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暴君的脑回路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33482更新时间:25/09/08 22:43:30

他眼前如今不就发生了一件这样的事么? 曾经的祝曲年,跟如今的祝曲年,她们不就是判若两人么! 因为这同样一具躯体里,先后居住的是两个不同的灵魂! 那么他的母后身上,会不会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他母后的身体里会不会也出现过两个不同的灵魂? 如今掌控这具身体的太后娘娘,会不会根本就不是父皇当年真正宠爱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凤长歌的生母! 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禁额头一阵钝痛!

他忽然退后几步,背脊紧紧抵在了冰冷的青砖墙上! “皇上!” 包括祝曲年之外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赶紧上前。 凤长歌抬手示意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要靠近他!

他死死咬着牙,细密的汗珠极快的沁满了他整个额头! 他抬手按着骤然疼痛的眉心,闭着眼睛,再一次回想起父皇临终前的画面。 年迈的父皇握他的手,堂堂一代帝王竟然流着泪求他,求他不要伤害母后,不管母后犯了什么错,都要保住母后一条命! 父皇还说,如果有一天母后突然变得温柔,宽容,善良…… 一定要去父皇的陵墓前告诉他这个消息。

因为,他等了十四年! 十四年—— 凤长歌蓦地睁开眼睛! 父皇去世于七年前,那时候,他凤长歌尚未满十六岁,凤长瑾不到十四岁。 而父皇口中的十四年前,正是他不到两岁,而凤长瑾即将出生的时候!

凤长歌紧盯着祝曲年。 如果…… 他的母后身上也发生了祝曲年这样的穿越之事,那么,如今安坐在寿康宫的太后就不是他真正的母后! 凤长瑾才是如今那位太后所生! 这么说起来,也就难怪那位太后偏疼凤长瑾,却处处逼迫他凤长歌了……

穿越者…… 呵! 凤长歌盯着祝曲年的那双眼睛,泛着刺骨寒意。 他一步一步走向祝曲年! 仿佛想要将祝曲年一寸一寸碾成灰烬!

当他突然发现自己成了穿越者来临后的受害者,他再看祝曲年这个跟太后一样鸠占鹊巢抢占别人身体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再平静! 穿越者…… 真是该死! 谁给他们的权力抢占别人的身体!

谁给他们的权力替代别人的人生! 他的母后,该死吗? 他的父皇,就活该生生等了母后十四年,直到临终前都无法闭眼吗? 还有他,他本该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可就因为寿康宫那个穿越者,他从小就被苛待,他失去了一个孩子本应有的美好童年!

所以,那个抢占了他母后的身体,还苛待了他二十一年的当今太后,该死! 祝曲年这个抢占别人身体的穿越者,也一样可恨! “皇上!” 祝曲年看到带着一身杀气走到自己面前的凤长歌,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她做什么了啊? 从寿康宫出来,她好像也就问了一句先皇怎么会留下那样的圣旨吧,她没做什么激怒他的事吧? 刚刚他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么吓人了?

凤长歌带着一身寒气走到祝曲年面前! 可是! 当他想要伸手扼住祝曲年的脖颈时,他盯着那脆弱得一拧就断的脖颈,他那已经抬起来的手,却迟迟无法靠近她! 他的暴戾本性,让他此刻对所有穿越者迁怒,让他恨不能除尽天下所有穿越者!

可是他的怒火,却在靠近她之时,倏忽熄灭…… 她与太后是不一样的。 她取代了祝皇后的身份后,并未苛待这具身体的任何亲人,她没有像太后那般虐待过他…… 慢慢的冷静下来后,这时,他混乱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细节——

他想起祝曲年在寿康宫里跟系统说太后和祝寰尼有旧情的事。 他猛地意识到不对! 他的猜测可能有错漏之处! 祝寰尼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不可能以下犯上去跟皇帝的女人勾勾搭搭,所以祝寰尼和太后有旧情,一定是在太后入宫为妃之前!

如果当今太后是他出生后才穿越过来的穿越者,他的母后才是那具身体的原主人—— 那当年跟祝寰尼有旧情的人就应该是他真正的母后才对! 那么,这个穿越过来的太后又怎么会一直珍惜的戴着跟祝寰尼定情的珠串,还一直嫉恨的跟祝家人过不去?

既然这样说不通,那么,也许就是另一种可能性了。 他的母后,才是穿越者…… 如今寿康宫这位太后跟祝寰尼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后来抛弃了祝寰尼入宫,因为性格不讨喜,又蠢笨不聪明,所以她入宫几年,父皇也没有宠幸过她。 然后,母后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穿越到了太后身上。

母后温柔,善良,贤惠,讨人喜欢,父皇爱上了母后,于是将母后一步步从才人宠到了贵妃。 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他两岁的时候,母后又离开了! 如今寿康宫这位太后重新掌控了这具身体!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当今太后不喜欢他?

因为他是穿越者占据了这个太后的身体所生下的孩子,太后打从内心里就排斥他,根本不承认他是她的孩子! 而凤长瑾不一样。 母后离开后,当今太后重新掌控了这具身体,亲自生下了凤长瑾,在她眼里,自然就只有凤长瑾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母后才是穿越者,是跟祝曲年一样的穿越者,凤长歌刚刚那冲天的怒气,那种喷薄的恨意,忽然就消弭于无形……

咳,穿越者固然可恶,可是没有穿越者就没有他,不是么? 所以…… 只要穿越者不做伤天害理丧尽天良之事,他……他还是可以原谅一下穿越者的! 怒气消失后,凤长歌看着近在咫尺的祝曲年,再看看自己已经抬起来准备去扼她脖子的手——

突然就有点尴尬了。 他现在要怎么解决眼下的局面呢? 继续掐她脖子是不可能了! 可是不掐她脖子,这么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却啥也不做,祝曲年会当他疯了吧? 其他宫人也会当他发癔症了吧?

不行! 帝王威严不能被自己亲自踩脚下践踏…… 他盯着祝曲年,目光从她眼睛上慢慢下滑到她鼻子,嘴唇,忽然,他眼神一凝—— 他面色不变的继续抬手,然后忽然握住祝曲年的下巴,低下头,一个不容抗拒的吻就落在了祝曲年唇上! “……”

祝曲年瞪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她还想着,这个暴君是不是要跟她打一架,结果,就这? 走过来亲个人还能走出想打架的气势,这就是暴君那与众不同的气场? 还有,好端端的亲什么人啊!

—————— 【双标狗凤长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哦,年年除外!】


不愿意白白被暴君啃的祝曲年,当然是想要推开他的。 可是余光扫见不远处的宫人们,她抬起来的手又默默的垂了下去。 这么多人看着呢! 身为皇后的她,居然敢抗拒皇帝的吻,人家会怎么看?

让这个暴君颜面扫地以后,他会怎么处置她? 算了算了,就是啃一下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就是不知道他今天又是发什么疯,怎么突然就暴躁愤怒了,然后又一副要靠亲吻才能续命的样子,简直有病…… 凤长歌听到她的心声,不由轻轻勾了勾唇。

哦。 原来要亲她还得当着别人的面,是吧? 所以以后只要有人在场,他就可以亲了,还不用担心她拿出那毒丸子废了他? 他好像又掌握了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特殊技巧……

而不远处,带着人去抓完了内务府掌印太监司全的小彦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就看到他家主子正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皇后! 他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 总算赶上了一个刺激的现场! 他总算没错过!

他赶紧跑过来,打手势让其他宫人们转身回避。 然后他凑过去贼开心的跟凤长歌的贴身侍卫钟羽说悄悄话—— “你看你看,咱们皇上刚刚那一身怒气多吓人啊,结果一亲到了皇后娘娘,浑身的怒气瞬间就消散了!”

他美滋滋的说,“以后咱们再也不用怕皇上暴躁动怒了!皇上一生气,咱们就立刻请皇后娘娘来!” 大块头钟羽也偷偷的看了一眼皇上那边,笑得意味深长,“是啊,咱们皇后娘娘神通广大,包治皇上的百病。” 瞧瞧,都这么饥渴了,都忍受不了回宫再亲,半路上都要抱着人啃几口,就这,皇上还死要面子不肯承认喜欢皇后娘娘呢?

哼。 那天皇上追着皇后娘娘跑到长乐宫外望着宫墙吹冷风,他和谢鸿就说皇上是爱上娘娘了,偏偏皇上不承认,还让他们闭嘴! 哼! 今天这一亲,整个皇宫都得知道皇上他爱娘娘入骨,大庭广众之下都得抱着人家啃两口才能解渴解馋!

小彦子深以为然,“对,皇后娘娘就是皇上的良药!” 以后皇上生病了不想吃药,求皇后娘娘来救命! 以后大臣激怒皇上,皇上暴躁要发怒,求皇后娘娘来救场! 以后皇上心情不好看啥都不顺眼,求皇后娘娘来哄人!

不需要灵丹不需要妙药,把人一抱,凑过去,吧唧亲一下,皇上就被哄得好好的啦! 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将皇后搂在怀里吻得很忘我的主子,小彦子内心不由翻涌起酸楚感动欣慰等等情绪。 他跟钟羽说,“真好……咱们主子一向没人关心没人疼,只有我们几个做奴才的心疼他……如今他总算是跟皇后心意相通,修成正果了。”

说着说着,他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主子以前真的太苦了,自从先皇去世,主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他擦了擦眼眶,感动的说,“现在好了,以后主子就是有家的人了!他有皇后娘娘疼了,最好明年皇后娘娘再生个小太子小公主,让主子高高兴兴做父皇!唉,看到主子幸福,咱们做奴才的就觉得圆满啦!”

钟羽瞥了一眼多愁善感的小彦子。 他无情的说着大实话,“你是奴才,我们不是。我们是侍卫,是下属。” “……” 小彦子默默的抬头看着他,到了眼眶边缘的泪水,就这么憋了回去。

他想瞪一眼钟羽,可是他不能,一瞪眼泪就会掉下来。 他懒得再看钟羽这个毒舌男,扭过身,一边默默的按着眼角试图把眼泪憋回去,一边偷偷的看主子和皇后娘娘。 结果他这一转身,就被祝曲年看了个正着……

“!” 已经被凤长歌亲得极其不耐烦极其想揍人的祝曲年,不经意的一瞥,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小彦子! 而且,小彦子居然还在默默的看着她和凤长歌擦眼泪! 天哪!

祝曲年顿时头皮发麻! 她吓得立刻就推开凤长歌,猛地后退两步! 她这是处在什么尴尬的修罗场? 她竟然被她磕的那对CP里的小攻亲了,而CP里的小受受可怜巴巴的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掉眼泪!

如果她现在不是那个被亲的人,而是置身事外看小说的人,她肯定会忍不住冲上去锤死那个被亲的女的! 不知道人家是断袖吗,不知道人家是一对吗,为什么要去跟小攻勾勾搭搭纠缠不清,为什么要害柔弱美貌的小受受掉眼泪? 啊啊啊啊这实在是太可恶了!

……可偏偏,她不是置身事外的人啊,她就是那个跟小攻纠缠不清的女配配啊! 她要怎么跟小彦子解释,她只是暴君的工具人啊! “……” 凤长歌听到祝曲年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粗暴的推开他,他刚刚放松下来的情绪,又变得暴躁起来!

他瞪着祝曲年! 这个该死的女人! 永远就过不去断袖这一茬了! 恐怕要他跟她生两个娃了,她才会相信他不是断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脾气压下来,然后对祝曲年说,“朕还有要事,你先自己回太极殿。”

说完,他又对其他宫人说,“送皇后娘娘回太极殿。” 看着其他宫人恭恭敬敬上前跟着祝曲年离开,他才转身走。 祝曲年走得远了,一回头,就看见他往小彦子走去。 她心想——

看看,小彦子不在,他就发神经来亲她,一看到小彦子来了,他就不敢亲了,立刻把她打发走,然后自个儿赶紧跑过去跟小彦子解释…… 渣男! 一边爱着人家小彦子,一边又非要亲她,莫非真是个又渣又贱的双插头? 她昂着头,带着对渣男的不屑,离开了。

凤长歌刚走到小彦子和钟羽身边,就听到了她的心声。 他顿时扭头看着她的背影,额角青筋直跳! “……” 他明明是要回去寿康宫,所以才往小彦子他们这边走,他真不是故意奔着小彦子来解释的!

真不是! 还有,虽然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双插头是什么东西,但是双插头的含义,他想,他怕是猜到了七八分了!


居然敢用双插头羞辱他,这个该死的女人! 简直找抽! 她要是整天乖一点听话一点,让他多喜欢一点,他也不至于刚刚一遇到事就想跟她动手啊! 她要是有本事让他爱上了,他肯定舍不得伤她分毫的!

也幸好祝曲年不知道这个暴君的心理活动,要是知道了,她得气死。 自己是个不沉着不冷静的暴君,整天就想着砍人杀人的,居然还怪她没本事没让他喜欢上! 她宁愿跟小彦子配一对,也不要他! “随朕去寿康宫。”

凤长歌带着一无所知的小彦子,以及侍卫钟羽,一同往寿康宫走去。 钟羽有些茫然。 这不是刚刚从寿康宫出来吗? 难道皇上后悔那么怼太后了,要回去跟太后赔罪?

那可真是太憋屈了! 怼得好啊,赔什么罪! 好想拽住皇上的袖子让他别去赔罪! 可惜他不是皇后娘娘,没有拽皇上袖子的勇气,唉!

…… 寿康宫。 听到外面小彦子高喊着“皇上驾到”,皇太后是吃惊的。 她蓦地望着窗外,也跟钟羽想到了一起。 觉得凤长歌是来赔罪的,她心里好受了一点。

这个逆子总算还有点良心! 走了一段路冷静下来了,还知道自己做错了,回来给她赔罪认错了。 她微抬下巴,一脸的骄傲。 看到凤长歌从门口走进来,她立刻做出一副恹恹的样子。

“你还回来做什么?来看哀家被你气死没有?” 她揉着心口,一副疲惫的样子。 “回去吧,回去好好守着你的皇后,跟你的宝贝皇后比起来,哀家这个亲生母亲算得了什么?” 凤长歌站在拔步床一丈远的地方。

他冷漠的凝视着装模作样的皇太后。 他抬手屏退了所有下人,不论是他身边的小彦子,还是皇太后身边的宫女们。 等人都退下以后,他才在拔步床对面的小圆桌旁缓缓坐下来。 皇太后以为他堂堂皇帝不好意思当着奴才的面赔礼,于是屏退下人。

可是下人都退下了,也没听见他说话,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扭头看他,发现他那沉着脸的样子,可不像是来认错的! 她顿时有些紧张。 不得不承认,刚刚凤长歌对她发了火顶撞了她之后,她还是有点怕这个儿子的……

“你走都走了,此番回来到底是做什么?” 她放缓嗓音,问道。 凤长歌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静静地凝视着这个皇太后。 这具身体里,真的出现过两个灵魂吗?

之前关于他真正的生母其实是个穿越者的那些猜测,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他并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而慢慢去找当年的老宫人们来盘问太后受宠前后的性格变化,也无法短时间找到准确的答案。 因为随着环境的变化,有些人就是会发生性格转变,这是正常的。

或许在那些宫人眼中,常年不受宠的人为了博得圣宠,突然变得乖巧温柔起来,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他选择直接来找太后,当面盘问,打她个措手不及。 如果验证出她身上真的出现过另一个灵魂,那么他就证实了他母亲是穿越者的猜测。

如果是他猜错了,皇太后身上并无任何异常,那他此次来盘问也最多就是被她当成发癔症了。 他堂堂皇帝,她就算以为他有病,疯了,她还能动得了他不成? 想到这儿,凤长歌垂下眼睑。 既然要盘问……

自然得先抛出个重磅消息,炸得她头晕眼花心神大乱,这样她才会绷不住,暴露出真实情绪…… 因此,凤长歌抬头看着太后,淡淡开口。 “朕来找母后,是想告诉母后一件事。” 他缓慢的说,“昨日母后您昏迷之后,朕,已经召来了左右丞相和六部尚书以及辅国镇军冠军怀化四大将军,将晋王,圈禁了。”

这个消息果然炸得太后心神剧震! 她猛地直起身来,不敢置信的望着凤长歌! “你说什么?你将瑾儿圈禁了?” 她顿时又气又急,狠狠拍着床怒吼道!

“圈禁!” “说得好听!不还是打入天牢么!” “你怎么敢将瑾儿关押到天牢那种地方啊!” “那可是你亲弟弟,他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对他!”

她大力拍着自己的心口,任凭眼泪肆意流淌。 “你把我也关进去,你把我这个亲生母亲也关进去算了!” “反正你眼中没有亲情,你就是个六亲不认的人!” “你怎么不直接拿把刀杀了我算了,你这样对你弟弟,你这是在活生生的剜我的心啊!”

凤长歌静静看着她哭闹。 听到这儿,他忽然腾地一下站起来,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走到床边将匕首抵在了太后脖颈上! “好啊,你以为朕不敢是么?” “……”

正哭闹不休的太后被匕首闪着的寒光吓得立刻噤声! 她睁大眼睛错愕的望着凤长歌! 疯了! 这个逆子一定是疯了! 他竟然敢跟她动匕首了!

凤长歌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趁着她如今又惊又怒又恐惧的状态,压低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朕和父皇之所以忍你,容你,不过是为了好好留着你这条命,等朕的亲生母亲有朝一日回来而已!” 他冷笑,“你真以为朕容忍的是你吗?”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皇太后的瞳孔蓦地紧缩,手指也死死抓住了床帐!

她下意识张口,“你……” 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她又立刻闭嘴,掐紧手掌心强自镇定,“你发癔症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凤长歌勾唇睨着太后,“朕说胡话?母后,您是亲自经历过那种事的人,您就没发现,祝曲年她身上也……”

他故意只含糊说了一半,可是,皇太后听到这话却猛地睁大眼睛! 她震惊的开口,“难怪她跟变了个人似的,她也被人附身了?” 凤长歌如愿诈到她这句话,不由瞳孔紧缩!

果然! 他的生母不是如今这个太后! 那么他的母亲还可以回来么! —————— 【小剧场: 自从知道母后是穿越者,而父皇等了她一辈子后,凤长歌陷入了挣扎——

“朕不能喜欢祝曲年这个女人,朕要是喜欢她,跟她生了娃以后她却像母后一样离开了,朕岂不是要既当爹又当妈的带着个娃等她一辈子?” “可是,她真是越来越招人爱了,朕想爱……” “不行!不许爱!爱了就要跟父皇一样痛苦一辈子!” “可是,今天的皇后又可可爱爱的,想爱……”

“不行!朕还是去抱着父皇的牌位想想父皇有多惨吧……” …… 祝曲年看着越来越奇怪的暴君,乐了:系统,还需要咱杀他吗,我看他离疯也不远了吧?瓜子拿来,小板凳拿来,咱们坐等他疯!】 ——————

本文沙雕属性到底,不会有误会不会有第三者,都是暴君自我挣扎,自己把自己逼到哐哐撞大墙哈哈哈哈!


皇太后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才猛地意识到自己中了凤长歌的圈套! 她被他诈出了真话! 她顿时既惊恐又愤怒地望着凤长歌,想要破口大骂,可是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她拼命忍住了! 她只能咬牙切齿地喊他的名字,“凤长歌!”

对上他那双冷漠得再也看不见一星半点情意的眼眸,她心中一颤。 不行…… 不能再激怒他了,硬的不行,得来软的…… 意识到这,她一眨眼,泪珠便如断线珍珠般滚落。 她伸出手,哆嗦着去抓他的手,“夜儿,我是你的母后啊,你不要信旁人胡说八道,你是我生的,我们是天下最亲近的母子啊……”

凤长歌冷漠地凝视着她。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最亲近的母子?好啊,那你能答应朕,你会对晋王被圈禁一事置身事外,永远不为此事跟朕闹?” 皇太后瞳孔骤然紧缩。 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圈禁一辈子而不闻不问?

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与凤长歌的母子情分,只有自己尊荣依旧,才能更好地庇护瑾儿! 于是她强忍着怒火,含泪点了点头,“母后答应你,你和瑾儿都是母后的儿子,母后怎么会……” 凤长歌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煽情。 他继续说道,“父皇留给你的那道圣旨,朕也要拿走。”

皇太后已经快要到达忍耐的极限了! 不允许她插手瑾儿的事情,还要夺走她唯一的依仗,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唯一的倚仗便是那道先皇留下的圣旨,没有了它,她还如何震慑住这个忤逆之子! 可是,看着凤长歌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眸,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她艰难地妥协道,“好,母后待会儿就拿给你……”

她话音未落,便听见了凤长歌那带着几分嘲弄的笑声。 凤长歌将抵在她脖颈上的匕首缓缓移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母后若是不心虚,若是心中真的没有鬼——”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那么,曾经对朕那般强硬,凡事都要与朕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你,此刻为何会步步退让,一再妥协?”

“你的圣旨是你的宝贝,你的瑾儿也是你的宝贝,曾经朕但凡敢动他们一下,你都要以死相逼。” “此刻,你又为何愿意妥协了,嗯?” 皇太后的心猛地一揪! 该死! 又被这个逆子给诈了!

她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些什么,可是凤长歌又哪里还愿意给她机会? 他负手而立,语气淡漠道。 “你让朕不要听信旁人的胡言乱语,可是你的那句话,你的妥协姿态,哪一样不是在向朕证明,你曾被人附身一事,并非虚假?” “太后娘娘——”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既然不是朕的亲生母亲,那么从今往后,你也休想再以朕生母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 “你,不配!” 他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刺痛了皇太后的心,让她惊慌失措。 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慌感自心底涌起,让她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抬起手指着他,声色俱厉地吼道。 “凤长歌!你想做什么!你难道想要弑母吗?哀家告诉你,无论如何你都是哀家所生,没有哀家,就不会有你凤长歌!” 她抬手指着头顶,“你要是敢做出弑母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苍天都不会放过你!你必定会遭天打雷劈!” 凤长歌嗤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

他淡淡地说道。 “你愚蠢又恶毒,当年朕的生母离开之后,父皇明知道你并非她本人,可他却依然容忍了你十四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你当真是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得之处吗?” “不,父皇只是要精心养护着你这具躯壳,以免将来有一天,朕的母后重回人世,却要接手一具满身病痛的身体,父皇会心疼她受苦受折磨,所以即便她不在了,父皇也要替她好好养护着她的躯壳。”

“而如今,朕也会继承他老人家的遗愿,继续养着你这具身体。” “朕会等着将来有一天,朕的母后能够回来,取代你。” “所以,从今日起,朕会将你幽禁于寿康宫,朕的生母一日不归,你便一日不得离开寿康宫半步!” “若朕的生母永世不回,那你就在寿康宫里待到死为止吧!”

皇太后听着他这番冷酷无情的话语,辨别出他话语中蕴含的狠绝之意,身子顿时瘫软了下去。 恐怕,老死于寿康宫,就是她最终的结局了…… 可是他凭什么要这样对她! 凭什么! 她紧紧地抓着床褥,眼里充满了怨恨!

“当年是那个贱人抢走了我的身体,她才是该死的入侵者,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啊!” “凭什么我被一个贱人抢占了身体,到最后还要因为她而被囚禁一辈子!” “你们凭什么啊!” 听到她口口声声辱骂着“贱人”,凤长歌眼神骤然一厉! 他猛地将手中的匕首掷向她头顶的床栏之上!

那把锋利的匕首从她的头皮上擦过,割断了她几缕乌黑的发丝! 他冷冷地看着她被吓得脸色惨白,噤若寒蝉的模样,才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凭什么?朕现在就告诉你,凭什么!” “就凭若不是顾念着朕的生母,就凭你这些年来的愚蠢和狠毒,父皇早就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了!”

“你以为你是为什么能够活到现在的?你凭的,不就是父皇对朕母后那份深沉的爱恋吗?” “还有此刻——” “朕若不是顾念着朕的生母,此刻朕早就将你这些年加诸于朕身上的所有虐待,如数奉还给你!朕会赐你五马分尸之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朕四岁那年,你一巴掌生生打掉了朕的一颗牙齿,你可还记得?”

“朕五岁那年,你为了铲除先皇后,于是在先皇后给宫中诸位皇子分送腊八粥之时,在朕的粥里下了剧毒,想要陷害先皇后,朕险些就被你毒死了,你记得吗?” “朕小时候,你所做过的那些桩桩件件的蠢事,朕便不再一一赘述了,你可还记得朕十三岁那年发生的事情?” “父皇偶感急症,在病得神志不清之时,无意间念叨着想要抱个孙儿……于是,你竟然给朕下了药,找来了十几位美人,教朕行男女之事!”

“若不是朕怒而拔刀,砍伤了那些庸脂俗粉,你以为朕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在药性的作用下与十几位女子彻夜荒唐之后,今后还能够成为一个健全的男子吗?” “那时候,朕以为你就是朕的亲生母亲,你愚蠢无知,没有脑子,朕也只能认了,谁让你给了朕这条性命,谁让朕是你的儿子呢?” “可如今你并非朕的生母,你以为凭你曾经做过的这些事情,朕还会让你苟活于世吗?”

他冷嗤一声,语气轻蔑。 “朕告诉你,你今后余生之所以能够安然地被幽禁在这座寿康宫之中,靠的就全都是朕对朕生母的那点微薄的情分!所以,你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面去怪罪朕的生母?没有她,你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皇太后被他连番谴责,怼得哑口无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那些都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可是,她心里的愤怒和恨意,也因此愈发浓烈了。 她恶狠狠地盯着凤长歌,忽然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你想囚禁我一辈子?休想!你要是敢将我囚禁起来,我就立刻自尽!我若死了,你和你父皇苦苦等待了一辈子的人,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她自以为抓住了凤长歌的命门,以为他会投鼠忌器,不敢再幽禁她。 然而她显然低估了凤长歌的冷血程度。

凤长歌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丝毫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你以为你现在面对的是父皇吗?” “若是此刻站在这里的是父皇,他定然会被你这番话吓住,他怕你死了,他爱了一辈子的人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可是朕怕什么呢?”

“从小到大朕就没有见过朕的生母,朕不也一样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朕,并不是一个需要时时刻刻黏在母亲身边,离不开母亲的三五岁小娃娃,还非要执着于见她一面不可。” “一个素未谋面之人,朕见与不见,又有何妨?”

“一个离开了二十几年,音信全无,这辈子都不见得还会再回来的人,朕为何要为了等她,而受你威胁?” 凤长歌淡漠地看着脸色惨白的皇太后,转身便要离去。 “你若安分守己,不兴风作浪,朕或许还会留你一条性命,勉强等一等她回来。可你若是非要作妖,朕也可以选择不见她那个母亲。”

“对了,你想伤害自己的身体,尽管自残便是。” “你想自杀,尽管自杀便是。” “你怎么对待你自己,朕,便会怎么对待凤长瑾。” “你一日不进食,朕便饿他三天。”

“你若用刀划伤你的胳膊,朕便砍了他双手。” “你若是一病不起,那么,朕便割下他凤长瑾的心头肉做药引,亲自喂你服药——” 走到珠帘前面,他停下脚步,回头讥讽地看着她。 “你们母子向来情深义重,想必你瑾儿的心头肉,定能治愈你之顽疾,是么,母后?”

说完,他便笑着离开了寝殿。 他的背影,带着前所未有的释然和解脱! 从今往后,这寿康宫再也无法成为困住他的枷锁! 他再也不用受这愚蠢妇人的威胁! 他离开之后,皇太后独自一人怔怔地趴在床沿之上,大滴大滴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手指颤抖着,试图去拔床栏上的那把匕首…… 可是刚一握住那冰冷的刀柄,她就如同触电一般,猛地将手缩了回来,捂着脸放声痛哭。 她不能死! 凤长歌这个魔鬼刚刚所说的那些话,仍然言犹在耳,字字诛心!

她若是敢伤害自己一分,他就会在瑾儿身上加倍奉还,伤他三分! 她若是胆敢寻死,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送瑾儿下去为她陪葬! 他…… 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鬼! 一个应该被天打雷劈的恶鬼! …… 凤长歌站在寿康宫外,当即下令让钟羽去召集禁军,将寿康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部押走。

他又吩咐小彦子,去精挑细选几个聋哑且绝对可靠的嬷嬷,来伺候太后。 将这些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他才看向一直留在寿康宫配药熬药的太医。 “皇上——” 太医战战兢兢地来到凤长歌的面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凤长歌压低声音,语气冰冷地问道,“可有能让人暂时失声,无法说话,但并非彻底将人毒哑的药物?” 无论是关于母后穿越之事,还是关于祝曲年穿越之事,他都绝不允许太后对外透露半个字。 所以,光是找聋哑的嬷嬷来伺候还远远不够。 还得让她暂时变成一个哑巴才行。

太医震惊地望着凤长歌,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卷入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之中! 而他既然已经被卷入了这场风暴之中,除了效忠于眼前的这位帝王之外,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所以他立刻跪倒在地,颤声回答道,“有!臣可以避开太医院里所有人的耳目,悄悄地将药配制出来,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此事!” 凤长歌对于他的识趣感到非常满意,微微点了点头,“陈爱卿做得很好,此事过去半年之后,朕便恩准你的儿子进入禁军营,这半年时间,陈爱卿可要好好督促他上进,莫要懈怠。”

陈太医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意外之喜! 他立刻对着凤长歌磕头谢恩,“臣代犬子叩谢皇上天恩!能有机会进入禁军营,那是犬子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啊!” 凤长歌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去配药。 陈太医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走路都不哆嗦了,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仅仅过了两刻钟的时间。 寿康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禁军带走了,曾经拥有数百宫人伺候的寿康宫,此刻只剩下了皇太后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多时,小彦子也带着精心挑选的四个聋哑嬷嬷赶来了。 再留下一队禁军看守寿康宫,这里的事情便算是处理得差不多了。

凤长歌带着自己的心腹太监小彦子和侍卫钟羽,离开了这个在半日之间就突然变得冷清无比的地方。 当路过长乐宫外的时候,凤长歌突然停下了脚步,侧过头,目光深邃地朝着长乐宫的方向望去。 他忽然想起了祝曲年这个女人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曾经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在心里嘀咕着,所有的穿越者都有金手指,为什么她却没有……

嘀咕着嘀咕着,那个所谓的系统就出现了。 他抬头望着那高高的宫墙,神情有些恍惚。 所有的穿越者都有金手指吗? 这是她自己想的,还是真的确有此事? 想来,既然都能有如此天大的福气穿越到这里,有一个金手指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么,祝曲年的金手指是她口中所说的那个系统,那母后当年的金手指又是什么呢? 他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听见别人的心声? 他能听见祝曲年的心声,这会不会就是母后当年的金手指?

还有,他为什么听不见其他任何人的心声,却偏偏只能听见祝曲年的心声呢? 会不会是因为祝曲年身上所携带的那个系统? 是不是当年母后离开之时,将她的金手指留在了他的身上,可是这个金手指出了故障,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一直没有显现出来? 而祝曲年穿越过来之后,她身上的系统与他身上所残留的金手指系出同源,所以只有在有那个系统存在的地方,才能激活他体内的金手指,让他能够听见系统和祝曲年的心声?

他不知道这样的猜测是否属实,是否真实。 也许等到母后真正回来的时候,一切就都会真相大白了。 …… 太极殿。 祝曲年回到太极殿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跟系统讨论起了关于做任务的事情。

【我们得找个合适的时间离开皇宫一趟,去寻找楚玉玠!这样既能完成任务,白白拿到积分,又可以亲眼见到我超级心爱的男神,简直就是一场古代版的追星之旅啊!】 她双手托着下巴,目光温柔地望着窗外那姹紫嫣红,争相斗艳的花儿,心情简直美妙极了! 马上就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神了,心情怎么可能会不好呢? 【唔,不过我记得他现在好像还不叫楚玉玠这个名字,他前面十几年的生活非常落魄,甚至连一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还是后来被卖进了青楼之后才有了这个名字……】

——题外话—— 假若暴君此时此刻能够听到祝曲年的心声—— (暴君瞬间气疯:朕都已经派了那么多人去找楚玉玠了,结果你现在才告诉朕,他现在还不叫这个名字???)


【而按照目前的时间线来推算,他现在应该刚刚被卖入青楼,还没有被迫男扮女装,成为那个艳名满天下的花魁。】 【现在救他,时机正好!】 【说起来,他后来成名之后,他在青楼里的这段经历一直被人诟病,总有些人说他在青楼里早已被玷污了,不干净了,所以许多自诩清高的人根本就不屑于跟他来往,甚至还作诗讽刺他。】

【在史书上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心疼!】 【现在既然我穿越过来了,我就一定要改写他的命运,让他这辈子都能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人,不沾染丝毫的耻辱和骂名!】 她望着姹紫嫣红的花海里那一朵纯白无瑕的花朵,目光变得异常坚定。 那种坚决,就像是现代追星的亲妈粉,要拼命守护着自己家的明星崽崽,绝不允许任何人抹黑他一样。

她现在就是一只护崽的老母鸡,她要尽自己所能地保护她家可怜的男神! 系统对于宿主的决定,表现出了十二分的支持。 卑微如它,只要宿主愿意去做任务,不管宿主说什么,它都能毫不吝啬地奉上一大堆的彩虹屁! 于是接下来,祝曲年便心情愉悦地等待着凤长歌的归来。

她要跟他撒一个谎,她要找机会出宫一趟! 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他的身影。 午饭没有回来吃,晚饭也没见到他人影。 询问宫里伺候的宫人吧,却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何处。 她一直等到夜幕降临,都已经躺下准备睡觉了,才听到了他回来的动静。

“皇上?” 她拥着被子,连忙坐起身来,虚情假意地装乖卖巧,“臣妾还以为您今晚不会来臣妾这边的偏殿了呢,所以就先睡下了……” 凤长歌借着昏黄的烛光,淡淡地看了一眼她。 白天的时候,因为猜错了母后的身份,他差点将怒火迁怒于她,差一点就掐断了她的脖子。

所以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对她还是有着少许歉意的。 哪怕当时他并没有真的掐到她,可是他自己当时心中所涌动的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他比谁都清楚。 “嗯,无妨,你睡吧,朕去沐浴。” 他抬起手,轻轻地弹了弹她的额头。 看着她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他开口问道,“你不是一直都嚷嚷着无肉不欢么,今晚可想吃烤肉?若是想吃,朕就让人送一点过来。”

祝曲年捂着自己被弹过的脑门,有些惊讶地望着他。 今天跟小彦子说什么悄悄话去了? 心情竟然变得这么好了吗? 哎呀,果然还是元公公魅力大啊,只要他一回来陪着暴君,暴君的心情就立马变好了! 既然他现在心情这么好,那她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试探着提出自己想要出宫的事情吧?

“多谢皇上,不过臣妾今晚都已经准备睡下了,就不吃烤肉了吧。臣妾倒是有一件事,想要恳求皇上能够答应——” “……” 凤长歌默默地注视着她。 十次里有八次听到她的心声,他都恨不得立刻拧断她的脖子。

他努力地压下自己心中的情绪,装作没有听见她心里所想的那些关于要出宫的事情,语气平静地问道,“何事?” 祝曲年立刻满怀期待地望着他,“皇上,臣妾明天可不可以出宫一趟?” 凤长歌眯着眼睛,睨视着她,“出宫去做什么?”

祝曲年眼也不眨地开始撒谎,“臣妾想回祝家去看看。臣妾的二哥今天随军出发去剿匪了,宋乔胺发现二哥走了,没有人再去接她了,肯定会着急的。臣妾猜测,她明日肯定会自己回祝家的,臣妾想去看看她的笑话。” 凤长歌早就猜到她是打着这个主意。 按理来说,后宫里的女人是不能够频繁出宫的,可是谁让他现在对她怀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愧疚呢?

就当是为上午差点掐她脖子的事情,补偿她了。 所以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便轻轻点了点头。 “好,朕让姬云长明日一早就进宫,护送你回祝家。” 祝曲年万万没有想到,今晚的暴君竟然这么好说话! 她高兴得立刻跪下谢恩!

凤长歌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也不禁微微勾了勾唇角。 朕让你开心了,那么,今天上午朕对你的那点亏欠,可就一笔勾销了啊。 心情不错的他,转身就准备去沐浴。 可是他刚刚走出寝殿,就听见了祝曲年的心声——

【啊啊啊啊系统,他竟然答应了!我明天就可以出宫去找我的男神了!】 【啊啊啊啊我的小可怜男神,不要害怕,皇后娘娘来保护你、拯救你、心疼你啦!】 “……” 听到这里,凤长歌的脚步蓦地一顿。

他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目光狠狠地瞪着那面冰冷的墙壁! 合着这女人说要回祝家,根本就只是一个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是想去找那个什么楚玉玠? 该死的! 刚刚看到她因为能出宫而那么开心,他还跟着开心了一下,结果,他的所有心意全都是白白浪费了!

早知道她是要征求他的同意,奉旨出宫去见野男人,他说什么也不可能会答应她的! 然而现在都已经答应了,他又怎么好意思反悔呢? 他黑着一张脸去沐浴,又黑着一张脸回来了。 一来一回过去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他那股憋屈的心情依旧没有任何好转。

回来看到祝曲年正躺在床上,美滋滋地快要睡着的样子,他的心情就更加糟糕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 把他气得睡不着觉,她自己倒是睡得香甜! 他故意用力的抖动着被子,让刺骨的冷风朝着她那边直扑过去。

寒冷的风扑得祝曲年耳朵生疼。 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被子,将脸颊往被子里缩了缩,然后有些不耐烦地扭过头,看着暴君又在发什么疯。 一扭头,就看到身穿一件雪缎亵衣的英俊暴君正靠在床上,一边用力的抖动着被子,一边用一种极其不善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皇上,您就别抖被子了,您的手不酸吗?您要是有什么话想要跟臣妾说,那就直接说啊,臣妾听着呢。”

“……” 凤长歌无语地将被子放下,看破不说破,她不懂吗? 他一言不发地躺了下来。 他现在确实是非常生气,但是又无法在暴露自己能够听见她心声的情况下,跟她发作,他还真是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好。 大发雷霆不行,自己生闷气又太憋屈,到底该说些什么好呢?

想了想…… 他决定让她好好看看小时候的他究竟有多么可爱! 他得让她好好了解一下,现在这个躺在她身边,名义上是她夫君的男人,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历史上那个被人们恨得咬牙切齿的暴君的! 他未必就真的跟史书上所记载的那样可恶,就像她心目中那个哪哪儿都完美的男神楚玉玠,也未必就真的如史书上所记载的那样阳春白雪,完美无缺! 于是,他缓缓地侧过头,目光幽幽地看着祝曲年,语气低沉地问道,“你还记得朕小时候在你们祝家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吗?”

祝曲年毫不心虚地点了点头,“记得。” 祝皇后的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一段。 不过她并没有仔细看过,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 “……” 凤长歌幽怨地看着她。 心里暗暗地想着,你记得个屁,你明明就都没看过,快给朕滚去看,看看朕小时候是不是比你的楚玉玠还要好看!


凤长歌微微勾起唇角,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睨视着她,“那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答应过朕的一件事吗?” 祝曲年呆呆地望着他,脸上写满了震惊:“……” 有毛病吧? 两个三四岁的娃娃在一起说的话,都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九年了,他现在竟然还要拿出来问一问?

谁还会记得啊? 一般人恐怕连自己四岁的时候有没有尿床都记不清楚了,谁还会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话? 凤长歌继续用一种幽怨的目光看着她。 嗯,他就是有毛病。 她要是再这样在心里骂下去,他会让她也变得有毛病。

“皇后如此目不转睛地盯着朕,莫非是不记得了?” 他语气带着一丝威胁地问道。 祝曲年对上他那双仿佛在说“你要是胆敢忘记跟朕之间的事,朕就立刻对你处以极刑”的凶狠眼神,她还敢说自己不记得吗? 她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臣妾应当是记得的,不过时间实在是太过久远了,臣妾得花一点时间好好地想一想……皇上,不然明天早上臣妾再告诉您?”

凤长歌听她这么说,便知道她肯定是打算去找寻记忆了。 那就行。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故意幽幽地说了一句,“竟然还要花费一整夜的时间慢慢去想,看来皇后并没有把朕放在心上啊。行啊,你去想吧,那朕就等着皇后明天早上再来告诉朕……”

祝曲年脸上堆满了笑容。 心里却在暗暗地吐槽道。 呸,本宫当然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你这一百多斤的人本宫要怎么把你放在心上? 难道是想把本宫的心脏给撑爆吗? “……” 凤长歌差一点就被她这句内心吐槽逗得笑出声来了!

这个可恶的女人! 她要是再这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被她逗得当场破功,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强忍着笑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便转过身,背对着她睡下了。 得早睡早起,明天还得处理堆积如山的政事。 今天去太后当年还是贵妃时居住的宫殿里待了整整一天,耽误了一天的事情,明天得埋头苦干才行了。

祝曲年见他已经背对着自己了,便也转过身,面向墙壁。 她闭上眼睛,开始努力地回想着小时候跟暴君相处的点点滴滴。 祝皇后第一次见到暴君的时候,还是一个五短身材的小不点,萌哒哒地跟在年轻英俊的祝老将军身后,走进了大将军府。 他头上戴着一顶精致的小金冠,金冠的两侧还垂下了两条漂亮的细金链坠子,坠子的尽头则吊着两颗红彤彤的小珠子。

他一走路,那两颗小珠子就晃啊晃的,看起来萌萌的。 那时候同样年幼的祝皇后并不知道这个小不点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看到是爹爹带回来的娃娃,就很高兴地上前围着人家转。 看到人家头上的小珠子好看,就踮着脚,伸出手一直去抓,想要玩一玩。

软萌的小皇子被她拨弄头上的珠子,感到非常烦躁,一直往旁边退,可年幼的小姑娘没有一点眼力见,为了玩珠子就一直跟着他跑。 他不堪其扰! 可这是师父的女儿,他又不好发火,只能紧紧地抿着嘴,强行憋着火气,一边躲闪,一边偷偷地抬眼去看自己的师父,希望师父能够救救他,把这个烦人的小姑娘给赶走。 然而,祝老将军只顾着跟自己的妻子说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困境。

他被烦得实在不行了,索性直接将头上的小金冠一把扯了下来,塞进了小姑娘的怀里。 然后他就蹬蹬蹬地跑到师父面前,一头扎进了师父的怀里,委屈巴巴的。 祝曲年看到记忆里这个小暴君第一次出场的委屈模样,在心里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我去,系统你快看啊,小暴君小时候竟然这么软萌的吗?堂堂一个皇子竟然被欺负得只能去抱着自己的师父委屈巴巴的,也太逗了吧!】

正要睡着的凤长歌,蓦地睁开了眼睛。 嗯? 他被欺负得只能去抱着师父说委屈? 什么时候的事? 绝对没有这回事! 祝曲年并不知道暴君正在竖着耳朵偷听,她又快速地浏览了几个跟小暴君有关的画面,觉得没意思的就直接跳过去了,然后又跳转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画面。

当时,小暴君已经跟祝轩辕和祝渊临混熟了,就经常跟着师父家的两个小哥哥到处跑。 祝皇后无聊,也跟着他们一起跑。 然后有一天,一群孩子就跑到了后厨房。 祝老将军非常喜欢吃铁锅炖大鹅,所以家里经常会做这道菜。

那天,后厨房就特意买了两只绒羽蓬松,非常漂亮的大鹅,任由大鹅在院子里悠闲地吃草,准备过一会儿就宰了它们,然后开炖。 小暴君这个在深宫里长大的金娃娃,可以说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看到大鹅在院子里吃草,就激动地往前扑! “天鹅!天鹅!”

他激动地扑腾着自己的小短腿,想要去抱天鹅,根本不知道村霸大鹅的厉害之处…… 祝轩辕和祝渊临这两个坏心眼的家伙,早就想看他出丑了,所以也故意没有提醒他,而是在一旁忍着笑看热闹。 果然,小暴君高高兴兴地扑到大鹅面前,张开自己胖乎乎的小胳膊,想要去抱人家,结果被吓了一跳的大鹅以为他要攻击它们,一瞬间就被激起了强烈的战斗欲!

于是,两只大鹅伸长了脖子,扑扇着翅膀就朝着小暴君猛叨了过去! 小暴君猝不及防,被大鹅叨了一下胳膊,疼得都懵了。 这跟他想象中的天鹅完全不一样啊! 竟然还会叨人!

他懵了一瞬,看到两只大鹅战斗力如此凶猛地朝着他扑过来,他吓得奶声奶气地惨叫了一声,转身就往祝轩辕那边跑! “哥哥哥哥哥哥!” “天鹅叨我!” “我怕!” “哥哥哥哥哥哥救救我——”

听着他奶声奶气,凄惨无比的喊声,看着他迈着小短腿,被两只大鹅追得满院子乱跑的狼狈模样,祝轩辕和祝渊临在一旁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祝皇后也觉得十分好玩,也跟着拍手大笑。 整个院子里都充斥着小暴君那凄惨的喊叫声,以及其他几个孩子那幸灾乐祸的大笑声。 看到小暴君又要被大鹅给叨到了,从小就力气极大的祝渊临赶紧跑上前,一把揪住大鹅的脖子,用力地往旁边一甩,那只大鹅就直接飞出去,落到了几丈远的墙边。

小暴君“死里逃生”,躲在祝渊临的身后,拼命地去瞪着墙角处的大鹅,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祝渊临一边笑着,一边握着小暴君的小手,教他应该怎么对付大鹅,教他应该怎么揪脖子,怎么拧脖子。 小暴君泪汪汪地直往他的身后躲,不停地摇着头,说什么也不敢再去挑战大鹅的威力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祝轩辕故意逗他,问他,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是什么啊? 他心有余悸,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天鹅!” 然后下人就端着一锅炖鹅上来了,祝轩辕将一个大鹅头夹到了他的碗里,“吃它!下午它是怎么叨你的,你就怎么咬回去!”

小暴君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吃鹅肉的时候,就数他啃得最凶狠,每一口都带着大仇得报的兴奋。


祝曲年看着这些回忆,都快要笑死了! 【啊啊啊我不行了,我快要被小暴君给逗死了,竟然连会飞的天鹅和村子里会叨人的大鹅都分不清楚,还敢傻乎乎地跑去抱人家!】

她一边大笑着,一边在心里问系统,【系统统,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系统猜测道,【转过身去戳暴君的背脊,然后问他,你知道世界上什么动物最可怕吗?等他说没什么动物可怕的时候,你就在他的耳边小声地告诉他,傻瓜,最可怕的动物是天鹅哦?】

祝曲年被系统这个猜测逗得再次笑了起来。 没错! 就是这样的! 他要不是个暴君,他要是个普普通通的夫君,她现在肯定就已经这样做了! 背对着她的凤长歌:“……” 呵,他还得感谢他现在暴君的身份,让他成功逃过了一次尴尬的劫难咯?

听着那女人还在心里不停地嘲笑着自己,还在跟系统说,【明天咱们不是要出宫么,你说,我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一只天鹅怎么样?哈哈哈哈哈……】 他气得死死地咬紧了牙关! 他努力地绷着自己的脸,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羞愤的神情来。 这个女人!

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要是胆敢真的给他带一只天鹅回来气他,他就敢直接让御膳房将那只天鹅给炖了,然后逼着她一个人全部吃完! 就算吃吐了也得给他吃! 祝曲年嘲笑完了暴君之后,继续往下看。 有趣的记忆实在是太少了。

因为小暴君并不是来大将军府玩耍的,他是来学习骑射的,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跟老将军学习骑射武艺。 祝皇后作为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自然不可能天天都跑去校场看他们学这些东西。 所以,祝皇后的记忆里跟小暴君有关的画面,就显得极其少了。

眨眼之间,她就看到了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小暴君的场景。 那是…… 三个月后。 那天,祝老将军带回来的人不再是四岁的小暴君了,而是一个六岁的娃娃,听说是三皇子。

祝皇后对这个新来的人很好奇,就跑到校场旁边的阁楼上坐着玩,低头看着老将军教三皇子骑射。 看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对面陈大学士府的假山凉亭里,有人影在晃动。 她立刻瞪大了眼睛,朝着那边望了过去。

阁楼地势较高,距离那假山也不算太远,所以她很轻易的就看清楚了,站在凉亭里的正是小暴君和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 她下意识地想要招手跟他们打个招呼,可是,她却突然看到了小暴君脸上那淡淡的巴掌印。 挨打了吗?

是谁打的呀? 她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扒着窗户,好奇地看着他。 她看到,小暴君站在凉亭里,默默地望着将军府校场这边。 她扭过头去看,就看到老将军正抱着三皇子,稳妥地将三皇子送上马背。

她看到,老将军坐在三皇子的身后,握着三皇子的手,耐心地教三皇子射箭。 她看到,老将军轻轻地拍着三皇子的脑袋,夸赞三皇子聪明、很乖、很棒。 而当她再次看向小暴君的时候,却看到了小暴君泪流满面的样子。

然后,她还隐隐约约地听到小暴君身边的那个女人正在低声跟小暴君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清全部,但隐约听到了一点点—— “……他对你三哥和对你,根本就没有任何不同……” “……他们喜欢的……是你的皇子身份……” “……他们喜欢的,从来就不是你这个人……”

那个女人说完这些话之后,用无比怨恨的眼神看了一眼校场这边,然后便一把拽着小暴君的手离开了。 小暴君一边踉踉跄跄地被那个女人带走,一边依依不舍地回头望着校场。 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无声地张着嘴哭着,在那张开的小嘴里,有一个因为掉了牙而留下的小黑洞洞。 祝皇后默默地目送着那两个人渐渐走远,然后便跑下了阁楼,去找老将军了。 她拉着老将军的手跑到一旁,嘀嘀咕咕地说着小暴君正站在假山凉亭里哭泣的事情。

老将军侧过头,朝着隔壁府上的凉亭看了一眼,那里空无一人。 老将军微微红了眼眶。 “我和他,终究还是师徒缘浅啊……” “是我对不住他……” …… 祝曲年看完这最后一个跟小暴君有关的画面,忽然沉默了下来。

她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猜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无非就是皇太后这个狠毒的妇人从中作梗,从中挑拨离间,才彻底毁掉了老将军和小暴君之间那份深厚的师徒情分。 小暴君脸上的巴掌印,还有那掉了的一颗牙,一定都是皇太后那个恶毒的女人干的。 小暴君站在凉亭里,遥望着自己昔日的师父时,那种哀伤和难过,她这个局外人仅仅只是从这些记忆里看着都觉得难过。

皇太后是怎么狠下心肠,这样对待他的呢? 那可是她亲生的儿子啊。 是个才四岁的孩子啊! 他就只想拥有一个真心待他的师父,想要一份快乐,就那么难吗? 祝曲年轻轻地摸了摸自己有些发酸的心脏,然后轻轻地转过身,看着暴君那宽阔而结实的后背。

她小声地在心里问系统,【他现在睡着了吧?】 没有辅助探测功能的系统,也全都是靠猜,【呼吸沉稳,应该睡着了。】 祝曲年这才放下心来。 她微微撑起身子,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替你师父摸摸你。】 【四岁的你,一直都在等着的,应该就是这样一个温暖的摸摸头吧?】 【唉,真遗憾没能穿越到你四岁的时候,没能治愈你,温暖你……】 背对着她躺着的凤长歌紧闭着双眼。

从她的手指放在他头上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睫就开始微微颤动着。 此刻听到她的心声,他不禁蓦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依旧幽深暗沉,可是,却有丝丝暖光照射了进去,好像在一点点地融化着里面那厚厚的坚冰。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任由身后的女人轻轻地安抚着他。

那明明是当年四岁的他才最需要的摸摸头。 可是,竟然也让如今已经二十三岁的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他心底那酸胀的情绪,就像是一座即将喷薄而出的火山,眼看着就要彻底爆发了…… 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听到了祝曲年的下一句心声——

【啧啧啧,都怪那个该死的命运大神,他老人家要是能让我穿越到二十年前,成为你的母后,我一定会好好地疼爱你,好好地当你的娘,往死里宠你这个小可怜……】 “……” 凤长歌刚刚被感动的情绪,突然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那种被温暖、被治愈的情绪,与此刻涌上心头的那种恼怒的情绪一同纠缠着,让他眼神骤然变得凶狠起来!

该死的女人! 朕拿你当媳妇儿,你居然想做朕的娘! 简直是可恨至极! 要是不好好地收拾一下你,你就要无法无天了! 他快如闪电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正在摸他脑袋的那只小手,然后猛地翻过身,紧紧地握着那只柔荑,用力地一拽,便将半撑着身子在他身侧捣乱的女人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 祝曲年猝不及防地被抓住了手腕,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他猛地扯着摔到了他的胸膛上,她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正好撞进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幽暗眼眸之中。 她吓了一大跳! 他不是已经睡着了吗?

完了,偷偷摸他脑袋的事情被他当场抓包,他会不会因此而误以为她是想要被他宠幸,所以才故意在撩拨他,勾引他啊? 她真的是冤死了! 真的比窦娥还冤啊! “皇上……啊——” 她想要为自己好好地解释一下,可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出口呢,就被这个霸道的男人紧紧地搂住了纤细的腰肢,一个翻身就将她彻底压到了身下!

她急得都快要抓狂了! 覆在她身上的暴君,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她,居然还反过来质问她,“勾引朕,嗯?” 她连忙摇了摇头,急切地否认道,“皇上,臣妾真的不是……唔唔唔……” 她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说话的余地,因为暴君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颊已经压了下来,那滚烫的唇狠狠地就印在了她的唇瓣上! 他之前已经亲过她两次了,可是每一次都是蜻蜓点水般的轻触,就像是在敷衍应付一般。

而此时此刻,他却变得如此的凶狠! 那种凶狠,就像是她之前看过的小说里所形容的那样,恨不得要将她整个人都咬碎了,然后吞进自己的肚子里一样! 她望着在烛火摇曳之下,正埋头啃噬着她的男人,真的是欲哭无泪。 她今天真的是血亏,血冤啊!

不甘心的她伸出手,想要用力地推开他,可她的手刚刚抬起来,就被他紧紧地握住了手腕,然后狠狠地压到了柔软的床褥上。 她心里想着,干脆就用自己这服用过大力丸的惊人巨力,将他一下子掀翻算了! 可就在这时,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忽然松开了,然后轻轻地划过她细腻的掌心,穿过她纤细的指缝,与她紧密地十指相扣。

这种每一根手指都紧密相缠绕在一起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亲密了,让她的心猝不及防地就被揪紧了一下! 她被迫承受着他那火热的吻,望着他这张近在咫尺的英俊脸颊…… 望着望着,她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到了穿越之前摸过的那只头盖骨……

她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不行!绝对不可以沉溺! 【系统统,快点把我的毒丸子给传送过来!】 她在心里疯狂地呐喊着! 系统也很想大声呐喊,【你现在两只手都跟暴君十指相扣着呢,我把毒丸子传送到哪里去啊啊啊啊!】

祝曲年:【……】 她咬了咬牙,【那就不要那种必须让我亲自捏碎了才能抹到他身上的毒丸子了,给我兑换那种十积分一包的断欲散,你直接给我撒到他的身上!】 听到一人一统对话的凤长歌:“……” 真想爆粗口骂娘啊!

他都已经好不容易提起兴致了! 现在却要硬生生地逼着他自己放弃吗? 他脸色狰狞扭曲了一瞬,然后在系统撒出那药粉来害他之前,他自己艰难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下次还敢偷偷摸朕的脑袋吗,皇后?” 他抬起头,努力地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居高临下地睨视着祝曲年。

祝曲年看到他终于停下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一边让系统停止购买,一边用一种特别后悔的眼神望着凤长歌,“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 凤长歌凝视着她这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好了,朕也知道你刚刚结束了与晋王的感情,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朕今晚就暂且不动你,不过,朕可不会一辈子都不动你——”

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暧昧的语气说道,“朕明媒正娶的皇后,可不是娶回来做摆设,放在那里好看的,是吧?” 祝曲年看了一眼他的眼睛,默默地扭过头去,望向远处那跳动着的烛火。 不想说话。

凤长歌看着她这副锯嘴葫芦的模样儿,就觉得好笑。 平时不是在心里吐槽得挺欢快吗? 怎么,现在被吓到了? 连心声都消停了吗? 那可真是太不禁吓了! “让朕再亲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头轻轻地点了点她的眉心,然后不容她有任何抗拒的余地,便对准她的眉心轻轻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很轻柔。 不带任何的欲念。 他是在回应她之前那温柔摸摸头的动作。 亲吻完毕,他垂下眼眸,眼神柔和地凝视着她那不停颤动着的长长睫毛。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 祝曲年,你不必感到遗憾,没有能够穿越到二十年前来温暖朕,治愈朕。

你如果真的想温暖朕,治愈朕,现在也一样可以做到,你是上天特意送到朕身边来的,你想做什么都还来得及。 还有,你也不必偷偷地想着要做朕的娘,你啊,可以正大光明地做朕未来太子公主的娘。 他翻过身,在她身侧躺下,“睡吧,以后不要再偷偷地摸朕了,除非你想……”

祝曲年连忙摇了摇头,“不不不,我不想!” 他脸上没有任何怒气,反而轻轻地笑了一下,“迟早你都会想的。” 说完,他就转过身,背对着她,开始假装入睡。 他要是不假装入睡的话,这个女人今晚肯定会紧张得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果然,看到他转过身去了,不用再面对他的目光了,祝曲年紧绷着的身体才终于慢慢地松懈了下来。 她望着那跳动着的烛火。 开始发呆。 系统发现她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于是便关心地问道,【宿主,你怎么了?你又不是没有被啃过,怎么现在如此的失常啊?】

祝曲年现在整个人就像是一条被晒干了的咸鱼一样。 她特别麻木地在心里回答道,【你不懂……你不会想知道的……】 系统更好奇了,【宿主你说了,系统就懂了啊。】 祝曲年大概也是太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了。

于是,她脸色扭曲了一瞬,特别悲愤地说道,【他……他前两次亲我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状态的,所以我可以当他只是在应付差事,他不走心,我自然也可以不必走心,你懂吧?可是刚刚……刚刚他……】 她的脸瞬间就红到了耳根,【刚刚他竟然那啥了!】

单纯的系统什么也不懂,懵逼地问道,【那啥了?哪啥了啊?】 祝曲年:【……】 越吐槽越觉得悲愤是怎么回事? 果然,这个系统统,真不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 她恨恨地说道,【反正就是那啥了,我都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

系统更加懵逼了,听不懂该怎么办啊? 祝曲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凤长歌的后背,然后也转过身,背对着他,满心的悲愤和羞耻! 这个渣男! 让他今后还怎么能够再美好地磕他和元公公的CP啊!

双插头! 对女人竟然也能那啥…… 实在是太过分了! 凤长歌听着祝曲年那悲愤的心声,望着烛火,特别无奈地笑了。 她还在那里悲愤呢? 他现在才应该感到悲愤好吗?

身体上的那股躁动,快要把他给难受死了。 想要去冲个冷水澡吧,又实在是懒得动弹…… 他闭上眼睛,努力地深呼吸,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 听到她那边还在心里悲愤着,他不由得勾起嘴角,恶狠狠地想道—— 呵,继续磕他和元公公的CP吧。

等哪天他被她气疯了,当场就办了她! ———— (明天楚玉玠就要出来啦!)


翌日。 天还未亮,勤政爱民的凤长歌便早早地起了床。 他在穿戴衣物的时候,祝曲年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他那挺拔的背影,心里还在想着,昨天晚上他让她好好地想一想,小时候她到底答应过他什么事情……

她将祝皇后所有的记忆都仔仔细细地翻找了一遍,也没发现祝皇后曾经答应过他什么事情啊! 他是不是自己脑子出现了错乱,记错了? 将他和别的小姑娘之间的约定,记成了是和祝皇后之间的约定了? 背对着她,正在系着腰带的凤长歌微微勾起了嘴角。

他和祝皇后之间当然没有什么所谓的约定。 他那不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让她去好好地看看祝皇后的记忆,顺便看看他小时候到底有多可爱吗? 而他昨晚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 甚至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

想到她那个温柔的摸摸头,他到现在都忍不住觉得心情极好。 “皇上——” 祝曲年轻轻地喊了一声。 凤长歌转过身看着她,眉目柔和地问道,“嗯,醒了?”

祝曲年望着他,煞有介事地说道,“皇上,昨天晚上您让臣妾好好地想一想,小时候答应过您什么事情……臣妾想起来了,好像的确是有那么一件事情!” 凤长歌系腰带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哪里答应过他什么事情啊?

这个女人,她是不是又要开始无中生有了? 想到她那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祝曲年笑眯眯地看着他,“臣妾想起来了,臣妾小时候好像答应过要送给皇上您一件东西,可惜后来一直都没有机会送给您。您就等着吧,臣妾从宫外回来之后就给您补上!”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您啊,就等着臣妾送给您的惊喜吧!” “……” 凤长歌对上她那张灿烂的笑脸,顿时觉得头皮一紧! 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她昨天晚上跟系统偷偷嘀咕着,想要送给他一只大天鹅的事情! 这个该死的女人!

她不会真的要胆大包天地抱一只大鹅回来叨他吧? 偏偏这会儿祝曲年的心情极好,没有在心里跟系统叨逼叨,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他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要什么大天鹅啊! 那简直就是他的黑历史!

但是…… 一想到这个女人特别得意地抱着一只大鹅往他面前扑,想要看他被大鹅叨的样子,他忽然又觉得,好像……挺可爱的…… 静静地凝视了她三秒钟,看着她那双特别灵动漂亮的大眼睛,他无奈地抬起手抵着额头,轻笑了一声,“好,那朕就等着皇后的惊喜了。”

算了。 她想玩就让她玩吧。 谁让她是半夜偷偷给他温柔摸摸头的人呢? 他如今都已经二十三岁了,他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害怕被天鹅叨的小娃娃了,就算她真的抱着一只大鹅来,他也不会吓得眼泪汪汪了。 他会将她抱了一路的大鹅炖成一锅汤!

然后再邀请她一起吃! 最好到时候换她眼泪汪汪地望着他,委屈巴巴地谴责他—— 大鹅那么可爱,你怎么能吃鹅鹅呢?你好残忍,你好无情,你好冷酷,你还我的大鹅鹅! 一想到这幅画面,他就忍不住觉得心情极度愉悦。

“吃了早膳再出宫,姬云长一会儿就来。” 他简单地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寝宫。 祝曲年见时间还早,就闭上眼睛,打算再眯一会儿。 走出寝宫之后的凤长歌,示意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小彦子跟上。

他压低了声音,吩咐道,“等会儿你去嘱咐姬云长,皇后不论要去什么地方,都不许拦着,让她尽情地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她不是想要去找楚玉玠吗? 朕就让你去。 朕倒要好好地看看那个楚玉玠到底有什么好,竟然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还有,皇后去见了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你都得给朕牢牢地记下来。尤其是皇后见的那些人住在何处,都务必要留意。” 小彦子点头一一记下。 他侧过头,偷偷地看了一眼皇上。

皇后今天出宫到底是要去见什么人啊? 怎么皇上看起来如此的如临大敌? 莫非,是那个只被皇后看了一眼画像,就念念不忘了很多年的人? …… 小彦子也顿时危机感爆棚,于是,在去找姬云长的时候,小彦子又添油加醋了一番——

“今天皇后娘娘出去之后,碰到的任何男子你都得仔细地盯着!” “一旦有那看似跟皇后娘娘是熟人的可疑之人,立刻让人偷偷跟踪,一定要将那个人的住址调查得一清二楚!” “哪怕娘娘只是多看了人家几眼,你们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提防着,跟踪着!”

“咱们宁可跟踪错一千个人,也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切记,切记,绝对不能让任何可疑的男子破坏咱们皇后娘娘和皇上之间的感情!” 姬云长一听说皇后这是要给皇上弄出情敌来了,也着急啊!

万一皇上因此而吃醋了,一发怒又要将祝家满门抄斩该怎么办? 那可是他最敬佩的祝老将军的家啊! 他顿时也如临大敌,他一定要盯死了皇后,盯死皇后身边的所有男人! 不! 哪怕是飞过一只公蚊子,多盯着娘娘看了两眼,他都会提防着的!

…… 祝曲年根本就不知道凤长歌偷偷地干了些什么。 她一觉睡醒,吃过了早饭,又仔细地收拾打扮了一番,便直接出宫了。 马车出了皇宫之后,就直接往祝大将军府所在的方向行驶而去。

离开了宫门一段路之后,祝曲年叫住了骑着马随行在侧的姬云长。 “姬副校尉——” “娘娘,属下在。” 姬云长在马车外面应声回答道。 祝曲年撩开帘子,压低声音说道,“你带着其余的人先去将军府,本宫要离开一会儿。”

姬云长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来了来了。 娘娘果然是要去见不该见的人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拱了拱手,“属下领命。” 他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恭敬地请祝曲年下了马车。

看着祝曲年穿上了一件黑色的薄纱斗篷,将自己的头脸和身材都遮掩得严严实实,然后带着她的贴身宫女一同离开,他示意马车继续前行。 然后等那两个人走过了转角之后,他便身形如燕地飞上了屋檐,悄悄地跟了上去。

…… 在离开皇宫的时候,素秋就被祝曲年交代过了,一会儿只要跟着她走就行了,不要多说话。 她很听话,一路上什么也没有问。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一家成衣铺子里。 祝曲年随手挑了两身男装,示意素秋跟她一起去换上。

素秋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为什么要换男装啊? 娘娘到底要去做什么啊? 她有点怕怕的! 祝曲年麻利地换上了男装,又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漂亮的折扇,唰的一下打开折扇,笑吟吟地看着素秋。

“本宫这一身,怎么样?” 素秋刚想要称赞娘娘,目光却一下子落在了她手中的那把扇子上。 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娘娘,您竟然偷偷拿了皇上的扇子,要是被发现了……” 祝曲年得意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扇子。

要是被发现了? 哦,那就是大宁的皇帝带着扇子偷偷逛青楼去了,跟她祝曲年又有什么关系呢?


“莫担心,咱们不会被发现的,快给本宫梳头。” 祝曲年将手中的扇子放下,示意素秋给她梳头发。 素秋总觉得今天娘娘要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很有可能是无法收场的那种…… 可她偏偏又阻止不了主意越来越大的娘娘! 她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千万千万不要出事,然后才硬着头皮上前给娘娘梳头。

祝曲年优哉游哉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想着马上就能见到楚玉玠了,心情真是好极了。 系统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默默地为暴君点了一根蜡烛。 不,还是点一排吧。

它越来越觉得,暴君将来不是被宿主给干掉的,而是,被宿主给坑死的…… 允悲。 …… 一刻钟之后,一身男装打扮的祝曲年和素秋便来到了京城最有名的一家青楼前面。 看到这乌烟瘴气,藏污纳垢之地,素秋的腿都快要麻了。

“娘娘……” 她伸手去拽祝曲年的胳膊。 祝曲年扭过头,看了她一眼。 她麻溜地改口说道,“公子,咱们还是回去吧!要是被……被夫人给发现了,咱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祝曲年被素秋这一句“夫人”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暴君夫人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她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素秋的脑袋,“安心吧,我又不是来这里寻欢作乐的,我只是来找个人,等会儿把人一带上,咱们就立刻离开。” 素秋这才勉强地安心了一点。 她看了一眼别人家的小厮都是怎么走的,然后努力地挺胸抬头,紧紧地跟在祝曲年的身后,一主一仆走进了青楼里。

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姬云长都快要被吓死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他们家皇上,是不是真的不太行啊! 不然皇后娘娘怎么会瞒着所有人,偷偷地跑来青楼找小男倌?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赶紧也偷偷地跟了上去! …… 青楼里面脂粉的香气扑鼻而来,欢歌笑语之声不绝于耳。 祝曲年步入大堂里,扫视了一眼周围那些搂着姑娘喝着酒的客人们,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丝鄙夷。

她如今这一身的装扮和配饰,一看就是有钱的公子,所以很快就有人前来迎接了。 “公子里面请,请问您有没有相熟的姑娘啊?如果有的,小的这就去给您叫来——” 接客的小厮满面殷勤地问道。 祝曲年微微抬起下巴,装作一副暴发户的样子,“本公子没有认识的姑娘,本公子今天是第一次来。本公子家是做富商的,最不差的就是银子!”

她话音刚落,素秋就特别配合地掏出了一沓银票。 主仆俩这副特别肥羊,特别好宰的样子,果然让接客的小厮眼前一亮! 他连忙将祝曲年往楼上引。 他笑眯眯地问道,“公子,那您喜欢什么样的,小的可以让他们给您安排一下,找十几个符合您要求的,带她们来让公子您挑选——”

祝曲年摇着手中的扇子,做出一副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接客的小厮秒懂。 看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他不再说话,直接将祝曲年引进了楼上的一个包间里。 没有了外人,他才压低声音问道,“公子,您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癖好啊?喜欢玩虐的,还是喜欢玩……”

祝曲年摇了摇手指,“都不是。” 她压低声音说道,“本公子喜欢年轻鲜嫩,长得雌雄莫辨的小少年,而且还得是没有接过客的干净人,你懂的吧?” 接客的小厮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个好男风的! 这种客人他也接待过很多,他熟啊!

他故作为难地说道,“公子,咱们青楼里接客的多数都是女子,男子少之又少,您又要年轻的,又要长得好看的,这价格可能就有点贵……” 祝曲年勾了勾唇,“本公子差银子吗?只要你们找来的人能够让本公子满意,本公子可以花费万两银子为他赎身,然后带回去好好玩!”

她扭过头去看了一眼素秋。 素秋立刻将桌上的银票摊开。 一千两一张的银票,在桌上一列排开。 接客的小厮一看,这万两银子还真不是在吹嘘。

他顿时心头火热! 这银子,他们今天挣定了! 他连忙行礼说道,“公子您稍等,小的这就去让她们给您带人来挑选!” 祝曲年摇着扇子,特别倨傲地说道,“长得一般般的就不要往本公子面前带了,本公子要的就是最顶尖的。只要长得好看,难搞也无妨,本公子带回去之后有的是法子让他听话。”

一听这话,接客的小厮眼前一亮! “公子您运气可真是好,咱们楼里啊,最近还真来了一个长得雌雄莫辨的大美人,就是有点难搞……公子您稍等,喝点茶,吃点点心,小的这就去给您叫人!” 他点头哈腰地说完,就立刻跑出去了。

东家正愁拿那个少年没办法呢,如果能够将这块烫手的山芋给卖给这位有钱的公子,东家肯定会高兴坏的! 看着他跑出去叫人,祝曲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那个大美人,一定就是楚玉玠了吧?

唉,可怜她家惊艳了后世千年的男神,如今竟然还是个受人欺负的小可怜呢…… 说起男神前半生的苦楚,祝曲年就感到非常的心疼。 楚玉玠出身不明,他一辈子都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他从有记忆起,就一直是个混迹街头的小乞丐,全靠他们乞丐窝里的一位老乞丐心地善良,带着他一起讨饭,才让他艰难地活到了四岁。

四岁那年的冬天,他们祈镇下了一场很大的雪,一直对他很好的老乞丐病死了,他也高烧病重。 为了能够活下去,他用手脚在地上爬着,从他们藏身的小破庙一点一点艰难地爬到了街上,想要寻求别人的救命。 他的手,膝盖,还有脚趾头,全都在泥泞的雪地上磨破了,鲜血糊满了全身……

他来到大街上,瞅准了路过的华丽马车,就往路中间爬,然后躺在路中间,泪汪汪地恳求马车里的夫人小姐们救他一命。 被粗暴的家奴驱赶走了一次又一次,他都没有放弃,这辆马车里的人不肯救他,他就退回去,再恳求下一辆马车里的人。

他坚信,这个世上总会有不忍心看着他死掉的好人。 他锲而不舍地恳求了十一辆马车,终于遇到了好心人。 那辆马车里是一位夫家姓蔡的老夫人,老夫人心地善良,让家丁把他带回了府上,给他看病吃药。

他病好之后,就在蔡家做工。 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他很勤快,什么力所能及的活儿都干,一刻都不敢闲着。 两年之后,在蔡家吃饱穿暖的他,彻底褪去了干瘪黑瘦的模样,整个小娃娃都变得漂亮可爱起来。


蔡夫人见他如此乖巧可爱,就不再让他在外面做杂役了,而是让他去蔡家小公子的书房伺候笔墨,做个书童。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书籍和笔墨。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书的海洋,竟然是这么叫人沉迷。

他整天跟在小公子的身后去学堂,夫子在里面教公子们念书,他们这些书童就在外面等着。 他跟其他的书童不一样。 他不会跑去瞎玩,他每天都坐在外面的地上,听着夫子教公子们念书。

回府之后,小公子温书的时候,他就乖乖地站在小公子的身后,偷偷地瞄着书籍,将白天记住的内容跟书籍上一一对照。 蔡老夫人和蔡家小公子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发现了他在偷偷地学习,谁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地允许了他这种上进的行为。 然而,在他七岁那年,蔡家有表亲来府上小住,还带来了一个九岁大的小小姐。

当时人人都夸赞这位表小姐长得漂亮,蔡家的小公子跟她不对付,就指着楚玉玠对那个小小姐说,她还没有他的书童长得好看。 小小姐扭头一看,自己居然比不过一个男孩子,当即就嫉妒上了。 两天之后,他被人骗到了蔡府的后门处,被人打晕之后给带走了。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荒郊野岭之中。 而他的半张脸,已经被滚烫的开水烫得全是燎泡。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权势是如此的可怕。

那位不过九岁的小小姐,只因为一句看他不顺眼,就有许多人上赶着帮小小姐教训他,让他遭受了莫大的劫难。 他醒了以后,没有再回到蔡家。 他知道,蔡家不可能为了他一个奴仆,跟表小姐翻脸。

最多是骂那小姐几句,然后给他一点银子安抚他。 可是安抚之后呢? 表小姐因为他挨了骂,又岂会让他好过? 到时候他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脸上已经化脓的他在小镇上打听了一下,得知其中一家医馆的大夫心地善良,于是跪在医馆外面,恳求大夫救他,他说他伤好以后就给医馆帮工,来偿还这份恩情。

他在医馆外面,从早跪到了晚,大夫这才叹着气收留了他。 大夫给他敷药治伤,他伤好以后就在医馆里帮工。 一晃眼的功夫,又是两年过去了。 他九岁了。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他依旧没有放弃念书,不能去学堂,他就用老大夫的医书,通过辨认药材来辨认医书上的字。 而在这一年,老大夫家出事了。 老大夫去给别人治病,很不辛的卷入了一桩人命官司里。

分明是做夫君的在外面有了别人,嫌家里的黄脸婆挡了路,于是下毒谋害了自己的妻子,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却成了老大夫他学艺不精,开错了相克的药吃死了人。 当时那官员昏聩,根本不细查,任凭他们怎么喊冤,官员也依旧判了老大夫抄家,流放。 老大夫的妻子和儿子早逝,儿媳改嫁,只剩下一个四岁大的孙女。

老大夫这一走,小孙女就没有了着落。 楚玉玠去送老大夫的时候,向老大夫承诺,他一定会带着老大夫的小孙女去找她的娘亲。 送走了老大夫之后,年仅九岁的楚玉玠就领着四岁的小娃娃踏上了千里寻亲之路。

当他历经三个月,终于艰难地找到了小娃娃已经改嫁的亲娘时,当天晚上,他们俩就被小娃娃的黑心继父给卖给了人牙子。 那黑心继父不愿意白养两个累赘,于是,他们就这样失去了自由。 九岁的楚玉玠长得极好,他被一个好男风的中年富商给看中了,富商将他买下来养在后院,打算等他再长大几岁就收入房中。

而那富商家中已有妻妾,妻妾知道富商有这种癖好,不敢跟富商作对,只要富商一出门去做生意,妻妾们就拿后院这些长得好看的男孩子撒气。 包括楚玉玠在内的十几个男孩子,隔三差五就会被富商的妻妾们折磨。 而楚玉玠长得最好看,自然也是被折磨得最狠的。

之后的五年时间里,楚玉玠简直就像是置身于地狱里。 被妻妾们常常鞭打,身上伤痕纵横交错。 被罚跪在茶杯的碎片上,膝盖血肉模糊。 不许吃饭,饿个三两天了就扔一点从泔水里捞出来的饭菜,就像喂狗一样喂他。

带着一身的伤,受着饥饿,还得天天做脏活儿累活儿。 每当富商要回来之前,妻妾们就会让他去睡马棚,弄得一身臭烘烘的。 于是富商每次来后院看这些漂亮的男孩子们,其他人都有机会哭诉,只有楚玉玠,越来越惹富商的厌烦。

等到楚玉玠十四岁这年,哪怕他身上有着马棚的脏臭味儿,也遮掩不住他绝色的美貌了。 富商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 妻妾们从富商的眼神里意识到,一旦让楚玉玠得了宠,凭他的美貌,她们可就再也除不掉他了。

于是,在一个夜里,楚玉玠被富商的妻子设计,和一个不受宠的小妾被人当场捉奸在床…… 富商被男宠和小妾同时绿了,这他能受得了这耻辱? 他直接将楚玉玠卖到了青楼。

而现在,就是走到了楚玉玠被卖到青楼的时间线了。 “唉。” 祝曲年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 按照她的记忆,楚玉玠到了青楼之后也没有甘心屈服。

他被青楼的人折磨殴打了好多天之后,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保全自己。 他当场向老鸨子展示了自己这绝美容貌,若是假扮成女子,会有多么的惊艳。 他努力向老鸨子推销,他做一个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可比做一个下贱的男倌要挣钱得多。 老鸨子在看见了他女装的模样之后,彻底被他说动了。

于是从那一天起,风靡全京城的绝世佳人横空出世,引得全京城的老少爷们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大把大把的砸银票…… 却无人知道,那其实是个男子。 而做花魁,只是楚玉玠保全自己的第一步。

他成名以后,引得不少达官贵人来青楼见他。 他跟这些达官贵人虚与委蛇,一步步地精心谋算,然后,成功引来了晋王凤长瑾。 他向晋王展示了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然后成功离开了青楼这个地狱,做了晋王府的一名幕僚。

他又花了四年时间,饱读诗书,终于一飞冲天,考中了探花! 可恨的是,在他的人生好不容易迎来转机的时候,他在青楼男扮女装做花魁的事情被嫉恨他的人给捅了出来! 他名声有污,已经登基的晋王也无法保他,他从探花又沦为一介白衣。

历经如此打击,他仍旧没有被击垮! 名声有污不能入仕途,无妨,他还可以弃笔投戎! 他一人一马,孤勇地去了边关。

他想方设法地结识了军中小将,从军师做起,从一场胜仗到上百场胜仗,他终于做到了名满朝野,以武将之身,站在了朝堂之上! …… 而此时此刻,未来会名满朝野的鬼面将军楚玉玠,还只是一个身处地狱、满身鞭痕的小可怜。 尖酸刻薄的老鸨子正轻蔑地看着他。

“小厮说,外面有个一掷千金的公子想找人伺候,你给我乖一点,立刻把自己收拾干净,带着笑脸去给我接客!” 老鸨子晃了晃手中的鞭子,“你要是不去,老娘就抽死你!”


精致的绣床上,身形单薄的少年浑身是伤地躺在那里。 他长着一张绝美的脸庞。 他的容颜如中秋之月般皎洁,如春晓之花般娇艳,处在人群之中,就如同珠玉落入了一堆瓦片之间,显得格外的突出。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孤傲和淡漠,他周身都透着一股濒死孤狼般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哪怕已经身处这地狱之中,他也一样不慌不乱。 仿佛这世上除了死亡,其他再没有什么能够吓唬到他了。

就像此刻他满身的伤痕—— 他全身上下,除了那张脸还完好如初,其他的地方都布满了鞭痕,血色将他身上白色的衣裳染得脏污一片。 可即便被打成了这样,他依然神情淡然地望着老鸨。 对于这样的伤,对于这样的打骂,过去的那五年里,他早已经习惯了。

这点伤,还不至于让他屈服,答应去做那出卖皮肉的行当…… 老鸨被他这样的眼神和态度给激怒了。 她恶狠狠地说道,“小楚子,你别跟老娘犟,你犟不过老娘的!你以为咱们青楼对付不听话的人,只有鞭打酷刑这一招吗?”

她用手中的鞭子挑起少年的下巴,冷笑一声。 “怪你长得太好看了,老娘这两日才不忍心用太下流的法子来对付你……毕竟,对你这样的玉人儿用那么下流的惩罚,老娘也是会不忍心的……”

“可你偏偏不识趣!” “有阔气的公子捧着万两银票来要人,你还不听话!” “你非要阻挡老娘挣银子,那老娘也不用再跟你客气了!”

她转头看向守在门口的打手。 “去,将咱们青楼的好物件拿来,给小楚子开开眼!” 打手点了点头,立刻就跑走了。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打手捧着一个长长的楠木匣子回来了。

他走进房间里,将匣子在少年的面前打开。 老鸨抬起手,染着蔻丹的手指在那一根根栩栩如生的玉器上轻轻抚过。 她勾起唇角,斜眼睨着少年,“喜欢哪个型号的,老娘给你用一用?”

“……” 一直神情淡漠的少年,在抬眼看到那满满一匣子从小到大排列有序的玉器时,不由得瞳孔微缩。 他以为,折磨人的法子无非就是打骂罢了…… 原来青楼竟然还会用这么下流的办法来折磨人!

这种玩意儿用到了他的身上,那他跟被男人强占了又有什么两样? 不过一样是死物,一样是活的罢了。 羞辱的性质,一模一样。 老鸨见他怕了,于是畅快地笑了起来。

她吩咐打手,“去找绳子,咱们等会儿把人给绑起来,你们留在房间里,好好用这些好物件伺候他,一定要让他舒舒服服的答应接客——” 打手一脸的兴奋,摩拳擦掌地去找绳子。 能留在这里做打手的,都是有那么点喜爱折磨人的。

现在又有新人可以好好地折磨一下了,他们自然是高兴的。 少年看到打手转身离开,知道今天自己要是不妥协,怎么也躲不过这场羞辱了。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睁开眼。

他的那双眼睛里,一片冷然决绝。 “麻烦妈妈帮我叫一个擅长妆容的丫鬟进来,我如今这一身怎么好去见贵人?自然得好好地打扮一下,妈妈您说是不是?” 老鸨见他终于妥协了,不由得大笑出声! “好!你要是早这么乖,我不就用不着拿这些腌臜玩意儿来污你这美人儿的眼了么?”

她转身往门口走去,示意打手去叫丫鬟来。 很快,一个特别会给人装扮的中年女子就走了进来。 她关上门后,少年艰难地从床上起来。

他站在中年女子的面前,垂眸敛目,“劳烦姐姐为我画一个女子的妆容。” 中年女子惊讶地挑了挑眉,“你想做什么?” 少年抬起眸,黑亮的眸子里染着些许笑意,“我想让妈妈重新认识一下,我身上到底有多么巨大的价值。”

中年女子的目光在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游移了十几秒钟。 然后,她一脸兴味地说,“好,我虽然身处这淤泥之中,但我也是欣赏不甘心沉沦之人。我啊,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 她示意少年在梳妆镜前坐下,然后拿起女子用的那些修饰妆容的东西,开始在少年的脸上捣鼓起来。

浓黑的长眉被修理过后,成了女子的柳叶眉。 狭长的眼,被眉笔勾勒出一点点漂亮的眼尾,线条微微上卷,带着些许无法言说的风流韵味。 桃红的脂粉,嫣红的口脂……

镜子里的少年一点点被遮掩了阳刚之气。 呈现出来的,是娇柔妩媚的脸庞。 中年女子再为他细微的修饰一番之后,那张脸,比青楼如今的头牌还要美丽三分。 中年女子兴奋得手指都在发抖!

她赶紧为少年绾了一个飞天髻,缀上明珠,插上金钗步摇,好家伙,一个艳美绝伦的美少女就这样出炉了! 她按住少年的肩,“等等,我给你拿一身衣裳换上。” 少年摇了摇头,“多谢姐姐,不过不用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如今这一身的血迹,勾唇一笑,“这样才更能引得人心疼,怜惜,不是么?” 中年女子一笑,“倒也是,你如今已经很美了,不再需要华服装饰。” 她笑着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老鸨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摇着扇子,正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突然看到门打开,她立刻就来了精神! 终于装扮好了! 可以去接客了! 她高兴地站起身来,正要张嘴吆喝一声,就看到一位貌美的少女缓缓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那绝美的姿容,那清高淡漠的气质,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勾人的小姑娘了! 她抬手指着人,“你这这这——” “妈妈。” 男扮女装的少年盈盈一笑。

“您好好看看我女装的样子,您说,我是以如今的模样去做个名满京城的花魁好,还是去做那下贱的男倌,只伺候那么零星几个有断袖之癖的男客更好?” 老鸨看着少年的这身装扮,大为动心。 再看看身后几个打手,将他们望着少年眼睛都看直了的样子尽收眼底,她做出了决定。

这样的好苗子,可不能轻易给砸了! 她要用这个好苗子,把全京城的男客都吸引到她们楼里来! …… 于是,祝曲年在房间里等了一刻钟后,等到的是接客小厮小心翼翼地来到她面前赔礼道歉。


“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咱们家那位大美人出了一点小问题,他无法来见您了……” 他偷偷地去看祝曲年的脸色,“公子,小的给您叫几个其他的……” “不必。” 祝曲年打断了他的话。 她唰的一下将扇子合上,靠着她精湛的演技,故作趾高气扬的样子。

“有绝色美人不让本公子看,找几个次品来打发本公子,这是瞧不起谁呢?” 她站起身来,将纨绔子弟那股子颐指气使的劲儿表现得活灵活现的。 “那美人在哪儿?带本公子去看看,他有什么问题本公子自己解决。” 她心里清楚,必定是男神为了求自保,于是亮出了女装的模样,老鸨眼前一亮,不肯放人了。

不放人没关系,她能够砸银子砸得老鸨放人。 “公子,这恐怕不行……” 接客小厮一脸的为难。 祝曲年轻嗤一声,“不行?这世上就没有不行的事,你是觉得本公子的银子没给到位是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素秋手里拿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来,本公子最不差的就是银子,说吧,一千两见他一面够不够?”

“……” 接客小厮惊得目瞪口呆。 这也太豪气了吧? 只见一面就给一千两,他还没见过这么有钱的公子哥儿呢! 祝曲年见他惊呆了,又拿了一张银票,来回的轻晃着,“两千两,够不够?”

这副土大款不差钱的样子真的把接客小厮给震撼得不行!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点头哈腰地说,“公子您稍等,小的去问问妈妈,您稍等啊!” 他赶紧转身跑了。 祝曲年也懒得在房间里等了,她走出房门,看着接客小厮离开的方向,一脸的志在必得。

她家男神,必须由她带走! 谁也不许糟蹋她堂堂皇后的男神! 而她没发现的是,就在她靠在栏杆上等人的时候,楼下的大堂里,走进来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

那些公子哥儿是这青楼里的常客,晚上不敢来过夜,怕爹娘打断他们的腿,就白天来听听小曲儿,看看跳舞。 今天进门后,他们也是准备随便找个桌子凑一桌,看看台上的美人跳舞。 谁知道,不经意地环视四周时,发现了楼上那正在摇扇子的公子!

震惊他们的,是那位公子手中的扇子! 那扇面上所绘的…… 不正是他们老爹书房里挂着的江山一统图吗? 他们记得老爹说过,江山一统图,只有皇上才能御赐给大臣!

如果有一天在外面看到了哪个公子手中的扇面上画着江山一统图,那必定是皇上微服出宫了! 而且老爹还嘱咐过他们,发现了也千万不要跑上前去拆穿皇上的身份,人家皇上微服私访,他们跑去跪下行大礼,将皇上的身份嚷嚷开,坏了皇上的兴致那不是找死吗? 远远的敬着,避让着就好!

“那那那……” 几个公子哥儿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天啊! 他们真的没想到,逛个青楼都能跟皇上偶遇啊! 谁能想到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皇上也有流连青楼的时候啊!

他们赶紧跟鹌鹑一样缩在墙角的一张桌子边坐下。 他们不敢上前打扰皇上,但是,他们想看看皇上来这里做什么! 祝曲年对暗处有几个公子哥儿正在偷窥,一无所知。 就像她也不知道凤长歌派来的耳目姬云长,正躲在暗中盯着她一样。 她悠闲地靠在栏杆上等啊等,等了两分钟,等来了穿红戴绿像朵鸡冠花一样的老鸨。

“公子,就是您想要年轻好看的小少年是吧?” 老鸨一迎上来就笑眯眯地问。 如果接客小厮没骗她的话,这公子可是个财神爷啊! 得笑脸哄着的! 祝曲年淡淡地扫了一眼她,“本公子要的人呢?”

老鸨笑眯眯的,“公子您别急啊,我听小厮说,您要是看上了那小少年,愿意花上万两银子为他赎身,对吧?” 祝曲年点了点头,“本公子有的是银子。” 老鸨更高兴了,她压低声音,“他的男儿身俊得很,公子您愿意花上万两为他赎身……那如果他的女儿身更美,留在青楼能帮我挣更多的银子,公子您愿不愿意为此加个价,翻几倍呢?”

祝曲年暗道一声,真是贪婪。 不过能经营青楼做这种生意的,又有几个是不贪婪的呢? 她勾起唇角,“把人带来本公子瞧一瞧,若是真有那么美,本公子愿意多给你一点。” 老鸨高兴了,挥手示意打手去将人带来。

她之前的确想留着这美少年在这里当花魁揽客,但是谁让她突然遇到了财神爷呢? 能一次性的卖个几万两银子,她又何必费那心思去布局? 她们青楼每一次推选出花魁,都要耗费不少财力物力的,还是直接卖给财神爷更划算! 不一会儿,一袭白衣的美人儿从长廊尽头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挂着薄薄的纱巾遮掩住了脸,但仅仅是露出来的额头和眼睛就足以让人判定,那是个无与伦比的美人。 因此,“她”一出现,底下喝酒划拳的动静都静止了一瞬。 所有人都抬头痴痴地看着这个袅袅婷婷走来的美人。

真的太美了。 这楼里什么时候来了个这样的绝色美人啊? 跟这个美人一比,他们怀里的其他女子简直就是庸脂俗粉了。 楼里其他人在震惊凝视着美人的时候,祝曲年也同样在凝视着“她”。

她看着款款走来的少女,眼睛亮得惊人! 【啊啊啊啊系统统!快看!】 【我的男神!我跨越千年终于见到了我的男神!】 【你感觉到我的心跳了吗?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他真的好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简直是神仙下凡了啊!】 系统听着祝曲年内心的狂叫,无语了。 它借着祝曲年的视角看了一眼走来的美少女。

美是挺美的。 但是宿主居然说这美人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这就有点夸张了吧? 这叫什么? 粉丝滤镜?

它公平公正地说着公道话,【宿主,暴君的颜值不比他差的。】 祝曲年不听不听,【暴君怎么能跟我男神比,暴君也就只有头盖骨能跟……】 系统打断她,【请宿主去掉你的粉丝滤镜,再摸着你的良心说话。】


祝曲年:【……】 她被系统说得有些心虚,只能尴尬地承认。 【好啦好啦,暴君的颜值不比他差,但是他们俩是不同的美啊!】 【暴君是那种轮廓分明的俊朗,是常年位居高位的霸气,他是那种硬朗的感觉。】 【但是我的男神不一样啊!】

【他如今才十四岁,正是柔柔弱弱的翩翩美少年,美得雌雄莫辨,真的不一样的,没人能比的……】 她想了一下,精准地形容—— 【就像二十一世纪那个少年组合,跟我男神焦叔宽哥来对比,这两种类型根本不好对比的!各有千秋,你懂吧?】 系统听她说了这么多,明白了。

它用二十一世纪流行的形容词来总结,【就是小奶狗和大野狼的区别……是么?】 祝曲年微微红了脸颊。 哎呀,不要说什么小奶狗和大野狼啦,好羞耻的,一般这都是形容后宫团的,她又不想将男神和暴君纳入后宫…… 祝曲年跟系统说话这会儿工夫,小少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淡漠的眸子扫了一眼祝曲年这个一身贵气的公子哥,很快垂下了眼睑。 “公子,这就是您要的人,您看看,他值不值得翻几倍的价?” 老鸨将他扯到祝曲年的面前,笑眯眯地问道。 祝曲年心说,在我心里,我男神是无价之宝。

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你会讹我的钱。 她装作挑剔的样子打量了一番男扮女装的男神,用扇子隔着纱巾轻轻挑起男神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一万五千两,一口价,你要是愿意卖,我就立刻交银子带人走。” 祝曲年侧眸看着老鸨。

老鸨皱了皱眉,对这个价格有些不满意。 她以为再怎么也能卖个三万两以上的…… 这不是个不差钱的财神爷么? 一万五千两太低了,她把小楚子留在青楼做几年花魁,照样能赚到这个数。

她摇了摇头,“公子,我也不瞒您,我的底价是三万两。您要是出得起这个价,我就让您将人带走,绝不二话。” 祝曲年轻笑一声,“我今儿身上就只有一万五千两,而且这人,我还非带走不可——” 老鸨也笑了,“公子这是想强买强卖啊?咱们天香楼也不是能任人欺负的,公子您可得想好了。”

祝曲年正要再说话,楼下墙角桌边的几个纨绔子弟就站起身嚷嚷起来。 “我们身上带了银子!我们带了!” 他们激动死了! 正愁没机会在皇上跟前露脸呢,皇上正好就缺钱了!

他们捧着银子送到皇上跟前,让皇上得了一个绝世佳人,皇上一高兴,没准就会赐他们个禁军名额呢! 他们激动得一边往楼上跑,一边从怀里掏银子。 每个人身上掏出了几张银票,凑在一起能有个五千两。 他们还觉得不够,又将身上的各种玉佩啊、扳指啊粗暴地摘下来,捧着送到祝曲年的面前。

“公子,您看这些够吗?” 他们弓着腰,谄媚地望着祝曲年。 祝曲年看着他们谄媚的样子,再看看他们这一张张陌生的脸,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折扇!

完蛋! 该不会被人给认出来了吧? 她跟素秋对视了一眼,素秋也吓得麻了。 “……” 祝曲年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吞吞地将折扇往几个纨绔面前轻轻一晃——

几个纨绔以为她是在表露身份,于是连连恭敬地点头,表示他们知道她是皇上! “……” 祝曲年用折扇抵着额头。 啊! 怎么这么倒霉!

她偷偷拿皇帝的折扇出来,是想着如果凭她的银子带不走男神,那她就偷偷亮出皇帝的扇子来吓唬青楼里的人,逼他们放人! 她今天做足了准备,就是要带男神离开苦海的! 谁知道还没等她用这把扇子吓唬青楼的人呢,就被纨绔子弟给认出来了!

她头痛地看了一眼这几个纨绔子弟,“退下。” 纨绔子弟不知道皇上怎么突然不高兴了,但皇上让他们退下,他们不敢不听,赶紧弓着腰退到皇上身后,静如鹌鹑一般地站着。 而他们的到来,他们的反应,都被对面的老鸨尽收眼底。

老鸨微眯着眼,慎重地打量着祝曲年。 这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那几个纨绔子弟的身份她知道,都是三四品大官家的孩子,在京城也是能横着走的那一批人。 可是他们几个居然对这个公子如此谄媚,这公子让他们退下,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麻溜地滚到后面去了……

这公子的身份一看就非同寻常啊! 该不会是一品大臣或者公侯之家的公子哥儿吧? 甚至会不会是皇室的人? 老鸨也有点怕了。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主动降了一万两的底价。

“公子,其实,两万两也是可以的……一万五千两实在是太低了……” 祝曲年斜睨着她。 “一万五千两很低么?本公子不觉得,因为本公子现在只给你一万两了。你要是再废话,就是五千两!”

她不在乎老鸨难看的脸色,扫了一眼对面垂眸敛目的男神,压低声音威胁老鸨。 “你今儿要是不让本公子把人带走,本公子明儿就将他男子的身份传出去。你想用他扮作女子来吸引京城的老少爷们,呵,等他男儿身人尽皆知,你连一千五百两都挣不到!” 这话让老鸨的脸色极其难看。

她想骂一声阴损,可是祝曲年的身份让她十分忌惮,她不敢招惹。 目光在那几个乖得跟鹌鹑一样的纨绔身上扫了一眼,又扫了一眼祝曲年,她最后看向了身后安安静静的小楚子。 她特别肉痛! 三万两变一万五,现在又跌到了一万!

可是看对面公子势在必得的架势,她知道她今儿是留不住小楚子了! 那就趁着没得罪对面公子之前,忍痛放人吧!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将小楚子往祝曲年面前轻轻一推。

“公子,人是您的了。” 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这是他的身契,您收好。” 祝曲年很满意她的识趣,示意素秋将一万两银票递给她。 侧眸看向身边低头沉默任人买卖的男神,祝曲年有些心疼。


被人当成货物一样买卖,他很难受吧? 他会不会以为现在是从一个地狱跳进了另一个地狱,因此极度无助绝望? 她忍不住倾身靠近他,压低声音说,“莫怕。你是男扮女装,我是女扮男装,所以,莫担心我会糟践你,跟我走——” “!”

听到她这句话,正低头的少年蓦地抬头看着她! 撞入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他手指尖轻轻颤了颤。 只有真正对他用心的人,才会在带走他之前,特意跟他解释。

因为她怕他跳楼自尽,她不愿他走得不甘愿,不愿意让他生出哪怕一星半点的绝望无助和不开心。 可是,她是谁呢? 萍水相逢、素不相识的人,她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救他? 祝曲年见男神终于抬头看她了,小心脏都快穿破胸膛跳出来了!

好激动啊! 跨越千年的对视啊! 圆梦了! 男神看到她了! 她压抑着激动,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眼神微闪,“小楚子。” 祝曲年很想说,你不叫小楚子,你叫楚玉玠,名垂千古的楚玉玠! 但是她不能。 给别人起名字有着很特殊的意义,她是来拯救男神的,不是来攻略男神的,可不能跑去给男神起名字,让人家一辈子对她念念不忘。

虽然,人家也未必会对她念念不忘…… 但是她自己得守好底线! 她将老鸨递来的卖身契递给他,“小楚子,你的身契你自己收着,从今以后你就自由了。” 小楚子看着递到眼前的身契,他的手指甲狠狠地掐了掐掌心。

禁锢了他整整五年的枷锁,他终于拿到了打开枷锁的钥匙! 他马上就可以挣脱这枷锁,重新掌控自己的人生! 可是…… 他抬头盯着祝曲年。

“请问,您花一万两银子救我,您是想让我做什么?” 祝曲年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啊,想让你自由,想让你快乐,想让你张开翅膀在九天恣意翱翔。” 她的话轻飘飘的,却像重锤一样,重重地击中了小楚子的心!

他怔怔地望着祝曲年,眼眶微热。 他从小苦楚,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一番话。 想让你自由,想让你快乐…… 想让你张开翅膀,在九天恣意翱翔!

自由,快乐,在九天翱翔—— 这是他一直渴望,却又触碰不到的东西啊! 她也许根本不会知道,她这句轻飘飘的话对他而言有多温暖…… 足以,暖他一生!

祝曲年见素秋已经跟老鸨银货两讫,于是一挥手,示意小楚子跟她走。 “走,离开这个你一直想逃离的地方。” 她一转身,小楚子下意识地就跟了上去。 他眼神灼热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不知道她是谁,可是,她是第一个让他的心感受到了温暖,让他的意志感受到了激励,让他真正拥有了自由的人! 经过那几个纨绔身边的时候,祝曲年眯着眼警告他们,“今日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等着死吧你们!”

几个纨绔吓得连连点头。 祝曲年这才领着小楚子和素秋离开了。 走出青楼之后,素秋在前面带路,打算从一条小巷子抄近道回祝大将军府。 刚走进巷子里,小楚子见周围四下无人,低声问道,“姑娘,请问您是——”

祝曲年停下脚步。 她回头看着小楚子,勾起唇角,“我是……能托着你的翅膀,送你直上九天之人。” 她唰的一下将扇子打开,将画着江山一统图的那一面,呈现于他的眼前。

她自我介绍,“本宫乃大宁皇后,祝曲年。” “!” 小楚子看着那江山一统图,震惊地抬头看着祝曲年! 他身份低微,虽然不认识那江山一统图,但是,那一定是能证明皇后身份的东西,否则皇后不会特意展开给他看。

他直直地盯着祝曲年的眼睛几秒钟,然后掀起裙摆,跪下行礼。 “草民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祝曲年示意他起身。

他没有立刻站起来。 他抬头望着祝曲年这张好看的脸,忽然笑了。 他说,“方才承蒙娘娘搭救,草民一路上都在猜测,娘娘为何要搭救草民。草民身无长处,也只有这一副皮囊能堪堪入眼……”

他羞赧道,“草民本以为,您是看中了草民的容貌,所以才想施恩于草民……” 说到这儿,他羞愧地磕了一个头。 “是草民想多了。” “娘娘若是真的看上了草民的容貌,方才就不会如此坦荡地告诉草民您是大宁皇后。因为您这样做,足以斩断您和草民之间产生任何暧昧的可能性。”

因为他可以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动心,可以对自己的知己动心,可他不会对一个刚刚见面就自报她“有夫之妇”这身份的女人动心。 他知道,她既然一见面就这样介绍她自己,就是无意与他暧昧。 而他,也不会对这样高洁的女人动心,自寻死路。

他深深地行礼道,“娘娘高洁,是草民庸俗了,还望娘娘恕罪。” 祝曲年看到他这么通透的样子,真是爱死了这个人啊! 这就是她崇拜的男神! 没粉错人!

她心情特别好,用扇子勾着他胳膊示意他起身。 “本宫今日救你,是因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你过目不忘的本领。” 她看着站起来的男神,笑眯眯地问道,“本宫爱才,想送你直上青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投效本宫?”

小楚子听到这话,内心更加火热! 搭救他的人是因为他的才学而重视他,这对于一个志在九天的男子而言,是最崇高最荣耀的赞誉! 他红着眼眶,一跪到底!

“草民多谢娘娘厚爱!” “草民必定会倾尽心力出人头地,报效娘娘大恩大德!” 他哪里知道眼前的娘娘是想干掉暴君做女皇的人? 他以为,娘娘偷偷招揽人才,是为了给她将来的太子铺路!

于是他抬手,特别忠诚地起誓—— “小楚子若有出人头地、荣登朝堂的那一天,必定会拼死守护娘娘膝下的小皇子,必定会一生忠诚于娘娘和小皇子,死而后已!” “……” 祝曲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神他妈小皇子啊! 你只要说前面那两句话就行了,谁要听你后面这话啊! 你效忠我就行了! 谁要你效忠我的小皇子! 我没有小皇子,我是要做女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