝老将军买一颗回春丹都只要五十积分,凭什么花这么多积分去买一份又不是我服用的药? 至于这药药效好,对他身体没伤害,呵呵,他都想要强我了,我还管他身体受不受伤害? 死了才好呢!】

【第三种便宜,就这个! 管它伤不伤身体,反正伤的又不是我的身体!】


系统就知道,宿主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肯定会选这个。 没赚积分,不高兴。 【宿主购买绝欲丸一颗,五积分,系统另收一成费用,一共是五点五积分,从宿主账户上扣除了,宿主还剩下六十二点五积分。】 系统恹恹的说完,一枚丹药就出现在了祝曲年手中。

祝曲年摩挲着这颗漂亮的小丸子,问,【必须喂他吃,还是外用也可?】 系统说,【内服外用都可,宿主捏碎丸子抹在他身下,就能立刻见效。】 祝曲年邪恶的勾起嘴角! 狗暴君! 敢动我,我就让你一辈子做太监!

她又问,【系统你有空间的吧? 我想把药先存在你那里,他要动我的时候,我再取出来无声无息拍他身上。】 系统自然是有空间的,于是祝曲年就将丹药存放在了系统空间里。 她拍拍手,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向房间,心情格外的好。 房间里。

凤长歌冷着脸坐在拔步床上,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才忍住了冲出去弄死祝曲年的冲动! 该死的女人! 你果然手黑心狠! 你竟然敢真的选择第三种药! 朕,跟你没完!

“皇上等久了吧? 臣妾有点害羞,在外面多呆了一会儿,来晚了——” 祝曲年进门后,一边关门,一边装作羞答答的样子,娇滴滴地说。 凤长歌抬头阴测测的盯着她。 呵! 平时说话明明没这么软绵绵娇滴滴的,现在是故意装成这样,想引朕心猿意马、把持不住、立刻冲你扑过来吧?

然后朕一扑过来,你就给朕用那毒药? 最毒妇人心,圣人诚不我欺! 祝曲年转身对上凤长歌那阴测测的目光,她在心中冲系统吹口哨。 【哟呵! 你看! 这一定就是小说里形容男人动了欲的时候那种目光! 狼一样的目光! 恨不得立刻扑过来把女人揉进血液里那种灼热的目光!】

她跟系统说。 【看好了啊! 他马上就要扑过来了! 等他一扑过来你就立刻将药丸子传送到我掌心里,我立刻弄废他给你瞧瞧!】 拔步床上,凤长歌听到她这话,心中的怒气忽然就好像被一根针戳破了,在慢慢的消散。 他又气又无奈的看着祝曲年!

看着这个奇葩! 他好想抓着她的肩摇一摇,问问她是不是眼瞎! 他这是狼一样的目光吗? 他这是想扑过去将她揉进血肉里吗? 他分明是想把她撕碎了拖出去喂狗啊,该死的女人! 淡淡的瞧了一眼她,他站起身来。

修长的手指慢慢的解腰带。 将腰带挂在一旁的屏风上后,他又开始脱外衣。 脱完了外衣,他又去脱中衣。 中衣脱掉后,仅着一身薄薄亵衣的他缓缓朝门口的祝曲年走过去。 祝曲年的脸已经很红很红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在她面前脱衣裳呢。 还是个这么英俊,堪比世界顶级名模的男人! 而且他还脱得这么色气,这么勾人,她其实不想偷偷的看的,但是他这一举一动简直就是在逼着她看啊! 不看就会心痒难耐啊! 看到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祝曲年的心在噗通噗通直跳!

【啊啊啊系统他朝我走过来了!】 【他会不会把我一把抱起来就往床上扔啊,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可是万一他没扔好,我的腰被他扔断了怎么办?】 【还有,系统你说他现在是不是一直在催眠他自己,把我当成元公公?】

【真是个好可怜的男人,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大宁朝的传承,竟然要如此委屈自己,睡个女人还要忍着恶心催眠他自己……】 【唉,更可怜的是,他挑中了我这样一个女人,马上就要被我的毒丸子弄废了哈哈哈哈……】 祝曲年用力的在心里跟系统说话,分散注意力来抵抗凤长歌的美色冲击! 她怕不分散注意力,她会完完全全被凤长歌这个断袖男吸引到的!

眼看着凤长歌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了,她紧张得都无法再跟系统说话了,低垂着眼睑,只等他一动手,她也动手掏毒丸子! 然而—— “别杵在这里,挡了朕的路了。” 凤长歌淡淡的提醒道。 祝曲年一愣,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他。

啥? 凤长歌负手而立,“朕要出去喝杯茶,你挡在这里做什么? 这么大个人了,有点眼力见行不行?” 他伸手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扒拉开,然后拉开门出去。 “还想不想睡了? 想睡就赶紧的,不想睡了今晚就给朕站一晚上。”

看着他走到外殿去喝茶,祝曲年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不是! 他刚刚那么色气的脱衣裳,她还以为他朝她走过来是要对她动手了,结果他居然只是要出去喝杯茶? 祝曲年懵了两秒,随后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羞耻感尴尬感!

人家明明没有那个意思,她自己在这里激动了半天,连怎么动手废了人家都想好了,这就太自作多情了吧? 好糗! 她默默的捂着脸说,【我可太尴尬了系统……】 系统安慰她,【宿主莫尴尬,反正暴君也不知道宿主内心戏如此丰富。】

祝曲年:【……】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系统是在安慰她,还是来扎心的。 她揉了揉自己尴尬的脸,默默的往床边挪去。 然后将外面的披风一脱,就赶紧爬上了床。 被子拉过来一盖,就完完全全罩在了里面,顿时安全感十足。

凤长歌在外面喝着茶,听着祝曲年的心声,顿时神清气爽。 他总算是扳回了一城! 喝了两口茶,他就转身往房间里走。 关门,走向床边。 祝曲年缩在被子里看着他走过来,再也没有了任何紧张。

反正这是个不会对她动手的断袖,估计在她这里歇息也只是演戏给大臣们看的,她就别自己给自己加戏了,刚刚就已经尴尬死了好么? 不能再尴尬一次了。 凤长歌勾了勾唇。 他迈着大长腿跨床上,在祝曲年身边半躺下。

他眼角余光留意着祝曲年,然后在祝曲年彻底放松身体毫无戒备的那一瞬间,他忽然俯身压下,一张俊美的脸与她只有咫尺之遥! “皇后,看着朕,朕要开始亲你了……” 他嗓音低沉,就在她耳边轻响,犹如最醉人的陈年烈酒。 她瞪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他时,脸颊也一瞬间就红到了耳根!


“你你你你……” 祝曲年只来得及发出几声颤抖的气音,就被凤长歌堵住了嘴唇。 被他温热的嘴唇贴上那一刻,祝曲年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触了电,呲啦呲啦冒起了一大片的火花! 她瞪着眼睛看着这个覆在自己身上亲着自己的男人,不明白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说亲就亲上来了……

不是……断袖吗? 她任由他亲了足足好几秒钟,才突然反应过来,然后在心里尖叫着呼喊—— 【这可是我的初吻啊啊啊啊!】 【系统系统! 药! 药!】 【我要弄死这个杀千刀的玩意儿!】

下一刻,一枚圆溜溜的小药丸子就凭空出现在她掌心里。 握着这药丸子以后,她顿时犹如掌握了主场的女王! 哪怕被人家压着,还被人家压着亲占便宜,她也半点不怵! 她现在底气很足,她不怕了! 因为等会儿她就能看到这个暴君非常惨烈的下场了!

【等我先脱了他的衣裳,然后再弄死他!】 她在心里暗暗想着,然后刷一下撩开被子,将那只没有抓药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去抓凤长歌的衣裳! 脱! 没有了这衣裳的障碍,她就能将药丸子捏成的粉末撒在他身上了哈哈哈! 然而她刚刚把手放在凤长歌的亵衣系带上,还没来得及扯掉呢,覆在她身上的凤长歌就微微直起身离开了她。

他一只手撑在她枕侧,另一只手握住了她伸去拉扯他衣裳系带的小手。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勾唇,“皇后还说自己害羞,依朕看来,皇后一点都不害羞嘛,胆子大得很——” 他轻轻揉捏着她的手指,慢条斯理道,“瞧,朕还什么都没做呢,皇后就这么急不可耐想脱朕的衣裳了……” 他压低声音,轻轻笑道,“皇后想脱了朕的衣裳干什么,嗯? 你想对朕干什么? 简直不害臊。”

“……” 祝曲年的手指在他的大手里挣了挣,他不肯放开。 那么她就算吃了大力丸,如今的力气能直接将他的手反剪到背后绞成麻花,她也不能那样做啊! 她只能压抑着体内的洪荒之力,尴尬又羞恼的看着他! 是你想对我干什么吧,混蛋!

你才不害臊! 我明明只是想脱了你然后无声无息给你下毒弄废你,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样急不可耐! 你才急不可耐呢,你全家都急不可耐! 听到她的心声,凤长歌笑得越发开心了。

急了吧? 郁闷了吧? 呵,刚刚她在外面跟系统商量买什么药对付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急的! 听到她居然贪图便宜选择第三种药,他比她现在还要愤怒郁闷! 作为一个睚眦必报的帝王,她让他憋了气,他怎么可能不找回场子呢?

现在这效果就不错,她既被他抢走了初吻,还满腹委屈百口莫辩,气死她憋屈死她最好! 大仇得报的凤长歌心情极其舒爽,他松开她的手指,然后重新躺回自己那边,侧着身子笑眯眯的看着她。 “朕知道皇后做梦都想侍寝,做梦都想真正做朕的女人,但是啊,再渴望也得给朕憋着。 朕喜欢含蓄一点的,不喜欢皇后你这种太过奔放大胆的。 你这如狼似虎的样儿,让朕着实有些害怕。”

“……” 祝曲年张了张嘴,却百口莫辩,只能面红耳赤的瞪着他! 他那些话不停地在她耳边回响,让她羞愤欲死! 她在内心跟系统狂喊—— 【啊啊啊我现在好想握上一把杀猪刀,冲上去将他一刀刀捅死!】

【系统我真的快忍受不了他了! 他还是人吗他!】 【分明是他扑过来亲我,我害怕他强我我才打算脱他衣裳直接对他下毒,结果他居然一口咬定我急不可耐! 我馋他身子! 我渴望他!】 【我渴望他大爷啊,我现在是不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他是不是认定我是个色女了?】

系统静静的听着宿主发泄。 等宿主说完,它才怂怂道。 【难道宿主还能跟暴君解释,你不是馋他身子,你是想下毒害他? 既然无法解释,那就……那就只能憋屈的认了吧。】 它看了一眼凤长歌,又自以为聪明的建议。

【不过宿主不要怕!】 【刚刚暴君不是说了么,他喜欢含蓄一点的,他不喜欢太过奔放大胆的,一定是你刚刚羞答答的躺在那儿才让他对你有了兴致。】 【这样吧,你以后跟他一块儿睡的时候,一定要表现得比他还奔放,用你的奔放败光他的兴致,让他疲软得不愿意动你!】 听到系统的话,凤长歌极其隐晦的勾了勾嘴角。

他刚刚就是故意这样说,想逗这一人一统好玩的,看看她们会不会上他的当,让他看看笑话。 结果,系统这个小蠢蛋居然还真信了? 也不知道祝曲年这个女人会不会被忽悠? 若是也被忽悠了,那他以后岂不是就能看到这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了?

有点美妙。 然而,祝曲年还是有脑子的,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祝曲年不可思议的问系统! 【系统你是傻瓜吗? 他这种鬼话你也信?】 【男人最不喜欢的是那种躺床上跟死鱼一样不动弹的人,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热情奔放会配合他们玩各种花样的女人!】

【你没看电视剧里,那些出轨的男人都是怎么被小三勾引走的吗? 借用渣男洪世贤说艾莉的那句话……】 【她们好骚啊!】 【是个男人都对那种女人把持不住,你居然还让我奔放一点那啥一点,你是嫌我被他睡得不够快吗?】 系统懵逼了。

是这样吗? 它么做过人,它也不知道男人都有什么古怪的癖好啊。 它怂唧唧问道,【那他刚刚为什么那样说……】 祝曲年恨恨的一口咬定,【他那都是为他硬,不起来找的借口!】 她说。

【作为一个断袖,他一时之间肯定克服不了心理上的障碍,所以你瞧他刚刚亲了我半天也没有扒开我的被子,一定是因为他不行啊!】


【但是作为一个皇帝,他怎么能让人知道他对女人不行呢? 传出去了岂不是英名扫地? 于是他就将所有责任推卸在我身上,说是我太奔放太不矜持才让他没有了兴致,不是他不行!】 【所以你看,他其实就只是想遮掩他是断袖的事实而已!】 系统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吗?

人类果然好复杂难懂,它还是只适合做一个默默发布任务的机器人,它搞不懂人类。 “……” 凤长歌听着祝曲年跟系统的对话,再一次被祝曲年气到无语凝噎。 刚刚他报仇时有多么舒爽,现在被她这样曲解,他就有多生气!

为什么她的脑回路总是如此清奇? 简直是一股泥石流! 她就不能像个正常女人一样吗? 他咬牙瞪了她一眼,转过身背对着她,睡觉! 明天还得早起上朝,他可没那么多时间跟她耗。

祝曲年看到他翻身背对着她,她也默默瞪了一眼他,然后嫌弃的转过身背对着他睡觉了。 刚刚突然被一头大野猪啃了嘴,她受到了惊吓,她要去梦里找男神求安慰,求抱抱,求抚慰她这颗仍有余悸的小心心。 “……”

本已闭上眼睛的凤长歌蓦地睁开眼! 眼里寒意如霜! 该死的女人! 骂他是大野猪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找男神求安慰求抱抱! 如此不矜持,简直不知羞耻!

她就非得气他是吧? 行,去找吧,去做春梦吧,他今晚就盯着她,看她能发出多么不知羞耻的声音来! 于是,凤长歌控制着自己,没让自己睡太死。 隔会儿就会醒过来看看身边女人的动静。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凤长歌见祝曲年一直没发出什么动静,便以为她今晚不会梦到她的男神楚玉玠了。 他放心的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睡一觉。 谁料,刚刚睡意来临,他忽然听到了身边女人的呓语!

“嗯……哼……” 这一声嗯哼,让凤长歌猛地打起精神! 来了来了! 她梦见楚玉玠了! 凤长歌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不远处的烛火,竖着耳朵去听祝曲年的动静。

要不是怕祝曲年脑子里的系统没有睡觉,他凑过去看祝曲年会被系统发觉,他都想凑过去趴在她嘴边好好的听了! “不许过来……” “滚开……” “别碰我……”

凤长歌听清了这几句含糊的呓语,有些迷惑。 不是要梦见男神吗,不是要让男神抱抱她安抚她吗? 怎么还不许人过去呢? 他竖着耳朵仔细听。 “臭男人……”

“千年老鬼……” “骨头都烂透了……” “滚开……” 一声声惊吓的呢喃中,还伴随着手舞足蹈踹被子的动作。 应该是梦里的她在揍那千年老鬼,在反抗老鬼,于是现实中也无意识的同步了动作。

凤长歌听到这呓语这拳打脚踢的动静,不由勾起了嘴角。 呵! 看来她的男神今天晚上不是以她喜欢的俊美模样出现在她梦里的,这个梦有些不美好啊! 啧啧,知道她的梦不美好,他半夜不睡的那点疲惫啊困倦啊一瞬间消失无踪了!

他现在心情特别美妙! 活该! 谁让她惦记一个千年前的老鬼的! 还男神呢,骨头都烂透了化作一抔尘土的老鬼,算什么男神? 凤长歌抹了一把脸,藏好自己脸上的得意笑意,然后装作被她吵醒的样子,转过身去。

他撑起上半身,怜悯一般施舍一般的给她掖了掖被子。 “做噩梦了吧? 小可怜儿……” 嗤,看在你在梦里被千年老鬼吓得不轻的份儿上,朕就给你盖盖被子抚慰一下你饱受惊吓的小心脏吧。

当然,希望等你明早醒过来以后,你的系统会将朕半夜给你盖被子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你,然后感动死你! 你看看你看看,在你那男神变成千年老鬼欺负你的时候,还是朕这个暴君在抚慰你吧? 所以男神有什么用,还是朕靠得住!

盖好了被子,凤长歌准备躺回去安安心心的睡觉。 谁料,他又听到了她的呓语—— “滚你个头盖骨……” “滚你个千年老鬼……” “滚你个凤长歌……”

“唔……你动我一下试试……” 听到这儿,刚准备躺回去的凤长歌,身影瞬间僵硬了。 他蓦地扭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喊的谁? 他死死盯着祝曲年的脸,表演了个一秒变脸!

刚刚给她盖被子时他有多愉悦,现在,他眼中的杀意就有多惊人! 他的手缓缓抬起,一点一点,靠近祝曲年的脖颈—— 【啊啊啊要掐死人了!】 祝曲年脑子里,系统都看懵了,它吓得缩成一团,可怜又无助的抱紧了弱小的自己!

它就一个没注意啊嘤嘤嘤,宿主怎么就喊出暴君的名字了呢! 它眼看暴君冲宿主伸出了魔爪,它怕宿主被掐死,更怕宿主会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梦话,吓得它赶紧在宿主脑子里放了一下电—— “啊!”

强烈的电流,一下子电醒了祝曲年! 她从可怕的梦里醒过来,满头大汗。 脑子空白了几秒,她终于反应过来,抬手拍着心口庆幸。 好吓人好吓人,终于从被一堆头盖骨纠缠的噩梦里挣扎出来了啊!

还没来得及感激系统电醒了她,她就警觉的察觉到,暗淡的烛光里,一道阴影罩住了自己! 这让刚刚在梦里被千年老鬼纠缠的她,觉得非常可怕…… 她吓得脖子都僵硬了,慢慢扭头。 当看清是凤长歌半撑着身子俯视着她时,她松了一口气。

什么人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吓什么人? 在她梦里吓得她魂飞魄散,结果现实里还在这里吓人,这人是不是天生跟她不对盘啊! “皇上——” “呵,叫什么皇上,叫凤长歌啊。”

凤长歌阴测测的盯着她,凉凉的说着这句话。 然后不等她诧异的反应过来,他就直接抬起大长腿,将她一脚踹下了床! 当然,怕她摔死了,他是连人带被子一起踹的。 “……”

祝曲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就被人从床上踹了下去,她抱着被子狼狈的滚了一圈,然后坐在地上特别懵逼的望着床上的人。 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把我踹下来?


凤长歌收回大长腿,冷冷淡淡的盘腿坐在床上,用死亡视线凝视着她。 呵! 他还以为她梦里喊着的千年老鬼是楚玉玠! 结果竟然是他凤长歌! 该死的女人!

楚玉玠在她梦里就是可以亲亲抱抱的男神,她还会跟人家做羞羞脸的事,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等她梦里的人一换成他,就变成了可怕的千年老鬼! 呵! 不都他妈是大宁朝的人么,对她来说不都是千年老鬼么,凭什么他一个皇帝的待遇还不如一个楚玉玠!

还让他滚? 还让他敢动她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他就动了,怎么着! 亏他还好心的给她盖被子,她就不配! 凤长歌越想越生气,气得那张脸冷若冰霜,气得那双眼睛阴沉得好像淬了毒似的!

祝曲年对上他这样的眼神,再想想他刚刚那句冰冷的“呵,叫什么皇上,叫凤长歌啊”…… 她有点明白了。 她饶有兴致的问系统,【系统,我刚刚睡着的时候是不是喊凤长歌的名字了?】 系统回答,【宿主不仅叫了他的名字,还让他滚,还喊着千年老鬼烂骨头……】

系统一五一十,将她当时到底说过哪些话,凤长歌又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全都告诉了祝曲年。 说完,它小心翼翼道,【宿主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啊?】 祝曲年裹着被子淡定得很,要不是坐地上这姿势不好操作,她都想翘二郎腿了!

她说,【紧张什么啊,胆子放大一点! 我不就是说了一句‘滚你个凤长歌’吗? 他还能为这句话杀我的头? 最多是愤怒之下把我发配岭南呗! 发配了好啊,正合我意! 我还正想去岭南发展势力呢!】 系统:【……宿主你现在是不是在生气?】

祝曲年呵呵,【不该生气吗? 你试试被人从床上踹下来试试! 这个狗暴君! 他皇帝了不起啊? 他之前还扑上来像大野猪一样啃我,我都忍住了体内的洪荒之力没捏碎他脖子,他居然因为一句话就把我踹下床! 能的他!】 她垂着眼眸野心勃勃的跟系统,【你等着瞧! 只要他把我发配到岭南,我迟早弄死他!】

“……” 床上,凤长歌的怒气凝滞了一瞬。 他还等着她跪地求饶磕头赔罪呢! 她怎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居然悠闲的等着他把她发配岭南呢? 那请问,他现在应该怎么搞?

这个女人的狗脾气他算是了解了,等她磕头求饶怕是不太可能,难道还要他自己来化解矛盾? 这么一想,凤长歌的眼神更阴沉了! 他堂堂帝王,谁敢让他这么憋屈过! 明明是他被这个女人骂了,他不过是小小的生气了一下,她居然还赌气不肯来认错,现在还要他自己给自己找借口化解矛盾,太过分了!

他恶狠狠的盯着祝曲年! 然后他又深深自己吸了一口气,憋着。 算了…… 她过分又怎样,他还能不忍吗? 她早就想撒丫子跑了,是他觊觎她穿越者的身份想把她留下,那现在他除了自己憋屈的化解矛盾,还能怎么做?

“皇后,你真是好极了!” 他冷冷盯着祝曲年,“朕大半夜给你盖被子,你倒好,大胆直呼朕的名字,喊敢让朕滚! 你简直放肆!” 祝曲年冷漠的盯着他。 她在心里问,【系统,他在说什么屁话?】

系统小心翼翼道,【哦,宿主睡着了不知道,今天暴君真的挺冤的,他大概是被宿主你的梦话吵得醒过来了,然后扭头发现你被子蹬开了,就起身温柔的给你盖被子,看你做噩梦还轻声叫你小可怜儿。 谁料他这里刚给你盖完,你转头就点了他的名骂起了他……】 它怂怂道,【所以宿主,今天真不怪他生气。】

祝曲年听得一愣:【……他真偷偷爬起来温柔的给我盖被子了?】 系统嗯了一声。 祝曲年愣愣的抬头望着床上的凤长歌,心情忽然变得复杂。 心中的怒气,无形之间消失了大半。

这么说起来的话,她被踹到这地上坐着,好像真的不冤枉啊! 难怪他怒不可遏呢,他这会儿肯定也委屈坏了,肯定觉得他一番好心都喂了狗。 “……” 凤长歌听到她的心声,眼神微闪。

哦豁,他好像发现了,这女人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受不住别人对她好啊! 他好像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他压下心中情绪,冷冷凝视着祝曲年,“怎么不说话? 哑巴了?” 祝曲年现在有一点点愧对这个半夜偷偷给她盖被子的家伙,嗓音软了两分,“皇上……”

凤长歌冷哼,“叫什么皇上啊,朕在你心里是皇上吗?” 他凉凉的看着她说,“朕在你心里,不就是平平无奇一个凤长歌,可以让你随便骂么?” 祝曲年不知怎么的从他这话里听出了两分委屈气愤,越发过意不去了。 不行,她得给他一个解释!

不能辜负了他给她盖被子的这份好意啊! 她想了想,决定将噩梦的内容说出来,然后再加一点点艺术加工,应该足以把他给哄好的! 自己惹生气的人,就得自己哄好! 如此想定,她便借着被子的掩饰,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痛得立刻就红了眼眶。

她楚楚可怜的望着凤长歌,哽咽道。 “皇上,您都气成这样了,那臣妾也就不瞒您了,臣妾方才会言语冒犯您,其实是臣妾做噩梦了,一个特别特别可怕的、有鬼魂纠缠臣妾的噩梦……” 凤长歌勾着唇。 她说她要哄他?

真是新奇。 好啊,他就听听,她要怎么哄他! 祝曲年低着头,回忆刚刚的梦—— “在臣妾方才的噩梦中,臣妾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周围一片阴森恐怖,臣妾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看不到光亮……”

“臣妾已经很绝望了,忽然间,两抹幽绿的鬼火从不远处一跳一跳的过来了,随着它们的靠近,臣妾吓得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等它们近了以后,更让臣妾害怕的事情出现了!” “那两抹鬼火哪里是什么普通的鬼火啊,那是一颗恐怖的头盖骨露出的空洞眼眶里跳动着的两抹绿光!”

凤长歌听到这儿,悠闲的脸色倏然一变,额头青筋直冒! 他狠狠握着拳头。 头、盖、骨! 很好,朕的头盖骨,它又一次粉墨登场了是么! 可是你之前不是还在夸赞朕的头盖骨,说它是好漂亮的一颗头盖骨,还在阳光下散发着酒香么,嗯?

你不是还想亲自参与将它打磨成酒碗的过程么,嗯? 这会儿它又变成极其恐怖的存在了,嗯? 满嘴谎言的女人!


祝曲年可不知道凤长歌内心的愤懑,她继续往下说自己的梦—— “这样一颗鬼头出现在臣妾眼前,臣妾能不害怕吗? 臣妾就惊慌失措四下逃窜,谁知道逃窜着逃窜着,不知怎么的误入了一个墓地!” “纠缠臣妾的头盖骨,从一个,变成了千千万万个!”

“它们不停地围绕着我打转,冲着我发出恐怖阴森的尖啸,然后我就不停地喊着它们滚开,不许过来……” “可是它们好像被我激怒了,它们散发出无数的阴气,那阴气竟然想要将我笼罩其中,想要在我身上游移……” “我吓得尖叫,让它们滚开别碰我……”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冷笑,再一抬头,就看到一张可怕的人脸出现在我眼前,他竟然是我认识的一只千年老鬼,他想扑过来对我不敬!” “于是我就拼命的喊,臭男人,千年老鬼,骨头都烂透了还敢调戏女子,滚!” 说到这儿,她默默地望着凤长歌。

她不会告诉他的,最后那个冒出来的千年老鬼就是他…… 所以她才会骂“滚你个头盖骨,滚你个凤长歌,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 凤长歌幽幽看着她。 她以为她不说,他就不知道那千年老鬼是他了?

他又不傻! 祝曲年不知道他此时所想,还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啧啧,如今噩梦讲完了,现在就该她来艺术加工,编造一点哄人的场景,哄他高兴了! 保证能哄得他眉开眼笑——

只见她努力装作特别感动特别惊喜的样子,说。 “然后就在这危急关头,皇上您出现了!” “您驱散了那些黑雾,您的一身帝王之气吓走了那些阴魂骨头,您救了臣妾,您保护了臣妾!” “可是臣妾一个弱女子,被万千阴魂纠缠了那么久,哪里分得清敌我? 臣妾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惧怕,臣妾只想赶走一切靠近我的东西,包括您!”

“于是,就有了您听见的那几句话——” “滚你个头盖骨,滚你个千年老鬼,滚你个凤长……” “所以,对不住啊皇上,臣妾是误伤您了。” 她心里接着补充完整—— 让温柔给我盖被子的您受委屈了,不好意思啦!

她抬头看了一眼凤长歌,松开被子,走到床边。 她将下巴搭在他膝盖上,楚楚可怜又满是感动的望着他。 “皇上,臣妾现在只要一回想起梦里皇上是如何抱着臣妾保护臣妾的,臣妾就感动得想流泪!”

“皇上,您是那么的威武不凡,您就像神仙降临在人世间,驱散了臣妾周围的所有阴暗!” “皇上,您是那么的沉稳可靠,被您抱在怀里,臣妾真的好有安全感!” “皇上,有您这个人间帝王在,什么魑魅魍魉都伤害不了臣妾,只有您才能给臣妾犹如泰山一般的安全感!” “皇上啊,今生能嫁给您为妻,臣妾真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修来这一世的缘啊!”

凤长歌极其用力的压抑着,才忍住了到了喉咙的笑意! 这个女人真的是非常用心的在、哄、他! 他都要被她哄得乐死了! 听听! 听听那一连串阿谀奉承的彩虹屁!

多有趣啊! 可惜啊,她一定不知道他当时起身给她盖被子其实只是想借系统的嘴刷一刷她的好感,并不诚心吧? 她要是知道了,怕是得气哭吧? 他心情极好的低头看着这个将下巴靠在自己膝盖上的女人。

对上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他忽然间意识到—— 他是第一次在被一个人气到想掐死她后,竟然又在短短一盏茶工夫就被她逗得心情愉悦想大笑! 她竟然有这样的魔力吗? “皇上——”

在凤长歌吃惊于这个事实的时候,祝曲年又开始说话。 她可不想再留在太极殿了,这个暴君会踹人,好烦的。 今天是因为他先给她盖了被子,她不跟他计较,下一次他要是又跟她动手,她肯定会跟他冷战到底的!

还是回长乐宫好。 “臣妾怀疑,臣妾可能是刚刚换了陌生的环境,睡在了陌生的床上,臣妾心理上不习惯,所以才会做那么吓人的噩梦……” “还被那个噩梦吓得神志不清,竟然胆大包天的在梦里骂皇上,冒犯皇上……臣妾真是罪该万死。”

“皇上,要不然臣妾还是滚回长乐宫去吧?” 她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望着凤长歌。 “虽然臣妾真的很不想离开皇上您身边,可是若不搬回去,臣妾真的好害怕接下来还会做噩梦,若是又在梦里冒犯了皇上,那臣妾九条命也活不了啊……”

凤长歌见她想溜,哪里会让她顺心如意? 呵,他好不容易才把她骗来这里住下,就近倾听她的心声,她现在想跑? 想得可真美!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下巴,俊美的脸颊微微压下,靠近她。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勾唇,“回去做什么? 不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骂朕了,还不会被朕抓包,是吧?” 祝曲年见他勾起了嘴角,应该是不委屈了,瞬间如释重负。 她眨眨眼,“臣妾今晚是第一次这样冒犯您,而且是因为噩梦害臣妾失态了,其实平日里臣妾都是拿皇上您当天神一样小心珍藏在心尖的。”

凤长歌凝视着她三秒,“好啊,朕信你。”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那你就哪儿也不许去,继续睡在朕眼皮子底下,朕倒要看看你这第一次后面,会不会很快就跟着第二次第三次,朕看看你究竟还会骂朕多少次!” 祝曲年顿时头皮一紧,“皇上……”

凤长歌睨着她,“再多说半个字试试?” 祝曲年只好闭上嘴。 他看了一眼她身上,抬手指着房门,“自己去叫人抬水进来,把你这一身洗洗干净,洗不干净别上朕的床。” 做了噩梦,一身的汗,不洗洗干净,若是感染风寒传染他了怎么办?

祝曲年默默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以为他是嫌她身上脏。 不就是从床上滚到地上了吗,这太极殿的地面干干净净的,她一点尘土都没碰到,怎么就非要洗个澡才能再睡觉啊? 洁癖这么严重的?

“臣妾遵旨。” 她转身拉开门走出去,让素秋叫小太监抬水到外间,她要沐浴。 说完她就转身回去了。 穿得薄,冷。 她没看到,素秋在她身后露出的惊喜表情!

皇上跟娘娘这是终于圆房了吧? 都要传水沐浴了! 她更不知道,在太极殿不远处睡下的记录帝王起居录的官员大半夜的爬起来,点灯兴奋的在起居录上写—— 【凤康七年,三月初九,太极殿彻夜颠鸾倒凤,帝后二人终芙蓉并蒂。 白胖小太子,可期!】

…… 拜这杀千刀的官员所赐,皇后被皇上宠幸了整整半宿没消停的谣言,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第二天还未亮,祝曲年就听到身侧起床的动静。 她迷迷糊糊转头看了一眼。 昨晚她沐浴回来后,后半夜跟凤长歌还挺和谐,三米的大龙床他们各自占据了半边,各自睡在自己的被窝里,谁也没有影响谁。

因为再没有发生什么冲突,这会儿祝曲年看他还算顺眼。 她打着哈欠,“皇上您不再睡会儿了? 外面还没亮呢。” 凤长歌正在穿衣。 听到她的声音,他转过身,低头看了一眼她。

以前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起来的时辰,伺候他的所有太监宫女都早已经起身了,大家都陪着他早起,他一点也不觉得早起有多么受罪。 但是现在…… 看到这个女人还舒舒服服的躺在被窝里,困倦的眯缝着眼睛看着他,好像问完这礼貌性的一句,等他一走,她就能滚回被窝里继续香香甜甜的睡俩时辰——

突然就好气啊。 凭什么他这个天下之主都这么辛苦,他的皇后不与他同甘共苦呢? 他勾唇,撩开帐幔,准备伸手将她被子掀了,让她也起来给他坐着。 可是,随着他慢慢靠近床沿俯身靠近她,他却发现没睡醒的她跟脑子缺了一根弦似的,对他的动作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没有对他的靠近有任何防备,那双漂亮的眼睛随着他靠近而一点点的睁大,睁圆,里面满满都是懵懂困惑。 就像是刚睡醒的猫,主人靠近它时,它的猫瞳会一点点放大,里面还会有光线的交叠折射—— 特别乖萌,好看。

“皇上?” 她依旧用那种困惑的眼神望着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凤长歌静静的端详着这样的她十几秒钟,突然就心软了。 他非常自然的将那只已经伸到她身前准备扯她被子的手,伸到她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无事,睡吧。” 捏了一把后,他就将手收了回来,直起身继续穿衣裳。 好像刚刚那个倾身的他,没有一点点坏心思似的。 他穿完衣裳就离开了,开门关门的动静都放轻了几分。 祝曲年困得很,看他走了就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这会儿天都还没亮,估计才四点多呢。 她在现代,遇到不上课不兼职的日子,都要睡到九点以后自然醒的。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际,她好像听到凤长歌压着嗓子在外面冲谁发怒。 但不知怎么的那怒气很快又消失了,他低声交代了几句什么,就离开了。

大殿内外,顿时一片宁静。 半个小时后。 天微微放明,素秋就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撩起帐幔,轻轻的叫醒了祝曲年。 祝曲年睁开眼睛看着她,表露出还想再睡五百年的困倦。

“娘娘,您该起身了,再过一会儿皇上就该下朝了,您也到了带领各嫔妃去寿康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辰了。” “……” 祝曲年一听到请安两个字,就头痛得要命。 看电视的时候,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各宫嫔妃给皇后请安的场景!

因为,必定会有撕逼! 必定会有精彩的打脸! 看着就叫人热血沸腾直呼过瘾。 可是轮到她自己亲身上阵的时候,她就激动不起来了啊。 因为那些嫔妃所有的明争暗斗都会冲着她来。

她怕自己招架不住啊。 “娘娘?” 素秋见主子躺着不愿意动弹,心疼的说,“娘娘昨晚是初次承欢,皇上也太不怜惜娘娘了,娘娘一定累坏了吧?” “……嗯?” 祝曲年的瞌睡虫,在她领会到素秋这句话的意思以后,一瞬间都吓飞了!

什么叫初次承欢,皇上太不怜惜她了? 这什么虎狼之词啊! 她一下子从床上翻身坐起,扭头看着素秋,一脸的震惊,“谁说我跟皇上昨晚……谁说的?” 素秋眨了眨眼,“大家都这么说啊,皇上也默认了,娘娘您……”

素秋刚说到这儿,就见她家娘娘连忙捋袖子露出了一截雪白的手臂,手臂上那鲜红的守宫砂让她剩下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她傻呆呆的望着娘娘的守宫砂,“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祝曲年瞅了一眼她。 心想。

我还想问你们怎么会胡说八道呢。 听你说那暴君都默认了,吓得我以为我睡着的时候暴君给我下了什么药,然后把我给睡了! 摸了摸那守宫砂,祝曲年满意了。 没睡就好。

祝曲年是放心了,可是素秋现在慌了啊! 她紧张得都结巴了。 “娘娘您昨晚未曾跟皇上圆房……那那那现在怎么办? 您被皇上宠幸的事,如今整个后宫都传遍了啊!” 她一脸担忧,“如今您守宫砂还在,让其他嫔妃知道了,会不会暗中讥讽娘娘您想被皇上宠幸都想疯了,都开始想这种昏招传播流言了……”

祝曲年听得皱起了眉头。 她问素秋,“这天都才刚刚亮,这事儿怎么就传遍整个后宫了?” 素秋偷偷的看了一眼她,低头小心翼翼回答。 “起居令史昨晚知道皇上宠幸娘娘了,半夜爬起来就将这重大事件写在了起居录上,然后宫门一开,他就兴奋的跑去文史馆备案录入了……”

她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文史馆外面伺候的小太监跟他关系好,从他口中得知了此事,就……就……就大嘴巴将此事传遍了后宫。” 祝曲年顿时头疼! 这个该死的起居令史! 她咬牙,“他记录这些东西,录入文史馆时都不用先让皇上过目一遍的吗?”

素秋低声说,“不用的啊……听元公公说,咱们皇上行事大气,不拘小节,从来不避讳令史大人记录任何东西,也就一年抽查一次两次的样子……” 祝曲年气得心梗! 这个暴君! 该计较的地方不计较,不该计较的地方瞎计较!

这种东西都不在意,他知不知道一个帝王的名声很多时候都是被这些起居令史记录的“真相”给败坏的啊! “不过今天早上皇上很奇怪。” 素秋又说起了今天早上的事。 “皇上他将要离开宫门之时,忽然绕回来找了令史大人,让令史大人将起居录给他看看。”

“看完之后他怒气腾腾骂令史大人放肆,可是一瞬之后他又怒气平息了。” “他将起居录扔给令史大人,吩咐令史大人等会儿将起居录拿给娘娘您看看,然后他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