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爹爹饶命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6612更新时间:25/09/08 22:43:30
三拜叩谢!
这四个字,让凤长歌眼眶发酸。
他眼前浮现出,一身甲胄染血的老将军在多日疲劳终于踏上大宁边境后,立刻逮着路人询问京城里祝家人的安危……
路人告诉老人家,祝家人平安无事,皇后娘娘也安然无恙……
老人家当即眼泪长流,不顾身上穿着几十斤重的甲胄,砰一声重重跪倒在地,面向京城的方向,含着泪三拜磕头,叩谢皇恩……
老人家的感激之情是真的。
可是,他这个暴君却当不得这三拜。
因为历史上的他,是真的将祝家人满门抄斩了的。
而历史上的老将军,也根本没有机会写出这一封信,他在踏上故土的那一刻,就已经因为祝家人的死讯悲痛得吐血而死。
凤长歌努力压下眼中的泪意,看向后面的一行行字。
——请皇上恕老臣诈降西元之罪,老臣也是事出无奈,皇上容禀。
——当日大宁军中有叛徒,在老臣率领六万人马在城外与西元交战时,有人背后射冷箭,一箭射中了老臣右手臂膀,一箭射中老臣后背,老臣当即摔下马,被西元人擒拿。
——不只是老臣,老臣率领的六万人马也遭此厄运。
——在他们拼命与西元士兵交战时,城门上的大宁将士竟也在对他们放箭射杀他们!
——腹背受敌,城门紧闭,他们无法杀出重围,也无法退回城中,六万将士,竟有四万就这样惨死在自己人和敌人的联合杀害中!
——眼见只剩余两万残兵,老臣忽然心生一计!
——既然大宁有叛徒害老臣,那老臣何不趁此机会,装作对大宁寒心透顶,率领两万残兵诈降于西元呢?
——之后就有了老臣当众跪拜在西元王子脚下一事,老臣痛斥大宁朝廷负了老臣,老臣身为西元人,从此甘愿效忠西元,助西元反攻大宁。
——西元王子知道老臣是西元部族公主亲生子之事,便将老臣和两万残兵缴了兵器,带回了西元。
——可惜西元人轻易不肯信老臣,老臣在西元蛰伏了一个月之久,才找到机会,挟持了西元王,踏平了西元。
——皇上,在西元的种种细节,请容老臣回京后,再向皇上亲口禀明。
——所以皇上,当日城外那四万将士并非老臣联合西元坑杀,是朝廷中有叛臣,不惜用四万将士的性命来害老臣!请皇上给老臣机会揪出他们,力证清白!
凤长歌看到这里,勃然大怒!
“乱臣贼子,当碎尸万段!”
当日将晋王幽禁后,他就派人去了边关详查老将军叛变之事。
可是去调查的人什么也查不出来。
因为那些在城墙上射杀四万将士之人,已经全部服毒自尽。
他们还留下了遗书,说,他们是受命于祝老将军,四万将士的死,是祝老将军献给西元人的诚意。
这些人已死,死前都还要栽赃祝老将军,想查出更多内情,就得深入里详细查这些人平日里的交友往来,最近有无收受他人贿赂,有无被人威胁……
所以他派去的人就留在边关继续深入查,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想到被圈禁的晋王,凤长歌眼神冰凉。
等他派去调查的人回来,等老将军回来,一旦证实此事是晋王做的,他定要将晋王碎尸万段!
他压下怒意,继续往后看。
后面就是老将军向他禀告,此次踏平西元,一共缴获了多少金银,多少珍稀药材,多少皮毛,多少马匹……
其数目,特别惊人。
最后,老将军还禀告。
——皇上,西元王已被老臣斩杀,不过西元二十六部落的王子公主们,老臣留了他们一命,此次会将他们一并押解回京,交由皇上定夺。
——大军行进速度慢,皇上您收到这封日夜兼程八百里加急邸报后五日内,老臣必定抵达京城。
凤长歌看完这邸报,转手就递给了一旁的祝曲年。
他温柔道,“皇后,看看你父亲写的信。”
祝曲年点头接过去。
看到信上第一句话,祝曲年也红了眼眶。
历史上的老将军哪里有机会三拜叩谢皇恩,他连这封信都来不及写就悲痛而死。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凤长歌。
又在心里骂了一声杀千刀的狗暴君。
“……”
凤长歌这一次没有任何抗议,他平静的受了她这一声骂。
差点杀了祝家满门的他,的确是个狗暴君。
即便他后来在听到她的心声后改正了,也无法抹去历史上祝家人的凄惨下场。
祝曲年看到老将军被自家人背叛,臂膀和后背都中了箭,不由担忧起来。
“父亲他受了伤,也不知养好没有,如今又要日夜行军赶回京城,万一伤口恶化了怎么办?”
凤长歌连忙说,“那朕让人快马兼程去迎老将军,让他一路慢慢行进。”
祝曲年摇了摇头,叹息,“他老人家不会听的……”
继续往下看,看到祝老将军说他会将西元二十六部落的王子公主一同带回京城,她眼前一亮!
【系统!】
她在心里惊喜的跟系统说。
【第三个垂名青史的人来了!而且我记得西元部落的王子公主里还不止一个有名的人物,我要是招揽了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你还会有积分给我吗?】
系统:【……】
宿主想积分想疯了,它的第二阶段任务还没发放,她就自己琢磨出来了。
于是它只好提前将第二阶段任务发放。
【叮——】
【群英荟萃初级任务达成后,可触发长期任务。群英荟萃长期任务不限人数,宿主每成功招揽一位英才或朝中重臣,可得二十积分。】
听到系统发布的长期任务,祝曲年惊喜了。
而且她捕捉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点。
不只是名留青史的人物,如今这些朝中重臣也可以被她收揽,只要收揽成功,就能得积分!
不过想想倒也不意外。
毕竟她们的终极任务是干掉暴君做女皇,那么不只要招揽自己的人才,还可以抢走暴君朝廷里的人才嘛!
如果能将他朝廷里的所有人才都抢过来,那推翻他岂不是轻而易举?
所以这个长期任务不奇怪,它本就该有的。
祝曲年偷偷的用亮闪闪的大眼睛扫了一眼被凤长歌罚跪在那里的群臣们。
哇哦,暴君在前面死命的惩罚他们,她等会儿就偷偷跑去给大家送温暖,收买人心,太棒了!
反正他们看样子对暴君好像也不是很忠心的样子,没看刚刚宋才人蹦跶,都没人站出来力挺暴君么?
一定是暴君平时在朝堂上就不得人心啊!
她可以大肆收买人心,顺带赚积分!
“……”
凤长歌听得额角青筋直跳!
皇后这是薅他羊毛上瘾了是吧?
好想骂脏话!
系统发布的破任务太可恨了,他皇后也太阴险了!
~~~~~~~
(谢谢宝宝们的礼物和看视频,每天都有收到哦,惊喜满满!正好今天码字时间足够,咱们加更一章,谢谢大家啦!)
“皇上,臣妾可以回家将父亲即将回京的好消息告诉母亲和哥哥们吗?”
祝曲年捏着邸报,抬头期待的看着凤长歌。
心里有一个声音说。
先出宫,等到半下午的时候回来,就可以带上一点从宫外带回来的果子啊糕点啊醒脑丸之类的东西,让素秋去帮她偷偷送给重臣们。
一直跪着,肯定渴啊,饿啊,头晕眼花啊。
这种时候,将果子、糕点和醒脑丸送给他们,一定会让他们感激涕零。
“……”
凤长歌幽幽的看着祝曲年。
他此刻,特别想撬开他皇后的脑子看看,她这究竟是个颗什么脑子!
怎么这么刁钻烦人!
连回一趟娘家都要借机收买他的大臣!
夫妻之间还能不能多一点真诚多一点爱了?
祝曲年见他不答应,也知道自己这要求有点过分。
在这古代,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了,没谁会三天两头的就要回娘家。
别说是深宫里的皇后了,就是普通人家的妻子没有门禁,人家都没这样不懂事的。
可是她就是想回去啊。
为了回去,她咬咬牙,狠狠心,连撒娇都用上了。
她轻轻扯着凤长歌的袖子,软声央求,“皇上,臣妾突然有了身孕,突然知道肚子里多了一个可爱的小娃娃,臣妾真的好紧张,好怕啊……臣妾想回去见见母亲,想让母亲哄哄臣妾,好不好?”
凤长歌知道她是在说假话,又能怎么样呢?
他知道,别人不知道啊!
别人会觉得,皇后都这样说软话了他还不答应,他对皇后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嘛。
他能让人觉得他对皇后不是真爱吗?
必须不行。
之前皇后非要磕他和小彦子,他得让全天下都磕他和皇后。
不过,他家皇后想要出宫偷偷干坏事,他怎么能不陪着她,盯着她呢?
他就看看,有他跟着,她还怎么买东西收买大臣!
于是凤长歌温柔握住他家皇后的手,“好,朕陪皇后回去。”
祝曲年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去做什么啊?
嫌弃!
好好批你的奏折,不许去!
她婉拒,“皇上政务繁忙,怎么能为臣妾回娘家这种小事耽搁……”
凤长歌笑眯眯的看着她,“皇后,这怎么能说是小事呢?”
他轻叹一声,“皇后有孕,怀的是朕的孩子,朕怎么能不陪着皇后回娘家报喜?祝老将军未曾叛国,朕却差一点误斩了祝家人,朕又怎么能不去祝家负荆请罪?”
他说,“所以,朕无论如何都得去。”
祝曲年傻眼了。
他说得这么有道理,她还怎么拒绝啊!
可是她真的很不想跟他一起回去。
有他一起,还不如不回去呢,搞得像小两口恩恩爱爱回娘家一样,多叫人误会啊……
“就这么定了——小彦子,去安排。”
凤长歌握着她的胳膊往庭院里面走。
嗤,你不想跟朕恩恩爱爱回娘家,那你想跟谁?
不管是谁,想都别想!
朕还就非要跟你恩恩爱爱回去了!
他又喊,“小彦子,多给朕的小太子带点见面礼,外祖父母的,舅舅的,大舅母的,小表哥的,都得备着。”
小彦子回头看了一眼皇上,捂着嘴偷乐。
有儿子的皇上,真是个傻父亲模样!
“哎,知道了皇上,奴才一定备上最好的见面礼给小太子!”
“……”
祝曲年见小彦子都跑去忙活了,也只能认了。
不过……
她抬头瞅了一眼他,是不是有病啊?
怀孕的是她好吗?
合着她啥也没有,他只顾着跑去给她的娘家人送礼?
他不会以为遣散六宫就算是给她的礼物了吧?那些美人是给她享受还是怎么的,遣散六宫对她有什么好处?
凤长歌:“……”
今天又是心梗想晕过去的一天。
他可真害怕,怕儿子将来跟皇后一样天天怼他。
那孕子丹不是说要结合男女双方最优秀的基因么,可他看来看去,他家皇后身上最优秀的也就只有会怼人这一点了吧?
该不会,小太子就完美的继承了这一点吧?
唉,头痛。
……
帝后二人离开了。
侍卫们开始收拾宋才人的尸体,拖去乱葬岗喂野狗,一般犯错死在宫里的,连家人都不许领其尸体,不配被好好安葬。
众大臣顶着烈日跪在坚硬的青石砖上,看着帝后二人的背影,特别委屈。
皇上您走可以,好歹将邸报给咱们也看一下啊!
咱们也想知道边关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咱们也想看看祝老将军的战功啊!
罚跪可以,怎么能连看一下邸报的权力都剥夺了呢?
等帝后二人走进庭院里再也看不见了,百官们面面相觑。
他们看向跪在最前方的左右丞相二人。
“奇怪,两位丞相方才为何不站出来斥责宋才人呢?下官们一时糊涂了,两位丞相应该不至于如此啊……”
他们小声嘀咕时,心里还有一个声音说。
他们平时都是看两位丞相的态度来行事的,在朝堂上丞相不动,他们就不动,丞相干啥,他们就跟着干啥。
今天两位丞相都没挺身而出,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人站出来了……
最前方的两位老丞相,听到后面的嘀嘀咕咕,隐晦的对视一眼。
为什么?
因为太后太能作了啊!
但凡太后手里没有那道能制衡皇上的圣旨,但凡她不总为了晋王跟皇上作对,他们刚刚就不会怀疑皇上囚禁了太后……
他们还以为,太后知道了皇上将晋王圈禁的事以后,抬出圣旨非要逼迫皇上,母子俩反目了,皇上忍无可忍,终于怒而将皇太后囚禁了……
两人叹了一声,又对视——
不过,皇上真是发的一手好火,看,现在将他们全部罚在这里跪着,再没人敢让他请太后出来相见了。
那位太后娘娘肯定是被幽禁了,皇上才会宁可冲他们发火,也不将太后请出来。
罢了罢了,不管了,又不是他们的母亲,何必用自己的脑袋去为那位偏心又能作的太后请命呢?
他们已经努力过一把了,如今跪这一场后,就对太后再也无愧了。
……
祝家。
浩浩荡荡的帝后銮驾到了祝家门外,早就得了信的祝老夫人带着儿子儿媳在门口跪迎。
祝老夫人有些忧虑。
怎么又回来了?
女儿不会又跟皇上闹脾气了,又要跑去青楼给皇上找个美人吧?她那女儿啊,别的都好,就是在这件事上拎不清!皇上喜欢谁,那是皇上的自由,她跟着瞎掺和什么呢?成天往皇上身边塞人,真是愁死她了!
【大舅哥,要雄起!】
“母亲请起,大哥大嫂二哥请起,四弟小弟请起——”
祝曲年与凤长歌下马车后,立刻上前搀扶着母亲起身,又让其他家人起身。
祝家人见皇上微笑着站在一旁,没有不悦,也就顺势起来了。
一家人恭恭敬敬迎着尊贵的帝王和皇后进府。
到了大厅里,祝家人想让皇上皇后坐在首座,他们再次跪下行礼请安时,凤长歌出声了。
“今日朕是陪皇后回娘家报喜的,不必行那些虚礼。”
他也没有在首座坐下,拉着祝曲年在左边的一排椅子坐下了,示意大家也都坐下说话。
祝家人面面相觑。
将皇上小心翼翼搀扶着皇后坐下的样子看在眼里,又听他说这次回来是来报喜的……
大家心中都有了一个猜测。
皇后莫不是有喜了?
他们又激动,又紧张,硬着头皮在对面坐下了,没人敢去坐首座。
“你们一定已经猜到了,朕和皇后回来是报什么喜吧?”
凤长歌抬头,微笑着看着对面的祝家人。
按理说他本该要将祝老将军未曾叛国之事先告诉祝家人的,但是不行,他要先将他有了小太子的事告诉他们。
因为祝老将军平安归来的事太惊喜了,这份惊喜会掩盖过皇后有孕的喜事。
他可不希望等会儿他说皇后有喜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敷衍的笑着,心里都在为老将军而激动,根本不关心小太子,那多委屈他家小太子啊?
祝老夫人激动的望着祝曲年,颤声问道,“皇上,是不是皇后有喜了?”
祝曲年佯装羞涩。
凤长歌畅快大笑,“是,一个时辰前太医刚刚检查出来,皇后她有喜了!”
听到确切的答案,祝家所有人都激动了。
太好了!
这是他们祝家最大的喜事!
他们家皇后女儿终于怀上皇嗣了,不管这一胎是小公主还是小太子,都很好。
只要有了孩子就是天大的好事。
从今以后皇后与皇上之间有了孩子维系关系,他们就再也不担心皇后在宫中无人可依靠了。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祝老夫人红着眼眶,领着家人跪下磕头行礼。
凤长歌示意人扶她们起来,然后又让人将几口箱子抬上来。
他笑道,“这是朕替皇后腹中的小娃娃,给他外祖父母和舅舅们准备的见面礼,希望外祖父母和舅舅们今后要喜欢他呀。”
祝老夫人听到这话,不由笑了出来。
看来有了孩子的父亲都是一样的傻样子,皇上也不例外。
她笑着说,“皇上,理应是咱们做外祖父母和舅舅的,给他准备见面礼才是,他才多大的小人儿呢,哪里好收他的礼?”
祝承影也拼命点头,贼开心的说,“皇上,这是我三姐给我生的小外甥,没有礼物我也会很喜欢很喜欢他的!等会儿我去把我最喜欢的弹弓拿来,送给我外甥玩!”
他抬头看着几个哥哥,特别激动的嚷嚷。
“大哥大嫂,你们准备什么礼物呀?大哥我那天看到你给小君安做的那把小木剑特别漂亮,不如先给我们外甥吧,你再给小君安重新做一把。”
“二哥四哥,你们也要把最宝贝的东西送给小外甥呀!”
几个哥哥无奈的看着他。
多嘴。
当他们自己不会送礼给小外甥是怎么的?
要他来说。
几人朝皇上皇后歉意的拱手,“承影他太聒噪了,皇上见谅、”
凤长歌莞尔,“哪里聒噪了?挺好的,朕的小太子要是能有小舅舅这般活泼可爱,朕就高兴了。”
一听到“小太子”三个字,祝家人都傻眼了。
他们震惊的看着皇上。
还没出生就叫上太子了?
这份恩宠会不会太重了一点?
他们又担心的看向祝曲年。
皇上整天叫着小太子小太子,皇后娘娘会不会压力很大?
万一娘娘肚子里不是个儿子,而是个女儿,到时候皇上一失望,岂不是会很伤皇后母女俩的心?
祝曲年将他们关切担忧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暖暖的。
这是她的家人们。
别人在为她怀孕而高兴的时候,只有他们是在关心她压力大不大。
她瞥了一眼凤长歌。
嗤!
这一点暴君就比不了了!
天天叫着小太子小太子,好像生怕她压力不大,生怕她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似的!
“……”
凤长歌侧眸看着他家皇后,觉得自己是真的很难。
对于这个孩子,他家皇后是最没有压力的了好吗?
亲手花的积分买的孕子丹,是儿子是女儿她不知道吗?
他这不是想让她高兴,才小太子小太子的喊着吗?
他懒得跟她生气,气不过来的。
他看向祝家几人。
满足了炫儿子的心思后,他就打算将祝老将军未曾叛国之事告诉祝家人了。
他示意小彦子上前,将邸报递给祝老夫人。
“老夫人请看看这个,边关八百里加急邸报——”
他微笑着补充,“是祝老将军亲手所写。”
祝老夫人一听到八百里加急邸报,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难道是夫君通敌叛的事……
紧接着听到凤长歌后面那句话,她安心了,也激动了!
是夫君亲手所写!
说明夫君平安无事,而且未曾叛国!
祝老夫人顾不得皇上皇后在场,立刻将邸报接过来,跟自家几个儿子凑在一起查看邸报上的字迹。
祝承影也凑过去,蹦起来看了一眼,然后高兴的嚷嚷,“是爹爹的字迹!我认得的!”
“别吵!”
祝渊临嫌他吵,瞪了一眼他。
祝纯钧也嫌他在这里蹦蹦跳跳的占地方,一伸手就把他拨开了。
他委委屈屈退了几步,望了望激动的娘和哥哥们,然后嘟着小嘴跑到祝曲年面前,一头扎进祝曲年怀里,小声告状,“三姐,二哥吼我,四哥扒拉我……”
祝曲年笑得不行。
可怜的小崽崽!
她搂着小家伙,轻轻拍着小家伙的背脊,“嗯,他们嫌你,三姐不嫌你,咱们不去吵他们,跟三姐玩好不好?”
祝承影嗯了一声,觉得自己被三姐哄好了,就低声跟三姐说悄悄话。
凤长歌坐在一旁看着姐弟俩说悄悄话的样子,满眼的温柔。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来顽皮的小太子被他吼了以后,委屈得哒哒哒跑去跟母后小声告他状的样子……
只是想一想,就心都软了。
此刻,祝曲年正襟危坐,看似在和小弟玩闹,实则内心正在和系统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系统!你说我现在跟大哥他们说,让他们以后不要效忠暴君,转而支持我,怎么样?”
她觉得现在时机正好。
她的父亲即将回来,他们祝家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现在策反她的哥哥们,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只要大哥他们答应以后效忠我,我就能得到二十积分,就能买好多好多的东西了!”
系统:【……】
它觉得这个宿主真的是疯了。
竟然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利用身边的人。
祝曲年见系统不说话,还以为系统默认了。
她清了清嗓子,刚想跟大哥他们说,祝老夫人就激动的大喊了一声,“我的儿啊——”
祝曲年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她娘发现了什么,刚要开口询问,就听见她娘又说了一句。
“皇上,老臣的夫君没有叛国,实在是太好了,呜呜呜……”
祝老夫人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出来。
老将军戍守边关多年,如今却被小人污蔑通敌叛国,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担惊受怕,如今真相大白,她多年的委屈和担心,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祝渊临和祝纯钧两个大男人,也都红了眼眶。
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邸报,恨不得立刻飞到边关,与父亲一同杀敌。
这时,祝渊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抬头看向凤长歌。
他眼神锐利,语气激动,“皇上,我父亲在信中说,是朝中有叛徒陷害他,以至于四万将士惨死城外,还请皇上下令彻查此事,还我父亲一个清白,还那四万将士一个公道!”
“对,请皇上彻查此事!”
祝纯钧也跟着跪了下来,恳请皇上彻查此事。
祝曲年见状,也连忙从凤长歌怀里退了出来,跟着跪了下来。
“皇上,臣妾也请您彻查此事,还父亲一个清白。”
凤长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心中百感交集。
他连忙将他们扶了起来,语气坚定,“朕答应你们,朕一定会彻查此事,还祝老将军一个清白,还那四万将士一个公道!”
他顿了顿,又看向祝渊临,语气温和,“大舅哥放心,朕一定会给祝老将军一个满意的交代。”
祝渊临听到“大舅哥”三个字,愣了一下。
他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皇上,连忙说道,“皇上,臣不敢当。”
他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如此器重他,竟然称呼他为大舅哥。
他心中感动不已,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辅佐皇上,为大宁的繁荣昌盛贡献自己的力量。
祝曲年听到“大舅哥”三个字,也愣了一下。
她有些无语的看着凤长歌。
戏过了啊!
谁是你大舅哥啊!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来熟啊!
还有,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用这种讨好的语气跟她的家人说话啊!
搞得好像她才是那个暴君一样!
“……”
凤长歌接收到他家皇后的眼神,觉得他更委屈了。
他讨好她家人怎么了?
将来他们都是要帮着他一起养儿子的好吗?
他现在不提前打好关系,将来怎么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钱养儿子?
他容易吗他?
还有,他喊一声大舅哥怎么了?
他要是不喊的大声一点,亲热一点,怎么能让祝渊临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要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是需要祝家人的鼎力支持啊!
他要是不提前笼络好祝家人,他拿什么去跟晋王斗?
他真的是太难了!
呜呜呜……
【帝王一跪,忠臣归心!】
大概是从小承影这个小舅舅身上看到了小太子的影子,凤长歌的态度出奇的温柔。
他也伸手轻轻揉了揉小承影的脑袋,“三姐夫也不嫌你,有什么悄悄话,也给三姐夫听一听?”
祝承影跟三姐说话说得正高兴,突然被尊贵的皇上揉了脑袋,吓了一跳。
他瞪圆眼睛扭头看着皇上,受宠若惊。
对上凤长歌那温柔宠溺的眼神,他小心翼翼的喊,“三姐夫?”
凤长歌莞尔,“嗯,以后私底下就叫姐夫。”
祝承影特别高兴,他就是个顺杆爬的性子,别人给他三分好颜色,他就能开染坊。
他高兴地从三姐怀里起来,蹦到三姐夫面前!
“三姐夫,那你也哄哄我好不好呀!”
“好——”
凤长歌笑着将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坐着,搓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小子,还挺沉。”
祝承影嘿嘿的笑。
凤长歌看了一眼被他和祝承影的互动惊呆的祝曲年,他勾起嘴角。
他故意问祝承影,“今天三姐夫抱你了,那以后三姐夫跟你三姐吵架了,你要帮三姐夫好不好?”
祝承影被天下最尊贵的皇上抱了,正美滋滋的,忽然听到三姐夫这话,不由呆呆的看着三姐夫。
他扭头看了看三姐,又重新看了看三姐夫,然后小心翼翼的准备跳下三姐夫的腿。
“那……那我不要三姐夫抱了行不行?”
他戳着小手指无辜的说,“我肯定是要帮我三姐的呀,三姐夫你有整个天下帮着你,可是我三姐,她就只有我们帮她啦……”
凤长歌听得好笑极了。
这孩子真乖。
他又故意问道,“那如果是你三姐不对,是她欺负三姐夫呢?”
祝承影特别有自信,“我三姐人好,她不欺负人!她如果真的欺负三姐夫,那肯定是你不对呀!既然是你不对,我怎么能帮着你呢?我肯定还是要帮我三姐的!”
凤长歌都快被这小子逗死了。
他狠狠揉了一把小家伙的脑袋,笑道,“以后多进宫,让你小外甥多看看你,他把你的可爱学会一半,三姐夫就满意了。”
祝承影看到三姐夫笑,也跟着傻乎乎的笑。
祝曲年侧眸看着这俩人,有些懵逼。
暴君居然这么喜欢小孩的?
真是看不出来啊。
不过温柔逗孩子的暴君,还挺养眼的。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他,然后低头看着肚子。
以后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他也会这样逗这个小娃娃吗?
这是他亲儿子,他到时候应该会更喜欢吧?
凤长歌听到她的心声,飞快的勾了勾嘴角。
看来他以后得多让小承影进宫了,他得让他家皇后看看,他是个多么温柔的父亲!
他是个说干就干的人,立刻就让小彦子过来。
“把你身上自由出入皇宫的腰牌,递给小承影,回去后朕再补给你一块。”
“是。”
小彦子一边麻溜的掏腰牌,一边微笑着看着祝承影。
这个小娃娃不得了。
居然走大运入了皇上的眼,今后连皇宫重地都能随意出入了,这是无上荣宠啊!
“小公子,您收好。”
他笑着将腰牌交给小承影。
祝承影呆呆的看着被塞到自己手里的腰牌,有些无措的看着凤长歌,“三姐夫,我……”
凤长歌温柔道,“莫怕,皇宫是你三姐是你小外甥的家,你如今年岁不大,自由出入你三姐的家有什么不可以的?等你十几岁了,可以领职了,那时候再将腰牌还给朕就是了。”
祝承影想想也是。
他扭头看着祝曲年,“三姐,我可以拿吗?”
祝曲年也诧异于凤长歌对小弟的喜欢。
不过这不是坏事,拿着也挺好。
至少今后老将军不在京城的情况下,祝家若是有个什么事,小承影可以拿着腰牌直接闯入皇宫跟她和皇帝求助。
于是她点头,“拿着吧。”
祝承影高兴坏了,抱着凤长歌的胳膊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三姐夫,连声说着谢谢。
于是等祝老夫人和祝轩辕他们翻来覆去将邸报看了三遍,热泪盈眶的准备将邸报还给凤长歌时,一扭头就看到祝承影这小皮猴已经跑到凤长歌腿上坐着了!
丝毫不顾忌的!
“皇上,承影是不是放肆了?”
祝老夫人诚惶诚恐的问道。
凤长歌将祝承影从腿上放下来,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不是他放肆了,是朕想提前试试看,抱儿子是什么感觉。”
祝家人这才安心了。
凤长歌站起身,将邸报接过来。
他扫了一眼被这邸报弄得红了眼眶的几人,轻叹一声,“朕今日来祝家,不只是为了报喜,也是为了赔罪而来。”
说完,他不等祝家人反应过来,掀袍跪下。
他一字一顿,“朕,为当日没有信任祝家,险些斩杀了诸位,向诸位赔罪。”
他这一跪,跪的是历史上已死的祝家人。
或许历史上他祭奠祝家英灵时曾经跪过,忏悔过,可如今他还是想再郑重跪上一次。
哪怕这一跪,有失他帝王威严。
可至少他能对得起自己的心。
而他这一跪,吓得祝家人也扑通一声跪下了。
他们又感动,又惶恐,连忙说,“皇上请起身!万万不可啊!臣等受不起皇上您这一跪,请您起身!元公公,快扶皇上起来!”
小彦子哪里敢阻挠皇上?
同样跪着的他,只能将求救的眼神投向祝曲年。
祝曲年默默的看着这一幕,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该陪着一起跪下,大家都跪了,她一个人坐着,是要做不一样的烟火吗?
凤长歌瞥了一眼慢吞吞站起身的她,有些好笑,“带朕儿子好好坐着,没你事儿。”
祝曲年立刻就乖乖坐着了。
凤长歌重新看着面前的祝家人。
他说。
“你们受得,因为朕是真的对不住祝家。”
“朕这些日子已经反省过了,摆在眼前的确凿证据,哪里敌得过祝家对大宁的世代忠诚?”
“朕不该因为老将军身上有西元血脉,就质疑老将军的忠诚。”
“即便因为那确凿证据而质疑他,也应该给你们祝家一点时间自证清白,怎能如此武断的就将祝家满门抄斩?”
“此事,是朕冲动了,朕知错了,且今后必定会改。”
“若今后再有朝中大臣被诬陷,哪怕证据确凿,朕也必定会让人详查再三,再行定罪,绝不会再犯这让人寒心的错。”
“请诸位,原谅朕当日过错。”
祝家人听到这一番话,都不由得心神动荡,落下了眼泪。
他们一直等的就是这样的一声道歉啊!
他们以前以为,他们这辈子都等不到了,因为这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就算知道错了,也不会赔罪,赏赐点东西就过去了。
可是,皇上今天不仅赔罪道歉了,他还跪下了!
他这一跪,跪散了他们心中的寒冰,跪暖了他们的忠心!
他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帝王仍旧值得他们效忠!
他虽然曾经冲动过,可是他知悔改,他不是无可救药!
祝老夫人流淌着眼泪,领着祝家人将头一磕到底。
“皇上您言重了,您今年才二十三岁,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会冲动会做错事再正常不过了,瞧那些纨绔子弟,二十出头了还在招猫逗狗不务正业,这个年纪不稳重真的很正常。”
她含泪哽咽道,“皇上,请您莫要再为此事挂心,祝家人今日能得您一声赔罪,已经死而无憾!”
【敲定婚事,皇叔有女!】
死而无憾?
祝曲年静静坐在那里,看着君王给臣子下跪赔罪的一幕,心情复杂。
虽然暴君能给臣子下跪这挺让人意外的,可是祝家人真的觉得有了这一跪就能死而无憾了吗?
当日,她为了将宋乔胺的恶心之处让祝家人知晓,借口说她梦见了未来一个月的事态发展,将未来一个月的事告诉了祝家人。
所以祝家人是知道的,在她的那个“梦里”,他们真的死在了暴君手里。
可是现在呢?
暴君只是一跪,他们就感激涕零的原谅了暴君,将所有仇怨尽数抛却?
这也太容易原谅了吧?
唉,真是叫她不知道该如何感叹祝家的忠诚。
忠君爱国是好事,可是太忠心了也不是好事啊。
他们这么忠心于暴君,那她岂不是彻底没有了策反他们的机会?
她本来以为只有忠烈的祝老将军会始终站在暴君那边,但是大哥二哥她应该是能策反试试的,现在一看,没戏!
这一家子,除了六岁的小承影还可以改造一下下,其他人全都没戏!
想到这儿,祝曲年欣慰的看向小承影。
可是一看小承影紧紧攥着腰牌的样子,她更心塞了!
啊啊啊,也许暴君连小承影都不会放过,最终也会把小家伙收买!
祝曲年在那里低着头兀自沮丧,凤长歌这边已经跟祝家人同时站起身了。
他侧眸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她。
多谢你,皇后,你让朕对祝家的忠诚又多了解了两分。
朕竟不知,你早已经用做梦的借口告诉了他们,他们死在了朕手里……
而他们明知道梦里的他们死得有多惨,可是他们还是愿意原谅朕,给朕机会改正错误。
这样的忠臣,朕岂能不重用?
“祝轩辕听旨——”
凤长歌扭头就看向祝轩辕。
祝轩辕刚站起来,一听这话,立刻噗通一声跪下。
“臣祝轩辕,恭听圣谕——”
凤长歌看着祝轩辕。
“前兵部侍郎赵桐杰,日前擢升兵部尚书,兵部侍郎一职至今空缺。祝老将军踏平西元,战功赫赫,可其已是骠骑大将军,往上再无可封,便荫庇其子祝轩辕,擢升兵部侍郎一职。”
祝轩辕震惊的抬头看着凤长歌!
正三品兵部侍郎?
他这也擢升得太快了吧?
就算是仰仗了父亲的战功,这升迁速度也还是太快了!
他忙说,“皇上,朝中大臣会不会……”
凤长歌霸气的摆手道,“莫管他们,朕的大舅子,朕皇后的亲兄长,朕小太子的亲舅舅,如此文武双全之人,还不能做个兵部侍郎了?”
他冷嗤一声,“谁敢不服,到时候朕让他们出来跟你比划一番!”
祝轩辕又感动又好笑,“皇上,臣……”
凤长歌看着他,“谢恩便是。”
祝轩辕知道自己再多话就不合适了,只能高兴的领旨谢恩。
反正他已经再三推辞过了,是皇上执意要册封的……
“臣,祝轩辕领旨,叩谢皇上天恩!”
他磕头谢恩。
凤长歌上前握着他的胳膊搀起他,笑道。
“日后能上朝了,在朝堂上可要多维护朕才是啊,大哥,你可莫要跟那些老匹夫一样,天天气朕。”
祝轩辕听到这一声久违的“大哥”,眼眶又微酸。
他仿佛想起了小时候,那个跟在他和二弟身后跑的小皇子……
奶萌奶萌的喊着大哥二哥,那时候的小皇子多可爱啊。
可惜后来,他们与这个小皇子日渐疏远,直到成为普通君臣。
仿佛小时候的相处愉快只是一场梦。
哪怕后来三妹做了皇后,他们与这位帝王之间的关系也未曾亲近多少……
幸好如今,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相处愉快的样子。
祝轩辕努力压下喉咙里的酸涩,语气郑重得仿佛在起誓,“皇上放心,臣一家,必定誓死效忠皇上。”
凤长歌相信这话。
如果今日在太极殿外面,宋才人闹事之时有祝家人在场,祝家人一定不会任由宋才人放肆胡言。
祝家的忠心,他现在已经彻底了解。
凤长歌跟祝轩辕说完话,目光又落在了祝渊临身上。
祝渊临立刻上前,“皇上。”
凤长歌问道,“二哥剿匪归来已多日了,想必早已经清楚了宋乔胺一事?朕让宋乔胺此生只能为二哥之妾,不知二哥会不会怪朕?”
祝渊临听到宋乔胺这个名字,表情苦涩了一瞬。
哪怕已经回来好些天了,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同床共枕几年的人,怎么就能这么糊涂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回答,“皇上,臣不怪您,也不怪三妹。”
他说,“虽然臣至今都还是舍不得宋氏,可臣也知道换位思考。臣扪心自问过,若臣的儿子将来也娶了一个这样的妻子,臣还能容忍如此蠢妇继续祸害臣的儿子吗?”
他摇头苦笑,“臣不能。”
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蠢妇害他儿子,那么他的母亲他的兄长和妹妹们见不得宋乔胺祸害他,又有什么错呢?
他放不下他和宋乔胺的夫妻情分,他的亲人们难道就能放下对他的关心了吗?
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凤长歌听了这话,就安心了。
他还真担心祝渊临因为宋乔胺之事,与他和皇后生出芥蒂,怪他们多管闲事。
他笑着又说,“那,朕当日说要赐一位郡主做二哥的正妻,二哥也该知道了吧?”
祝渊临点头,“臣知道了。”
不过他又赶紧说,“谢皇上恩德,但是臣不想要。臣与宋乔胺夫妻几年,臣如今还挂念着她,这情意不是三五天就能磨灭的。这种情况下,若是让郡主进门做臣的正妻,岂不是误了人家郡主?”
凤长歌勾唇,“误不误的,不是你说了算。”
祝渊临呆呆的看着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凤长歌笑道,“朕有一位六皇叔,也就是安阳王,二哥应该记忆深刻吧?”
祝渊临点头,“是,当年先皇驾崩,安阳王携妻女进京吊唁,臣年满十八刚好在军中领了职,王爷回封地时,臣便随统领一同护送安阳王回封地……”
当年安阳王进京奔丧,他有幸见过安阳王之女一面。
那位郡主,生的那叫一个天香国色,倾国倾城。
只是后来安阳王一家就回封地了,此后经年,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位郡主。
“安阳王膝下有一爱女,名唤凤明月,如今年方二八,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不可多得的贤妻良母。”
凤长歌笑眯眯的看着祝渊临,“朕有意将明月郡主许配给你,二哥觉得如何啊?”
祝渊临震惊了。
他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要将安阳王之女,许配给他做正妻?
这……
这简直是天大的恩典啊!
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尚郡主?
只是……
“皇上,臣如今心中还挂念着宋氏,实在不忍心……”
祝渊临话还没说完,就被凤长歌打断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朕回头就拟旨,择日让钦天监选个黄道吉日,给你们完婚。”
凤长歌霸道的说,“至于宋氏,朕不会亏待她的,她虽然犯了错,可她毕竟伺候了你一场,也给你生了个儿子,朕会给她体面的,让她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
“皇上……”
祝渊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着皇上那不容置喙的眼神,他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了,那他就听皇上的吧。
他相信皇上不会害他的。
只是……
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明月郡主,那可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啊,他真的配得上她吗?
而且,他心里还住着一个宋乔胺……
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祝曲年看着暴君一道又一道的圣旨砸下来,只觉得眼花缭乱。
她算是看出来了,暴君今天来祝家,就是为了收买人心的!
先是下跪赔罪,安抚祝家人的情绪,然后又给祝轩辕升官,又给祝渊临赐婚……
啧啧啧,这手段,真是高明啊!
不过,暴君这么做,真的能彻底收买祝家人的心吗?
她表示怀疑。
毕竟,人心难测,谁知道祝家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也许,他们只是表面上对暴君服从,背地里却在想着怎么推翻他的统治呢?
想到这里,祝曲年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样!
祝家人一定是在隐忍,他们一定是在等待时机!
等到时机成熟,他们就会揭竿而起,推翻暴君的统治,然后拥立她为女皇!
嗯,一定是这样!
“咳咳——”
祝曲年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配合一下祝家人的“计划”。
她走到凤长歌身边,柔声说道,“皇上,您今天也累了一天了,不如早点回宫休息吧?”
凤长歌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哟,这是关心他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皇后也累了吧?不如咱们一起回宫?”
他故意问道。
祝曲年点了点头,“好啊,臣妾陪您一起回宫。”
凤长歌笑了。
看来,他家皇后是真的想回宫了。
也好,今天也差不多了,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既然如此,那就回宫吧。”
凤长歌大手一挥,带着祝曲年,离开了祝家。
只留下祝家人,面面相觑。
“娘,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
祝轩辕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感觉皇上对咱们家,好的有些过分了?”
祝老夫人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也许,皇上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吧。”
她说,“咱们就不要想那么多了,皇上对咱们好,咱们就好好报答皇上就是了。”
“嗯。”
祝轩辕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只有祝渊临,看着凤长歌和祝曲年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皇上今天有些奇怪。
但是具体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也许,是他想多了吧。
……
回宫的马车上,祝曲年靠在凤长歌的怀里,闭目养神。
凤长歌则是静静的看着她,眼神温柔。
“皇后今天似乎很高兴?”
他突然问道。
祝曲年睁开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臣妾哪里高兴了?”
“朕怎么觉得,你似乎很期待祝家推翻朕的统治?”
凤长歌笑着说道。
祝曲年的脸色瞬间僵住了。
卧槽!
暴君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他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窃听器啊?
“皇上说笑了,臣妾怎么会期待这种事情呢?”
她连忙否认道。
凤长歌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眼神温柔而宠溺。
“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他说,“但是,朕不会让你得逞的。”
祝曲年的心里咯噔一声。
她知道,暴君这是在警告她。
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他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她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
她可是要当女皇的人啊!
她怎么能被暴君吓倒呢?
想到这里,祝曲年的心里,又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暴君,你等着吧!
总有一天,我会推翻你的统治,然后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总有一天!!
【峰回路转,天赐良缘!】
他笑着说,“从京城到王爷的封地有十几日路程,王爷对家父颇为敬仰,一路上与臣有过多次交谈,临别时还送了臣一把宝剑。”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放在不远处桌上的剑。
那是他随身携带的佩剑,因为要见圣驾,就取了下来。
凤长歌也看了一眼那宝剑,笑道,“哦,那二哥可知道,你每一次与王爷交谈时,小郡主就在马车里偷听呢?”
“……”
祝渊临又傻眼了。
他不知道啊。
他跟王爷志趣相投,聊得可开心了,一直只顾着跟王爷说话,哪里知道被车帘子遮掩住的马车里,有人在偷听?
凤长歌指着那把宝剑,又说,“二哥可知道,那把剑不是六皇叔的东西,而是王妃祖上传下来的宝贝,王妃早就把它送给了小郡主?”
“……”
祝渊临更傻眼了。
他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
不只是他,祝家其他人包括祝曲年,也都傻眼了!
他们同时看向那把被祝渊临佩戴了七年的宝剑!
合着这不是安阳王给晚辈的赏赐,这是小郡主送给大哥哥的礼物啊?
这叫什么呢?
定情信物吗?
所有人又将八卦的视线统一集中在了祝渊临身上。
祝渊临:“……”
他摸着脑袋有些慌了,连声道,“皇上,这这这……臣不知道啊!王爷将宝剑送给臣的时候,没说是小郡主送的,只说他看臣顺眼,让臣拿着!臣真的啥也不知道啊!”
看他这急得挠头的样子,凤长歌笑了。
他示意祝渊临镇定点。
他说,“小郡主也没想着让你知道,因为那时你已经与宋乔胺定亲了,只是宋乔胺在为祖父守孝,你们俩没成亲而已。”
他叹息,“小郡主是天之骄女,家教极好,哪怕对你这个英俊威风又厉害的大哥哥动了心,她也做不出来仗势欺人逼宋家放弃你的事。知道你已经定亲了,她就什么也没说,只将自己的宝剑托她父王送你,她说,宝剑赠英雄,这把剑送你,就当成全了她自己这份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恋慕。”
祝渊临这下是真的彻底傻了。
怎么会这样呢?
祝家人也沉默的对视一眼。
他们都有些可怜那个小郡主。
主要是,太懂事了,太知礼了,默默的喜欢,默默的送剑,对外却一个字都不说,不给祝渊临带来任何麻烦和困扰……
多懂事的姑娘啊?
祝老夫人看了一眼傻愣愣站着的二儿子,抬头看向凤长歌。
“皇上,您今日提起这件事,莫非是……”
凤长歌微笑着看向她,点头。
他说。
“朕当日在祝家说赐婚一事时,本也没想过六皇叔家的小郡主,是日前接到了六皇叔的来信,才知道小郡主爱慕二哥之事。”
“六皇叔在信上说,他在封地无意中得知了宋乔胺之事,就想托朕替他们问问二哥,愿不愿意与安阳王府结亲。”
他看着祝渊临,笑道,“所以朕今日,就来问问二哥,你是什么意思呢?”
祝渊临现在很懵逼,心情也极复杂。
突然跑出来一个七年前见过一面的小姑娘,说七年前就爱慕他了,这……
这真的让他没有一点点真实感。
就像是梦一样。
迷迷糊糊的。
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想成亲,已经有过妻儿的他配不上人家清清白白的小郡主,别糟蹋了人家。
可是话到了喉咙口,他又想到,皇上既然亲自来说此事,那么小郡主应该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成亲的,也许人家一直在挂念着他……
他娶,是耽误人家。
不娶,难道就没耽误人家了吗?
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皇上,小郡主她今年多大?”
凤长歌说,“二十一。”
十四岁春心萌动。
等了七年,至今未嫁。
祝渊临抿了抿唇,“若臣不娶,小郡主她……”
凤长歌笑道,“怕她终身不嫁吗?二哥放轻松,咱们皇家的姑娘,不会用一生不嫁来逼迫你妥协。”
他说,“六皇叔在信上说,你娶,小郡主她就嫁,不介意你有过妻子,不介意你有过嫡子,正好你嫡子才半岁,不认人,她只要以真心待你的嫡子,就能跟你嫡子做一对好母子。”
他又话音一转,“而你若是执意不肯娶,她也不强求,还托朕转告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她至今未嫁不单纯是为了等你,是前两年她身子不好,一直在养身子才耽搁了。”
祝渊临动没动心,祝老夫人不知道。
但是祝老夫人自己有点动心了。
宋乔胺做妾已经是既定的事实,龙渊迟早要娶。
既然如此,眼下正好有了一个喜欢龙渊又知书达理坦荡大气的郡主,那她们祝家干嘛要放弃人家郡主,过几年再艰难的去慢慢寻找别的儿媳妇人选?
她期待的看着祝渊临,“老二……”
祝渊临侧眸看着母亲。
祝轩辕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好好考虑,这也许是上天注定的缘分。郡主恰好身子不好,于是至今未嫁。而你又恰好在此时没了妻子,正可以迎娶她,瞧,是不是极有缘分?”
祝纯钧也说,“二哥,你总归要娶妻的,不可能一辈子守着一个妾过日子。与其将来娶个不了解的,那为什么不娶郡主呢?你觉得委屈了郡主,那你今后就加倍对郡主好就是了嘛。”
祝曲年也笑眯眯的插了一句嘴,“二哥,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她哪里会考虑委屈不委屈?她一直都知道你跟宋乔胺的事,可是她还是真心喜欢着你,那么她就从来没想过嫁给你是委屈。”
她慢悠悠的说,“毕竟对于女子来说,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快乐啊。”
凤长歌听到这话,幽幽的看了一眼祝曲年。
放屁。
你难道不是女子吗?可你最大的快乐明明就是做女皇,磕CP,你哪里考虑过跟你喜欢的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你都没打算去好好喜欢过一个人!
凤长歌的憋屈无人知。
大家现在都在劝祝渊临。
可怜的祝渊临被一家人轮番劝着,顿时头大如斗,抱着脑袋愁得团团转。
祝曲年忽然问道,“这个郡主封号是什么?”
让她看看,这个小郡主有没有在历史上留下过寥寥数笔,这个安阳王,她怎么好像没什么印象……
凤长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皇后也对六皇叔家的小郡主感兴趣了?”
祝曲年翻了个白眼,“我就是随便问问,看看能不能从历史书上找到点蛛丝马迹。”
凤长歌啧了一声,“你想多了,六皇叔一家安分守己,从不参与朝堂之事,他们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在历史上留下什么痕迹。”
“安阳王一生只有一个女儿,甚是疼爱,又怎么舍得让她抛头露面,在史书上留下名字呢?”
他说,“六皇叔的封地在江南,那里盛产美女,六皇叔的女儿自然也是个顶顶漂亮的美人,性子也温柔娴静,是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妻子人选。”
祝曲年撇了撇嘴,没说话。
“六皇叔只有一个女儿,所以皇叔上报给宗人府的,是请封为明月郡主。”
祝曲年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
明月?
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
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等等!
明月!
她猛地抬起头,震惊的看着凤长歌。
“你说那个郡主叫什么名字?”
凤长歌挑了挑眉,“明月,凤明月。”
祝曲年倒吸一口凉气。
凤明月!
她终于想起来了!
凤明月,不就是那个在历史上被誉为“最贤良的媳妇”的女人吗?
据说这位明月郡主,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还精通医术,经常在民间义诊,救死扶伤,深受百姓爱戴。
最重要的是,这位明月郡主,还特别会生孩子!
她在嫁给祝渊临之后,一口气生了五个儿子!
五个儿子啊!
这简直就是“送子观音”转世啊!
祝曲年万万没想到,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明月郡主,竟然要嫁给她的二哥了!
这……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原本以为,历史已经被她改变的面目全非了,没想到,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明月郡主,终究还是要嫁给祝渊临。
只是……
祝曲年有些疑惑,既然明月郡主要嫁给祝渊临,那为什么在原本的历史上,她对安阳王和明月郡主,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难道说,是因为安阳王一家太过于低调,所以才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任何痕迹?
还是说,是因为她对历史的了解,只停留在一些比较有名的人物和事件上,所以才忽略了安阳王一家?
不管怎么样,明月郡主要嫁给祝渊临,这都是一件好事。
毕竟,有这么一位贤良淑德又会生孩子的郡主在,祝渊临的后半辈子,肯定会过的很幸福。
想到这里,祝曲年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她笑眯眯的看着祝渊临,“二哥,既然郡主这么好,你就答应了吧!”
她笑眯眯的说,“娶了郡主,你以后就不用愁没有儿子了!”
祝渊临:“……”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祝曲年。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个三妹,竟然会说出这么……这么粗俗的话!
“三妹,你……”
他想说你可是皇后啊,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反正他这个三妹,一直都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能说出这种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说了。”
祝渊临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既然郡主不嫌弃我,那……我就答应了吧。”
他闭上眼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说道,“我会好好对郡主的,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笑了。
祝老夫人更是喜极而泣,拉着祝渊临的手,哽咽着说道,“好,好,好,你能答应,娘就放心了。”
祝轩辕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二弟,恭喜你了,要娶个这么好的媳妇。”
祝纯钧也笑嘻嘻的说道,“二哥,等
【醋意横生,美人何处?】
凤长歌听到她要对照历史,便若无其事的说出了郡主的名字。
“福安郡主,凤瑶。”
祝曲年侧眸看着他。
福安郡主?
还是没印象。
不过她记得历史上凤长瑾册封过一个福安公主,于四年后送往东部邻国和亲。
史书上对那个福安公主记载不多,她嫁去东部邻国后并没有干什么大事,仅仅过了半年就因水土不服生了一场重病,死了。
所以,史书上只有福安公主这个人物,却没有她的详细信息。
想到这儿,祝曲年微微皱眉。
送去和亲的福安公主,会是这个凤瑶吗?
可是她怎么会直到四年后还没成亲呢?
毕竟她要是已嫁为人妇,就不可能被凤长瑾封为公主去和亲。
祝曲年微微眯眼看着祝渊临。
难道是历史上祝渊临被处斩,福安郡主得知心上人死得这么惨,本就身体不好的她忧思成疾,病了几年,耽误了嫁人?
“……”
凤长歌听到祝曲年的心声,也微微皱了皱眉。
凤长瑾册封的福安公主,应该就是凤瑶了。
只有凤瑶这一身需要在锦绣堆里精心养着的富贵病,才会严重到嫁去东部邻国半年时间就病死。
他看向祝渊临。
既然历史上祝渊临跟凤瑶都没有好下场,那么何不凑成一对呢?
这两人就该终成眷属,让宋乔胺那个在历史上独留骂名的女人,落寞的做她的侍妾去吧!
“二哥,六皇叔是朕仅剩的几位长辈之一,皇后有喜,这等大喜事理应知会长辈一声。”
他勾唇,“二哥便去安阳王府,替朕和皇后报个喜吧。”
正犯愁的祝渊临顿时呆呆的看着凤长歌。
皇上为了撮合他跟郡主,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亲口下旨,他还能抗旨不遵吗?
他单膝下跪磕头领命,“臣,遵旨。”
他也想通了。
郡主有赠剑之情,他就去封地见郡主一面吧,有些话,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他暂时放不下宋乔胺的事,这得事先跟郡主说清楚。
他会努力试着放下,但,他不确定会是几年,因为人的感情是无法控制的。
如果郡主不愿意再等他,对他死心了,那么对郡主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都这样了郡主还愿意嫁……
那,等他放下前一段感情后,必定会用一生一世的时间,好好还郡主对他的情意。
见祝渊临想通了,祝家其他人都挺高兴的。
如今龙渊的嫡子还小,抱给继夫人养,的确有利于培养母子感情。
若是等个五六年再娶妻,孩子都六七岁了,哪里还能跟继母培养感情?
到时候啊,那孩子在宋乔胺的挑唆下仇视继母,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人间惨剧来。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天看过了宋乔胺在府里的一场又一场闹剧后,他们对于让宋乔胺教孩子,可真没谁能放心。
一不小心又教成个跟她一样的,将来岂不是要辱没祝家门风?
就是吧……
郡主一个金尊玉贵的姑娘嫁过来就要帮别人养孩子,的确有点委屈她了。
不过只要郡主自己愿意嫁进来,那么到时候他们全家都会替龙渊善待郡主,补偿郡主。
……
之后,祝曲年和凤长歌在祝家待了两个多时辰。
跟家人吃了一顿饭,祝曲年又跟母亲和哥哥嫂子弟弟们聊了一会儿家常,越聊越轻松。
哥哥弟弟们呢,就是隐晦的告诉她——
好好养胎,别担心其他的,有哥哥和弟弟们在,啥也用不着你操心!
你肚子里是个小公主,将来她有舅舅们表哥们宠!
你要生了个小皇子,那么将来他有舅舅们效忠于他,只要舅舅们还有一个没死,就谁也抢不走属于他这个嫡长子该得的东西!
这霸气四兄弟,让她暖心得紧。
而娘亲和大嫂则是拉着她,说一些孕妇要注意的事项,告诉她要吃好,但也不能吃得太好太多。
吃得好,孩子能长得好。
但是补得太过了,把肚子里的小娃娃养得太大了,将来生孩子要受大罪的。
……
两个多时辰后离开祝家时,祝曲年还满心都是感动。
坐在马车上,看着送她送到府门口的一家人,她挥手告别。
母亲和嫂子的关切贴心,哥哥弟弟们的霸气护短,让曾经没有家人的她特别的感动。
回娘家真好。
凤长歌听到她的心声,呵呵。
回娘家真好?
是啊,能不好么?
不仅能白吃,还能白拿那么多糕点果子回宫里贿赂大臣们!
他瞥了一眼后面的马车,故意慢悠悠问,“皇后,宫里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回趟娘家还要带这么多糕点果子回去?”
祝曲年眨眨眼,一脸无辜,“不是臣妾要带的,是娘让臣妾带上的。”
凤长歌笑,“是吗?那朕让他们停车,朕去问问?”
“……”
祝曲年深吸一口气,维持着笑容,让自己不要被狗暴君气得暴躁。
她若无其事的说,“其实,臣妾是为皇上着想。您瞧,那些重臣哪一个不是皇上您的左膀右臂?您
【醋意暗涌,情愫渐生】
“皇上,您这么看着臣妾做什么?”
祝曲年被他这种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看得背脊毛毛的。
她心想,难道这家伙已经知道小楚子的身份了?
不应该啊……
莫非是那个张太医出卖了她?
凤长歌轻嗤一声,“朕为何没有将楚美人遣出宫,皇后你心里不是应该最清楚了么?”
他睨着祝曲年。
这个女人一贯喜欢装傻,给她点好脸她就能顺杆爬,就跟小承影一样一样的。
他不打算再跟她演了。
他得让她知道,他究竟为她容忍了多少正常男人都不可能容忍的东西!
“!”
祝曲年被他这好像洞悉一切的口吻,弄得心里越发紧张了。
什么意思啊!
难道他真的知道了小楚子的身份?
可是,如果他说的跟她想的不是一回事,她贸然说出口不就自己暴露了吗?
所以不能说,得听他说出来!
于是她轻轻眨了眨眼,继续装糊涂,“皇上,臣妾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民间都说一孕傻三年,臣妾觉得,臣妾现在脑子就开始不好了……”
凤长歌要气笑了。
还一孕傻三年,那也没有刚查出来怀孕就开始傻的!
你这不仅是装傻,还是拿朕当傻子耍!
他微微倾身靠近她,修长手指托起她的下巴。
他在她耳边,一字一顿,“皇后非要朕点明,小楚子是男儿身么?”
祝曲年瞳孔紧缩。
小心肝儿也同时剧烈一颤!
他居然真的知道了。
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事儿的?
如果小楚子进宫之时他就知道小楚子是男儿身,那他为何能容忍一个男子进他的后宫?
他是断袖这个原因自然站不住脚。
因为她现在越来越觉得,他跟元公公可能不是野史上记载的那么回事,他可能不是个断袖……
所以他让小楚子进宫,不可能是为了刺激元公公,
【真心渐暖,霸业不休】
祝曲年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话,眼眶越发酸胀。
她不过是红了一下眼眶,明明刚刚还那么生气的他竟然就立刻消气了,连错都不要她认了?
可是带小楚子入宫这件事她本就错得离谱,换了任何皇帝都不会轻易揭过去的。
他怎么就愿意为她妥协,放弃了立场呢?
她想,她这段时间的暗中观察可以告一段落了。
如果这都不叫喜欢,什么才能叫喜欢呢?
系统察觉到宿主的心情起伏颇大,又一次蹦了出来!
【宿主宿主!你的心情曲线波动得有点危险!】
它急急道,【说好了咱们只做任务不心动
【帝后过招,暗藏玄机】
“……”
凤长歌被自家皇后的心声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差一点就气死了,真的!
他刚刚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想杀妻。
他死死盯着他家皇后的后脑勺!
呵,说什么等她做了女皇换她来千依百顺的宠着他?
当他稀罕?
她像个强盗一样天天琢磨着抢他的皇位,把他那么大的江山抢过去以后,再施舍他一点小小的柔情,以为他就会被感动死了?
呵,除非他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他才会将皇位拱手让她坐,来换取她一点温柔!
要用江山才能换来的破温柔,他就不能硬气点扔地上不要它吗?
祝曲年根本不知道,暴君被她的心声气得想掐死她。
下马车的时候,她望着他言笑晏晏。
“皇上,臣妾让素秋将那些糕点果子送去给大臣们好吗?皇上对臣妾那么好,臣妾也要为皇上分忧,替皇上暖大臣们的心。”
“……”
凤长歌淡淡的看着她。
呵呵。
朕要是听不到你的心声,朕就相信你这鬼话了!
你这个女人简直没心肝,前一刻还感动得眼眶红红的,说朕是对你最好的人,下一刻就能面不改色的挖朕墙脚抢朕江山!
你就迟早气死朕得了!
他狠狠压下心中的怒气,淡定道,“嗯,交代素秋一声,让她去就行了,你如今有孕在身,不宜操劳,跟朕回太极殿歇着。”
祝曲年点头,“好。”
她走过去,低声吩咐素秋了。
凤长歌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眯眼,眼中凉飕飕的。
你尽管去挖朕的墙角,反正你挖朕的大臣,朕就挖你发掘的那些名垂青史的人才,还有你爹你哥你弟弟!
到时候你扔出群臣,朕扔出老将军和你几个哥哥弟弟,朕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先杀了你全家。
哦对了。
还有你儿子。
朕一定得把这小子拉拢!
这小子也是朕的底牌!
到时候小家伙眼泪汪汪抱着你的腿求母后不要造反,朕倒要看看,你敢不敢一巴掌把你儿子扇到天边去,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如此想着,凤长歌的怒火总算是平息了。
皇后想要玩儿,那就玩儿嘛,无所谓。
只要不把江山给玩没,那就玩!
她要是非把江山给玩没了,那他们一家三口就抱着破碗去城门口讨饭吧。
祝曲年很快就交代好了素秋,然后微笑着朝凤长歌走过来。
“皇上,臣妾交代好了,咱们回太极殿歇着吧。”
“嗯。”
凤长歌若无其事的握着她的手,往台阶上走。
一边走一边嗤她。
歇着?
你能歇得着?
绞尽脑汁想撬朕的墙角,不听素秋回来跟你汇报汇报那些“墙角”的反应,你能歇得着?
“皇上,您对臣妾这么好,臣妾想为您做一点什么,可是您坐拥天下,什么都不缺,臣妾一时想不到能为您做什么——”
祝曲年侧眸看他,“您有没有什么想让臣妾做的?若是有,尽管说。”
说这话,她是真心的。
怎么能一直享受他对她的宠溺呢是吧?
也得为他做一点点小事。
当然了,她指的小事仅限于揉肩,捶背,泡茶,盛饭这种。
太难为人的,比如让她去厨房给他做一顿十八道菜的大餐,这个她就非常不想做了,做了也不开心。
“……”
凤长歌侧眸瞥了一眼她。
谁要她揉肩捶背泡茶啊,他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吗?
她不是下人,是媳妇儿,他自然想让她做一点媳妇儿该做的事了……
目光落在她腹部,他有些遗憾。
可惜现在肚子里有娃娃,时机不对,做不了。
说起来,她是不是知道他现在无法对她的身体做什么,所以才敢这么嚣张的让他尽管提要求?
这个狡猾的女人!
往上走了几步台阶以后,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勾起嘴角,侧眸温柔看着祝曲年,“那,皇后就为朕做一件衣裳吧。”
他想起这女人刚刚穿越过来时连皇后袍服都不会穿,她肯定没做过这种衣裳,让她做这个,一定可以看她的笑话!
“……”
祝曲年听到他这个要求,果然震惊得差一点一个趔趄就摔下台阶了。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扶着,她真滑下去了。
她稳住身子以后,侧眸艰难的望着他。
“皇上,臣妾女红学得不太好,做出来的衣裳一定不好看……要不然,您……”换一个要求?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凤长歌笑着打断。
他修长手指轻轻弹了弹她眉心,温柔又深情的说道,“好不好看不要紧,朕要的是皇后的一片心意。它就是再丑,针脚再粗糙,朕都能穿出满满的幸福感,因为……这是朕的皇后亲手为朕做的衣裳啊。”
这话一说出口,他就立刻意识到这样不行!
这女人一贯豁得出去,万一她真的不管不顾,直接给他做一件丑得辣眼睛的衣裳扔给他,非要逼着他穿怎么办?
他要是不穿,岂不是换她来看他的笑话了?
所以他立刻补救,微笑道,“皇后给朕做一件中衣吧,穿在里面的,好看不好看都不要紧,这样皇后你是不是就没压力了?”
“……”
祝曲年想穿回几分钟前,揍死刚刚那个主动提出想为他做一点小事的自己。
做个被他宠着的皇后不好吗?
为什么要对他好,为什么要找罪受?
可是就算她现在再怎么
【雨露均沾,各怀心思】
直到回到太极殿,坐在小榻上,祝曲年都还有些犯愁。
这具身体的原主不会做女红,大将军家的女儿只会拳脚功夫,不会绣花做衣裳。
而她自己呢,也同样不会。
她们二十一世纪的女孩谁会做衣裳啊?
她只会简单的缝一下扣子,玩过十字绣。
可是缝扣子绣十字绣跟做衣裳是两码事,要是会绣十字绣就会做衣裳了,那人家裁缝也不需要几年才能出师了。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皇帝的衣裳不是简简单单做出来就行了,她看暴君之前穿的那些中衣,人家上面都绣了一条龙的!
所以她不仅得做衣裳,还得绣出一条五爪金龙。
想想就愁人。
就连一刻钟后素秋回来,告诉她那些大臣很感激她,她也没有多高兴。
“娘娘,奴婢将您吩咐奴婢的话都告诉那些大人了,说皇上还在盛怒之中,您是瞒着皇上偷偷送的糕点果子……”
素秋高兴的低声说,“大人们接过去时,都在感谢娘娘恩典呢。”
祝曲年看了一眼素秋,点头“嗯”了一声。
她心想,那些狡猾成精的老东西,就算嘴里感激她,也不可能被这么一顿饭食给收买。
这不,她的群英荟萃任务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她不会气馁,她会继续努力,她一定会将这些大臣全都拉拢到她这边的。
因为每一个人就代表着二十积分啊!
……
摩拳擦掌打算继续努力的祝曲年不知道,那些大臣不仅没被她收买,反而一个个都开始阴谋论了。
他们顶着烈日一边偷偷的啃果子吃糕点,一边小声议论。
“皇后娘娘也太心急了吧?这才刚怀上,还不知道肚子里是皇子是公主,就开始偷偷拉拢咱们投靠她的孩子了?”
“娘娘胆子可真大,就在太极殿外面拉拢咱们,她就不怕皇上知道?”
“其实娘娘真的大可不必这样费心,她的小皇子要是聪明卓绝,是储君之象,那么就算娘娘不施恩惠拉拢咱们,咱们也会上表皇上,请立小皇子为储君。”
“可小皇子若是……”
愚笨木讷不堪造就,那又凭什么能做储君呢?
他们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将后面的说下去。
谁敢咒皇帝皇后的小皇子,不要命了?
他们低着头默默的吃着果子糕点。
嗯,娘娘送来的果子糕点很好吃,但是他们都是有原则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因为吃了几个果子就被皇后娘娘收买。
储君这个位置,自古贤能者居之,这得娘娘膝下的皇子自己靠本事获取。
……
到了夜里,凤长歌又一次躺在了祝曲年身边,美其名曰,他要陪陪他儿子。
“皇上,您手伸过来做什么?”
锦帐里,背对着凤长歌的祝曲年低下头,特别烦躁的看着这只放在自己腹部的手。
干什么要抱着!
热不热啊!
凤长歌说,“朕跟小太子打声招呼。”
他轻轻拍着她的腹部,勾唇,“这小子要在你肚子里待十个月,朕要是不多多跟他培养下感情,他生下来肯定跟你更亲。”
祝曲年被逗笑了。
心想。
你无知不无知啊!
你儿子现在就是个小胚胎,对外界没有任何感觉的!
就算想培养感情,也得等你儿子会胎动踢肚子的时候吧?
凤长歌听到她的心声,笑了。
是朕无知还是你蠢?
朕究竟是想抱你还是想抱太子,你真的看不出来?
他温柔说,“睡吧,朕抱着你们母子睡。”
祝曲年试图将他的手拿开,认真的说,“可是皇上,您的手掌心很热,烫得臣妾睡不着。”
凤长歌低声嗤她,“就你娇气,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从现在开始慢慢习惯朕抱着你睡,要么你今后别盖被子了,不盖了朕看你还热不热。”
祝曲年无奈的转头看着他,“皇上,为什么就一定要抱着呢?”
凤长歌看着她的眸子,“因为,你们母子俩今后就是朕的整个家,是朕的全天下,朕怎能不抱着你们俩?”
“……”
祝曲年望着他那双宠溺的眸子,听着他深情的话,耳根蓦地红了。
大半夜的说这么深情的话做什么!
怪暧昧的。
凤长歌的手指轻轻挠着她的肚子,“给不给朕抱,嗯?”
祝曲年无奈,能不给吗?不给抱就要被剥夺盖被子的权力了,她可不想吹着冷风熬到大天亮。
她轻轻点了头。
凤长歌看到她乖顺的样子,心中微动。
他又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那,给朕亲几下?”
祝曲年的耳根越发烫热了。
要是以往,她肯定会想办法拒绝。
不过谁让她得知了他对她的那些好,已经决定了要跟他试试呢?
那,亲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
只要不更亲密就行了。
于是,她又点了头。
凤长歌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看,这就是进步,这就是他努力的结果啊!
以前碰一下就要赏他毒丸子,现在好歹能心甘情愿给他亲一下了!
他有自信,再给他半年时间,他保证能让她主动跟他求宠幸!
……
翌日。
一大早的起来,祝曲年就发现伺候自己的宫人们一个个都眉开眼笑,好像全都捡到了一千两银子似的。
就连素秋也不例外。
她坐在梳妆镜前,问素秋大家这是怎么了。
素秋一边给她梳着头,一边高兴的说,“今儿皇上离开的时候,说娘娘您有喜,所有伺候娘娘的人赏三个月俸禄,可把大家高兴坏了!”
祝曲年挑眉。
哟,还真是白捡了银子。
不过暴君也是真的渣。
她怀孕了,他给她娘家那么多赏赐,给伺候她的下人们那么多赏赐,唯独忘了她这个怀孕的人。
金元宝银票各种珠宝,全都给她来两大箱子啊,她一点都不嫌多。
正郁闷着呢,她就听到了外面宫人行礼的动静,好像在叫着元公公。
她侧眸看着珠帘那边,人影晃动后,果然看到捧着漆盘的小彦子笑容满面的走进来。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小彦子端着漆盘跪下行礼。
祝曲年微笑着喊起,“元公公免礼。”
小彦子站起身,恭恭敬
祝曲年觉得奇了。
暴君居然还记得要给她赏赐啊?
她还以为他真那么直男,以为遣散了六宫就是对她最大的恩宠了呢。
她要银子,一辈子也用不完的钱,这才是最大的恩宠啊!
她一边琢磨着那漆盘里是什么宝贝,一边问小彦子,“皇上他真那么说?不喜欢真能换?”
小彦子笑着点头,“皇上说了,这送礼就是要他送得开心,您收得开心,这才叫送礼。您要是收得不开心,一肚子郁闷啊,那他好心好意送礼物岂不是弄巧成拙,变成了送委屈给您?”
他一脸灿笑,“所以娘娘您要是真的不喜欢,一定要告诉皇上,皇上不会生气的。”
祝曲年点头,心里有一丝丝愉悦。
暴君今天还挺上道,这话说得挺叫人开心。
说话间,小彦子就来到了梳妆镜前。
他弯下腰,示意素秋将上面的红绸揭开。
红绸一揭开,祝曲年就看到了漆盘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金灿灿小牌子。
小牌子上雕刻着五爪金龙,栩栩如生,看起来特别精致好看。
祝曲年伸手将小牌子拿起来。
有金龙浮雕那一面写着四个大字——御赐,免死。
而另一面则写着这金牌铸造的年号时辰。
祝曲年惊讶的捏着它。
哇哦,居然是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免死金牌啊,大宁朝居然也有这玩意儿吗?
她见漆盘上还有字条,于是拿起来看。
是凤长歌的笔迹。
——朕生性暴戾,若今后与皇后生出冲突,冲动之下要扬言废后杀头,皇后可拿此金牌砸朕脑袋上,让朕清醒一下。
——当然,赐此金牌只是以防万一,朕既是皇后的夫君,必定会尽力做到与皇后举案齐眉,一生不生龃龉。
“……”
祝曲年低头静静的看着这小纸条,内心又有了一些触动。
给皇后送免死金牌的皇帝,他应该是大宁朝第一位了。
他知道自己脾气暴,一边在努力控制,一边偷偷的给她免死金牌让她今后可以用来砸他脑袋,啧啧,他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可爱了?
可惜,她永远也不会用上这免死金牌。
因为她是有系统的人,一旦他想杀她的头了,那么只有两个结果——
第一,她暴脾气弄死他一了百了。
第二,她离开皇宫,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她永远不可能谅解一个在喜欢上她以后还能对她动杀心的人,两口子可以吵架,可以打架,唯独杀心动不得。
“素秋,将本宫柜子里那个楠木盒子拿来。”
祝曲年站起身行礼谢恩之后,对素秋唤道。
素秋很快去将盒子捧过来。
祝曲年打开盒子,将这免死金牌和纸条一同放了进去。
她勾起嘴角轻笑。
虽然这免死金牌她用不着,但是,她可以将他此刻的可爱,以及对她的宠溺温柔,好好的珍藏起来。
将盒子放在梳妆台上后,祝曲年看向了元公公。
暴君从不在元公公面前掩饰对她的在意,所以,她越来越不相信暴君和元公公是一对。
但是,她还是得跟元公公确认一下。
正好这会儿暴君不在,她趁机偷偷试探一下。
“元公公你若是不忙的话,本宫想跟你说几句话。”
她微笑着看着小彦子。
小彦子当然忙,他是皇帝最宠信的总管太监,能不忙吗?
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再重要的事都没有皇后母子俩重要,皇后要问话,他自然得听着!
于是他恭敬答道,“娘娘,奴才不忙,娘娘有什么事要交代奴才,您请说。”
祝曲年示意素秋去给小彦子搬个凳子来。
看着小彦子坐下后,她才装作聊家常的样子,问小彦子。
“元公公,本宫看前朝一些史书记载,似乎说得宠的公公可以禀明主子以后,与宫女对食,彼此结个伴儿——”
她微笑着问,“不知道元公公你有没有喜欢的小宫女呢?”
小彦子惊诧的望着皇后娘娘!
作为一个不健全的太监,对于男女之事,他最敏锐最忌讳!
因为所有讥讽他们太监的人,都是用这件事来嘲笑他们的。
他见娘娘目光里没有任何鄙夷恶意,好像真的在关心他一个人将来要怎么办,于是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他摇头说,“娘娘,奴才没有喜欢的人,奴才就想好好侍奉皇上,将来再好好侍奉娘娘肚子里的小主子。等老了以后,若主子们能怜惜奴才,让奴才能收养个小子给奴才养老送终,奴才就心满意足了。”
祝曲年轻叹一声,“一直一个人,日子长了会不会孤单寂寞呢?”
小彦子笑着回答,“不会啊,娘娘。”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奴才说句犯上的话,奴才早就将皇上当成奴才的家人了,如今皇上跟娘娘您感情好,有了小主子,奴才又将您和小主子当成了家人。您瞧,奴才能天天跟家人们待在一起,可以时时刻刻看到家人们的欢喜快乐,奴才也就很高兴很快乐了,怎么会孤单呢?”
他低声说,“等娘娘您肚子里的小主子出生以后啊,奴才就更不会觉得孤单了。皇上要忙政务,娘娘您身娇体贵,那肯定是奴才陪着小主子的时间多。到时候天天看到小主子跑跑跳跳可可爱爱的,一会儿要奴才给他摘朵花儿,一会儿要奴才给他掏个鸟蛋,多有趣啊,奴才能再乐十几年呢!等十几年后小主子长大了,娘娘指不定又生小主子了,奴才又可以玩儿……”
高兴的说到这儿,他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了。
他赶紧改口,“奴才又可以陪着小主子玩儿了,多高兴啊?”
祝曲年听得又心酸,又好笑。
自己没有家人,就将主子们当成家人,每天为别人的喜欢而欢喜,为别人的悲伤而悲伤。
他好像就是为主子活着的,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为自己活。
唉。
这也许就是当下这个朝代身为忠仆的悲哀吧。
偏偏,她觉得悲哀的生活,他自己却沉浸其中,特别的快乐。
一旦她要放他离开皇宫去过他自己的生活啊,他反而会没了主心骨,会茫然彷徨失去对未来的所有美好期盼……
祝曲年压下心中的酸
祝曲年又跟小彦子聊了一会儿,然后真心的跟小彦子说。
“元公公,身体的残缺它不能影响你的心,你依然有喜欢一个人的资格。若将来有一天你喜欢上了谁,一定要告诉皇上和本宫,本宫会撮合你们,祝福你们。”
小彦子听到这话,顿时红了眼眶。
他做了太监后,听得最多的话就是,他们已经残缺了,就不要再妄想什么情啊爱啊的,一辈子好好做个奴才就行了。
可是,皇上和娘娘不一样。
皇上当年告诉他,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拿了身契离开皇宫,带上足够的银两去做个富家翁,收养几个孩子,过他自己的悠闲生活。
娘娘如今也告诉他,他的身体残缺了,心没有,他依然有喜欢别人的资格。
皇上和娘娘真的太好太好了。
他忍不住跪下,磕头谢恩。
“娘娘,奴才记住了,若将来奴才真的对谁动心了,奴才一定第一个禀告娘娘,求娘娘为奴才做主。”
祝曲年示意他起身。
他又红着眼眶跟祝曲年说了一会儿话,就告退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祝曲年叹气。
小彦子果然不是断袖,都是野史误她啊,她从小就听到大的帝王太监恋,这么多年居然是错付了!
瞧瞧,人家小彦子就是很单纯的将皇帝当成了家人,如今更是连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被他当成了家人。
人家就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啊。
跟曾经的她一样。
唉可惜了,以后再没有CP可磕了。
人家两个当事人既然不是断袖,一直磕他们就不太好了。
……
小彦子回到前殿。
凤长歌抬起头问,“皇后喜欢吗?”
小彦子高兴的回答,“娘娘喜欢,还用她嫁妆里的小楠木盒子把您赏赐的金牌装起来珍藏了呢!”
凤长歌勾唇。
他就知道,那女人喜欢的无非就是银子和特权。
银子嘛,他这个皇帝三天两头的赏赐人,小金库里也拿不出几十万两来博她一笑,而几千几万两,她也不会看在眼里。
那就送她特权好了。
免死金牌够意思了吧?
能多出一条命来呢!
凤长歌心里美得很,然后发现小彦子好像比他还眉飞色舞。
他讶异,“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小彦子一说起来就乐得合不拢嘴!
他将皇后娘娘跟他聊家常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皇上,最后,重点说了皇后娘娘要把小皇子交给他带的美差!
凤长歌听得笑了。
皇后居然问小彦子有没有喜欢的人!
好家伙!
这不就是在拐弯抹角的试探小彦子是不是断袖么?
这下终于能确定他和小彦子谁都不是断袖了吧?
“朕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带孩子?”
将小彦子的欢喜看在眼里,凤长歌讶异的问道。
小彦子开心的说,“奴才不喜欢别人家的孩子,是主子和娘娘对奴才好,奴才才喜欢主子和娘娘生的小皇子的!”
凤长歌失笑。
“小太子可以让你带。”
他低声说,“但你以后要天天在小太子耳边念叨,他父皇是最爱他的人,他父皇天天都在辛苦为他打理江山,让他一定要最最喜欢父皇。跟父皇比起来,母后都得往后排一排……”
小彦子呆呆的看着皇上。
人干事?
那可是皇后娘娘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娃,皇上不费一点工夫,居然还要跟娘娘抢娃?
凤长歌瞥了一眼他。
心想,你们懂什么!
你们娘娘要是不天天想着推翻朕抢夺朕的江山,朕也不会跟她抢儿子,朕这是要用儿子做底牌!
唉,你们哪里懂朕的为难?
……
皇后有喜后,宫里的气氛好得不得了。
祝曲年愿意跟凤长歌试试后,她和凤长歌之间也相处得挺好。
这日子一轻松,过起来就飞快。
一晃眼,几天过去了。
这天,骠骑大将军他终于回京城了。
凤长歌和祝曲年这俩做女儿女婿的,一大早就率领文武百官,来到城门口等着迎接大将军。
“风大,把这件披风披着。”
凤长歌从宫女手里拿了一件披风,不由分说的披在了祝曲年身上。
祝曲年看着头顶的烈日,再看看周围一个个穿着薄衫的人,她揪着自己身上的披风,怀疑暴君脑子是不是有点不好使?
这是关心她,还是要热死她?
“……披着,别冻着朕儿子!”
凤长歌瞪了一眼她。
她跟别人能一样吗?
她现在可是双身子,有孩子的人怎么能不注意着一点?
祝曲年揪着披风长长叹气,“皇上,您要让臣妾大热天的披着披风,等会儿臣妾的父亲会吓坏的,他老人家一定会怀疑臣妾是不是变成个傻子了,才会不知冷暖。”
凤长歌瞥了一眼她,“朕陪你们母子一起变傻子,成吗?”
他转头示意小彦子给他也披上披风。
同款的黑色披风笼在身上,背部的确有一点点小热,但还在忍受的范围内。
他自己也披上了披风后,就能理直气壮的给祝曲年拢披风了。
他将她的披风边缘拉起来,在她腹部交叠,裹得严严实实,“自己握着,不许让冷风吹到肚子。”
祝曲年简直想将披风扔他一脸!
毛病!
人家太医都没他这么讲究,吹会儿风还能把他儿子冻成一个跟他似的小傻子吗?
放心,不至于,儿子有她的良好基因,永远也不会变成个跟他一样的小傻子!
“……”
今天的凤长歌,依旧选择了做一个听不到皇后心声的聋子。
听多了会疯。
等了半个时辰后,官道尽头,终于出现了几面迎风飘扬的旗帜!
红色为底,正中一个黑色绣金边的“祝”字,正是威武的骠骑大将军祝寰尼军中的旗帜!
旗帜出现后,官道尽头终于出现了一列列身穿甲胄的士兵!
那些士兵昂首阔步的走着,明明风尘仆仆满面疲惫,却依旧走得气势十足,一看就知道他们训练有素。
等士兵们走过十几列以后,一位身穿银甲的威武将军骑着马,出现在路尽头。
他两鬓霜白,饱经风霜的脸依旧不改年轻时候英俊模样。
脸颊上那道在战场上留下的伤疤,不仅没损他的英俊,反而让他多了几分野性美和肃杀美!
他挺直脊梁骑着马,一身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一袭黑色披风迎风招展,一柄长枪横贯胸前,那样的威风霸气,所向披靡!
祝曲年盯着那位她崇拜了多年的老将军,心情极其激动,眼眶发酸发热。
祝老将军!
继男神楚玉玠后,她又一次追星成功了!
而且这一次的“星”是她爹!
是她可以抱一抱的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