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恶奴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80413更新时间:25/09/08 22:43:35
要是这件事情是真的,被爆出来之后绝对会牵连到他。
霍启面色阴沉,看着王管家的眼神带着杀意,“你还是府里管账的是吧?”
说着,转头吩咐下人,“你立刻把府上的账本拿过来。”
随后又在孙贡耳边耳语几句。
这话一出,王管家吓得整个人都要瘫软在地。
一看这情形,霍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他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并没有第一时间对王管家做什么,直到孙贡把一账本拿过来。
当看到孙贡拿着的账本时,王管家瞬间瞪大眼。
这个账本,不是他平常给老夫人看的账本,而是自己私下的。
霍启接过,翻开其中几页,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脸色瞬间黑沉。
“王管家,你对这账本是有什么看法吗?”
王管家低下头不敢说话。
这让他怎么说?
明明这个账本他藏得很好,为什么还是被孙贡给找到的?
霍启见他没有回答,愤怒的一脚踹向他。
王管家整个人跌倒在地,直接吐了一口血,可见霍启这脚有这一脚有多用力,心中有多愤怒。
他从来都不知道,楚依在他府上居然连小小的下人都能欺负到头上。
可见她在王府里是有多不好过,也难怪她会想尽办法勾引他,估计也是不想再受这样的苦了吧。
又想到楚依一心想要出府,估计也有这一层原因在。
但一码归一码,他绝对不会给她约书的。
王管家在地上抽搐着,想爬起来抓住霍启的脚,求霍启能放过他。
霍启冷冷的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样子,“把他带下去发卖了。”
一句话,让王管家彻底绝望。
“不……不要,王爷,求你饶了我吧,我也不想这么对楚小姐的,我也是……”
王管家刚想要说什么,程壬珍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上前便踹了王管家一眼。
本就被霍启踹出内伤的王管家也因此,彻底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程壬珍一脸担忧的看着霍启。
“王爷,我没想到,这恶仆竟如此嚣张,欺负到楚小姐的头上了,可怜的楚小姐,这些年不知道受的什么苦。”
看到程壬珍过来,王管家还想要挣扎。
程壬珍冲远处的家丁使了个眼色,两个家丁立马上前捂着王管家的嘴把他带离。
王管家眼里满是绝望,努力挣扎却徒劳无功。
看着王管家被带下去,红颖呸了一声。
也在这时候,一个下人又拿着另一个账本到出霍启面前。
霍启细细翻看起来,越看,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这账本虽然记录得很含糊,但霍启还是看出不少端倪,王管家从中贪墨了不少。
两个账本,一个账本是私下里如何克扣下人月钱,以及从中怎么捞油水的。
其中大部分是放贷信息以及借贷之人
另一个则是府上的各种收支,但很显然上面有一些钱也被用小手段他挪走了。
楚依也凑过去看了两眼,当看到自己所被贪墨去的月银时,瞬间瞪大眼。
原主的月银还是很可观的,哪怕被削减了大半,仍旧有十几两银子。
而这十几两银子都被王管家给贪污了,十几两银子不算太多,但累积下来仍旧巨量。
更何况,普通的农家一年到头都未必能用得了一两。
“我的银子!全被这个奴才给拿了!”
这可都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一旁的红颖听了,跟着暗骂一声:
“我就说老夫人怎么会这么对我家小姐,原来是被这个恶奴给克扣去了。”
霍启关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疑惑的询问:“我给你的月银,怎么就只有这么点?”
楚依疑惑的看着霍启,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娘早就把她的月银给削了。
也不知道霍启当初是怎么想的,给原主的月银是王府当中最高的,也不怪被削了这么多月银后,原本每个月依旧有十几两。
想想这些月银全都没了,楚依的心就莫名的痛。
楚依没有回答,依旧低着头看着他想看她。
“王爷难道不知,我的月银早被老夫人给削减了吗?”
霍启拿着账本的手瞬间握紧。
程壬珍见此情况,连忙上前解释。
“王爷,老夫人也是见楚小姐纠缠你,想要的楚小姐收敛一点,这才削了她的月银。”
霍启看向程壬珍,目光带上怀疑。
程壬珍刚才的举动很反常,不符合她的人设。
为什么楚依这里刚出了事,程壬珍能立马赶过来?
连他也只是正好路过而已,然后就听到王管家那方嚣张的发言。
他要是再不站出来,王管家都把自己当成王府的主人了,连他霍启的未婚妻也敢欺负。
霍启心里很乱,暂时没有心思管程壬珍,转头看向楚依。
“你被贪墨的月银,我会想办法补齐给你,包括被母亲削减了的。”
楚依瞬间瞪大眼,似乎不敢相信霍启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这话说的可是真的。”
霍启点点头,“这次是我们没有及时发现问题,怕你受了委屈,除了这个之外,我会另外补偿五百两给你。”
此刻,楚依的双眼已经瞪得比铜铃还要大,眼里满是惊喜。
“你说的可是真的?可不要说话不算话。”
霍元看着楚依几乎要掉进钱眼子的模样,心中有些无奈。
“本王向来一言九鼎,况且,你本就居住在我们王府,我们却让你受到如此大的委屈。”
“这些补偿,都是我们应该给的,这次是我们王府做得不对。”
楚依就差拍手叫好了,难得霍启这么好心肯愿意给她补偿,她当然不会反对。
“那我们可就说好了,我等着王爷给我的补偿了。”
生怕霍启会反悔,楚依立马喊上红颖,“红颖,我们走!”
刚走两步,命运的后脖颈便被人给拉住了。
楚依愤愤的回头,“王爷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应该还没有吃早饭吧,随本王一起。”
楚依看着他,眼里都写着:你没事吧?
霍启这几天是抽了什么风?感觉上哪都想带着她,他不是应该很厌恶她的吗?
最近为什么变了?
连续被霍启忽略了两次的程壬珍终于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用那温柔的能溺出水来的嗓音开口:
“表哥,我也还没有吃早饭。”
原本以为霍启会答应,谁知道他居然拒绝了。
“壬珍,我记得,你往常都会在母亲院子里吃完饭才回来的,吃多了容易积食,你身体不好,还是回院子好好休息吧。”
这明显连她都能听出来是借口的理由,就这么被霍启拿出来用了。
程壬珍心里暗恨,却不得不维持她小白花的形象。
“既然这样,那表哥和楚小姐好好吃饭,壬珍先回院子了。”
程壬珍离开了,留下楚依和霍启大眼瞪小眼。
“嗨,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吃饭吗?”
楚依不确定的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确定霍启没有被其他人迷了神。
“少废话,你不说你没吃早餐吗?跟我一起来吧。”
正好,他也才下朝没多久,也还没吃。
饭桌上,霍启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女人。
从刚才一进门上了菜之后,楚依的嘴就没停过,跟饿鬼投胎似的。
“你慢点吃,又不是没有了。”
霍启看她这样子,都不想动筷子,生怕抢了她的吃的。
他们王府是有多虐待楚依,才会让她饿成这副模样。
同时,心里难得有了一丝愧疚。
他身为天子近臣,朝中之事够他忙碌了,倒没太多注意府上的事情。
没有想到,在她的眼皮底下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的年纪到底还是大了,居然这么容易被下人诓骗了。
尤其是他给楚依定下的月银,居然也能被她削了大半。
他知道母亲不是会苛待楚依的人,应该是听信了谁的话。
而能在她耳边说几句话的,除了霍楠云就只剩下程壬珍了。
就霍楠云那风风火火的性格,不可能会想到这些东西。
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程壬珍,他也不想这么想她。
但是。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总让他觉得程壬珍并不像表面说的这么简单。
尤其是他听到楚依的心声之后,明白了更多的事情,也让他重新审视起程壬珍。
他也派人暗中去调查,只不过调查还需要时间。
但没想到,他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王管家就爆出了这样的事情。
转头,程壬珍就找了上来。
再看到王管家最后离开时的眼神,显然是在看程壬珍。
所以,程壬珍与王管家之间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还有那两个听命于程壬珍的家丁,他不确定府上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听那程壬珍的话?
这王府还是他的王府吗?
当然,他相信程壬珍不是这样的人,应该是她本性善良,善待下人,所以那些下人才会为她做事。
但这件事情在他心里终归是一根刺。
看程壬珍的眼神也不像从前那般觉得她温柔善良,还容易被人欺负。
而楚依,也未必表现得跟她表面上一样。
看来,自己有时候看事情还是太简单了。
而且,王管家那个账本明显有问题,他作帐的手法并不高明。
这个账本就是府上的账本,母亲肯定也是看过的,她居然没有看出来。
他不确定是母亲年纪大了,不怎么看账本,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但他觉得,或许他王府需要一个真正的女主人。
一个真正能管家,管理人,且会打理账本的人。
霍启看向楚依,看着她满嘴油水的样子,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就楚依这样子,她真的有办法管理好王府吗?
他还是在府上提拔一个忠心的,且会看账本的仆人吧。
至于管家,既然楚依和母都不合适,霍楠云更加不可能。
那府上唯一有可能管家的只有程壬珍了。
要是之前,霍启还能放心的让程壬珍管家,现在她还要考虑一下。
同时也要想办法把府上的下人全部肃清一遍,楚依再怎么说也是府上的客人,他们就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尤其是厨房的那帮人,他得想办法把那些人全部赶出去。
什么叫长残羹冷饭也是施舍?
就他们这些下人,平日里只有他施舍他们的,可没有见下人施舍给主人的。
这是要是传出去,只怕他们王府会沦为满京城的笑柄。
不知道吃了多久,楚依总算心满意足的瘫在椅子上,一点也不顾念自己的形。
反正对面是霍启,霍启对她越厌恶越好,早早写下约束让他离开。
果然看她这样子,沉默了半响。
“吃饱了吧?吃饱了随我出去走走。”
楚依瞪着眼看向霍启,“刚吃完就出去走走,你不知道对消化不好吗?”
霍启不知道消化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开口解释了。
“随我一同去见母亲。”
他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母亲说明,同时也言明府上会重新请一个管账的,或者交给谁来管账。
同时也要把谁来管家的事情处理一下。
楚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霍启的要求,“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吧。”
他才刚见了霍老夫人不久,现在又去见。
她不嫌烦她都嫌烦,而且霍老夫人今天的态度也有些莫名其妙。
以往对她不都是横眉冷对,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睛不是眼睛的。
“听快一点,你还想不想要那五百两白银了?”
一听到白银,楚依瞬间精神了。
虽然暗自恼恨霍启老拿这些事情威胁他,但没办法,她就是容易上当啊。
此时霍老夫人的院落里,她也听说了楚依遭遇的事情,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天天让楚依吃馒头酸菜的,每天让厨房按照正常的伙食给她做的。”
再想到她今天早上的话。
要是她天天早上吃馒头酸菜。也不怪她有怨气。
“老夫人,千真万确,这些都是奴才亲自打听出来的,那王管家也被王爷处置了。”
霍老夫人的表情仍旧有些不可置信,“所以楚依是真的吃了两年的馒头酸菜?”
下人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正常人吃几天馒头酸菜都受不了吧,楚依还吃了两年。
“是的,夫人。”
霍老夫人顿时生气的一拍桌子。
“好啊,那些下人是看老身善待他们,都敢骑到主子头上嚣张了!”
她自认没有苛责过楚依,但若这事传出去,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她都落得个恶毒的名头。
尤其对方还是个孤女,她爷爷对他们家还有恩情,又有婚约在身,种种原因加起来,绝对够他们吃一壶!
也怪楚依是个蠢的,受了委屈也不敢过来跟她说。
“老夫人息怒,幸好这件事我们发现得及时,或许我们还有补救的可能。”
“王爷也处置那个刁奴,只是厨房那边不知道该怎么办,事情还要调查,不能冤枉好人。”
霍老夫人当即怒道:
“还能怎么办?把厨房里的人全部发卖了。”
下人连忙说道:“老夫人,不可呀,要真把他们全部发卖了,我们一时间也找不到做饭的人了。”
“事情还是要调查清楚的好,况且,如果我们王府不分青红皂白处置下人。”
“我怕会传出去对王府名声不好,倒不如调查清楚,看谁是真的欺负了楚小姐,到时候我们再慢慢处置他们。”
听到这里,霍老夫人心里也来气。
“那楚依究竟是怎么想的?平常都这么大胆的纠缠渊儿,结果被恶奴欺负到头上了,居然都不敢吭声。”
那下人沉默不语,不敢回话。
还能是什么?主要还是怕老夫人不喜欢她,被以为这条规定是老夫人定下的。
楚依就是太在乎老夫人跟王爷看法了,这才不敢开口,让那些恶奴得了机会如此对待她。
老夫人对楚依也并不上心,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再有这刁奴有意欺瞒,事情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不过,也不怪老夫人会这样,谁叫楚依平日里如此作为实在招人厌烦。
就她那花痴模样,只会让人觉得是她欺负别人,而不是别人欺负他。
霍老夫人被气得心口疼。
王府一直是她在管家,结果出了这样的事。
她的年纪到底还是大了,没有从前那么有精力,能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哎哟,我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弄得我心口发闷。”
下人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去给老夫人按摩。
“老夫人,你没事没事吧,要不我让底下的人给您熬安神汤。”
“不用了,让我暂时缓一会吧。”
她一想到王府的一摊事情就头痛,尤其是前段时间听到楚依说的。
有人给她下毒!
或许也是厨房那边的人动的手。
厨房掌管着整个王府的吃食,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还被人安插了人手。
而她竟然一直不曾发觉。
其实,霍老夫人在骂楚依的时候,心中也在骂自己。
那些刁奴欺负到楚依的头上时,一方面确实是她管教不严的原因。
但另一方面,她不也一样被那些人下毒了,还查不出凶手是谁。
她估计比楚依还要愚蠢吧,楚依好歹知道事情真伪。
而她一直是处在被欺瞒的状态,若真按照楚依心中所想,她估计到死都不知道有人给她下了毒,还以为是真的生病了。
一想到这个结果,霍老夫人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们府上,究竟是谁有这样的能力,只手遮天,能对他们整个王府的人下手!
“元霜,你立刻去厨房那边盯着,由你亲自调查,定要揪出这件事情的幕后真凶。”
或许,查到敢欺负楚依的那几个下人,顺藤摸瓜之下还能找到给她下毒的人。
正说着,霍启带着楚依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母亲安好。”
看到自己的儿子,霍老夫人的神情略微缓和下来,心中五味杂陈。
“渊儿,你来了呀。”
这儿子可是她的骄傲,是王府的顶梁柱。
连忙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身旁坐下,又看到站在霍启身后的楚依,表情停顿了一会。
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阿璃,你也坐吧。”
楚依有些讶异,从前霍老夫人都是连名带姓的喊她的,现在居然叫得这么亲密。
等他们都落座后,霍老夫人又关切地询问霍启最近的状况。
尤其是在朝廷之上,有没有被别人穿小鞋,皇上对他怎么样。
她还语重心长地叮嘱他,要好好侍奉皇上。
霍启都一一耐心应下,等霍老夫人问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母亲,今日我下朝回来不久,便听到府上有一刁奴,居然敢克扣了阿璃的月银。”
他略微停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还给她吃残羹剩饭,甚至胆大妄言这是施舍给她的,母亲可知此事?”
霍老夫人表情苦涩,叹了口气,道:“此事我刚也听说了,正跟底下的人说着呢。渊儿打算如何处置?”
霍启神色严肃,缓缓说道:“母亲,方才我也简单调查了府上的一些情况,发现府上的人员管理颇为混乱。”
他看向霍老夫人,并非是指责她管理不善。
他也明白母亲上了年纪,精力有所不济,难免会有疏忽的地方。
正是那些下人见缝插针,才敢做出这等恶事。
霍老夫人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明白了霍启话里的意思,她叹了口气,略显疲惫地说道:
“渊儿,母亲的年纪终究是大了,确实有些精力不足,不知渊儿何时能迎娶一位贤妻,也好让她来帮母亲分担,也好让母亲能安享晚年。”
她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正好,渊儿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了。”
霍启没想到,原本还在讨论府上管理的问题,母亲话锋一转,竟突然扯到了他的婚姻大事上。
他微微皱眉,正色道:“母亲,婚姻之事暂且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府上管理好,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他语气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反驳的坚定。
“若此事传扬出去,只怕会被有心之人当成攻击我的手段,皇上也会因此怀疑我的能力。”
霍启明白,这个家是靠他一人支撑起来的,若他倒下了,整个王府也会随之倾覆。
因此,如今他们首要解决的问题,便是找到一个能够妥善管理王府的人。
至于他娶妻之事,恐怕只能等到遥遥无期的未来了。
听到霍启如此说,霍老夫人果然担心起来,她急切地问道:“那依渊儿之见,此事该如何是好?”
霍启沉吟片刻,目光在楚依和程壬珍身上扫过,缓缓说道:“母亲,我打算让壬珍或者阿璃来协助您管理王府。”
他心中清楚,府上真正的主子也就那么几位,程壬珍的能力他是认可的。
只是他无法确定程壬珍的为人是否真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善良无害,因此,不能只让她一人协助母亲,还得让楚依一同参与,互相制衡。
楚依以前看着有些蠢笨,或者说她故意表现出愚蠢的样子,实则不然。
但这几日细细观察下来,霍启发觉楚依与他表面上所见大相径庭,相反,她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许多事情她都看得透彻明白,却总是装作糊涂,甚至还刻意做出一些愚蠢的举动。
而她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借此机会,早日离开这座冰冷的王府。
难道他们王府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霍启在心中冷笑一声,他绝不会让她如愿以偿的。
因此,在原本只打算让程壬珍协助霍老夫人管理王府的情况下,他临时将楚依的名字也加了进去。
或许,楚依会给他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原本正神游天外的楚依,在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后,脸上露出了几分诧异的神色。
紧接着,她便听到霍启说要让她参与管理王府,这下她可不乐意了。
“王爷,你确定要让我来管理王府吗?而不是让我来给王府败家?”
虽然她并非不擅长管账,但她实在不想给这个大猪蹄子管账,更不想操心王府的任何事情。
尤其是这些年来,霍老夫人因为被人暗中下毒,身体每况愈下,对许多事情都感到力不从心,这也直接导致了王府在管理方面变得十分混乱。
而程壬珍正是瞅准了这个机会,在王府中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手。
否则,她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让手底下的人苛待原主。
最重要的是,她楚依一心只想尽快离开王府,又怎么可能会给自己平白无故地揽上这么一桩麻烦事呢?
【王府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一个烂摊子,谁又会乐意接手你们王府的烂事啊?】
楚依在心中默默吐槽,同时翻了个白眼。
【当然,也许程壬珍会很乐意吧,毕竟这府里有不少她的人,她管理起来肯定会得心应手的。】
她撇了撇嘴,在心中继续腹诽道。
【让我去管账?只怕那人不知道会用什么阴险手段把我给逼退位呢,倒不如识趣一点,直接干脆利落地拒绝好了。】
心中如此盘算着,她嘴上也跟着说道:“况且,我也不会管家啊,要我去协助老夫人,只怕只会给她添乱吧。”
哪怕她拥有足够的能力来管理好整个王府,楚依依旧没有任何想要插手的意思。
在听到“府上有不少人都是程壬珍的人”这句话后,霍启心中微微一凛,瞬间警惕起来。
从前他一直没有注意到的许多细节,在这一刻忽然涌上心头,他想起很多时候,他总能十分“巧合”地与程壬珍相遇。
从前他还以为是王府就这么大,偶尔遇到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楚依同样也住在王府里,自己为什么没有经常“巧遇”她呢?
要知道,那时的楚依还在费尽心思地想要讨好自己,不可能没有打听过他的行踪。
然而,他却很少见到她,即便偶尔遇到,也总是看到她想要勾引他,或者欺负别人的样子。
在这一刻,霍启的心中猛然升起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不行,他不能只听楚依的一面之词。
他和壬珍认识这么久了,或许他们真的是很有缘分,才能如此频繁的相遇。
霍老夫人听得也是眉头紧皱起来,她也有些不悦。
在她的印象里,壬珍这丫头平日里心地善良,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一定是楚依在嫉妒渊儿和程壬珍的关系好,这才会在背后如此恶意地揣测她。
“不会管家也没关系,我会手把手地教你怎么管家的。”
霍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若以后真的嫁给阿渊,王府迟早都要交给你来管理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前我之所以没有教你管家,是因为你行事太过娇纵蛮横,不够成熟稳重。”
她上下打量着楚依,继续说道:“但这几天我看你跟以前比起来有些不同,就先随着我一起管家吧。”
楚依满头问号地看着霍老夫人,以前的她骄纵蛮横,难道现在的她就没有了吗?
况且,什么叫做这几天跟以往有些不同?
她今天早上才跟霍老夫人见过一面吧。
霍老夫人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她有哪些不同的?还是说,是因为今天早上她给她按摩了吗?
楚依满心不乐意,继续拒绝道:“老夫人,还是算了吧,我跟王爷迟早都是要解除婚约的。”
她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您要教,还是教您未来的儿媳妇吧,我看程小姐就很不错。”
【由她来管理你们王府,绝对能管理的井井有条,但也会加速你们的死亡罢了。】
她现在还等着拿到约书,然后尽快离开王府呢,真要让她参与管理王府,她还有什么借口可以离开了?
霍启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霍老夫人也是满脸的诧异之色。
她还以为今天早上楚依说要解除婚约只是在说气话呢,没想到她竟然当着渊儿的面也这么说。
难道她是认真的?
霍老夫人转头看向霍启,想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霍启就沉声说道:
“想要拿到约书可以,但是我们王府现在管理混乱,又接连发生了恶奴欺主的事情。”
他微微停顿,语气低沉。
“这件事本就对我们王府的名声不好,若是再传出与你解除婚约的事情,别人只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认为是我们王府内部管理上出了问题。”
霍启目光认真地注视着楚依,深邃的眸子深处闪烁着一抹幽光。
“只怕王府以后都要被别人指着脊梁骨骂,所以,真要解除婚约也不该选在这个时候,除非等到王府彻底安定下来。”
约书无疑是楚依最大的痛点,她可耻地沉默了。
可是,霍启已经拿约书的事情胁迫了她好几次了。
若是她这次再次妥协,最终依旧没有拿到约书,她岂不是亏大了?
尤其是在管理王府的时候,还要面对程壬珍的重重刁难。
哦,不对,霍启还想要让程壬珍也一同参与管理呢,只怕到时候情况会难上加难,这可不行。
楚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抬起头,语气认真地看着霍启,再次确认道:
“王爷,要是我把府上管理好了,你是不是就同意写下约书?”
万一她真的竭尽全力做好了,结果霍启到时候翻脸不认人,不肯写下约书,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估计要被气死了。
“只要你能将王府管理好,并且保证解除婚约不会对王府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霍启语气平静地说道。
这话,算是答应的意思了吧?
管理王府的事情虽然很难,但只要给楚依一点时间,她也是可以做好的。
到时候她就能顺利拿到约书,早点脱离苦海,早点过上快乐自由的生活了。
“王爷要我协助老夫人管理王府也可以,但是,不能让程壬珍也一同参与。”
她眼珠一转,十分坚决地说道。
这下,还没等霍启开口说话,霍老夫人就在一旁怒声道:
“你方才还说你不会管理,要老身来教你怎么管理。”
她顿了顿,语气有些不满。
“老身这些年精神一直不太好,就想着让壬珍那丫头帮我分担一点,这样我也能抽出时间来教你,你竟然还想让壬珍退出?”
霍老夫人越说越生气,她语气坚决地说道:“若是没有她在一旁协助,光靠你我二人一起管理,只怕会手忙脚乱,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在她看来,若是真按照楚依所说,让她一个人来教楚依管理王府,她恐怕会更加没有精力来管理王府了。
楚依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满不在意地说道:“反正我的要求就是这样,要么就别让我管理王府。”
【王府现在的混乱情况就是她一手造成的,还让她来参与管理,岂不等于把一块肥肉递到狗的嘴边吗?到时候还不得把你们都给吞了。】
霍老夫人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看向楚依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
她心中暗自揣测,刚才楚依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王府的混乱竟然是壬珍那丫头造成的?这怎么可能!
壬珍向来温柔善良,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要不是因为她是他们家的远房表亲,霍老夫人甚至还想让她当自己的儿媳妇呢。
一定是楚依在背后恶意猜忌壬珍,才会这么想的。
而霍启心中却隐隐有些顾虑,毕竟楚依之前所说的许多事情,后来都被一一验证了,再加上她之前的种种行为,他对程壬珍也开始产生了一丝怀疑。
如今听到楚依这么说,他心中虽然也感到十分诧异,但不管这事是真是假,霍启都决定选择相信她一次。
“你想要独自管理王府也可以,但你必须向我保证,在一个月之内,必须要把王府这混乱不堪的局面给我彻底整治清楚。”
霍启语气严肃地说道。
此话一出,霍老夫人立马厉声喝止道:“渊儿,万万不可!楚依她什么都不懂,你怎么能让她来管理王府呢!到时候只怕王府会被她给折腾得更加混乱不堪。”
霍启态度坚决地说道:“母亲,我已经决定了,既然楚依有这个信心能够接下这个任务,我们也应该给她一个机会才是。”
说完之后,霍启转头看向楚依,温声问道:“阿璃觉得怎么样?”
楚依心中却觉得糟糕透顶,要不是霍启拿约书来威胁她,她才不会傻到接受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呢。
这不仅吃力不讨好,而且还要遭受各种各样的不信任,简直是太难了。
“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直接把约书写给我,让我直接离开王府,你们王府的事情,你们自己去管吧。”
她语气带着一丝哀怨地说道。
霍启直接否决了她的想法,语气强硬地说道:“约书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现在我是绝对不会写的。”
在他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放楚依离开的。
他不再理会楚依那气呼呼的表情,转头看向霍老夫人,语气缓和了几分:“母亲,楚依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您也可以多多教导她一下。”
霍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她也知道自己拗不过霍启。
如果楚依说要让程壬珍退出,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如果是霍启主动开口为她说话,霍老夫人最终还是会选择妥协的。
说到底,还是霍启掌握着这个家的生杀予夺大权。
“罢了,既然你不想和壬珍一起共事,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吧,但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霍老夫人看向楚依,表情十分严肃。
“如果你没有把王府给整治好,我还是会让壬珍过来帮我的。”
对于治理王府的事情,楚依倒是显得十分自信。
“老夫人,您就拭目以待吧,若是我没有把握,是绝对不会口出狂言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也需要你们的支持,希望到时候我要你们做什么的时候,你们不要推三阻四的。”
霍老夫人虽然并不相信楚依有这个能力,但她还是点头应下了,她倒要好好看看楚依究竟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行,既然我已经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了,就不会再横加阻拦什么,但你也必须要尽心尽力地做好。”
霍老夫人语气严肃地叮嘱道。
“如果你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可就别怪我无情了,你也要好好地、安心地跟在我的身边学习才是。”
楚依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项约定。
“好了,既然没什么事了,你就先退下吧,稍后我会让管家把府上的账本都拿给你。”
事情究竟是不是像楚依所说的那样,一个月之后他们再来一见分晓。
楚依对此毫不在意,起身便离开了。
等到楚依离开之后,霍老夫人才转头看向霍启,语气关切地问道:“渊儿,你打算如何处理今天这事?尤其是厨房那边,几个下人就敢如此嚣张,我相信在他们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指使。”
霍老夫人表情沉重,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那个在背后指使的女子,很有可能就是给她下毒之人。
“一个奴才竟然都敢说出‘施舍给主子吃的’这种话,可见他们平日里有多么的张狂,这样的奴才,我们王府是万万留不得的。”
顿了顿,霍老夫人又将她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可是,若把厨房那边的奴才全都打发了,我们以后在伙食方面也会很不方便。”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而且一次性打发这么多奴才,只怕外面也会议论纷纷。”
霍老夫人也不想总是麻烦霍启,他本来就为朝堂之事烦忧,后宅的事情还要过来拖累他。
可这种事情,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府上又没有一个真正的女主人,霍楠云又是那样的性格。
霍启自然明白霍老夫人的担忧,他思忖片刻,缓缓说道:“母亲,厨房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要管。”
霍老夫人神情诧异,显然对霍启的这个决定有些不解。
“渊儿,这是为什么?那些奴才都已经欺负到主子头上来了,要是放任不管的话,他们还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呢。”
霍老夫人最讨厌那些欺主背主,还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
尤其对于奴才而言,更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
霍启耐心解释道:“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让楚依协助管家了,那我们就应该选择相信她。”
他语气沉稳地说道:“今日之事,就算是我们对她的一个考验吧,如果她没有处理好,母亲您再出手帮她也不迟。”
说是出手帮助,事实上等于变相地限制了她的行动。
以王府目前的情况而言,霍启可没时间等她一个月,只能让霍老夫人辛苦一点,好好地看着楚依,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其实,霍启和霍老夫人心里都清楚,虽说是找个人来协助霍老夫人管家,但实际上等于是要把管家权逐渐移交给下一个人。
霍老夫人的年纪毕竟大了,尤其是最近这几年,身体越发地不好。
要不然,王府也不会出现奴大欺主这样的事情。
霍老夫人沉思了许久,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应允道:“也好,就让我看看她到底适不适合管家吧。”
她主要是担心楚依会把事情给弄得更加混乱,到时候她反而不好处理。
但也正如霍启所说的,总得让她去试一下,万一她真的天赋异禀呢?
说到这里,霍启忽然想起楚依被削减月银的事情,他皱了皱眉,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地问道:“母亲,我想问一下,您为什么要削减我给楚依的月例?”
霍老夫人微微有些诧异,她没想到霍启竟然会为了这件事来质问自己。
“我看她天天缠着你,让你无心公务,想着她是有钱没地儿花,就把她的月例给削减了。”
她顿了顿,又语气带着一丝不满地问道:“怎么,她因为这件事跟你闹了?”
霍老夫人眉头微皱,对楚依更加没有好感了。
“母亲,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如今您还掌管着王府。”
霍启语重心长地说道。
“府上的人大多都是捧高踩低的,您这一举动,不就等于是告诉所有人,您不喜欢她吗?”
霍启还是将事情的缘由跟霍老夫人解释了一遍。
“那些下人还不得看菜下碟,对她更加不好。”
从他们敢欺主就能看出来,那些下人是真敢这么做的。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当初每个月给她这么多月银,便是因为她是孤女,担心王府的人会欺负她。”
“才会把她的月银调高一点,让底下的人知道我们王府对她的重视程度。”
霍启缓缓解释道。
“也是想让她手里有点银子傍身,这样也能更加有底气一点。”
楚依孤身一人来到他们王府,手下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产业,霍启也只能用这个方法给楚依送点银子。
结果,转头霍老夫人就把她的月银给削了。
……
不久之后,李管家便毕恭毕敬地拿着府上的账本来到了楚依的住所。
他可不是王管家那个蠢货,即便他也不太喜欢楚依,可怎么说她也是王府正经的主子。
更何况,老夫人再怎么不喜欢楚依,可也从来没有在吃穿用度上苛待过她。
哪怕是给她削减的月银,也只是为了防止她再过来纠缠王爷罢了。
“楚小姐,这是王府近两年的账本,剩下一些铺子的账本,我需要整理一番才能给您送过来。”
李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
楚依看着李管家递过来的厚厚的账本,神色淡定地让红锦收下。
“账本的事情先不着急,你先拨几个人过来协助我。”
她顿了顿,又特意叮嘱道:“记住,必须是那种武力值好的,而且身家清白的,最好是没有在其他院子里伺候过的。”
李管家心中疑惑,还以为楚依会要一些有经验的呢。
结果她要求的这些人,基本都是不受王府重视的。
李管家一一应下,等到楚依说完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楚小姐,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楚依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暂时就这些了,有问题我再叫你过来。”
她还没有完全了解清楚府上的情况,等她看完这些东西再说。
李管家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楚小姐,王爷说了,厨房做出那等欺主之事,这件事交由您来全权处理。”
楚依对此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她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送走李管家之后,红锦一脸喜意地走了上来。
“小姐,真是太好了,以后由我们来协助老夫人一起管家,看谁还敢再欺负我们!”
楚依倒没有她那么高兴,毕竟霍启给她的就是一个烂摊子。
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红锦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红锦,你高兴得太早了,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我们呢。”
怡然小院的人必然不会轻易答应的。
红锦却是信心满满地说道:“小姐,再大的麻烦都没有我们能管理王府更好,老夫人和王爷能把协理管家之权交给小姐。”
她顿了顿,又语气激动地说道:“证明他们相信小姐的,若是小姐以后表现得好,这管家之权彻底给到小姐了,到时候再也无人敢欺负小姐了。”
说到这事,红锦异常兴奋。
“况且,老夫人和王爷此举也是在抬举小姐的,小姐之前做了那些事,导致全府的人都看轻我们,”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如今有了协理管家之权,这也算是王爷对小姐的认同,以后小姐一定会嫁给王爷的。”
红锦最希望的,就是楚依能嫁给霍启。
于枝也在一旁劝道:“小姐,红锦说得对,小姐有了这管家之权,王府的人以后也不敢再欺负小姐了,小姐为什么还要想着离开呢?”
她苦口婆心地说道:“而且,王爷虽然平常冷淡了一点,但他确实是个好男人,京城有不少贵女都想嫁给王爷呢,小姐嫁给他也不吃亏。”
听着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着楚依,楚依连忙抬手制止道:“停停停,不要再跟我提嫁给霍启的事情了,他爱谁嫁就谁嫁吧,反正绝对不会是我。”
她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现在之所以会帮他管家,是因为他跟我说,只要我把王府打理好,他就给我写下约书。”
红锦原本还兴高采烈的神色瞬间就变了。
“什么?小姐,您真的这么跟王爷说的吗?”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然呢,我为什么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楚依反问道。
“小姐!您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红锦顿时就急了,她跺了跺脚,焦急地说道:“你现在赶紧回去和王爷说清楚,说你并没有这么想!”
于枝也跟着劝道:“是啊小姐,眼看着就要苦尽甘来了,小姐为什么还想着要离开王府啊。”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王爷和小姐的关系才刚刚缓和了一点,眼看着小姐一直期望的事情终于有了希望,小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在她看来,离开王府,应该是她们万般无奈的选择。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才刚刚有了好日子就想着要出去外面吃苦。
楚依叹了一口气,她知道红锦到现在还认为她和霍启之间有可能。
但她早就不是原主了,她也没有原主对霍启的那种感情,而且她还提前知道了剧情。
楚依也不想再过多地解释什么,等到她真正离开王府的那一天,红锦和于枝自然会明白的。
现在还是先按照她之前的计划走吧。
此时,亭风小院那边喜气洋洋,怡然小院却是一派低沉的气氛。
“你说的是真的吗?老夫人和王爷真的把协理管家之权给了楚依?”
程壬珍语气冰冷地问道。
听春满是气愤地说道:“小姐,千真万确,原本王爷是想让您一起协助老夫人管家的。”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结果,那楚依非要说她一个人就可以,让小姐失去了这次竞争的机会。”
听春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道:“王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就真的同意了,她蠢笨如猪的样子,哪里比得上小姐的千分之一。”
“现在,李管家已经把府里的账本都拿给她了,要真让她拿到管家之权,也不知道她会怎么磋磨小姐呢。”
满冬倒是有些轻视地说道:“要我说,就算给她管家之权又能怎样?她看得懂账本吗?”
她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她知道该怎么管家吗?那些下人真的会听她的吗?”
府上不少人的心态都和满冬一样,都在等着看楚依的笑话。
程壬珍摇了摇头,脸色阴沉地说道:“不,这件事情不一样,楚依会不会管家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老夫人和王爷对她的态度。”
王府的人大多都是见风使舵的,她好不容易才把楚依逼到今天这个地步,眼看着楚依就要离开王府了,王爷的态度突然就变了。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王爷为什么会对她改观得这么快?
难道他们私下又相处过吗?
不可能!王府里有很多她的眼线,楚依一天都在那里,她都一清二楚,不可能和王爷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见过面。
所以,那天王爷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呢?
还有霍老夫人和霍楠云,她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霍楠云,最近也开始疏远她了。
“那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让我们的人出手干扰她吗?”
听春小心翼翼地问道。
程壬珍紧紧地握紧了手,语气阴冷地说道:“既然她想要这管家之权,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能力能够守得住!”
这话,就等于是同意了听春的建议。
第二天一大早,楚依便安排李管家去牙婆那里购买一些家世清白的奴仆回来。
随后,她开始着手调查王府下人的基本情况。
这一调查不要紧,一调查吓一跳。
她发现王府里有很多偷奸耍滑之辈,这些人基本不干活,而是想尽办法压榨那些比他们更低一层的下人。
然后还要想尽办法从中剥削。
大概是因为仗着王府的主子人少,霍老夫人又因为精力不足而不怎么管他们。
而霍启也是每天除了上朝之外,基本很少过问府上的事情。
这也导致那些下人变得越来越嚣张,而原主身为王府的半个主子,却因为不受霍老夫人和王爷的重视,也成为了他们重点欺辱的对象。
毕竟,欺负其他下人总没有欺负正经主子更有快感。
王府的混乱,大多都是因为这些人造成的。
下人之间的待遇不公平,更有不少欺上瞒下之徒,也难怪王府会如此松散没规矩。
楚依将这些下人的名字全部用红笔标记出来,然后派遣自己的人私下观察,搜集他们犯错的证据。
犯了错的下人,楚依当然是要打发走的,但又不能平白无故地将人打发掉。
以那些人的性格,要是无缘无故地把他们发卖了,肯定是要闹起来的,所以必须要掌握确凿的证据才行。
不过,这个过程还需要一点时间,也不能一下子就把他们全都打发走,必须要有人来接替他们的位置才行。
新买进来的奴仆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才能正式上岗,特别是要教清楚他们王府的规矩。
在他们训练的这段时间里,便是楚依处置那些下人的最佳时机。
这边,楚依正为了这件事忙碌着。
另一边,李管家则偷偷地将她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霍启。
“楚小姐这几天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每天除了看看账本之外,就是让我买了一批奴才进来,还专门安排了管教规矩的孔婆婆教他们规矩。”
李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
“除了这个之外,她还让我给她安排几个听她话的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几个人去了她那里之后,就不听我的使唤了,所以,楚小姐要那几个人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霍启心里有些意外,管家需要人手帮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李管家刚才说,那几个人去了她那边之后,就不听他的管教了,可见楚依的驭人手段还是有点厉害的。
“除了这个之外,她还做了什么?”
霍启继续问道。
“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了,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她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说到这里,李管家小心翼翼地看向霍启,试探性地问道:“王爷让楚小姐来管家,真的可以吗?”
他怀疑楚依这几天看账本,是因为根本看不懂。
而且她管家之后,底下的下人反而更加嚣张了。
他们觉得从前的楚依都被他们欺负惯了,就算手中有了权力,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他之前也向楚依禀报过几次那些下人的动作,可楚依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用管他们。”
这让李管家有些失望,还以为楚小姐会有什么其他的手段呢。
结果竟然什么也不做。
在李管家看来,楚小姐到底还是不敢管那些下人吧。
霍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语气平静地说道:“你先听她的安排。”
王爷都这么说了,李管家也只能无奈地退了下去。
他心里想着,只能希望他们能多撑一段时间,至少要等到霍老夫人出手,然后让程小姐来接手管家之权吧。
说实话,李管家已经隐隐察觉到底下的下人有些抱团的趋势了。
要是他们想打发走一个下人,他们就会团结起来罢工,从而折腾他们。
一般情况下,李管家也是不愿意多管的。
只要他们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其他的事情就随他们去了。
李管家退下之后。
另一边,楚依正在看着新买进来的奴仆们训练。
孔嬷嬷是霍老夫人手底下的人,平日里最注重规矩。
一般府里新进了什么奴才,都是由她来亲自训练的。
孔嬷嬷确实有点小手段,训得那些下人们都乖乖听话,尤其是要听主子的话。
楚依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里面有几个下人她挺喜欢的,看着就很机灵,以后可以重点提拔一下。
红锦站在一旁,有些好奇地询问道:“小姐,这些下人有什么好看的,府上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小姐来处理呢。”
她语气有些担忧地说道:“如今可是小姐证明自己的关键时刻,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啊。”
楚依耐心地解释道:“想要管好家,就必须要有听话的手下才行,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想要管住他们,你觉得那些人会听我的话吗?”
再加上他们平日里这么欺负原主,更不可能听她的话了。
“可是小姐,你这几天不管他们,他们都觉得小姐是怕了他们,做事也更加嚣张了,我感觉老夫人也有些不满了。”
红锦皱着眉头说道。
也不知道那些下人是怎么敢的,平时霍老夫人管事的时候,他们虽然做事嚣张,但都是私下进行的。
可这几天有好几次都明目张胆地舞到了老夫人的面前,这让霍老夫人觉得楚依更加不堪大用。
她以前管事的时候,那些下人至少表面上是做好的,可不像现在这样这么嚣张,在她的面前就敢欺负其他人了。
但她又答应了霍启给楚依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只能暗暗地提点她。
听到这里,楚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前突然一亮。
“对了,管教下人怎么能少了打手呢,万一那些下人恼羞成怒,想要对我动手怎么办?”
说完之后,楚依起身就往霍启的院子走去。
一见到霍启,楚依便开门见山地说道:“王爷,我需要几个听我话的打手。”
霍启放下手中的东西,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她,问道:“你要打手做什么?我们王府不是有护院吗?”
楚依摇了摇头,解释道:“那些护院未必会听我的话,倒不如王爷直接派几个人过来给我使唤。”
她是怕护院之中也有程壬珍的人。
“既然是王府的护院,你如今也算是王府管家的主子,他们没有理由不听你的话。”
霍启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说道。
楚依侧头反问他:“王爷难道不知道自己府上是什么情况吗?”
这几天霍启都有在默默关注楚依,对于王府的情况,他大概也是有些了解的。
但他觉得,应该不至于连护院也不听楚依的话吧。
要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将手伸到他们王府当中,造成他们王府如今这样的局面。
又或者说,真如楚依所说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程壬珍在背后做的。
但无论如何,霍启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程壬珍有什么理由,要在王府里安插这么多人手呢?
总不能说程壬珍想要掌控整个王府吧?
一想到这个理由,霍启就觉得十分可笑,同时对楚依也有些不满。
“王府里确实有一些偷奸耍滑之辈,但还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夸张,需要用到打手。”
他语气淡淡地说道。
“那王爷的意思是,王爷不愿意给我派几个打手了?”
楚依挑了挑眉,反问道。
“王爷之前还答应我,会全力配合我的,我现在不过就是想要跟王爷要几个人而已。”
她略带不满地说道,“难道王爷之前说的那些好听话,都是放屁吗?”
楚依直接怼了回去,丝毫不在意霍启那已经黑沉下来的脸色。
“楚依,你身为一个女子,说话怎么可以这么粗俗?”
霍启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严厉地说道。
楚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是女子怎么了?难道还不让我说话了?”
她反驳道,“而且我句句在理,王爷怎么还恼羞成怒了?”
楚依语气略带嘲讽地说道:“要不然,王爷直接把约书写给我吧,我也好早点离开你们王府,免得再碍着你们的眼。”
她继续说道:“至于王府的情况,我相信以老夫人的能力,肯定很快就能治理好的。”
楚依阴阳怪气地说道:“或者说,你直接请你的程妹妹过来帮你治理,这样,你们王府肯定会更加太平的。”
她撇了撇嘴,“少了我一个碍眼的,我也得了自由,这不是双赢的局面吗?”
霍启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楚依动不动就要提约书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把王府放在眼里,是真的想离开了?
“约书的事情你不要再想了,既然我们当初已经谈好了,你若是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这事,以后就不要再想了。”
霍启语气坚定地说道。
楚依没好气地看着他,反驳道:“你也说了我们是谈好了的,可我现在向你要几个人,你就给我推三阻四的。”
“本王并没有这个意思。”
霍启只是觉得楚依有些小题大做了,既然她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霍启也没有理由再拒绝。
他随手招来一个副手,让副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跟着楚依,听从她的调遣。
楚依倒是有些奇怪地看着霍启,问道:“你难道不好奇,我到底想要做什么吗?”
“你要做什么我并不关心,只要最后的结果是我想要的就可以。”
霍启语气淡淡地说道。
楚依撇了撇嘴,觉得霍启这个人真是有些无趣。
【果然,只有在程壬珍的身边,这个猪脑子才会有情绪波动吧。】
楚依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不再理会霍启,带着副手退了下去。
霍启的手微微握紧。
原本霍启对程壬珍还是有些好感的,但是天天被楚依这么说,现在只要一提起程壬珍,他心里就有些不耐烦。
他都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他和程壬珍之间什么都没有。
……
几天后,确定新买进来的下人们已经可以正式上岗之后。
楚依当即便让李管家把府上的所有下人都召集了起来。
也不知道那些下人是不是故意的,楚依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们姗姗来迟。
楚依对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红颖把迟到的人全部都记了下来。
她转头看着底下那些松松垮垮的众人,他们的脸上都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甚至还当着她的面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
“你说,楚小姐突然喊我们过来,是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忍了这么多天,肯定是想要展示一下她的威严呗。”
“就她那个样子,还有什么威严可言,但凡换成程小姐过来这里,我们也不至于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小声一点,可不要让她听到了,她现在好歹还管着王府呢。”
“怕什么?她以前还不是经常被我们欺负,现在有了点权力,难道就真的能长本事,敢管我们了?”
底下的下人们窃窃私语着,话语中充满了对楚依的不屑和嘲讽。
楚依冷冷地看着底下的众人,说是窃窃私语,但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的声音丝毫没有掩饰,分明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红颖听得心里气愤不已,她上前一步想要教训那几个下人,却被楚依抬手制止了。
“先让他们得意一会儿,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些下人立刻哄笑了起来。
“楚小姐,你倒是说说看,我们怎么就笑不出来了呢?”
一个下人语气轻蔑地说道。
“楚小姐今天喊我们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给我们训话,彰显一下你的威严吧?”
另一个下人附和道。
“就她这样的花痴女,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让她来管家!”
一个站在角落里的下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是啊,程小姐明明比她好上千倍万倍,肯定是她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小手段吧。”
那些下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丝毫没有掩饰对她的嘲讽。
红颖实在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主子口出狂言!”
“我们就是说了又怎么样,楚小姐你还要跟王爷告状吗?让王爷把我们像王管家一样,全部都发卖了吗?”
一个下人满不在乎地说道。
“楚小姐,你可别忘了,你要是敢开除我们,信不信我们手底下的人全都都不干活了,到时候,王爷和老夫人看到这个场景,只怕会直接剥夺楚小姐的管家之权吧。”
另一个下人也威胁道。
“呸,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嘲讽着,一点都没有把楚依放在眼里。
楚依表情冷淡,红颖气得面色发红,想要跟那些人理论,却被楚依一把拉住了。
“红颖,不用跟这些人废话,你把名册上的名字全部都念出来。”
楚依语气平静地说道。
红颖心里气愤不已,但也知道小姐肯定有自己的安排,所以只能强忍下怒气。
“是,小姐。”
她上前一步,冷声开口道:“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人全部都站出来。”
下人们对视一眼,不明白楚依到底要做什么,还以为把他们喊过来是想要训话呢。
结果,他们都骂到楚依头上了,她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
同时,他们的心里也暗自得意,看来这楚小姐果然是好欺负。
还想着程小姐让他们做些小动作来为难楚依呢。
结果,他们这些天做了这么多事情,甚至都让老夫人发怒了。
楚依却依旧无动于衷,直到今天才把他们叫过来。
他们原本还以为是因为惹老夫人生气的事情。
结果,就这?
废物果然是废物。
那些下人懒散地站在原地,打算等会儿红颖念到他们名字之后,他们就假装没有听到。
他们就是要给楚依一个下马威,让她难堪。
红颖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念着名字,等念了几个人之后,他们总算发现。
红颖念的,似乎都是他们平日里经常欺负,而且比较老实的。
那些人本来就经常挨欺负,今天又被红颖单独念出了名字。
他们不知道楚依到底要做什么,只能惶恐不安地向前走到一旁站好。
原本还想挑衅的下人们,也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想看看楚依究竟想要做什么。
直到红颖念完所有名字,楚依这才缓缓上前一步,笑意盈盈地看着那些没有被念到名字的众人。
“我知道你们一直都不服气我,特别是对我来管家这件事感到非常不满。”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轻飘飘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所以,我今天就如你们所愿,签了死契的直接发卖,没有签死契的,也需要赔偿王府的损失,然后直接解雇。”
随后,她转头看向李管家,吩咐道:“李管家,把那些没有被念到名字的下人,全部都处理了吧。”
李管家的表情有些微怔,似乎还没从楚依的决定中回过神来,没等他说些什么,底下的那些下人便立刻不服气地叫嚷了起来。
“凭什么,楚小姐,你凭什么发卖我们?”
一个下人语气激动地说道。
“就是,虽然你现在是王府的主子,但我们是跟王府签的契约,又不是跟你签的。”
另一个下人也跟着说道。
“而且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你凭什么要发卖、解雇我们?”
“凭什么?”
楚依目光冷冷地扫视着底下的众人,语气冰冷地说道:“就凭你们无视王府的规矩,多次欺辱主子,在主子要求办事的时候,依旧气焰嚣张,目无王法,多次贪墨府上的钱财,单凭以上这几点,就足够让我把你们押送到官府去了。”
“如今我只不过是选择解雇发卖,让你们把贪墨的东西还回来,这就成了我的不对了?”
楚依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还是说,你们是想让我把你们全都送进官府里?”
奴才说到底,还是奴才而已。
就算楚依下令把他们全部斩杀,顶多也只是负一些民事责任。
给他们的家中老小赔点钱财,其他的事情,根本不会有人过多关注。
更何况,这些奴才多多少少都犯过一些事情。
他们还真当以为自己这几天什么都没做吗?
她的手上可是掌握着这些人犯事的证据。
楚依的这番话,瞬间让那些奴才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但仍然有人嘴硬地说道:
“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每天都在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
“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越矩的行为,倒是楚小姐你……”
一个奴才语气不善地说道,“怕不是因为之前的一些私人恩怨,如今好不容易管家了,所以就拿我们撒气,想把我们全部都给发卖了吧?”
“此举。楚小姐可有请示过老夫人和王爷?他们肯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其他人也跟着应和道:“就是,况且王府的主子还需要人伺候,各种庭院洒扫也都需要我们。”
“你把我们发卖了,这些事情都由你自己负责吗?”
楚依只是笑着看着他们在底下争论不休,等他们说完之后,她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真是不巧了,我前段时间正好买了一批奴才进来,正好可以接替你们的位置。”
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下人而已,可有可无,随时都可以找到替代的人。”
这话一出,那些奴才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但他们仍然觉得楚依不敢真的发卖他们。
最多只是想让他们认个错而已。
毕竟,有哪个府上会突然发卖这么多奴才的?
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我不信,除非你请示过王爷和老夫人。”
一个奴才梗着脖子说道。
楚依直接反问道:“老夫人暂时让我管理王府,难道我做什么事都要向老夫人请示吗?那干脆直接让老夫人来管好了。”
她继续说道,“况且,你们又算得了什么?凭什么干扰我的决定?难道我还不能发卖你们了?”
做奴才的,有哪个是真心想被卖来卖去的,再次更换主人,就怕再也遇不到像王府这么好的主子了。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但你没有权力卖我们,我们有的还是家生奴。”
一个奴才强调道。
听到“家生奴”这三个字,李管家也有些犹豫了,家生奴是王府下人生下的孩子,刚出生就在王府里伺候。
这些人往往都是最清白的,也最值得他们信任的,而且他们除了王府之外,再也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
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把家生奴发卖的,除非是他们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程壬珍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急匆匆地往这边赶了过来。
和她一同前来的,还有霍老夫人,一下子要发卖这么多的奴才,霍老夫人必须要了解清楚前因后果才行。
让楚依管个家,怎么总是弄出这些事情来。
“你们都在干什么?”
霍老夫人的声音刚一响起,那些要被发卖的奴才就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立刻围了上去。
“老夫人,楚小姐好没道理啊,无缘无故地给我们扣上这么大的一顶帽子,然后就要把我们发卖掉!”
一个奴才哭诉道。
“老夫人,我们兢兢业业地在王府里工作,从来没有做过楚小姐说的那些事情啊。”
另一个奴才也跟着说道。
“她上来就要把我们发卖掉,而且还要发卖这么多人!老夫人,哪怕我们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她也不应该给我们这么重的惩罚啊。”
“是啊,老夫人,你向来心善,最见不得这些事情了,没有想到楚小姐竟然如此恶毒!”
“从前老是纠缠着王爷也就算了,我们看不过眼,不过就是在背后议论了几句而已,如今她管家了,竟然想尽办法报复我们!”
一个奴才语气激动地说道。
“老夫人,我们何其无辜啊,我们只是见不惯楚小姐老是纠缠王爷而已。”
一个奴才委屈地说道。
“但我们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啊,结果她刚管家,就想着要报复我们!”
“老夫人,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要是真把我们都发卖了,我们以后还怎么活啊?”
那些下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跟霍老夫人诉着苦,无非就是说他们有多冤枉,有多无辜。
平日里楚依经常纠缠着王爷也就算了,他们也只是在言语上有所奚落而已。
但并没有做出其他什么过分的行为,结果楚依刚管家,就选择报复他们。
霍老夫人的心中也有些不满,她目光沉沉地看向楚依,语气不悦地问道:“楚依,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一下子发卖这么多的奴才?”
这要是传了出去,只怕会觉得他们王府刻薄恶毒。
如果是因为那些下人曾经说过楚依一两句,她就把这些下人全部发卖掉的话,那别人肯定会说她没有容人的肚量。
程壬珍也站在一旁,轻声劝慰道:“楚小姐,那些下人确实没有犯什么太大的过错。”
她语气温和地说道:“你又何必要做到如此地步,把他们全部都发卖了呢。”
程壬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要知道,他们一旦被发卖了,以后估计就没有人再敢买他们了。”
要买奴才的人家,可不会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发卖的,只会觉得这样的奴才肯定是犯了什么错误才会被发卖。
一般的人家,都不会要犯了错误的奴才。
他们要选,也是选那些家世清白的,没有伺候过其他主子的。
这样的奴才才会忠心好用。
如果这些奴才卖不出去,等待他们的,只有无尽的折磨与苦难。
就算卖出去了,也是以极低的价格出售,将来只能做一些最低等的工作。
也难怪这些奴才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就连霍老夫人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霍老夫人向来心善,哪怕这些奴才真的犯了什么事情,顶多也就是小惩大诫一番。
可不像楚依这样,直接把人给发卖了。
程壬珍满目同情地看着底下的那些奴才。
“尤其是那些被我们王府发卖的下人,估计更没有人敢把他们买进去了吧,楚小姐此举,岂不是要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吗?”
其他下人顿时一脸感动地看着程壬珍。
果然还是程小姐心地善良啊,楚小姐平日里做尽恶事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拿他们这些下人下手。
听着程壬珍的话,霍老夫人也是一脸的不满。
“楚依,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就别怪我把你刚拿到手的管家之权给收回来。”
这话一出,底下的那些下人顿时一脸挑衅地看着楚依。
看吧,让你要把我们发卖掉,现在连管家之权都要没有了吧!
就连程壬珍的眼里也闪过了一抹喜意,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反倒是柔声劝慰起霍老夫人:“老夫人,楚小姐刚拿到管家之权,难免是想要立威,只是她立威的方法有些不太对罢了。”
她继续说道:“老夫人要是就这么把她的管家之权给夺了回来,只怕是会让楚小姐丢尽颜面。”
“倒不如,这件事情就此作罢了吧,让楚小姐好好地跟那些奴才道个歉,赔偿他们一些损失就好了。”
跟奴才道歉赔偿?
这岂不是要让楚依成为整个王府的笑柄吗?
尤其是程壬珍刚才还说她是想要立威才会这么做的,结果现在反倒要她向这些奴才道歉赔偿。
这岂不是就说明她一点威严都没有吗?估计那些认真工作的奴才都会觉得她是个草包管家的吧。
一个管家的反倒要向他们这些奴才道歉,那以后还怎么管得住他们?
而且也会让原本什么都不做的奴才见风使舵,跟着一起欺负楚依。
程壬珍真是打了一个好大的算盘啊。
霍老夫人大约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轻易答应下来,而是看着楚依,想听听她会怎么解释。
楚依却丝毫不慌张,“老夫人,是非对错,您接下来看着就知道了。”
说着,她冲李管家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管家的身上,李管家被看得心里有些发堵,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老夫人,楚小姐处置这些奴才是有原因的,他们或多或少都犯了不少的事情,尤其还有一些人,贪墨了王府的不少好东西。”
说着,他冲着不远处招了招手,很快,便有几个人拿着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走了上来。
霍老夫人眉头紧皱起来,她看着这些东西,发现其中有很多都是府上的东西。
甚至有一些是她院子里的东西,她平时没太注意,现在看到了,反倒一下子想起来了。
霍老夫人不解地看着楚依,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她怎么把自己的院子的东西也拿出来了?
楚依淡淡一笑,开口解释道:
“老夫人,这些东西,可都是在这些奴才的院子里搜出来的。”
这话一出,原本看到这些东西还有些心虚的奴才立马开口辩驳道:
“你胡说,根本就没有,谁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你拿的,然后故意栽赃陷害到我们的头上。”
楚依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冰冷地说道:
“这些东西,可都是我派李管家和王爷派给我的副将一起去搜查的,怎么?难道你们不相信我,还不相信王爷了吗?”
“除了这个之外,我还有你们以前拿王府的东西去典当的票据。”
说着,她又从人群中拿出几张典当的票据,递给了霍老夫人。
霍老夫人接过票据,仔细地查看了起来,越看,她的脸色就越发的沉默。
之前都是她在管家,她当然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可不都是他们王府的东西吗!
可现在,居然全部都变成了典当的票据。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王府有多缺钱呢,居然把王府里的东西都拿去典当。
霍老夫人很少清点库房里的东西,所以也不知道府上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哪怕有些东西不见了,也只是以为自己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被这些奴才钻了空子,偷偷地拿出去典当了。
那些下人们心里慌了,他们没想到楚依居然还能拿到这些东西。
他们院子里的东西还能抵赖,可票据上可都是有他们的名字的啊!
楚依丝毫不给这些人辩驳的机会,她指着刚才被点名出来的其中一个下人,冷声问道:
“你来说说,昨天黄山都做了什么事情。”
黄山是另一批叫嚣的下人,也是这一批人当中唯一的家生子。
平时就仗着自己是家生子的身份,在府上横行霸道。
那个下人知道楚依要做什么,立马跪了下来,哭着说道:
“老夫人,黄山平日里嚣张霸道,尤其是在府上,他还有点管事的权力,根本就没有人敢管他。”
“他对我们这些下人更是极尽苛刻,自己却经常偷懒,随意拿府上的东西去变卖。”
“昨天他还打着王府的旗号,强占了一户农家的良田。”
“还说什么王爷想要,谁敢拒绝,那家人孤儿寡母的,敢怒不敢言,母亲一时想不开,竟然要带着孩子投湖自尽。”
听到这里,霍老夫人原本平静的神色瞬间暴怒起来。
这些奴才偷拿府上的东西,她还能原谅,但她绝不能容忍他们打着王府的旗号在外面作恶。
更别提把人给逼死了。
“这件事情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要是黄山真的敢这么做,那简单的发卖他还真是便宜他了,这样的奴才就应该直接杖杀!
那个下人的头磕得咣咣响,这也让黄山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老夫人,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就是在黄山的手底下做事的,亲眼看到他做了不少的恶事。”
“我只是一个下等奴才,根本不敢阻止他,他还说,如果我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他就会想尽办法杀了我。”
“老夫人,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只是一个下等奴才,连见到主子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下人说得情真意切,霍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王府里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要是被爆了出去,只怕是会直接影响到渊儿的仕途。
前有王管家放高利贷,现在又有黄山打着王府的旗号强占良田。
他们王府当真已经如此混乱了吗?
那私底下,他们又还瞒着自己什么事情?
“查!立刻给我查清楚!”
要是这件事情是真的,他们或许还有补救的机会。
只是可怜了那对母子。
人家本来就是孤儿寡母,却被黄山硬生生地逼得要投湖自尽。
霍老夫人被气得连站都站不稳了,也幸好旁边有程壬珍在一旁搀扶着。
只是,程壬珍的脸色也非常的难看。
这个该死的黄山,平日里嚣张霸道也就算了,居然还跑去强占他人的良田。
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奴才也敢打着王府的旗号干坏事,这事迟早要被爆出来的。
如果他能捂得好一点,等到她当家之后再爆出来,她或许还有办法能够保下他,但是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也幸好她没有跟黄山牵扯太多,要不然,她真怕他会连累到自己。
那些下人平日里再怎么样,程壬珍也不会让他们做出任何有损王府的事情。
她将来可是要嫁给王爷的,要是王爷出了什么事情,她身为王爷的妻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所以,对于这些事情,她也是深恶痛绝的。
却不曾想,这黄山竟然如此大胆,连她也敢欺瞒,反正她是保不下去了。
唯今只希望他不要把自己给牵扯出来才好。
就在霍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的时候,楚依开口说话了。
“老夫人放心,那两母子并没有事,是我及时发现把她们救了上来,如今正在好好地安置着呢。”
原本被气得有些心梗的霍老夫人总算缓和了一点,她抬起眼眸看向楚依,眼中带着一丝激动与不可置信。
“你说的可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那他们王府还有拯救的机会,必须要好好地补偿那对母子。
尤其是他们被强占的良田也需要归还,同时还要对他们进行赔偿。
“她们现在被安置在哪里?”
霍老夫人急切地问道。
“她们被黄山威胁了,如今正害怕着,我把她们安置在了王府的偏院里。”
楚依解释道,“打算等处置好这件事情之后,再安排她们离开,老夫人如果想看望她们的话,也可以去看望。”
霍老夫人总算彻底松了一口气,难得对楚依露出了一丝好脸色。
“如此,甚好,甚好。”
她又转过头看向楚依,神色有些复杂地说道:“你这次做得很好。”
“老夫人既然给了我管家之权,我当然要好好地管好这件事情了。”
楚依不以为意地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的发生也是一个意外,楚依派那些人去监视这些下人,只是想抓到他们的把柄而已。
结果,居然发现了这么大的事情。
也幸好她发现的及时,才能救下那对投湖的母子。
要不然,真要是酿成什么大祸,也会成为别人攻击霍启的把柄之一。
尤其是如今的霍启风头正盛,不知道遭到了多少人的嫉恨。
楚依虽然是不喜欢霍启,但她现在毕竟还是住在王府里。
王府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会被连累到的。
王府真要出事,也要等她离开之后再说。
【要我说,这王府还真不是一般的乱啊,】
楚依在心里吐槽道,【难为我这么劳心劳力地不想让王府出事,这次办得这么完美,王爷应该没有什么理由再拒绝我了吧。】
【等王爷把约书写好之后,我就离开这里,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听到楚依的心里话,霍老夫人原本还有些欣慰的心情,瞬间又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这楚依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王府啊?他们王府是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吗?
只听霍老夫人轻咳一声,语气略微加重地说道:“你这次做得很好,我很满意,不愧是我霍家未来的儿媳妇。”
霍老夫人重点强调了最后一句。
霍老夫人原本只是想让楚依试着管一下家,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出这么大的成绩。
这让霍老夫人重新审视起楚依。
或许楚依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愚钝,至少从这几天的事情来看,并不是这样的。
尤其是她还能听到楚依的心声,就越发觉得从前的楚依就是在伪装。
既然是这样的话,她就更不能放楚依离开了,哪怕霍启真的写下了约书,她也要想办法把她给留下来。
怎么说也要把她心里的秘密给弄清楚才行。
“既然她们是因为我们王府而受了惊吓,那这件事情还是因为我们王府而起。”
霍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过后一定要好好地补偿她们,绝对不能落了我们王府的面子。”
“尤其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外传出去,就算外传出去了,也要让这对母子心甘情愿地为我们王府说话。”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影响到她渊儿的仕途。
楚依只是应了一句:“老夫人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妥的。”
但心里却暗自翻起了白眼,谁要当他们霍家的儿媳妇啊?
就霍启那个猪脑子,也只有程壬珍那个恋爱脑才会喜欢他吧。
“很好,难怪渊儿这么看重你,楚依,从前倒是我小看你了。”
面对霍老夫人毫不吝啬的夸赞,楚依依旧面不改色,唯有她心里的想法彻底出卖了她。
【我就说我厉害吧,你们非要拉上那个程壬珍,要真的是程壬珍在管家,现在肯定就不是这副场景了。】
【管家最忌讳的就是分权,尤其是在王府这么混乱的时候,中间还有一个搅屎棍。】
【这样的王府,最后只会沦为她们两个人的斗兽场而已。】
【她们二者相斗,又怎么能更好地管理好王府呢?】
【也幸好我当初坚持了下来,要是他们不同意的话,我当场就离开王府,才不管他什么约书不约书的呢。】
楚依在心里叨叨个不停,霍老夫人的眸色微沉。
或许她一开始的认知就是错的,她确实要重新审视一下身边的每一个人了。
尤其是她到现在还没有查出,究竟是谁想要给她下毒。
楚依心里也没有再想这件事情,她现在必须要想个办法从霍启那里套到话才行。
程壬珍看着楚依被霍老夫人夸赞,心里暗自恼恨。
这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黄山不听她的劝阻,居然真的做出了这件事情,要不然的话,她的计划估计也能成功一半了。
至少也不会让楚依彻底出尽风头。
今天这么一出,以后王府里的其他人也会忌惮她的威严,不敢再对她过多的轻视了。
而且也会因此对她有所改观,这对她来说非常不利。
一个人对自己的好感与否,甚至决定着某一件事情的走向。
尤其是楚依还想要换一批新的下人上来,换的大多还是她安插进去的钉子,这让她以前的布置全都化为了乌有。
该死的楚依,她为什么不去死啊!
于是,她柔声开口说道:“黄山做的事情确实过分,但其他的下人应该也没有犯太大的过错吧。”
她语气委婉地说道,“楚小姐这么做,是不是要把他们全部都发卖掉?再怎么样,这对我们王府的影响也不好吧。”
她的语气轻柔,听起来很是温柔善良。
“黄山一个人的过错,就惩罚他一个人就好了,其他人何其无辜啊。”
程壬珍继续说道,“不如小惩大诫一番,把他们全部都贬为下等奴才,如果他们以后好好表现,再慢慢地提拔上来就好了。”
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下人们,没有想到程壬珍竟然会为他们说话,瞬间眼前一亮。
这一次,霍老夫人并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楚依,既然现在让她来管家,她刚才也已经证明了她的实力。
所以霍老夫人想看看楚依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听着程壬珍看似建议,实际上却带着命令的语气,楚依差点翻了个白眼,这究竟是她在管家?还是程壬珍在管家啊?
如果她真听了程壬珍的话,只怕外人就会觉得,程壬珍也有份参与管家,至少她能干涉她的决定。
楚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程小姐可能刚才没有听清楚我所说的话,他们可不单单只是偷拿了王府的东西,他们还有其他的罪行,尤其是欺上瞒下,欺主一事。”
程壬珍依旧轻声劝阻道:
“这可能也是他们性格的问题,既然他们不懂规矩,那楚小姐安排人教他们规矩就好了。”
程壬珍的每一句话,都在彰显着她的大度,反衬得楚依有些恶毒刻薄。
楚依毫不客气地回怼了回去。
“程小姐难道不知道,有些人的劣根性是改不了的吗?”
楚依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更何况,我如果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来教他们规矩,那我为什么不直接新进一批奴才呢?”
“至于名声,既然他们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如果我们因为这点虚名而退让,只怕别人会觉得我们王府是好欺负的。”
楚依继续说道,“日后也会因为这些虚名而被别人道德绑架,从而步步退让,这难道是老夫人和王爷也想看到的吗?”
“我们王府向来主张有错就罚,不要因为一时的善心从而放过他们,那我们王府的规矩又该置于何地呢?”
“如果每次都这么轻飘飘地放下,以后我们王府还怎么立威啊?”
楚依反问道,“那些下人们也会觉得,犯了错不会受到惩罚,从而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霍老夫人。
“老夫人,无规矩不成方圆,您觉得呢。”
霍老夫人认同地点了点头,她之前也觉得全部打发了有些不好。
但听了楚依的这番话,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对他们还是太过慈祥了,每次他们犯了错,她总是想着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要不然,也不会养成他们现在的性格。
说到底,还是她一点一点地滋长了他们的野心,从而让他们犯下了弥天大祸!
也幸好楚依发现得及时,并且进行了纠正。
看来,自己终归是老了,这管家之权或许真的可以放心交给楚依了。
至于程壬珍,她之前可能还会对她寄予厚望,但现在她觉得程壬珍跟自己有些像,都是太过善良了。
这么善良,以后也很难管理好王府吧。
尤其是那些下人们,可能会仗着她的善良,从而又做出欺主之事。
管理王府还是需要一个手段强硬的主子才行。
她感觉楚依就很适合。
虽然她以前看着很愚蠢,但现在看来也是个有手段的。
“不错,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他们犯了错就该罚。”
霍老夫人语气坚定地说道。
程壬珍垂下了眼眸,她没有想到向来都向着她的老夫人,现在竟然一次又一次地向着楚依说话。
她不能再让这件事情继续恶化下去了,她必须得想办法遏制住才行。
霍老夫人的同意,其实也在楚依的意料之中,她早就打算拿黄山这个人当成一个伐子。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料,哪怕程壬珍在背后做再多其他的手段,终究还是比不过霍启。
霍老夫人最在意的就是霍启,只要有什么事情会影响到霍启,霍老夫人就绝不会轻易地放过。
霍老夫人都已经这么说了,程壬珍也不好再继续开口了。
随后,霍老夫人目光锐利地看着黄山,看着黄山被吓得抖成了筛子。
“至于黄山,他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王府,尤其是影响到了王爷,这样的奴才,我们王府可是留不起啊。”
霍老夫人语气冰冷,“哪怕被发卖了,只怕也会在背地里背刺我们!”
说完,只见霍老夫人一招手,眼眸中带上了一丝杀意。
“把这个背主的奴才给我拖下去,立即杖杀!”
程壬珍沉默不语,就连楚依也有些惊讶,她以为以霍老夫人的心善。
应该只是把他们发卖了而已,没有想到竟然会直接把人给杖杀了。
看来,霍老夫人对霍启的重视程度还是超乎了她的想象。
也是,整个王府都要靠霍启来支撑,要是霍启倒下了。
整个王府也会跟着倒下,霍老夫人估计也没了其他的盼头。
现在看到有任何可能会伤害到霍启的苗头,霍老夫人当然会在第一时间将其遏制住。
黄山吓得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他跪在地上,连连向霍老夫人磕头求饶。
“老夫人饶命啊,老夫人饶命啊!”
黄山哭喊着,“念在我是一个家生子,从小在霍家长大,老夫人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下次绝对不敢了,老夫人饶命啊!”
黄山眼泪鼻涕纵横,霍老夫人却丝毫不心软。
“还等着什么?快点把这个背主的玩意给我拖下去。”
见霍老夫人是真的生气了,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黄山被当成一条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不过黄山的话倒是提醒了霍老夫人,既然他儿子做下了这样的事情,那他的父母会知情吗?
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之下,霍老夫人不相信他们夫妻会不知道。
“既然黄山能做下这样的事情,那他的父母肯定也脱不了关系。”
霍老夫人眼神锐利,“楚依,你去查一下,看看他们是否无辜,要是他们也参与了此事,绝对不能轻易地放过。”
“好的。”
楚依早就想到了,所以她第一时间就让人扣押了黄山的父母。
要不然的话,他们肯定会来这里闹事的。
到时候又是一番麻烦。
说到这里,霍老夫人目光冷冷地扫视着底下的众人。
“不要以为你们在王府里伺候了多年,又或者是家生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霍老夫人语气威严,“王府终归是王府,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你们既然能在王府里伺候,就应该遵守王府的规矩。”
“如果被我发现有人敢不遵守王府的规矩,那黄山的下场,就是你们将来的下场。”
不得不说,霍老夫人这番话还是很有威严的。
那些下人也被吓住了,齐齐躬身行礼。
“是,老夫人。”
霍老夫人见他们如此乖巧,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转头看向楚依,语气随意地说道:“楚依,你想怎么处置这些奴才就怎么处置吧。”
反正她是不想再管了。
楚依立即对李管家说道:“还不按照我刚才说的,把他们全部都发卖了。”
经过了刚才那一出,李管家果然没有多问,很快就下去办事了。
至于那些没有签死契的奴才,只要他们把王府的损失全部都赔偿上来,楚依也不会再计较什么。
但是他们既然都能偷拿王府的东西,就证明他们本身就是缺钱的。
王府的哪个东西不是价值千金啊?被他们拿去贩卖,估计用得也都差不多了,他们又哪里能赔得上来呢?
李管家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立马过去询问楚依。
“楚小姐,要是那些人赔不上来怎么办?”
“赔不上来,那就按盗窃罪押送到官府呗。”
楚依轻飘飘地说完,当然,有一些并不是因为偷窃王府的财物,而是犯了其他的错误。
做错事的,就按事情的轻重来进行处罚,犯了大过错的,王府也留不下这些人。
楚依虽然处置了一批人,但仍然有一些人潜藏在王府当中。
他们平日里也挺守规矩的,楚依没有理由处置他们,只能暂且放过他们。
这样正好也能观察程壬珍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那些下人们哭喊着想求楚依放他们一马。
见楚依毫不心软,就开始咒骂她,说她自私恶毒,还骂她愚蠢。
楚依一概不听,反正原主听这些话听得还少吗?她又怎么会因为他们这几句咒骂而感到难过呢?
相反,处置这些人还会为原主出一口恶气。
还留下来的那些人战战兢兢,同时心里也庆幸自己没有做出太多越矩的行为。
要不然的话,这些人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也有一些人想要反抗的,楚依早就准备好了打手,只要他们敢反抗,那些打手就会立即上来压制他们。
不到一天的时间,犯了错的下人全部都被发卖了出去,新买进来的奴才也陆陆续续地上岗了。
他们都开展着自己的本职工作,新来的奴才也都听说了这件事情。
他们原本就担心新主子不好伺候,这事一出,他们更加兢兢业业地工作了,也让霍老夫人感觉做事更加的顺畅了。
至少比之前的那些下人好使多了,之前叫他们办点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要过很久才能办成。
而现在,她吩咐下去的事情很快就能办完,可见之前的那些奴才连她都敢欺瞒。
亏她还一直以为,办那些事确实需要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有怀疑什么。
如今一对比,她才发现那些奴才有多么可恶。
同时也庆幸楚依把这些奴才都处理好了。
府上一下子发卖了这么多奴才,霍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他院子的人基本都是孙贡在管,再加上还有他的威严在,倒没有下人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他也没有想到,王府里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蛀虫。
霍启只是问了一句:“王府新进来的奴才怎么样?”
“王爷,新进来的奴才都挺听楚小姐的话的,王府里也少了不少偷奸耍滑之人,现在办事也比以往快了很多。”
李管家恭敬地回答道。
“如此甚好,她有什么需要,你们也要尽量满足她。”
霍启点了点头,说道。
李管家也点了点头。
霍启又问:“她处理完那些奴才之后,又要准备做什么?”
“王爷,我看楚小姐一直在看账本,估计是准备弄清楚府上账目的事情吧,尤其是我们王府名下的那些铺子。”
李管家略微思索后答道。
“喔?这些铺子也有什么问题吗?”
霍启饶有兴致地问道。
“王爷,铺子的掌柜每个月都会按时汇报账目的收支情况,目前来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我们王府的收支情况怎么样?”
霍启继续问道。
“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太多的变动,收支基本持平,王府的收入大多还是靠庄子上的营收。”
李管家如实回答道。
“这么说来,我们名下的铺子没有一个是赚钱的?”
霍启眯了眯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也有的,但是铺子的发展也需要各种人情往来,再加上京城中有太多同类型的铺子,导致我们铺子的收入平平,正好够店铺经营下去,偶尔的时候也会有银子上交。”
李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
霍启又问:“这么多铺子都是一个样吗?”
李管家心里有些疑惑,王爷怎么突然关心起铺子上的事情了?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的。”
听完之后,霍启突然笑了起来。
“一个两个还好,但这么多铺子都这样,李管家,你觉得这正常吗?”
李管家瞬间不敢说话了。
他对这些都不太懂,账本基本也都是老夫人在看,他只是从中打打下手,偶尔帮忙记录一下而已。
霍启没有想到他在朝堂上如日中天,王府却是一堆烂摊子,要是再不处理好,日后肯定会拖他的后腿。
要不是楚依闹了这么一出,他还真没有发现王府的情况竟然已经这么严重了。
霍启挥了挥手,让李管家先退下去了。
“这件事情你跟楚依提一下,让她想办法解决一下。”
霍启吩咐道。
李管家沉默了,他感觉王爷现在很信任楚小姐,什么事情都让楚小姐去解决。
楚依管理王府的下人确实有一套,但那些账账本,楚小姐能看得懂吗?
据他所了解到的,楚依好像大字都不识一个吧?
所以在知道楚依一直在看账本的时候,李管家才会觉得是楚依在重新学习怎么看账本。
让楚小姐去处置,怕她也会被那些掌柜的给糊弄了。
但是这是王爷的命令,他也只能听从了。
“是……王爷。”
怡然小院里,程壬珍回到院子后,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气得手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楚依!”
她竟然一下子拔掉了她这么多的钉子!
“小姐,我们不能让她再这么嚣张下去了,以后王府还有我们什么立足之地啊?”
听春愤愤不平地说道。
程壬珍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的眼神阴狠,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听春,你可有什么办法?”
程壬珍问道。
听春认真地想了一下,随后凑到程壬珍的耳边小声地低语了起来。
程壬珍听着,眉头微微一皱。
“不行,这件事情太危险了,要是王爷查下去,难免会查到我们头上。”
她不想再发生一次像映菊那样的事情了,而且……
“我怀疑,王爷已经开始怀疑我了,这几天对我非常疏远,我不能再做其他的事情惹王爷不快了。”
“小姐,谁说要我们亲自动手了,这京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不惯那个楚依呢。”
听春狡黠一笑,继续说道,“我们只需要稍稍点拨一下,相信那些人自然会为小姐冲锋陷阵的。”
“况且,再过几天就是太后的寿宴了,这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
听春的声音压得更低,“尤其是在太后的寿宴上,如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相信,楚小姐绝无翻身的可能,到时候也会遭到王爷的厌恶。”
听春细细地为程壬珍分析着,程壬珍若有所思了起来。
如果真按照听春所说的去做,也确实有可能成功,她只是不敢冒险而已。
楚依今天这一出,确实让她元气大伤,她也需要一个契机来打压楚依的气焰。
要不然的话,将来她都能骑到她的头上来了。
她最好能把她赶出王府才好。
“太后的寿宴还要一段时间,这件事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程壬珍并没有考虑多久,很快就有一个契机摆在了她的面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打发的奴才太多了,有一些奴才跟府上的人关系非常要好。
因此,在一次出行的时候,楚依突然遭到一个奴才的刺杀。
虽然这个奴才很快就被制服了,但楚依的手依旧被他划伤了。
霍启知道后非常震怒,立即盘查了府上的人际关系,尤其是跟那些奴才关系要好的一律打发出去。
以前他们欺压主子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对主子用刀,可见他们本来就不服他们。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容忍的。
此刻楚依正躺在床上,脸上满是愁容。
这都是什么事啊?她明明在打发奴才的时候调查清楚了,为什么还会有漏网之鱼呢?
不对……
楚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即把红颖喊了进来。
“红颖,你立刻去查一下那个奴才,看看他是不是我们府上的下人。”
红颖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领命走了下去。
她刚离开,霍启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用查了,那个奴才临走的时候拿走了我们府上的令牌,偷偷跑了进来。”
霍启的语气带着一丝愠怒,“他不是跟我们签了死契的奴才,当时赔偿了我们王府就离开了。”
楚依斜斜地看了一眼霍启,语气不善地说道:“哟,王爷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了?”
“听说你受伤了,我过来看看。”
霍启的语气有些僵硬。
“看什么?你那壬珍妹妹的病应该还没好吧?我前几天看她的时候,她还是一脸病容呢。”
楚依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霍启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怎么每次见面,楚依都能把话题扯到程壬珍的身上。
明明这段时间他已经尽量避免跟程壬珍见面了。
“有病就去请大夫,我又不能治好她的病。”
霍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猪脑子居然还会说出这种话,之前程壬珍生病的时候,他不是第一时间赶过去关心的吗?难得现在他会想到大夫。】
楚依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那我手上受伤了,也应该去看大夫才是,王爷过来也不能治好我手上的伤疤。”
楚依是不怼他一下心里就不爽。
霍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觉得楚依这张嘴真是挺招人恨的。
“再怎么说,你受伤也是因为王府的事情,我不可能置之不理。”
霍启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而且你是我的未婚妻,跟壬珍终归是不一样的,我只是把她当妹妹。”
【这怕不是当成了情妹妹了吧。】
楚依在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面上依旧说道:“多谢王爷的关心,但还是希望王爷能遵守我们的约定。”
“本王说过,以后都不许再提这件事。”
霍启的语气又冷了下来。
楚依翻了个白眼,真是越来越不懂这猪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明明这么厌恶她,还非要把她留下来。
她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是王爷,你说的都是对的。”
说着,她走下床就往外走,霍启立马跟上了她。
“现在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霍启的语气带着一丝担忧。
“王爷,你也说现在这么晚了,当然要去吃晚饭啊。”
楚依没好气地说道。
主要是她不想跟霍启同处一室。
“正好,本王也没有用膳,就在你这里一起吧。”
霍启自顾自地说道。
“王爷,你确定吗?”
楚依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怎么?是有什么问题吗?”
霍启有些疑惑地问道。
楚依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测测的。
【本姑娘平生最讨厌别人跟我抢吃的了,这晚饭就只准备了我一个人的份,这猪脑子一起来了,那我吃什么?】
霍启的表情一愣。
他还当是什么事呢,结果,她是担心他会抢她的吃的?
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既然本王要在这里用膳,那就把本王今晚的膳食也一同送到你的院子里来吧。”
霍启语气带着一丝宠溺。
说着,霍启转头吩咐孙贡,“孙贡,你让厨房那边把我今晚的晚饭送到楚小姐的院子里来。”
孙贡立马领命下去了。
见霍启这么上道,楚依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在桌子旁。
“你刚才说,刺杀我的那个奴才离开的时候,拿了王府的令牌,这才让他有机会混了进来?”
楚依问道。
“对。”
霍启点了点头。
“那门房那边不清楚吗?”
楚依有些疑惑地问道。
霍启看了楚依一眼。
“你一下子打发了太多的奴才,门房记的还是之前的人,才没有注意到。”
霍启的语气带着一丝责备,“楚依,这件事情你做得太过急躁了,应该循序渐进的。”
楚依扯了扯嘴角,反驳道:“循序渐进?王爷就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处理王府的事情,你觉得我能循序渐进吗?”
“要是我没有处理好,你不答应给我和离书怎么办?”
现在的楚依是破罐子破摔,也顾不得霍启的颜面了。
反正她铁定是要离开王府的。
“本王没有让你一个月的时间处理好王府的所有事情,而是要用一个月的时间来验证你的能力,看看你到底适不适合管家。”
霍启有些无奈地说道。
“至于婚约之事,本王不会食言的。”
楚依轻哼了一声,算是勉强相信了霍启这话。
“不过,那个奴才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这么大胆到为了朋友混进王府来刺杀我吧?”
楚依的语气带着一丝疑惑,“他们可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啊。”
“加之王府守卫森严,这场刺杀本就不可能完成,其中应该还有其他的原由。”
王府的下人是不怎么样,但王府的侍卫确实有点东西。
毕竟霍启手握兵权,不可能连自家都防护不了。
霍启也想到了这一点,点了点头。
“我派人去调查了一番,那个奴才从王府离开之后,便跟唐尚书家签了契约,如今在唐府伺候着。”
霍启的语气带着一丝凝重。
“唐府?是不是有那个唐甜恬在的唐府?”
楚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霍启心念一动,目光定在了楚依的脸上,缓缓说道:“那是唐尚书的嫡女。”
难道,这事还跟那个唐甜恬有关系吗?
【唐甜恬不就是霍启的二号花痴嘛,要她出手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楚依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
在原剧情中,为了突显霍启那优秀的人格魅力,硬是给他安排了好几个爱慕者。
个个为霍启痴,为霍启狂,为霍启哐哐撞大墙。
而如此优秀的霍启,也只有在程壬珍面前才会有情感的触动。
据她所了解,那个唐甜恬为了霍启可是做了不少蠢事。
那个奴才估计就是唐甜恬故意买进去的,毕竟他曾经是王府的下人。
拥有他,就等于和霍启共同用过一个下人。
再加上她与霍启有婚约在身,他们没少针对原主。
直到后来,她们才发现,程壬珍才是霍启的唯一,所以说,前期的原主就算是程壬珍的那些狂蜂浪蝶的挡箭牌,让程壬珍更好地发展起来。
原主就在这些狂风浪蝶的各种设计陷害中,名声逐渐变得臭不可闻。
这也是导致原主悲剧收尾的重要原因之一。
至于现在嘛,她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正思虑间,孙贡带着厨房中的人端着一碟碟菜肴上来了。
当楚依看到那些菜肴时,瞬间眼前一亮。
【霍启这死小子,居然吃得这么好,感觉我来这里吃的馒头白菜都白瞎了,感情都供着霍启去了。】
霍启握住筷子的手紧了紧,楚依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没在她嘴里说过一句好话。
“楚依……”
霍启近乎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
楚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好端端的,他生什么气?
霍启努力地压下心里的情绪。
“你刚才说唐尚书家的小姐怎么了?”
霍启努力转移话题。
“她啊,没什么,就是王爷的爱慕者而已。”
楚依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霍启定定地看着楚依,冷声道:“本王没有这么多爱慕者,你不要胡思乱想。”
“本王向来洁身自好,从不做各种下三滥的事情,更不会有什么情妹妹。”
霍启解释道。
楚依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是是是,我相信王爷,我们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这些吃食,她从来到王府之后就没有吃过这么好。
这霍启估计顿顿都是大鱼大肉的。
她必须想办法吃回来才行。
霍启面无表情地看着楚依跟这些饭菜战斗。
这些饭菜他基本每天都有吃,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见楚依吃得这么香,霍启不禁也食欲大动。
他刚想往盘子里夹一块肉,下一秒,楚依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块肉给扫走了。
霍启的手一顿,又继续往下一个目标夹去,但依旧被楚依夺走了。
试了几次之后,他发现楚依是专门针对他的。
他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楚依。
“楚依,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给本王吃吗?”
“本王只是在这里一起吃饭吗?本王今晚的饭菜也在这里啊。”
霍启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
楚依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霍启,语气无辜地说道:“没有啊,王爷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能跟王爷一起吃饭还是我的荣幸呢。”
心里却暗自骂道:【大猪蹄子,就是不让你吃,看你怎么办。】
霍启又试了几次,发现都是这个样子。
这楚依是存心要跟他作对啊!
霍启看着楚依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想到他居然连个菜都夹不上来,心中有气,跟着撸起了袖子。
随后在楚依错愣的目光中,一把夹住了桌上所有的肉。
此时楚依的心里已经开始疯狂刷屏了。
【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王爷居然这么不顾形象地过来跟我抢菜?】
【王爷不是都吃惯了山珍海味了吗?为什么还要跟我抢!】
【虽然我确实有针对王爷的意思,但也不至于把王爷逼成这样子吧,一点都不像王爷。】
反倒有点像普通人家一样,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抢吃的,虽然有吵闹,但也温馨。
但这种氛围实在是不适合放在他们两个身上啊。
楚依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霍启是程壬珍的,然后默默地抬起头看向霍启。
“王爷,你吃饭怎么这么不顾形象了?”
楚依的语气带着一丝嫌弃。
霍启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他宽大的袖口。
“要说本王不顾形象的话,那你岂不是更加不顾形象?”
霍启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尤其是她刚才小气的模样,连他吃块肉都不给,这护食的模样倒有点像一只小仓鼠。
“王爷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吃饭可正经着呢!”
楚依不服气地辩解道,如果忽视她唇角那几颗饭米粒的话,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霍启终于有些看不过眼了,抬手轻轻地捻掉了她嘴角的饭米粒。
楚依的表情一愣。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样的氛围有些暧昧。
不不不,一定是她的错觉,她与霍启之间怎么可能会有暧昧可言呢?
楚依连忙把脑海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开。
霍启似乎也感觉到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放下了手。
“先吃饭吧。”
霍启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楚依也感觉无比尴尬,也没再跟霍启抢食了。
不过,今晚的饭菜是真的香啊。
等两人吃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下来。
楚依的第一感觉就是吃得真好,她看着还赖在她院子里的霍启,斜斜地看了他一眼。
“王爷,时候不早了,你还不回去吗?”
楚依没好气地说道。
“不急,楚依是不欢迎我吗?”
霍启挑了挑眉,反问道。
“倒也不是。”
楚依耸了耸肩。
【主要是怕你的情妹妹会吃醋。】
楚依暗自翻了个白眼,从他过来这里之后,她就没表现出欢迎他吧。
不过哪怕楚依再怎么不乐意,霍启硬要留下来,楚依也不能真把他赶走。
夜晚的晚风习习。
楚依靠在窗户旁,霍启就站在不远处。
院子里的丫鬟们都非常识趣地退了下去,给他们两人留下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楚依抬头看着天空,感觉这里的天空跟她老家那边的终究是不一样,那边可没有这么清澈。
正在楚依感慨人生的时候,她突然看到远处房顶上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也正好往这边看过来,楚依正好与他的目光对视上了。
黑衣人也没料到会有人无聊到看房顶,也是有些怔住了。
楚依瞬间变得激动起来,这就是有刺客了吗?
她没有想到,向来只会在小说剧情当中才会上演的事情,现在竟然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楚依立马退到了霍启的身后,想拉住他。
霍启满脸的不解。
这楚依又在发什么疯?
“霍……霍启!快点,有刺客!”
楚依连忙说道。
霍启的表情十分精彩,先是震惊,随后是不解。
“你在说什么?”
不是吧!不就是一个刺客而已,楚依至于这么激动吗?
难不成这次的刺客是她派人过来的,如今看到刺客终于来了,所以她才这么激动吗?
虽然霍启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把楚依护在了身后,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一步。
他眼眸犀利地看着对面屋顶上的黑衣人,而对面的黑衣人在发现自己暴露了之后,瞬间暴起。
随着黑衣人拔出长剑,四周不知何时隐藏起来的黑衣人也跟着涌了出来,一同将楚依的亭风小院团团围住。
只见寒光一闪,黑衣人手持长剑,直直地朝霍启冲了过来,那冰冷的眼眸与寒剑融为一体,带着冷酷的杀意。
霍启立马把楚依推到安全的地方,随手抄起身边的椅子抵挡。
一瞬间,那椅子就被砍得四分五裂。
霍启用巧劲绕到了黑衣人的身后,身上的内力涌出,只见他轻轻一拍,黑衣人整个人就往前倒去。
那黑衣人的气息瞬间变得萎靡起来,更是直直地吐了一口血。
楚依就站在不远处,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霍启居然这么厉害,只一招就能把一个黑衣人击退。
而且对方还带着武器,霍启却是赤手空拳。
还有,他刚才用的是什么?是内力吗?
原来这个时代真的有内力的存在啊。
那黑衣人被击退后,其他的黑衣人也跟着一拥而上。
只见霍启随手抄起一个花瓶,在一个刺客的长剑刺过来的时候,那花瓶直直地朝他砸去。
花瓶瞬间四分五裂,霍启也握住其中一个碎片掷出。
下一秒,那花瓶的碎片就直直地没入其中一个黑人的咽喉。
那黑衣人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死不瞑目。
楚依此刻的心中很是震惊,她一直以为霍启是那种无脑的莽夫。
可是今天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至少他打架的时候,没有像莽夫一样直接硬刚。
而是非常有技巧地牵制住了所有的黑衣人,姿态十分优雅。
甚至让那些黑衣人无暇顾及她这边。
最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有内力。
而且看他那内功施展的样子,感觉还非常厉害。
这要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身上,保准她没了半条命。
不对,应该是连命都没有了。
霍启与那些黑衣人不过比划了十来招,黑衣人就发现他们并不是霍启的对手。
原本他们应该准备得更加充分的,结果居然被那个女人给发现了。
迫于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匆匆拔剑上场,想到这里,其中一个黑衣人目光阴鸷地看向楚依。
都是这该死的女人,他要这个女人的命!
他立马提剑朝楚依冲了过去,丝毫不顾身后正对他展开猛烈攻击的霍启。
楚依没有想到战场还会波及到她,吓得她转身就跑,黑衣人紧追在后面。
“王爷,王爷救命啊!”
楚依想向霍启跑去,但那黑衣人早有防备,一直拦着她前往霍启的那条路。
其他的黑衣人也是心里有气,都在极力地阻拦着霍启。
眼看着长剑就要落在楚依的身上,霍启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立刻用内力震开了身边的黑衣人。
但他仍旧被其中一个黑衣人袭击,长剑刺入了他的肩膀。
霍启反手将那个黑衣人击杀,随后冲上去一把抓住了要落在楚依身上的长剑。
那个黑衣人显然是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当霍启抓住长剑的时候,鲜血瞬间顺着他的手掌流了下来,滑入了他的衣袖当中。
楚依被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抱住了霍启的腰身。
“霍启!你快救救我!”
霍启反手将黑衣人反杀,也在这时候,孙贡带着府上的护卫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黑衣人见状不对,立马撤退。
孙贡见状,带着护卫追了上去。
这些黑衣人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们能潜入到王府已经耗费了所有的精力。
再加上又被霍启这么打击,他们再也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可能。
孙贡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很快就把欲逃走的黑衣人逼退到了角落里。
眼看着黑衣人不肯就范,孙贡立马命令侍卫把他们捉拿下。
他相信严刑拷问之下,必定能问出幕后主使。
但很显然,这些黑衣人是死士。
当护卫靠近的时候,只见他们的口中微动,然后双眼一翻,竟直直地躺倒在了地上。
孙贡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查看,发现这些黑衣人早已没有了气息,他捏开他们的嘴,表情微微一变。
“居然服毒自尽了!”
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此时,亭风小院里,看着黑衣人撤退离开,楚依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也发现她与霍启的姿势有些不对,尴尬地清咳了一声,立马松开了霍启。
但很快,楚依就发现霍启有些不对劲了。
他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而且还冒起了细细的冷汗,唇角青黑,看着就是中毒的征兆。
楚依的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扶住了霍启。
“王爷,你怎么了?”
正赶回来的孙贡也听到了这句话,立马跑上前扶住了王爷,当看到霍启的脸色时,他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他转头冲身边的下人道:“还不赶紧去请府医过来!”
霍启这时候才缓和了语气,虚弱地吐出几个字:“他们在剑上抹了毒药!”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容易就中招。
霍启毕竟是为了救她才被黑人刺伤的,楚依也没有计较从前的事情,立马把霍启扶到了他的床上。
“王爷,你先别说话,好好躺下,万一毒素扩散了就不好了。”
楚依的语气带着一丝担忧。
孙贡也是一脸紧张地扶着霍启,恨不得立马代替他的双腿,让霍启赶紧躺到床上。
霍启没有拒绝,他现在的情况确实非常糟糕,也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
要是普通的毒还好,要是西域的奇毒,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就那些黑衣人的情况来看,他们不可能只给他抹普通的毒药。
霍启被两人搀扶着躺到了床上,他的脸色非常阴沉。
“孙贡,你立马排查府上防卫的情况。”
霍启的语气带着一丝虚弱。
原本他以为只是府上的下人出了问题,现在看来,府上的防卫也不行。
“王爷,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还需要一点时间。”
孙贡点了点头。
“那些黑衣人呢,可有把他们抓住?”
霍启继续问道。
孙贡的表情低沉了下来。
“王爷……那些黑人,全部都服毒自尽了!”
很显然,幕后主使也知道这些死士打不过霍启,所以才在剑上抹了毒。
他们并不是想要让这些黑衣人把霍启杀死,只要能伤到霍启便可以了。
很快,府医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还没等他喘口气,孙贡就着急地让他给霍启看伤。
府医上前细细地为霍启把脉,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孙贡在一旁看得非常着急,又不敢打扰他,只能在一旁来回踱步。
就连楚依也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生怕霍启出了什么事,尤其还是在她院子里出的事。
要是这样的话,老夫人肯定不会饶过她的。
许久之后,府医终于放开了手。
孙贡立马着急地向前询问:“王爷的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王爷好像还中了毒。”
“他中的是什么毒,可有办法医治?”
府医被孙贡炮轰似的话语问得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理了理情绪,缓缓开口道:“王爷的外伤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这毒……好像有点奇特。”
“这毒怎么奇特了,你赶紧细细说来!”
孙贡追问道。
府医低眉沉思,仔细斟酌着词语说道:“王爷所中的毒乃是十香软筋散,此毒一旦发作,便会全身筋骨酸软,每日虽然能正常行走,但是内力却会在一点点地溃散。”
“而且,这毒看似无害,只要接触到第二次,中毒之人必然会血逆气绝,届时将无药可救。”
孙贡听着心下一惊,下意识地看向霍启。
霍启袖子底下的手握紧了,面上依旧淡定无常。
“先生,可有法子解毒?”
霍启问道。
府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中了此毒的人基本无解,我记得曾经也有一位将军情况和王爷差不多,原本也是威名赫赫的存在。”
“后来功力散尽,每日形同废人,再也没有办法提刀上战场了。”
孙贡听着瞬间愤怒起来:“王爷,他们就是要故意害你的!”
王爷手握兵权,身兼大将军的职位。
前段时间更是奉圣上的命令,去追查大皇子谋逆一案。
若是他这时候突然功力散尽,别说还能不能再当这个大将军,就是圣上也会对他有所厌弃。
甚至与王爷有敌对的人,会趁机踩他一脚。
让王爷从一个炙手可热的大将军变成一个废人,这不仅会消磨掉他的意志,更是会让不少对他虎视眈眈的人踩着他上位。
可见幕后之人的用心十分阴险毒辣。
霍启沉默了半响,孙贡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想到了。
但是他觉得,更有可能是因为他追查大皇子谋逆一案。
大皇子原本是陛下最宠幸的皇子,甚至更是未来太子的热门人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曝出有谋逆之心。
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大皇子,加之当年的皇帝疑心病重,人也正值盛年。
他知道那些皇子个个都在觊觎他屁股底下的凳子,也让他越发的坐立难安。
他绝对不允许底下的皇子有其他的小动作,更别谈是谋逆的大罪。
当时证据确凿,皇帝一气之下直接把他赐死了。
而今,大概是皇帝年迈了,底下的皇子也越来越不安分,各种小动作不停。
甚至,他们有几次小动作还牵扯到了当年大皇子谋逆一案,这才让皇帝起了疑心。
大皇子毕竟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也是他第一个孩子。
皇帝当年虽然很痛心,但为了自己的位置稳固,还是把大皇子赐死了。
如今大抵是念起了当初的那点父子之情,就想要让他去查大皇子谋逆的真相,看看其中是否有其他的隐情。
毕竟,按照当时的情况,只要大皇子安分守己,将来的太子人选肯定是他。
不过,当初是皇帝亲手把大皇子赐死的,他并没有公开表明要调查大皇子谋逆一案,而是让霍启秘密去查。
如果真查出大皇子没有谋逆,皇帝也不会把这件事情公开。
而是会想办法把陷害大皇子的人给除掉,也算是为他的皇儿报仇。
至于他的清白,又怎么比得过皇帝的名声呢?
所以,大皇子始终被钉在了耻辱柱上,没有人会证明他的清白,除非皇帝自认当初的自己糊涂。
否则,皇帝的决策永远都没有错。
这些日子,霍启都在秘密调查这件事,也发现了不少蹊跷的地方,有了一点眉目。
可还没等他继续调查下去,刺客就过来了?
最重要的是,他身为大将军,府上的防卫更是固若金汤。
这些刺客是怎么潜进来的?
就在他思虑间,楚依的心声传了过来。
【这毒……】
霍启瞬间竖起了耳朵,想听听楚依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楚依眉头紧皱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
【我怎么记得,猪脑子应该是调查完大皇子的事情之后,对方狗急跳墙才派人来刺杀,猪脑子才会中毒的,怎么现在就中招了?】
【后来程壬珍对他不离不弃的照顾,也彻底打动了他。】
【但谁又知道,这个毒是她故意给他下的。】
【她早就跟那人有了合作。】
【在所有人都认定猪脑子会成为废人的时候,她仍旧没放弃,等猪脑子对她心动的时候,再想办法给他解毒。】
【先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不得不说,程壬珍的这招确实高明,要不然猪脑子怎么会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但为什么现在就中毒了?】
楚依心中暗暗思索着,霍启的心中却是骇然。
什么意思?程壬珍会给他下毒,这怎么可能?
最重要的是,楚依说这毒是有解药的!
而且解药还在程壬珍的身上!
这让霍启有些难以相信。
况且,他秘密调查大皇子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楚依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楚依说什么?她说程壬珍跟幕后之人早有合作?
那是不是证明,程壬珍也知道他在调查大皇子的事情?
这件事情他不是在秘密进行的吗?怎么像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一样?
还是说,他的身边早已安插了奸细?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程壬珍知道了……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程壬珍明明只是一个弱女子,甚至往日里还需要他多加照顾,她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手段?
最主要的是,她从哪里找到这么厉害的人,甚至还能与谋害大皇子的幕后之人合作呢?
要是这样的话,程壬珍就实在太可怕了。
虽然霍启的心里不相信,也不敢去想象,程壬珍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轻咳了一声,看着府医问道:“先生,我这毒真的没有解药吗?”
府医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道:“我记得,那位老将军好像后来找到了解药,并且顺利解了毒。”
“但那时候的他因为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所以被废除了所有的职务,只挂了一个闲职。”
“哪怕他恢复了功力,最后也无缘再上战场了,他的位置早就被人给接替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王爷,这幕后之人是不是也想这样来害你?”
可以说,这毒只要霍启没有接触第二次,就不会有死亡的危险,但却是杀人诛心的存在。
霍启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
“既然那位老将军之后能找到办法医治,就证明我这毒也是可以解的,麻烦先生多调查一番,看看是否有解毒之法。”
霍启说道。
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楚依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要说这府医确实有点本事,就是可惜了,最后被霍启给气走了。】
什么?
他把府医给气走了?这怎么可能?
他的这位府医虽然名声不显,但在没有进入王府之前,也算是有个小神医的称号。
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把他给请到王府,当他的御用大夫的,怎么可能会把他给气走呢?
【当时霍老夫人的病情非常严重,很多人都认定她是风寒感冒加重了,只是普通的感冒。】
【只是因为霍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虚弱,一时间承受不住,才会导致病情如此严重。】
【只有这府医认定老夫人是中毒了,还说她命不久矣。】
【这彻底惹怒了霍老夫人,之后王爷几次受伤,经过府医的治疗,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这也让王爷彻底怀疑上了府医,认定他空有虚名,就开始故意冷落他。】
【这府医在经过程壬珍一番挑拨之后,也觉得霍启就是个瞎子,一气之下就离开了。】
【而且在府上兴风作浪的程壬珍给不少人都下了毒,但这府医都能看出来。】
【她要是再继续留在王府,那她的所有谋划都功亏一篑了,这才想尽了办法把他给赶出府外,而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愿。】
【离开府外的府医,没过多久就被程壬珍给害死了,至于府上的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啧啧。】
说到最后,楚依还感叹了起来。
霍启听到这里,底下的拳头紧握。
什么意思?他的母亲也被程壬珍下毒了?
近几年,他母亲的身体确实越来越不好了,他还以为是母亲年纪大了,身体虚弱,所以才会精神不振。
可是刚才他听到了什么?
他母亲之所以整日精神不振,就是因为被人下毒了!
霍启心中骇然,还想再听楚依说更多的事情,可楚依却没再多想,而是看向了他。
“王爷,你的功力要是被废掉了,那不就成了一个废人了嘛。”
楚依的这句话看似是在关心他,可不知道为什么,霍启总感觉她的语气里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功力被废掉了,你好像很高兴?”
霍启问道。
“王爷,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也是在担心你啊。”
楚依无辜地眨着她的大眼睛说道。
可霍启就是觉得她是在幸灾乐祸。
原本他把楚依留在府上,只是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秘密来。
结果越听,就越觉得他的这个王府乱得很。
而且楚依所说的句句话都在指向程壬珍,这让霍启无法相信,更不可能接受。
他派人去调查过程壬珍,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楚依说的那些事情。
毕竟程壬珍家道中落,家中又没有一个可以教养她的人,这才过来向他投靠,什么事情都要依仗着王府,她又有什么理由要害他呢?
再加上她体弱多病,霍启怎么想也都觉得她是无辜的,反倒像是楚依在嫉妒她,所以才故意陷害她。
尤其是前段时间她还中了毒,身体还没有好完全。
前几天,楚依还雷厉风行地处理了府上的下人,据说,程壬珍还被她的手段给吓到了。
霍启虽然觉得楚依做得并没有错,但程壬珍毕竟是他的表妹。
再加上她的身体不好,他还是让人去安抚了她一番。
想到这里,楚依又转头看向了府医。
“先生,对于这十香软筋散,你可有什么眉目?”
楚依问道。
【我记得,这十香软筋散的出处是来自天香楼,要是能去天香楼那边调查一番,或许还真能查出一些眉目来。】
【而且我记得程壬珍的师傅就出自天香楼,也因为她这个师傅的指导,才让程壬珍学了一身的医术,更是会使用各种毒药。】
【到了后期,她这医术可是给他帮了不少的忙呢。】
要不然怎么说是女主呢?
自然是有各种金手指开挂的。
甚至从来就不缺爱慕者。
霍启敛了敛眉。
天香楼吗?十香软筋散是出自天香楼的?
而且楚依说程壬珍还会医术,他怎么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程壬珍只是会一些简单的岐黄之术,如今听楚依的语气,她似乎还十分精通医术。
府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凝眉深思了好一会儿。
“暂时还没有眉目,楚小姐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府医问道。
楚依有意引导着说道:“既然这毒叫做十香软筋散,或许可以去那些专门制香的,或者与这些有相关联系的地方去调查一番,或许就有办法查出来。”
“毕竟想要解毒嘛,最好的方法当然是要找到下毒的源头,这样,王爷也能更快地解毒。”
“尤其是那天香楼,我听说她们最擅长用各种香粉来留住客人。”
听到楚依这天真的话,府医摇了摇头说道:“楚小姐,并不是说这毒药里都带了个香字,就一定会与这方面有所联系的。”
“况且,你所说的天香楼,她们只是……”
说到这里,府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再加上楚依身为一个女子,她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的?
楚依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只是猜测而已,而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万一真的有可能查出什么来呢?”
楚依虽然讨厌霍启,但也不希望霍启出事,尤其是他还是为了救自己才会受伤的。
她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正在几人说话间,一道娇娇柔柔的声音突然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表哥,我听说你被人刺杀了,你有没有事啊?”
众人转过头,便看到程壬珍红着眼眶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进来便扑到了霍启的床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她的声音里满是嗳气与悲愤。
“王爷,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壬珍可该怎么活啊!”
看着程壬珍这副模样,霍启还是有些心软。
这个表妹自小体弱多病,看起来也是娇娇弱弱的,怎么也不像楚依说的那样恶毒。
霍启缓和了一下情绪,语气也放软了一些。“壬珍,我没事,倒是你,这几天身体一直不太好,怎么还跑到这里来了?”
“表哥,壬珍担心你,这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听说你被刺客刺伤了,你有没有事啊?”
程壬珍的声音娇柔,红红的眼眶更是惹人怜爱。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刺客呢?而且还是在楚小姐的院子里,难道是楚小姐得罪了什么人吗?连累了表哥。”
她语气中满是担忧,但楚依还是听出来了,她这是想把这次刺客的锅都甩到她的身上。
说着,她转过头看向楚依,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平。“楚小姐平日里的性格就不好,如今更是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才害得王爷伤得这么严重。”
“楚小姐难道不知道王爷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吗?要是失去了王爷,王府又该依靠谁来支撑呢?”
程壬珍的这几句话,真真切切地把她对霍启的关心和对楚依的不满充分地表达了出来。
尤其还非常巧妙地把这次的锅给甩到了楚依的身上。
而且这话说得也是进退有度。
“程小姐,你这话说的,刺客来我的院子就是我的错了?怎么就不能是因为王爷在这里,所以才引来了那些刺客呢?”
楚依差点没冲他们翻个白眼。
“而且,你这一上来就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是得了什么绝症死了呢。”
“原本好好的王爷都被你哭得晦气了。”
原本她对霍启还有些改观的,结果,他们两个人当着她的面就开始各种眉来眼去。
自己现在怎么说也和霍启有婚约在身,他们这样子,是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啊。
“楚小姐,你怎么能如此冷酷无情呢?我心里也是担心王爷,一时情急才会这样的。”
程壬珍反驳道。
“楚小姐身为王爷的未婚妻,却没有丝毫的担心,楚小姐是真的对王爷没有心吗?”
“我不知道楚小姐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楚小姐对王爷的态度变得如此恶劣。”
“如果楚小姐是想要欲擒故纵来获得王爷的心,那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出如此伤人的话呀。”
说着,程壬珍又转头看向霍启。“既然楚小姐如此不待见王爷,那王爷不如就到我的院子里去歇息吧。”
“王爷留在这里,只会让楚小姐心里不快。”
楚依:???
而且,她刚才哪句话伤人了?她不都是在陈述事实吗?
只见楚依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说道:“你猜,王爷为什么不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反而要留在我这里呢?”
程壬珍不听楚依的话,反而转头看向霍启,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霍启看她这样子,清咳了一声说道:“我一会儿就回自己的院子。”
程壬珍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只要霍启没有再留在楚依的院子里,两人没有独处的机会就好。
毕竟,谁知道他们两个人中间会不会发生其他的事情,反而增进他们之间的感情。
很快,府医就煎好了药,并且给霍启包扎好了伤口。
霍启的外伤并不严重,主要是他身上的毒比较严重。
程壬珍看着霍启,又开始泪眼汪汪的,一脸心疼地看着他。
楚依倒是很淡定地转身离开了,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霍启身上的伤。
主要是府医也说了,王爷只是外伤严重,最主要的是他身上的毒。
只要想办法把霍启身上的毒给解掉,基本就没有其他的问题了。
她最怕的是,这段时间会有人来找霍启的麻烦,然后把霍启功力散尽的事情给散播出去。
一个大将军沦为了毫无功力的废人,对霍启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所以,与其在那里表现虚情假意的关心,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她记得十香软筋散来自天香楼,也是女主获得男主好感的重要利器之一。
而女主背后的师傅则是她最大的金手指,各种毒药解药,她的师傅都能给她,甚至还能给她一些意想不到的势力。
可以说女主的师傅给了程壬珍很大的帮助,助力了她快速成长。
想要从她师父的身上拿到解药并不简单,必须得想个办法。
至于另一边,不知道为什么,霍启被程壬珍看得有些不自在了。
尤其是她一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虽然知道程壬珍是关心他,但他就是不适应这种关心。
总感觉他很娇弱似的。
他身为一个大将军,怎么会需要这种关心呢?
再对比一下楚依,倒是干净利落多了。
他大概不是很喜欢这种妇人哭哭啼啼的样子,从前他可能会觉得程壬珍很娇弱,但现在有了楚依作对比。
他应该还是喜欢能为他分担事务的人吧,而不是一个需要他去呵护的人。
好在,这种煎熬没有持续太久就结束了。
霍启瞬间松了一口气。
他勉强拢住已经敞开的衣服,刚想要站起来,程壬珍就立马上前想要扶住他。
霍启的动作一顿,随后不经意间避开了她的搀扶。
“我没事,时间不早了,壬珍,你也回自己的院落休息吧。”
霍启说道。
“表哥身上的伤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吗?要不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程壬珍提议道。
“我身上的伤没有什么大碍,而且还有孙贡在一旁看着,你本来身体就不好,就不要再因此劳累了。”
说着,霍启的目光却看向了站在窗户旁边的楚依。
程壬珍身为他的表妹都这么关心他,那身为他未婚妻的楚依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呢?
结果楚依却无动于衷,就这么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又撇开了目光。
心里还暗暗吐槽了一句:【狗男女,要秀恩爱就赶紧离开,不要在我的院子里秀。】
霍启再次拒绝了程壬珍的关心,程壬珍心里恨得直痒痒,最近霍启三番五次都拒绝她。
这在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以前霍启虽然也会拒绝她,但不会一直都拒绝,在她多次请求之后,也会稍微同意那么一次的。
程壬珍刚想说她不劳累,照顾霍启她是心甘情愿的,霍启就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你怎么还不走?”
霍启问道。
想了想,霍启又冲着门外程壬珍的丫鬟喊道:“你们小姐本来身体就不好,怎么能胡乱让你们家小姐跑来这里呢,还不赶紧带你们家小姐下去休息。”
程壬珍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脸上勉强挂起了一抹笑容。
霍启的这话,其实就是在指责她不该过来这里。
尤其是在整个王府都知道楚依不喜欢她的情况下。
“是,表哥,我现在就走。”
程壬珍的眼中隐隐含着泪水,但还是非常得体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程壬珍的样子,霍启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不希望她待在这里。
他没看到程壬珍一来,楚依就变得不高兴了吗?
程壬珍离开了,霍启这才把目光转向楚依。
“你……”
他刚说出一个字,楚依就当即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王爷也该离开了。”
她把霍启刚才对程壬珍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霍启的脸色瞬间有些黑,他都因为她受伤了,结果她对他还是这么不客气。
她越是这样,霍启就越不想走,又重新坐在了她的床上。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楚依的床异常的柔软,跟他那硬邦邦的木床完全没有可比性。
“走什么?今天晚上的事情还没有说完呢。”
霍启说道。
楚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问道:“王爷,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情要谈的?难道是要谈今晚的刺客吗?”
“我也不知道今晚的刺客是怎么来的,毕竟是冲着王爷来的,估计王爷比我还清楚吧。”
霍启只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发现那个刺客的?”
“王爷,如果我说我只是刚好抬头就看到了,你相信吗?”
楚依一脸真诚地看着霍启。
霍启沉默了,对方怎么说也是专业的杀手,不可能连简单的隐藏身形的手法都做不到。
更何况他们还是死士呢。
楚依并没有习武,按理来说不可能会看到他们的。
见霍启没有回答,楚依继续说道:“不过,王爷,我们府上的防卫似乎有些漏洞啊。”
“就今晚的刺客数量来看,他们估计早就潜入进来了,结果府上的护卫一直都没有发现,甚至还让他们伤了王爷才赶过来。”
“我们王府还号称是除了皇宫之外,京城防卫最厉害的府邸呢,说什么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结果,还不是一样被人轻而易举地渗透进来了。”
“今晚之事要是传出去,我们王府之前的名声估计也没了。”
“陛下也会对王爷有所怀疑吧,至少他不会再信任王爷对他的保护了。”
说到这里,楚依停顿了下来,好一会儿又继续开口说道:“不过,王爷的内力被废,最主要的还是赶紧找到解毒的方法吧。”
“我记得过几天就要宫宴了,要是幕后之人也参加这场宫宴……”
“届时,他们肯定会借着这场宫宴公开王爷武功被废的事实。”
楚依好心地提醒道:“到时候,王爷又该怎么应对呢?王爷,你只有几天的时间了,与其在这里跟我磨叽,不如早点回去调查清楚这次刺杀。”
听着楚依叭叭一长串,其中有一些点连他都没有想到。
府里的护卫确实要换了,他不确定其中有没有混进奸细,但至少,府上的防卫确实有漏洞。
而且,如果幕后之人真的会参加那场宫宴,肯定会借着那场宫宴,当众揭露他武功被废的事实。
同样的,他也能够借此机会,更好地揪出幕后主使。
顺着那幕后主使,也许还能找出他们府上的奸细。
他还要了解清楚他们刺杀自己的原因,是因为他最近调查大皇子的事情,还是因为别的?
打定了主意之后,霍启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正好,既然过几天就要参加宫宴了,你随我一起进宫吧。”
霍启说道。
楚依表情诧异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问道:“我?你是说让我陪你一起参加宫宴?”
霍启点了点头,反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王爷以前不都是不带人参加的吗?怎么现在突然想带人去了?”
“而且,我们之间又没有任何关系,我跟你一起参加宫宴终归有些不妥吧?”
【这猪脑子是不是预料到自己会在宫宴上出丑,所以带着她一起丢脸吧?】
【要不然,他怎么不带着他那个程妹妹一起丢脸,反而带着我这个曾经极其厌恶的人。】
楚依越想,就越发觉得有可能。
看向霍启的目光也越发不善起来。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有难的时候就跟不喜欢的女人一起度过,有福的时候就跟白月光度过,另一个普通女人何其无辜。】
【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霍启没有想到,他只是想让楚依跟他一起参加宫宴。
正好可以在宫宴上听听她的心声,确定幕后之人是谁。
毕竟,就楚依刚才那话来看,她是知道幕后之人是谁的。
结果,她就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谁说你我没有关系的,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带你出席宫宴也算是名正言顺,旁人不会多说什么的。”
霍启说道。
听到这话,楚依忍不住笑了。
“王爷,就我如今这个名声,带我出去也是丢王爷的脸吧。”
“再加上王爷武功被废的事情被人当众戳穿,到时候,我们两个人身上都是笑柄。”
说到这里,楚依仿佛有一瞬间的明悟。
“哦,我懂了,因为王爷觉得我已经够丢人了,所以带我出去也觉得没什么了吧?”
“正好有个人陪你一起丢脸。”
楚依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
这霍启看着风光霁月,居然还有这样的小心思。
霍启的脸有些黑。
楚依的思维就没有正常过。
“我带你出去,纯粹是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跟别的没有任何关系,你在京中的名声,我会想办法帮你挽回的。”
“而且,你在京城生活了这么久,连个朋友都没有,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与其他小姐认识一下。”
至少不用整天乱七八糟地想那些东西。
楚依双臂抱在胸前看着他,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名声挽不挽回都无所谓,主要是之前王爷跟我许诺过的赔偿,什么时候给我?”
“参加宫宴,总不能让我穿这么寒酸的过去吧,总要准备一番的。”
其实也不是原主没有朋友,只不过是霍老夫人不带她出门交际罢了。
这才导致原主连个朋友都没有。
霍老夫人以前也想过带着原主出去见识见识,结果被程壬珍设计暗害,在各种交际的场合当中丢尽了脸面。
霍老夫人觉得她非常丢人,再加上一旁还有程壬珍的挑拨离间,就再也没有带过原主出去过了。
就算要带人,也是带霍启和程壬珍。
霍启有些头疼地看着楚依。
“你放心,本王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不会食言的。”
“那我就等着王爷的赔偿了。”
楚依也没有继续追问,虽然霍启不算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你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随本王一起进宫。”
霍启说完这话就离开了。
看着霍启离开的背影,楚依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把他给忽悠走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不过,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帮我挽回名声?】
【我的名声用得着他来挽回吗?】
【他是以什么身份帮我挽回名声?未婚夫?还是……】
楚依越想,脸色越发难看。
【不对,他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要不然,怎么会说出帮我挽回名声这种话?而且迟迟不肯写婚约书。】
楚依想了很多,越想越乱,最后干脆不想了。
反正她跟霍启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不喜欢他,他喜欢谁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他不来找她的麻烦就行了。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宫宴开始的时候。
楚依这几天除了查账之外,基本就在观察府上新进来的仆人,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苗子,好提拔到身边。
至少不要动不动就是程壬珍的人。
经过一番观察之后,她发现他们中有一个仆人居然会一些拳脚功夫。
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楚依还是一眼就察觉到了。
他走路的脚步比别人轻几分,甚至身手也比别人好上那么一点。
旁的人只会以为他身手灵活,楚依还是能看出他底盘比别人稳。
所以这个人应该是有些武功的,难不成是外面混进来的奸细吗?
楚依默默地把这个人标注上,打算日后重点观察。
现在,她最主要的任务是参加宫宴,既然这场宫宴注定是要丢人的,楚依也不打算盛装出席。
红颖看着楚依一身素衣打扮,表情有些发愁。
“小姐,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去参加宫宴了?这要是让旁人看见,还以为咱们王府欺负你呢。”
“要是让旁人知道你在王府不受宠,那小姐以后的日子不就是更难过了。”
她原本还想着,楚依去参加宫宴,好歹能挽回一下名声,结果她就穿这样子出去……
楚依却不以为意,她知道自己在京城的名声很差,就算打扮得再漂亮,也不会有人喜欢她的。
而且,她也不想在宫宴上出风头,到时候霍启被打脸的时候,她也不至于太过丢人。
“放心吧,这场宫宴注定是场笑话,我穿什么样都无所谓了。”
楚依说道。
红颖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楚依的性子倔强,也不再说什么。
她只是希望王爷不要生气。
很快,楚依来到了王府门口。
此时,王府门外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楚依心里有些疑惑,她记得这场宴会是皇帝专门宴请大臣的,主要是为了刚认回来的九皇子设的宴。
九皇子是皇帝早年游历人间风流时所诞下的,前段时间九皇子的母亲病重身亡,在临死的时候才告诉了他他的身世秘密。
无依无靠的他拿着信物找到了皇帝,经过一番验证,确定他就是皇帝的孩子。
这才设了一场宴会,不过并没有举办得太过盛大,只是邀请了朝中大臣来做一个见证。
女眷方面很少邀请,除非是跟着丈夫或者是家里的男人一起过去的。
那怎么王府门口会有这么多人呢?
楚依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霍启。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衣,显得英俊挺拔,面容冷峻刚毅,眉宇间透露出稳重的气质。
但同时,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碍眼的人,这个人正是程壬珍。
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罗裙,肤白如雪,面庞宛如玉雕般,打扮得十分娇艳。
程壬珍也看到了楚依,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和不屑。
楚依无视了程壬珍的目光,直接走了过去。
霍启看到楚依时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么穿得这么素净?”
“反正这次去宫宴也是丢人,穿这么好看干嘛?倒是王爷,你不是说带我去宫宴吗?怎么还要带程小姐一起丢人?”
程壬珍的眼里难得地涌上一丝疑惑,什么丢人?
她只知道霍启受伤了,并不知道他的武功已经被废了。
“要是王爷带程小姐去宫宴的话,那我就不用去了吧。”
说着,楚依转身就要走,却被霍启一把给拉住了。
“废话这么多干什么,今晚毕竟是皇子的认亲宴,也算是难得的喜庆,你如果穿得太朴素了,会让人觉得晦气。”
但现在叫楚依回去换衣服显然不可能了。
霍启转头看向程壬珍,目光落在了她头上的发簪上。
“壬珍,我记得这个发簪……原来是我给楚依的吧?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霍启问道。
程壬珍表情微微一愣,正想要说什么。
霍启已经轻轻地拔下了她头上的发簪,然后戴在了楚依的头上。
一瞬间,原本还看着素净的楚依变得清雅端庄了起来。
如果忽略她内心的想法的话,楚依还算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霍启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他从来都没有注意过楚依的容貌,现在这么一看,才发现她竟生得这般好看。
程壬珍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害怕霍启会对她感官不好,慌忙解释道:“王爷,你忘了吗?这发簪是楚小姐赔给我的。”
以前的楚依经常作妖,霍老夫人没少要求她道歉赔偿,这发簪也是她赔出去的。
这也是原主唯一心爱之物,因为是王爷送的,她异常的珍惜。
可惜,还是被程壬珍想办法拿走了。
她说这话,也是想提醒霍启原主之前的行为有多么的恶劣。
霍启点了点头,看着程壬珍发髻有些凌乱。
“我知道,事后我会赔偿你银两的,反正你又不用参加宫宴,这发簪就还给她吧。”
霍启说道。
那天他在楚依的房里,发现她的首饰发簪没多少。
改天他得给她打一套才行,还有那些衣物也要给她准备几套。
身为他的未婚妻,怎么能如此寒酸呢?
程壬珍咬了咬牙,楚依则是惊讶地看向程壬珍。
既然程壬珍不用参加宫宴,那她出来做什么?
她想到了程壬珍往日的所作所为,难不成程壬珍又想挑拨离间?
然后让霍启生气,从而把楚依换成她?
这是她以前惯用的伎俩了。
今天故意出现在这里,想来也是想当着她的面,让霍启把她换掉。
结果,程壬珍还没开始发挥呢,霍启这个大直男就把程壬珍头上专门用来示威的发簪给拔掉了。
她真是有些可惜,程壬珍今晚的算盘估计要落空了。
霍启肯定不会带程壬珍去的,毕竟,这么丢脸的事情,怎么能让心爱的女人去承受呢?
想到这里,楚依差点就要笑出声了,她很少能看到程壬珍在霍启身上吃瘪。
程壬珍哪怕心里再怎么委屈,她依旧咬牙说道:“王爷,楚小姐毕竟不懂宫里的规矩,又穿得如此素净,怕冲撞了贵人,王爷不如带我去宫宴吧。”
“我好歹也学过一些规矩礼仪,绝对不会给王爷丢脸的。”
霍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楚依才是我的未婚妻,带你有些不合适,再加上你身体不好,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完之后,霍启也不给程壬珍继续发挥的机会,主要是楚依的心里已经开始刷屏了。
【小白莲说得对,我不懂规矩,我会冲撞贵人的,赶紧答应她!】
【你们才是一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对,不应该让我跟你一起被人嘲笑。】
【快答应她!答应她!】
……
只是可惜,她被霍启无情地拉上了马车。
程壬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心里对楚依的怨恨也越发深重。
京城的夜晚烛火通明,因为没有宵禁政策,街上还是有不少摊贩在来来往往地吆喝着。
尤其是他们的大将军霍启前段时间打了一场胜仗,把蛮夷击退到了百里之外,最后溃散而逃。
彻底地把蛮夷给击退了。
也因为这场胜仗,为他们王朝争取了百年的和平,他们的大将军也被封为唯一的异姓王——景王。
如今的霍启任吏部尚书一职,兼任大将军。
他是皇帝最宠幸的臣子,没有之一。
皇帝还打算半个月后给他举办一场庆功宴。
所以,如今的霍启是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他前段时间刚打完胜仗回来,程壬珍就安排了一场设计,让霍启写下婚约书,然后楚依就过来了。
之后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受到如此多人追捧的霍启,再加上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也不怪程壬珍放着京城这么多青年才俊不要,就死死地盯着霍启不放。
“要说咱们景王啊,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大英雄哩,据说他以一敌百,大破敌军十万精锐。”
“要知道,当时景王的手里只有五万大军而已。”
“当时那场仗打得可艰难了,也幸好咱们景王厉害,用计火烧了对方的粮草,先耗尽敌方的士气。”
“更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把乱人的大部分兵力调到其他地方,等他们赶过来的时候,留下的士兵基本都倒得差不多了。”
……
一个老头站在摊位前跟几个小孩说着霍启的丰功伟绩。
那几个小孩听得更是惊叹连连,更是有一个小孩表示:“我将来也要成为像景王一样这么厉害的人。”
“你个小娃子,还是先好好长大吧。”
“如今这世道的太平,可是景王为咱们争取而来的,咱们得好好感谢景王。”
“可是,我听说景王有一个花痴未婚妻,景王这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应该有这样的未婚妻。”
“你这个小孩哪里听来的?景王的事哪是咱们能议论的。”
“爷爷,你刚才就在说景王了。”
“我刚才是夸他,可没说他的私事。”
……
楚依听着外面有不少人传唱霍启的话,心里有些复杂。
这霍启好像也没有她想的那么一无是处,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他打仗确实有一手。
霍启倒是不在意,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尤其是他回来的时候,万人空巷,皇帝更是亲自出来迎接他凯旋归来。
这样的标配,也难怪他是男主了。
皇宫。
此刻的皇宫分外热闹,朝中的大臣大多都携带女眷来参加宴会。
随着一辆标志着霍府的马车停下,不少眼尖的人都看到了。
他们纷纷走了上去。
就连一些世家公子和千金也跟着过来。
伴随着马车停下,霍启率先走下了马车,他一身黑色锦袍,面容冷峻,身上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气。
跟在王府时的他居然有些不一样。
“景王殿下。”
“景王殿下来了。”
这些人争先恐后地往前挤,都想讨好京城的新贵。
一些贵女纷纷冲霍启抛媚眼,霍启却视而不见,转身伸出了手。
一只纤细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霍启今天赴宴居然带了女眷过来,究竟是谁能得他的青睐?
要知道,霍启向来以不近女色而出名,尤其是打仗的时候,敌方曾使出美人计,人都脱光躺床上了,都被霍启给丢出去了。
随着车帘被掀开,露出了楚依那张娇艳的小脸。
哪怕楚依长得再好看,所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她之前种种丢脸的行为,纷纷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霍启这样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怎么会有楚依这样的未婚妻?
最可怕的是,霍启今晚居然还带她来赴宴了!
一些人还以为霍启常年在外打仗,不知道楚依在京城的名声,有些好心地提醒道:“景王殿下,你怎么带了这个白痴出来?你不知道她之前做过什么事情吗?”
说话之人的语气满是嫌恶,刚下车的楚依也听到了。
她扯了扯嘴角,“唐小姐,你倒是说说我之前做过什么事情啊?”
这人便是霍启的二号花痴唐甜恬,她的境遇可比原主好多了。
“谁不知道你楚依是个不懂规矩的,在各种宴会中出尽洋相。”
“到最后,连霍老夫人都不愿带你出来了,今天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阴谋诡计,竟然骗得景王把你带了出来。”
唐甜恬看楚依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看向霍启时眼里又带上爱慕,声音也变得娇滴滴的。
“景王殿下,你可不要被她骗了,不如现在把她赶回去,也免得等会丢脸。”
看她这样子,楚依直接挽住了霍启的手臂,冲唐甜恬挑衅地扬了扬眉。
“王爷,你会把我赶出去吗?”
唐甜恬也一脸期待地看着霍启。
王爷知道了楚依的真面目,应该马上就会把她赶出去吧,结果……
霍启冷冷地看向唐甜恬,语气冰冷地说道:“这是本王的未婚妻,还容不得唐小姐多管闲事,她是什么样的人,本王自然会知道。”
“唐小姐一上来就说本王的未婚妻不好,安的是什么心?居心何在?”
“还有,这宫宴为陛下所设,陛下都没有说什么,唐小姐就有权利赶人了?怎么?唐小姐难不成比陛下还要厉害?”
唐甜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似乎没有想到,霍启居然会向着楚依,还为了楚依对她说这么狠的话。
枉她爱慕了霍启这么多年,结果,得到的却是他无情的批判。
这时,唐尚书也挤了进来,霍启的话他也听到了,吓得他都想立马下跪谢罪。
这可是陛下的宴会,他怎敢做陛下做主呢?
那不是大不敬吗?
他上前拉住唐甜恬,一脸歉意地向霍启拱手说道:“景王殿下,是小女口误,冒犯了景王和楚小姐,我在这里代小女向景王和楚小姐道歉。”
“还请景王原谅小女,小女也是爱慕您多年,一时口误才说出了这样的话。”
“希望景王殿下不要跟她计较。”
唐尚书把身份摆在了极低的位置,还说出了唐甜恬这番行为都是因为爱慕霍启。
同时也在给霍启暗示,他要是识趣的话,就应该纳他的女儿为侧妃。
当然,做正妃自然是最好的。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拒绝女子为自己争风吃醋,这能极大地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只是霍启这个大直男,听了他的话,表情依旧非常冷淡。
“这是本王的未婚妻,希望这些冒犯的话,以后都不要再听到,否则,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这话,是对在场中的所有人说的,也是对楚依的维护。
如今的霍启,可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京中有无数爱慕他的女子。
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这……
京城最受欢迎的男子,现在居然出声维护他那花痴未婚妻!
难道是出于责任吗?
要说霍启是喜欢楚依,他们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就楚依如今的名声,人憎狗嫌,霍启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她。
楚依也有些惊讶。
她被这么多人嫌弃避讳,她以为霍启好歹也会与她撇清关系。
结果,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声维护她。
她心里有些复杂,霍启好像跟剧情中有些不一样了。
顶着众人或嘲讽,或嫌弃,或厌恶的目光,楚依跟着霍启来到了他专属的位置。
他的对面则坐着一众皇子,看到霍启过来,纷纷冲他点头打招呼,霍启也礼貌地回应了过去。
就在她走神间,底下的手忽然被人捏了捏。
楚依或者抬起头看向霍启,他的表情依旧淡定非常,仿佛刚才的小动作不是他做的似的。
“不要紧张,一切有我。”
他居然说她紧张,她哪里紧张了?
霍启是瞎了眼才会认为她紧张吧?
落座后不久,霍启便对楚依小声地交代道:“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见陛下。”
楚依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桌上的糕点。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霍启不放心地看了楚依一眼,确定她不会乱跑的时候,这才转身离开了。
霍启一走,四周的窃窃私语声瞬间涌了过来。
“这个就是楚依啊,真这么不要脸,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在京城中的名声吗?居然还敢跟着景王殿下过来参加宫宴。”
“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个人不是向来都不要脸吗?在京城中可是出了名的花痴女。”
“你看她,坐没坐相,吃没吃相,一点规矩都不懂,景王为什么还要带她出来丢尽脸面?”
“就是啊,我听说霍老夫人都嫌她丢人,从来就不带她出席宴会,也不知道今晚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在这么重要的宴会上带上这个花痴女。”
“还能是什么?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小手段,再加上王爷才刚打完仗回来没多久,还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
听着这些议论声,楚依转过头,目光扫向声源的出处。
是京城中比较有名的碎嘴子,敢当着她的面就这么说了。
刚才霍启在的时候,她们是连一声都不敢吭。
霍启一走,说话立马就大声起来,显然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楚依笑眯眯地看向那几个人。
“几位姐姐在聊什么八卦呢?不如让我一起听听。”
那几个贵女没想到楚依这么不要脸,她们刚才这话可都没收敛着,楚依应当是听到了的,她居然还有脸问。
当即就有一个贵女翻了个白眼。
“我们刚才说了什么?难道你没有听到吗?”
“听到了呀,所以呢?”
楚依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你们在背后议论别人的是非,这就是你们学的规矩?”
“我要是站没站相,吃没吃相,那你们在背后说别人脊梁骨,做小人行径就是有规矩了?”
几个贵女没想到楚依脾气这么硬。
“你……你当真不要脸,这么没规矩,我们也是好心提点你,结果,你居然还这么说我们。”
“哟,你这个是提点我呀,不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吗?你们提点我不当着我的面说,反而几个人在那里讨论?”
楚依说话没有收敛,四周的人立马看了过来,跟着窃窃私语起来。
更多的是对楚依以及那几个贵女的嘲讽。
那几个贵女的脸色瞬间涨红,她们原本只是想在背后说说楚依,还故意说给她听,觉得她不敢出声反驳,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没想到楚依这么刚,还说这么大声,害得她们跟楚依一起丢脸。
果然是个花痴女,一点规矩都不懂。
她们知道跟楚依这么纠缠下去,吃亏的也是她们。
楚依在京城中的名声已经够臭了,要是她们跟楚依扯上关系,万一把她们跟楚依放在同等的位置一起嘲笑她们怎么办?
几个贵女不再开口,默默地闭上了嘴巴,隐在了人群当中。
这只是个小插曲,一会儿他们很快就会忘记了。
楚依撇了撇嘴。
小样,就这样还敢跟她斗。
骂架都骂不过她。
就在众人还在讨论的时候,一道太监的声音响了起来。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跪拜行礼,楚依的身边,霍启也悄无声息地坐了回来。
刚认回一个亲子,皇帝的心情显得有些愉悦,他的身边除了皇后之外,还跟着一个长相年轻俊秀,清净温润的男子。
这人便是皇帝刚认回来的九皇子赵景焕。
皇帝挥了挥衣袖。
“众爱卿平身。”
他拉着皇后坐在上首的主位上,还在他们的不远处安排了一个椅子,让赵景焕坐在那里。
显然对这个亲儿子十分宠爱。
皇后也是一脸慈祥的笑容,似乎也十分喜欢这个儿子。
据楚依所知,皇后已经有了亲生儿子赵笙政,排行第六。
如今皇帝的身体虽然看着还是健壮,但过几年,又或者说之后,谁又会知道发生什么意外呢?
多一个皇子就多一个人夺嫡,上位之路更加艰难。
皇后虽然心里暗恨皇帝风流,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流落在外的皇子。
再加上他出自民间,没有什么强大的母族,身份低微,也是个好拿捏的。
这也是皇后还能摆出这副表情的原因。
要不然,早在他认亲回来的当晚就暴毙了。
看着众人落座,皇帝这才缓缓开口。
“十八年前,我巡查江南,意外与一位女子结缘,朕本想着事后把她接回宫中,奈何事后寻不到,只能无奈搁置,没有想到她居然生下了一位皇儿。”
皇帝说得冠冕堂皇,谁不知道皇帝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独自生存本就艰难,好在,我的皇儿流落多年,如今总算是接了回来。”
“就是与我结缘的女子,不幸染病离世。”
皇后看向皇帝,嗓音温柔地说道:“也是妹妹福薄,没能进宫伺候陛下,好在,妹妹诞下的孩子相安无事,如今还与我们相认了。”
皇帝拉住皇后的手,也是一脸的感叹。
“是啊,皇儿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也是吃尽了苦头。”
赵景焕跟着恭敬地开口:“父皇,孩儿不苦,如今能与父王相认,已经是孩儿最大的福分了,孩儿也算是苦尽甘来。”
“好孩子。”
看着这对天家父子恭敬和睦的模样,底下的人纷纷出声恭贺。
“恭喜陛下与九皇子相认。”
“恭喜陛下,九皇子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底下的大臣纷纷恭贺,皇帝也显得十分高兴。
“好,这也确实是一大喜事,更大的喜事还是我们的景王。”
皇帝举杯面向霍启,霍启双手执杯回礼了过去。
“近几年,蛮夷频频侵犯我们边疆,导致边疆的百姓民不聊生,不得安宁。”
“幸好,由我们的景王殿下带兵出征,大退蛮夷敌军,导致他们不敢再犯。”
“景王殿下可是我们大夏国的功臣,朕正准备半个月后正式为景王殿下设宴,如今倒是为了我皇儿的事情给耽误了。”
霍启沉声开口道:“此乃陛下的喜事,臣等之功,陛下已然封赏,宴会可有可无,自然是要先顾着陛下的事来。”
皇帝哈哈大笑了起来,也难为霍启手握兵权,身居高位,却一点也不逾矩。
皇帝也不担心霍启会功高震主,毕竟,霍启的性格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他也愿意宠幸霍启,最主要的是在战胜之后,他愿意交出手中的兵权。
皇帝自然没有拒绝,不过还是给他留了一部分。
兵权最好是握在自己手里,要是握在一个臣子的手中,他难免会觉得寝食难安。
“我们大夏国的男儿,就该像景王殿下这样有勇有谋,如此,朕也不用整日为了国事操心了。”
底下的大臣纷纷拱手行礼。
“景王乃吾辈楷模,臣等愿为陛下分忧。”
看着他们这样子,皇帝的心情更加愉悦了,感觉这天下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尤其他在位时还击退了困扰他们大夏多年的蛮夷,这也算是千秋之功了吧。
“好好好!”
“朕有诸位爱卿,又有何事烦忧。”
皇帝很是高兴,楚依心里忍不住默默吐槽。
【现在越得意,等以后摔得越惨。】
【身边之人皆是狼子野心,头顶绿帽一串串,笑得有多开心,以后哭得就有多惨。】
霍启:……
这楚依,难不成连王室秘史都知道吗?
待众人平复之后,对面的六皇子赵笙政举杯看向霍启。
“这次景王殿下大败蛮夷,实乃我大夏千秋之功,本宫在这里敬你一杯。”
霍启跟着执杯,与他遥遥相敬。
赵笙政乃皇后所生,也是太子呼声最高的人选。
“我听闻此次景王击退蛮夷,英勇无敌,以一敌百,一杆长枪更是舞得虎虎生威,曾经在万人包围圈当中,直取敌人的首级,可谓英勇无比。”
赵笙政对着霍启就是一阵吹捧。
霍启眸子微动,态度依旧恭敬地说道:“六殿下过誉了,不过是世人夸大其词罢了。”
“这次能击退蛮夷,不单单在于我,是军中每一个将士的功劳,是他们抛头颅洒热血,这才让我们取得了此次战争的胜利,本王不敢独自一人领功。”
听到这话,赵笙政只是微微一笑。
“景王的英勇,就不必过谦了,就连父皇也对景王多加赞誉,要我等向景王好好学习呢。”
赵笙政满篇夸赞之词,楚依总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他在说完那些话之后,突然开口道:“我听闻王爷的枪法闻名于天下,不知今日可有幸……”
“我身边有一勇士,仰慕王爷许久,一直想与王爷切磋一下功夫,不知王爷能否赐教一番。”
这话一出,楚依立马转头看向霍启。
霍启如今什么情况她可是一清二楚的,他的武功被废了。
赵笙政这时候提出来要跟他比试,其目的究竟是什么,显然一清二楚。
所以,那天晚上的刺客是赵笙政派来的?
霍启与赵笙政之间是有什么恩怨吗?
场上的文武大臣也有些兴奋起来,他们都想见证霍启的风姿,就连皇帝也是一脸的赞许。
“不错不错,朕也想见证一下景王的风姿。”
霍启垂眸,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楚依,刚想要出声应对,便听到身边之人开了口:“景王怎么说也是我们大夏国唯一的异姓王,六皇子也说了,他既然能在万人当中取敌人首级,证明他的实力毋庸置疑的。”
“六殿下不知道从哪里拉来的勇士,说要跟景王比试,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六皇子是要把景王当猴耍吗?”
“况且,大夏国仰慕景王的勇士千千万万,难道景王要每一个都跟他们比试一下吗?我们景王可没有这么多的精力。”
楚依言辞犀利,句句都在拒绝。
“试问人人都可比试,那请问,景王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赵笙政轻笑了一声,对楚依并不放在心上,而且她越是这样,就证明那天晚上已经成功了。
“只不过比试一番而已,又不会浪费多少时间,楚小姐这么维护景王,怎么,是怕景王输吗?”
楚依反唇相讥道:“六殿下是哪里看出景王怕输了?难道我刚才说的话,六殿下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吗?”
“景王是什么身份?就凭你那不知名的勇士的身份,凭什么能跟景王比试切磋?”
“就因为他仰慕景王吗?那我身边有一个小厮十分仰慕六殿下的,六殿下要不要跟他做朋友呢?”
“放肆,一个奴才怎可与本宫相提并论!”
楚依当即笑了出来,“既然六殿下都这么说了,一个奴才比不过六殿下。”
“那景王凭什么要跟一个无名小卒比试?六殿下是看不起我们景王吗?”
赵笙政连忙否认道:“本宫没有这个意思,本宫不过是想见识一下景王的风采。”
“毕竟,景王在前线打仗,我们无法领略其风采,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希望能见识一番。”
楚依呵呵地笑了。
“说到底,六殿下还不是把景王当成猴耍,就因为你想看,所以景王就要表演给你们看吗?”
“是把我们景王殿下当成上台表演的戏子吗?这可是陛下亲封的异姓王呢!”
楚依着重强调了最后面的那一句话。
霍启是皇上亲封的异姓王,可不是六殿下想看就能看的。
就连皇帝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这种登台表演的戏码,一般只有那些戏子,或者一些大臣家的小姐会上台表演歌舞才艺。
可没叫大臣上来的,尤其还是他亲封的异姓王。
没等他想通透,楚依继续开口道:“六殿下也说了,王爷在前线打仗,浴血奋战,多次九死一生,他如今的成就都是用他的血换来的。”
“他的武功才学,都是他十年如一日的苦练,是为了杀死更多的敌人,可不是为了给你们表演的。”
赵笙政的脸色变了又变。
要不是皇帝皇后还在场,他恐怕当场就要跟楚依骂起来。
他只不过是想让霍启跟他手底下的人比一番,结果楚依居然拿皇帝压在他头上。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楚依不是个出了名的花痴女吗?怎么这么牙尖嘴利,把他怼得哑口无言。
就在他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的时候,皇后开口了。
“楚小姐这话说的,我们自然也是尊重景王的,让他登台表演,也不是说把他当猴耍,不过是想见识一下景王的风姿罢了。”
皇后笑容温和,楚依还是能看到她眼中蕴含的锋芒。
“既然楚小姐说,笙儿手底下的无名小卒没有资格跟景王比试切磋,本宫身边的大内侍卫呢?”
说着,她身边就走出一个太监模样的男人,男人看着低眉顺眼,但脚步稳健,一看就是内力深厚之人。
楚依的秀眉紧皱了起来,在想着该如何应对。
一旁霍启没有想到楚依会出声维护他,从他叫她一起出席宴会开始。
楚依就认定他会被揭穿武功被废的事实,然后遭到所有人的耻笑。
没有想到,事情真发生之后,楚依居然会站出来维护他,甚至想要阻止他出去跟人比试。
楚依之所以出声,可不是为了维护霍启,不过是不想跟他一起丢脸而已。
她的名声本来就够臭了,要是这次再丢脸,只怕以后更加难以在京城立足了。
赵笙政看到母后出声帮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同时更加得意地看向霍启。
这次看你怎么推脱。
原本他是针对霍启的局,结果被他的未婚妻站出来搅局了。
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站在一个女人身后,让一个女人来维护他。
不过,这又怎么样,这次大内侍卫都出来了,霍启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在场中的众人都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目光频频看向说话的这几人。
上道的赵景焕眼睛亮亮地看着楚依。
这个女子当真好大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出声维护未婚夫,他的未婚夫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吭声。
就算霍启以为楚依也没有办法,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楚依又开口了。
“皇后娘娘,臣女就想问一下,皇后娘娘今日为什么非要跟景王比试呢?”
“这中间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皇后笑容不变,“本宫不是说了吗?想见识一下景王殿下的英姿。”
楚依也笑了起来。
“景王的刀枪应该面对敌人,而不是面对我们大夏的子民。”
“皇后娘娘今天非要逼景王出手,难不成是想要见血吗?”
皇后的脸色变了变,好一会儿才缓声开口道:“比试而已,点到为止便可,为什么非要动真格呢?”
听着她的话,楚依只是非常疑惑不解地询问道:
“难道皇后娘娘不知道?王爷所学的基本都是只取人性命之法。”
“今天可是陛下的大喜事,你非要让景王动刀动枪的,难不成,皇后娘娘是不喜欢新认的皇子吗?”
要讲戳心窝子的话,楚依最是在行。
皇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看向楚依的眼神也变得阴狠起来,语气也有些冷了下来道:“楚小姐说的是什么话呢?能喜添一个皇儿,本宫自然是喜不自胜,本宫身为皇后,楚小姐说这番话不免有失分寸,不懂规矩。”
说到最后,她近乎是咬牙切齿,一看就知道她有些生气了。
结果,楚依依旧不怕死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皇后娘娘为什么非要在今日的认亲宴上要让景王当众表演呢?”
“还是拿着刀枪棍棒,皇后娘娘觉得合适吗?这不是很晦气吗?”
皇后手底下的手紧攥了起来,看向楚依的眼神几乎要喷火。
在场中的众人纷纷对楚依侧目,没有想到楚依居然说话这么大胆,连皇后都敢怼。
难道她不知道得罪皇后会是什么下场吗?尤其是六皇子赵笙政,他可是皇后的嫡出,更是太子呼声最高的那一位。
万一他将来登基了,六皇子又是个记仇的,绝对会因今日之事针对楚依。
就在皇后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皇帝开口了。
“好了,别吵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在吵什么?”
“今天可是景焕的大喜事,你们就不要想着动刀动枪的。”
“要真想比试,等到朕给景王办庆功宴的时候再比试也不迟。”
“到时候,办个擂台,让几个勇士一起上台比试,也不论谁比谁了,最终获胜者可获得与景王切磋的机会,朕也会重重有赏。”
“笙儿身边的勇士真的仰慕景王,在当日的比赛中胜出,便可与景王比试一番。”
皇帝一锤定音,真不打算让景王上台比试。
他也觉得楚依说得挺不错,霍启好歹是他亲封的异姓王,结果上台给那些身份都不知道比他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人表演。
这不是徒惹人笑话吗?也是把他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皇后笑容有些勉强,“陛下说的是,今日是景焕的大喜事,怎么可以动刀动枪呢?倒是臣妾思虑不周全了。”
赵笙政手底下的手紧攥了起来,但他的父皇已经拍板决定了,他也不能强行让霍启跟他手底下的勇士比试。
心里只能暗恨,打算一会儿找机会再动手。
“父皇,是儿臣考虑的不周全,坏了九弟的大喜事,儿臣在这里向九弟道歉,也向景王道歉。”
赵笙政行礼,赵景焕可不敢接受,他连忙摆了摆手。
“没,我没事的。”
看着他连接受他的道歉都如此惊慌的样子,赵笙政的嘴角弯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果然是个废物,一点威胁都没有。
霍启也只是冲赵笙政点了点头,似乎也原谅了他刚才失礼的举动。
赵笙政目光转向楚依,眼神几乎要喷火,都是这个女人。
要不是这个女人插手,恐怕他手底下的勇士已经揭穿霍启成了废物的事实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这么好的机会,最怕这段时间霍启找到了什么解药。
那他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还牺牲了这么多死士。
早知道当初就该下剧毒,不应该想着杀人诛心,把高高在上的景王踩在脚底下。
同时,也对京城说楚依花痴的传言嗤之以鼻,就她那牙尖嘴利的样子,怎么看都不与花痴搭上边。
也不知道那些传言是怎么越传越离谱的。
连他都深信不疑。
皇后看向琉璃的眼神也有些阴沉。
说到底,楚依敢这么嚣张,不过是仗着有霍启撑腰了。
她的目光又扫向霍启,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喷火。
霍启自然也看到了,只是微微一挑眉,并不在意她的目光。
这让皇后更加生气了。
原本景王打仗回来之后,加官进爵,是不少皇子拉拢的对象。
哪怕他把部分兵权上交,他手里依旧有好几万精兵。
要是能得到他的支持,对于他们未来的夺嫡之路也十分的顺利。
尤其是景王的实力摆在那里,皇帝还非常的宠幸他。
他们去拉拢过景王,结果被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还让他们丢了好大的脸面。
这样赵笙政记恨上霍启,又担心他会支持其他皇子。
得不到的就要毁掉,他才安排了这么一出。
再加上他因为景王身份的原因,他有时候还不得不尊重他。
他身为当朝六皇子,更是皇后亲生的儿子,除了皇帝宗亲以外之外,可没有人地位比他还要高。
结果,突然冒出个景王来,还不支持他,对他也更加不假辞色。
这怎能不让他生气?又加上身边有其他小人的挑拨,一时冲动做了这样的决定。
不过他并不后悔,只要把景王拉下,把他手中的兵力分走,最好能分到自己的人手上,为他将来的夺冠之路增加砝码。
其实,霍启并不打算站队任何一位皇子,他是坚定的保皇党。
哪怕皇子们之间的斗争再怎么激烈,他也不会插手。
正因为他这种态度,也更让皇帝喜欢。
但很可惜,他不想参与,其他人就想逼他站队。
再加上霍启这一路高升,已经挡了不少人的仕途,成了碍眼的存在,所以想要杀他和针对他的人不计其数。
霍启早就习惯了,也一直有防范。
其实他并不害怕与那个勇士比试。
这件事情就这么收场,皇帝还在上面,他们不敢讨论起来。
不过都对楚依有些改观,至少她以前的花痴女形象隐隐有些动摇。
就她那牙尖嘴利的样子,连六皇子都说不过她,怎么可能是霍启的花痴?
而且,从进来到现在,也没见楚依对霍启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难不成,这都是传言,那究竟是谁想要坏楚依的名声?
总算把那些人怼回去了,楚依终于安心地坐到垫子上。
四周隐隐打量的目光楚依也感觉到了,不过那又怎么样,看就看吧。
就原主之前的名声,他们之前还少看吗?
看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我的口才真好,居然还真让我给说回去了!不用跟着猪脑子一起丢人了。】
【霍启啊霍启,这次我可帮了你,回去的时候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最好能尽快把约书写出来,让我早点离开王府,离开是非之地。】
楚依心里刷屏的都是对自己的夸赞,尤其是她刚才英勇对战六皇子和皇后的事情。
霍启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开口道:“你刚才不应该开口与六皇子对上的,甚至还得罪了皇后。”
楚依诧异地看着他,“王爷,刚才我可是在帮你。”
“他是个十分记仇的人,你今日让他吃瘪之后绝对会记住你,然后想办法报复回去。”
霍启嘴角微扬,说出的话却是异常气人,“本王不需要你帮。”
“你!”楚依瞪大了眼,她刚才可是冒着得罪皇后的下场在帮他,结果他居然一点都不领情!
要知道,对方可是皇后和六皇子,可以说除了皇帝之外,没有人敢不尊重她。
就连六皇子,未来极大概率会坐上那个位置。
结果,霍启这说的是什么话?
要不是怕他出事连累到整个王府,自己也还在王府当中,楚依才不想管他。
但他也不至于一点都不领情,还反过来说她。
果然是个大直男,也就程壬珍能让他温柔一点吧。
楚依当即转过头不再管他。
【大猪蹄子,给爷爬!休想我再帮你!】
看她这样子,霍启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常年在军营,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小女儿家的心思。
平常说话都是别人顺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问题。
霍启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刚才你若是出事了,本王如何与你爷爷交代。”
楚依心里更气了,“我不需要你跟我爷爷交代,我刚才那是为了谁啊?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霍启一脸无奈,“本王知道你是为了本王,但你完全没必要与他们硬碰硬。”
“那你是觉得我刚才说的话有问题吗?”楚依看着他,“我说的话句句在理,事实证明,我确实没说错。”
“要不然,你……你就露馅了。”
楚依含含糊糊地说着,哪怕他们说得很小声,也是怕有人偷听。
“你说的话是没问题,但你不应该用那种态度跟他们说话。”霍启提醒她,“刚才太嚣张了,这样会给你自己树敌。”
楚依翻了个白眼,“我树敌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本王的未婚妻,你树敌就是给本王树敌。”霍启理所当然地说道。
楚依无语,“你放心,我很快就不是你的未婚妻了。”
霍启皱眉,心里更加不快,“你就这么想离开本王?”
楚依冷笑,“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希望你离开了?”霍启看着她,“本王只是希望你能更懂事一些,不要再做那种……那种事了,你毕竟是女子。”
“是你一直在挑我的毛病,看我不顺眼,想找借口把我赶走。”
“本王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我误会?那你倒是说说,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霍启沉默片刻,“本王只是不想你出事。”
楚依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随后却是怀疑。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出事的,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霍启微微皱眉,“你有什么能力保护好自己?你只是一个女子,而且还不会武功。”
“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不能保护好自己吗?”
不管是她身边的丫鬟还是霍老夫人,就连霍启也这么认为,她身为一个女子,没有自保的能力。
楚依就想问一下,那些自立女户的女子,她们是怎么生存下去的?
两人在这边小声地说话,在外人的眼里就是在咬耳朵,说什么悄悄话,让不远处的唐甜恬看得咬牙切齿。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景王和楚小姐的感情真好,是不是好事将近了?你们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举办?”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诡异地看向霍启和楚依。
景王和楚小姐的感情好?那人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不过,看他们窃窃私语的样子,好像还是真的。
这也不禁让他们有些怀疑,难道景王就好这一口,喜欢花痴倒贴自己的女子?
这话刚说完,唐甜恬立马站出来否认。
“怎么可能,景王怎么可能喜欢楚依这样花痴又恶毒的女人,你不要瞎说,景王迟早会退了她的婚的。”
唐尚书尴尬地想要拉住她,皇上和皇后还在上面呢,唐甜恬这么不顾体面地站出来说,丢尽了脸面,还显得不值钱。
唐甜恬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看向了她,就连皇上和皇后也看了过来。
景王还没有说什么呢,而且他们刚刚才被景王警告了不久。
霍启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我与我未婚妻的事情,似乎与唐小姐没有关系吧?”
他特意咬重最后面的未婚妻三个字,丝毫不给她面子。
唐甜恬立马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王爷,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本王与唐小姐没有任何关系,还请唐小姐说话自重。”
他还想要说什么,唐尚书已经看不下去了,一把把她拉到座位,一脸歉意地看向霍启,随后向皇帝拱手。
“陛下,小女不懂事,冲动说话,微臣在这里向景王殿下道歉。”
感觉他今天晚上带唐甜恬过来就是最错的决定。
唐甜恬还想要说什么,唐尚书狠狠瞪了她一眼。
没看到景王已经生气了吗?还在这惹事生非。
如今的霍启他们得罪不起,尤其是他风头正盛,受尽陛下的宠爱。
没看到他连六皇子和皇后都敢得罪吗?
唐甜恬吓了一跳,只能委屈巴巴地闭上嘴。
只能恨恨地绞碎了手中的帕子,恨恨地瞪了楚依一眼。
楚依只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霍启在怼她,结果还恨上她了?
皇帝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景王如此优秀,有几个爱慕他的女子也是正常,朕理解。”
说着,还转头看向霍启。
“景王,你要是愿意的话,朕可以为你赐下几个侧妃,你看意下如何?”
“我看这唐小姐也是对你一片赤诚,倒也是难得,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纳她为侧妃。”
皇帝也知道霍启有未婚妻,倒也没打算拆散他们。
只不过是想让他多纳几个侧妃,男子三妻四妾也是正常。
况且,他的王妃名声扫地。
一听到这话,唐甜恬立马含羞带怯地看向霍启。
霍启转身对皇帝拱手。
“多谢陛下厚爱,臣如今正妃未娶,并不打算纳侧妃。”
这话,是拒绝的意思了,皇帝的人也只是起了开玩笑的心思,要是霍启真的同意的话,他也可以赐婚,要是拒绝的也没关系。
“景王殿下……”
唐甜恬哀伤地看着霍启,霍启直接视而不见,家里已经有几个女人了,还闹得鸡飞狗跳,不需要再有其他人了。
被霍启当众拒绝,唐甜恬丢了个大脸。
四周隐隐传来耻笑声。
亏她刚才还这么笑楚依。
其实自己刚才的行为与楚依之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唐尚书当即警告地看向唐甜恬,小声在她耳边警告:“你给我安分点,小心我回去让母亲给你安排亲事。”
这话,对唐甜恬还是十分有威胁的,她还是希望能嫁给景王,只能乖乖闭上嘴,狠狠地看了楚依一眼。
楚依跟着翻了白眼,明明是霍启拒绝了她,为什么瞪她。
唐尚书也笑着拱手,“也是小女与景王殿下有缘无份。”
皇帝哈哈一笑,“好了,都起来吧!”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只是经此一闹,楚依和唐甜恬二人彻底结下了梁子。
楚依对此倒是无所谓,她巴不得唐甜恬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霍启身上,这样霍启就没工夫找她的麻烦了。
想到这儿,楚依不由看了霍启一眼,却见霍启也正好看向她。
四目相对,霍启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楚依心中一震,连忙转过头去,脸颊却微微有些发烫。
她心中暗自懊恼。
【大猪蹄子,笑得这么好看干什么!是不是想要勾引本姑娘!本姑娘才不会上当!】
听到她的心声,霍启心里的笑意更甚。
上首皇帝接着道:“不过,朕倒是觉得,景王年纪也大了,是该考虑一下婚姻大事的。”
“身为朕的心腹臣子,老是这么单着也不是问题,景王,你说是吧?”
霍启下意识地看向楚依,却见楚依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霍启心中有些失落,缓缓开口道:“多谢陛下厚爱,臣确实有在考虑。”
“如此,甚好。”
这个话题也到此为止。
皇帝在上面说了一番话之后,就让大臣们自己活动。
赵笙政心中一喜,知道他的机会来了,立马冲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暗自点了点头,跟着赵笙政往霍启那边走去。
霍启身边围了不少的人,大多是恭贺他的,更多的是巴结讨好的。
甚至,连他身边的楚依都被人挤在外面,又或者说是他们故意的。
“景王殿下,此次大捷,我听说陛下给你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真是可喜可贺呀,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沾上景王的一点光。”
“景王殿下,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还不考虑婚姻大事?你要是不喜欢那楚小姐,不如考虑考虑我家的闺女吧,我闺女好歹有才有貌,比那楚依都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景王殿下……”
霍启只觉得耳边一片嘈杂,他下意识想要找到楚依。
楚依此刻也被那些贵女围在中间,她们可不是想跟她交好,而是讥讽嘲笑的。
“楚依,我劝你识相一点,乖乖离开景王殿下,否则,到时候灰溜溜的离开,受尽嘲讽,自己离开还能给你一点体面。”
“就是,谁不知道景王殿下不喜欢你,你还非要赖在那个位置上,不过是仗着自己爷爷对景王殿下家有恩情罢了。”
“我要是你,早就乖乖的退位了,景王还留着你,不过是碍于面子罢了,你若一直纠缠,只会让景王更加厌烦你。”
“就你这没规矩的样子,还有脸跟着景王殿下来参加宴会,倒不如跟宫里的几个嬷嬷学几天规矩再说吧。”
看到楚依被刁难,霍启心下有些担忧,正想挤开人群往她那边走去。
赵笙政已经带着侍卫靠近,拦在霍启的面前。
他身边的侍卫则悄无声息地绕到霍启的身后。
“景王,本宫仰慕你已久,早就听说了你的英勇事迹,如今总算能与你说上话,也算是我三生有幸。”
霍启可不相信六殿下会仰慕他,肯定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但他依旧礼貌的点头,“多谢六殿下的厚爱。”
转身想要离开,这时,他的耳尖微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暗处含着内劲的手突然向霍启的后背拍过来,霍启毫不犹豫侧身离开。
这一幕吓坏了所有人,纷纷惊呼起来,狼狈的向四周逃窜。
“有刺客有刺客,有刺客要杀景王!”
那侍卫见景王躲开,手中的拳风跟着迎了上去。
正准备回怼那些贵女的楚依也看到了这一幕,被吓了一跳。
霍启如今的武功怕不是这侍卫的对手,她转身想要帮霍启。
霍启跟侍卫快速过了几招,就在侍卫想要再次攻上来的时候,他一把捏住他的手。
侍卫表情一惊,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霍启紧紧捏在手里,他另一只手跟着打上来,霍启侧身躲过。
就在侍卫下一步攻击攻上来的时候,霍启突然一把捏碎他的手骨。
侍卫吃痛的惨叫一声,皇后和陛下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只见皇帝立刻一声:
“怎么回事!都给我住手!拿下那个侍卫。”
赵笙政没想到霍启这么轻而易举的制服了侍卫,他脸上的表情满是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霍启的武功不是被废了吗?为什么?
楚依也是一脸的惊讶,霍启怎么还有武功?难不成那天晚上霍启没有中毒?
可是不可能啊,府医明明诊断出他中毒了。
顶着两人震惊目光以及其他人惧怕的目光中,霍启松开了侍卫的手掌,目光冰冷地看向赵笙政。
这侍卫,是他的人。
侍卫倒下,立马就有人上前扣压下侍卫。
皇帝也上前打量着霍启,确定他没什么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目光冷冷地看向被压跪在地上的侍卫,声音带着压制不住的怒气。
“怎么回事?居然敢刺杀朕的肱骨大臣。”
这是在打他的脸!
侍卫捂着手腕,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淋漓,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赵笙政心中一惊,连忙跪在地上,“陛下,这是误会,儿臣与景王殿下无冤无仇,怎么会刺杀景王呢。”
霍启冷冷地看了赵笙政一眼。
“误会?本王看这侍卫招式狠辣,分明是想要本王的命。”
“若不是本王还有些身手,恐怕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皇帝脸色阴沉地看着赵笙政,“六皇子,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否则,朕绝不姑息!”
哪怕六皇子是他的皇儿,他前不久才刚夸了霍启,结果转头就被他打脸了。
他再怎么说他也是身为天子。
天家父子本来就没有多少亲情,更何况,如今各皇子之间正陷入权力的斗争当中,更是不留情面。
六皇子额上冷汗连连,听皇上的语气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皇后也被吓到了,看赵笙政被吓得六神无主,连忙上前一步。
“陛下,笙儿平日最仰慕景王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陛下不如听笙儿好好解释一番。”
赵笙政反应过来也连忙道:“父皇,这真的是个误会,儿臣也不知道这个侍卫为什么会突然行刺景王,儿臣一定会彻查此事,给父皇和景王一个交代。”
这时候他不能为这个侍卫开脱,虽然确实是他命令这个侍卫对霍启对手。
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除非这个侍卫自己解释。
一边说着,他还冲那个侍卫打了个眼色。
侍卫瞬间接收到,立马跪下来磕头。
“陛下,草民也是仰慕景王殿下,想要跟景王殿下比试一番。”
“只是没有想到景王殿下拒绝了我,我也是一时糊涂,再加上景王殿下的功夫一向闻名。”
“哪怕草民突然对景王殿下下手,景王殿下应该也会反应及时。”
“这才一时手痒出了手,事实证明,景王的功夫确实厉害,是我等比不上的。”
“看在我也只是想要跟景王切磋的份上,还请陛下恕罪,还请景王殿下恕罪!”
赵笙政似乎也才反应过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还上前踹他一脚。
“你呀你,怎么可以如此糊涂!陛下都说了,等景王的庆功宴上开设擂台!”
“只要你获得比试的第一名,你就有机会跟景王殿下切磋,何至于这么着急?”
“还差点害得景王殿下受伤,你这种行为就等同刺杀,你知不知道!”
赵笙政一副无奈又痛心的样子,把毫不知情表现的淋漓尽致,显得十分无辜。
就连皇上也是一脸怀疑,难不成真的是这个侍卫擅作主张?私下动手,就为了跟景王切磋吗?
霍启冷哼一声,“切磋?本王看你分明是想要本王的命!”
侍卫磕头如捣蒜,“景王殿下饶命,草民真的只是想跟景王殿下切磋,绝对没有要刺杀景王殿下的意思。”
赵笙政跟着说道:“景王殿下,这个侍卫是我府上的人,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让他以后不敢再犯。”
霍启看了赵笙政一眼,“六皇子,你怎么就确定这侍卫不是故意的?从而挑衅陛下呢?”
刺杀和想要切磋的罪名是天差地别。
谁能证明他是不是真的是个武痴,所以才会不管不顾的对他下手呢,但霍启绝不可能忍下这口气。
“一个侍卫敢当着主子对本王下手,可见他根本就不把六皇子放在眼里,更是冒犯了宫规。”
“六殿下也不知道是怎么筛选人的?竟然连这样的侍卫都能放在身边贴身保护。”
“万一将来他要遇到令他感兴趣的事情,直接对殿下下手,只怕殿下连哭都没地方哭的。”
“而且他敢当着陛下的宴会动手,等同冒犯了天恩,可见这侍卫何等的大胆。”
“就是不知道他代表的是自己,还是六殿下呢?”
赵笙政心中一沉,他这话的暗示意味很明显。
侍卫既然能跟在赵笙政身边伺候,就证明他是值得赵笙政信任的。
至少他的身份性格是调查过的。
可是就这样的人,赵笙政怎么会留在身边的?
是别有居心还是无意而为之呢?
这件事情谁也说不清。
但至少从这话中可以听出来,赵笙政并不无辜,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无辜。
赵笙政知道霍启是不会轻易放下,他也早就做好了打算,这个侍卫本来就是死士。
就为了让霍启身败名裂,结果没想到竟然失败了。
“景王殿下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今天他敢对景王殿下下手,也确实是我管教不严,事后会带上赔偿,亲自向景王殿下道歉。”
皇帝开口道:“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这样确实是笙儿的错,到时候可一定要跟景王好好道歉。”
“事后禁足三个月。”
“景王可是朕的心腹大臣,可不能就此受了委屈,态度要诚恳。”
“至于侍卫……”
皇上看上侍卫的目光变得十分冰冷。
“竟然敢在朕的宴会敢对朕的肱骨之臣下手,罪该万死,哪怕是切磋也绝不可以!”
“一旦开了这个先河,要是大家都看到功夫高的,手痒想要切切磋,直接动手,以后还成何体统!”
“把这个侍卫给我拖下去杖毙。”
侍卫在他动手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命运,此刻倒是能坦然接受。
他闭上眼,面无表情的被人拖了下去。
赵笙政只能干看着,却不敢多做什么。
其实皇帝大概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赵笙政是故意的,怎么说赵笙政也是他的皇儿。
他的皇儿敢对他的心腹大臣下手,这一刻,他的位置在皇帝的心里已经直线下降了。
这事关乎皇家颜面,他只能打哈哈。
这件事情只能暂且对不起霍启了,等事后再想办法补偿吧。
好歹霍启也是个识大体的,并没有斤斤计较下去,也让皇帝松了一口气。
这场风波似乎就这么平息下去,但谁都知道,六皇子大概得罪了景王殿下,以后都别想让景王站他的队。
这一瞬间,不少皇子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一场宴会就这么无头无脑的结束了。
这还是为赵景焕准备的宴会,结果全程没有存在感。
可见这个皇子虽然认回来,但也并没有多受宠。
不过也是,本来就是一个乡下女子所生的,无权无势,将来也不可能登上大统。
如今有了皇子的身份,将来可以当一个逍遥王爷,那个位置基本与他无缘。
楚依一脸疑惑的跟在霍启的身后,他全程表情淡定,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上马车的时候,还绅士的让楚依先上去,他紧随其后。
等霍启坐下,楚依刚想要问什么。
突然,霍启的脸色苍白起来,紧接着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楚依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王爷,你怎么了。”
【大猪蹄子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我没事,刚才跟那个侍卫打斗的时候受了伤。”
他才没有隐疾,他身体好的很。
楚依的脸上满是震惊与不解。
刚才她看霍启全程占据上风,根本就没想过他会受伤。
“王爷刚才不是打过那个侍卫了吗?为什么会受伤?而且你的武功不是被废了吗?为什么?”
楚依心中有很多的不解,全部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霍启表情苦涩,“我的武功确实被废了。”
“啊?”
楚依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既然他的武功被废。
那……那他是怎么打得过那个侍卫的?
一瞬间,楚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王爷不会是消耗了身体本源跟他打斗吧,现在伤及了身体才会这个样子?”
“是,也不是。”
楚依怎么感觉自己有些听不懂,“那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霍启看着楚依焦急的神色,轻声安抚道:“本王的身体并无大碍,你不必担忧。”
“可是,你刚才吐血了。”楚依依旧不放心的看着霍启。
“那是因为本王刚才与侍卫打斗时,不小心被他的内力所伤。”
刚才那侍卫下手一点都不留情,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那你的武功不是被废了吗?怎么还能跟他打的有来有回,甚至还直接伤到他?”
也是因为这个,才打消了六皇子对霍启的怀疑。
但半个月后比赛要设擂台,就霍启刚才跟侍卫打都伤成这副模样。
要是再跟打擂台的人打,那不得直接露馅,到最后不也是打回原形。
“我的武功确实被废了,但我行军打仗多年,身体的本能,以及身体的强度本就比常人要强上不少。”
所以他才会跟那个侍卫打得有来有回,但内里终归还是被侍卫所伤。
不过他在武功全失的情况下,还跟侍卫打得有来有回。
可见他的功夫确实厉害呀,要内力还在,只怕一招就能把侍卫碾压了。
楚依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看霍启的样子,似乎还挺严重的,可他居然一直撑着。
直到上了马车才忍不住,这霍启的忍耐力到底是有多强啊。
不过由此可以看出,他确实是个狠人。
至少楚依是受不了,一口血一直含在嘴里,甚至还能淡定的跟那些大臣应付,坚持到宴会的结束。
“就算这次王爷能应付过去,那半个月后呢?”
“陛下不是准备在你的庆功宴上设擂台,让那些人比试,然后选出第一名,让第一名跟你比试切磋吗?”
“到时候王爷又该怎么应对,万一那个要跟王爷比试切磋的人,武功比那个侍卫更加厉害呢?”
“到时候王爷不也一样露馅,而且,你现在受伤了,半个月内能不能好全?这还是内伤,内伤是最难治的。”
【虽然不喜欢猪脑子,但他毕竟是王府的顶梁柱,我现在还住在王府呢】
【要是他出了事,我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况且我还顶着他未婚妻的名号!】
【不过,应该也不用担心,程壬珍肯定不会看着王府败落,到时候,应该会狠狠打他们的脸吧。】
楚依心里的小人在不停的刷屏。
【她估计也会提出相应的条件,是要我离开王府还是怎么样?随便了。】
【反正只要不要牵扯到我就行,而且,猪脑子要真信我,就该去天香楼调查一番。】
霍启目光定定的看着楚依,好一会他才开口:“要是这半个月内我没办法治好内伤,我会写下约书放你离开,不会连累你。”
楚依惊讶的瞪大眼,没有想到霍启居然还有自知之明。
她清咳一声,还是好心委婉的提醒一句:“王爷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去相关制香的地方调查一下,尤其是天香楼。”
“我听说他们的香料什么的一绝,甚至还有专门的制香师,有一些香料可以杀人于无形就跟用毒一样。”
反正她话已经说到了,霍启信不信那就由不得她了。
没有想到,以前一直不相信她的霍启此刻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派人下去调查的,这次的事倒是连累到你了。”
霍启突然客气,倒是让楚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害,王爷说什么连累呢,你看我们也没怎么丢人是吧。”
“我原本都打算好了,我们是去丢人的,甚至王爷会面临困局。”
“结果王爷居然还真在没有武功的情况下把别人给击退了,该说不说,王爷确实厉害。”
说着,楚依还冲霍启竖了个大拇指,以示她的认可。
看着她这样子,霍启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很快,王府的马车在霍府门前停了下来。
楚依刚下马车,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袅娜聘婷的身影。
她依旧穿着开始时的衣裙,只是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看着十分脆弱可怜。
楚依与霍启和谐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她刚才居然被霍启温柔的样子给哄到,忘了他以前做的事情了。
楚依不自觉得翻了个白眼,对身后跟上来的霍启说了一句。
“王爷,我先回自己的院子了,你好好跟你的程妹妹说说话吧。”
程壬珍假装听不到楚依阴阳怪气的话。
一看到霍启,便柔弱的上前想扑到霍启的怀里,好在被霍启及时扶住并挡在她的一米之外。
“壬珍,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表哥,我在等你回来。”
霍启皱起眉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程壬珍的再次触碰,他看了一眼楚依,见她一脸戏谑,心中不禁有些懊恼。
“壬珍,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你我男女有别,以后做事还是要注意分寸。”
霍启的声音冷淡,语气异常坚定。
既然今天楚依和程壬珍都在,不如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程壬珍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和不甘。
她咬了咬嘴唇,声音颤抖地说道:“表哥,我知道你有未婚妻,但是我……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霍启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眼里有着疼惜,但还是狠下心道:“壬珍,我们之间的关系很清楚,以往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让楚依对我们有了误会。”
“但男女七岁不同席,过去我念着你身体不好,总是有诸多顾忌,却不想给人造成了误会。”
“如今外面有了对楚依不好的传言,甚至我们对她也诸多误会,要是再这么下去,怕误会更深。”
“为了我们大家好,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吧,你可以住在王府上,一切衣食住行照旧。”
“甚至你找了夫家后,我们也会为你出一份嫁妆,别的事,你就不要想了。”
这段时间他从楚依的心声中也能听出来。
程壬珍大概对他的存了别的小心思,他事后也观察过,以前他不注意的细节也被他串连起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一直认为单纯善良的小表妹,确实有一些小心机。
可他们怎么可能,他们可是表兄妹。
程壬珍的眼眶泛起泪水,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表哥,你真的这么绝情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念旧情吗?”
霍启的沉默不语,看着她想拉上来的手,微微后退一步。
这一步,深深刺痛了程壬珍。
“壬珍,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了,我向来只是把你当成妹妹,却不想因此让你误会,我不值得,倒不如放弃,你何必如此执着?”
楚依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冷笑,她知道程壬珍一直对霍启心存爱意。
不过,楚依并不在意,她知道很多事情剧情无法更改,哪怕霍启明确拒绝了程壬珍。
以程壬珍的手段,霍启最后还是会乖乖顺从的。
看着霍启坚定的眼神,再对比楚依脸上的笑容,此刻程壬珍觉得自己受尽嘲讽。
尤其是旁边还站着楚依,看着她被王爷拒绝,她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该死的,她就说不能离自己太远。
才一个晚上过去,也不知道楚依在王爷耳边说了什么,要不然,王爷也不会对她突然态度大变。
此刻,程壬珍把霍启拒绝她的理由全部怪罪在楚依的头上。
既然霍启已经如此明确的拒绝,要是她再继续纠缠下去,就显得她有些不知好歹。
倒不如先以退为进,只要她还在王府里,以后有的是机会。
今天先让楚依先得意着。
程壬珍瞬间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中带泪。
看着就是一场暗恋无疾而终的哀伤与痛苦。
她低垂下眸子,眉眼间含着令人疼惜的伤痛。
“表哥,我知道了,既然表哥要顾忌着男女有别,我也不会再与表哥过多的接触,会注意彼此之间的分寸。”
“只是表哥……我们终归是表兄妹,再怎么说,这些年的感情也是割舍不掉的。”
“表哥也不必如此忌讳,连面都不见,日常我们可以还可以当成表兄妹来相处的。”
对于这个建议,霍启并没有拒绝点点头同意了。
看着她可怜楚楚的样子,霍启没有拒绝,点点头同意了。
楚依看见他们这样子,感觉自己就是就像棒打鸳鸯的恶毒女配,事实她也确实是恶毒女配。
确定没自己什么事之后,转身离开了,霍启看到楚依离开,冲程壬珍点了点头,连忙追了上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楚依转头便看到霍启大步赶过来的身影,停下脚步,疑惑的询问:“怎么了?王爷还有什么事吗?王爷身上还受着伤,不回去找府医看一看身上的伤,反倒追着我过来了,怎么?我还能跟你疗伤不成?”
霍启薄唇紧抿,还是解释了一句:“楚依,我已经跟壬珍说清楚了,她日后应该不会再纠缠于我,也不会麻烦你。”
楚依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猪脑子不会以为,自己说了拒绝的话,程壬珍就会听吧?】
【她要是真的这么听劝,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王府后面更不会发生那些事情。】
霍启袖子底下的手瞬间紧握起来,他们王府之后还会发生其他的事情?
究竟发生其他的事情,楚依的心声想到这里就没有再想下去了。
她打着哈哈,对于他的话并没有作出回应。“是吗?”
说着,她假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下去休息了。”
“王爷还是尽早找府医去看一下身上的伤吧,我怕拖久了对王爷身体不好,尤其是如今王爷没了武功,怕对身体更不好。”
霍启听到楚依的话,薄唇紧抿,他紧盯着楚依,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楚依,为什么我感觉这段时间的你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霍启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迫。
楚依心中一紧,霍启竟然会如此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
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静,心中却在飞速地思考着应对之策。
她毕竟是原主,总是有一些行为跟原主有些不一样,至少她没有像原主一样花痴了。
“王爷,你常年在外打仗,对府上的人不关心,也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你也不知道我有什么变化不也正常?”
楚依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无辜。
霍启显然不相信楚依的话,他继续追问:“可是为什么,我觉得现在你跟以前很不一样,至少以前的你并不懂这些东西,尤其知道制香师这种东西。”
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日常中除了刺绣簪花之外,基本就围在丈夫孩子的身边了,曾经的原主就是这样子。
楚依心底翻了个白眼,决定继续装傻。“王爷这一年都在外出打仗,我学点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况且,王爷了解过我吗?王爷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
“就这么笃定我变了?”
楚依上前一步,语气变也变得有些逼人。
“王爷,人总是会成熟长大的,哪有一直不变的?”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会变不是很正常吗?所以王爷是想要问我什么?”
她的语气变得讥讽起来。“怎么?难不成王爷还怀疑我是有人假扮的?”
“我相信,以王爷的能力,只要调查一番就清楚,我就是我,没有人能假扮我。”
“王爷突然怀疑我,该不会是因为我不再像从前那样痴缠王爷吧?”
说到这里,楚依的眼里闪现一抹嘲讽,声音也变得悲伤起来。
“王爷,人非草木,这么多年我一直追随着王爷,可王爷的冷脸,整个王府的嘲笑……”
“王爷觉得,在这样的情况,我还能坚持多久呢?”
“王爷,我只是选择了放弃罢了,王爷何必再次揭我的伤疤?难道王爷是非要我伤心难过,心里才会觉得舒服吗?”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就带着控诉,反客为主,把原本霍启对她的怀疑,换成了对霍启的质疑。
霍启听到她这话,果然原本心里还觉得有些愧疚,正想要说什么。
下一秒,楚依的心声跟着传了过来。
【真正的奥斯卡影后就应该发给我,看猪脑子那一愣一愣的表情,显然被我唬得不轻。】
【颤抖吧,男人!过来向我赎罪吧。】
霍启的脸色瞬间变得黑沉,原本还觉得愧疚的心情也荡然无存。
他咬碎了一口银牙,还是止住了要喊她名字的声音。
忍了又忍,最后只能面无表情的道:“我知道了,下次我不会再提这件事情。”
一看他这样子,楚依就知道霍启并没打算深究下去,心里一喜,立马道:“王爷知道就好,时间不早了,我该离开了,王爷再见。”
也不等霍启反应,转身一溜烟离开了。
楚依离开之后,霍启站在原地并没有急着离开,等了好一会他才开口喊了暗卫过来。
暗卫跪在霍启的面前,语气恭敬的开口:“主子,请问有什么吩咐。”
“你立刻带人下去,调查一下天香楼,尤其是他们制香,是否涉及制作毒药。”
暗卫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诧异。
天香楼以制香闻名,据说,他们所制作的香甚至上供到宫廷,宫廷有不少贵人用的香料就出自天香楼。
民间各官家贵族所用的香,基本也有天香楼的影子。
基本与香料有关的,天香楼基本都有份参与。
可以说,天香楼的香闻名天下,天香楼的女人个个貌美异常。
就是可惜,天香楼的女人从来不接客,他们倒是可以花大价钱和他们论诗作对,以及谈香。
至于其他的,想也别想。
所以在听到霍启突然调查天香楼的时候,他心里才会这么疑惑。
要是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跟天香楼作对。
万一哪天他们给香料中掺了某种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可谓杀人于无形。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有贵人因为得罪了天香楼的人,因此在卖给他的香料当中,掺杂了一种无声无色的东西,那人死得悄无声息。
这件事情非常隐蔽,他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在一次调查当中,正好听到到天香楼的人讥笑过。
心里虽然疑惑,暗卫还是点头应下,随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霍启看着暗卫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天香楼在京城的地位举足轻重,它背后的势力更是深不可测。
这些年来,天香楼一直与朝廷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既不完全受制于朝廷,也不与朝廷为敌。
霍启曾经调查过天香楼的主人,却毫无头绪,幕后之人隐藏得非常深。
能在他的调查下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幕后之人的实力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也正因为如此,霍启才停止了调查下去的想法。
却没想到,他身上的毒有可能是来自天香楼的,要是这样,他不得不再次调查下去。
不管幕后之人是谁,涉及到自身,霍启不可能当做什么不知道,任由自己半个月后被揭穿失去武功的事情。
就在霍启调查身上的毒的时候。
皇宫里的赵笙政并不好受。
一回到宫殿,皇后气得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赵笙政虽然心里气愤,但对方是皇后,以后更是扶着他登上那个位置的最大助力。
他不能让母后寒了心。
皇后看他表情不忿的样子,怒道:“你知道你究竟做错了什么吗?”
“母后,儿臣没有做错,是那个霍启太过狡猾,儿臣一时疏忽,竟让他给逃了。”
皇后都要被他愚蠢的样子给气笑了。“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在事情没有把握之前,你为什么要让身边的侍卫对景王动手?”
“如今的景王深受陛下的宠爱,他前脚刚刚夸完景王,你后脚就对他下手,这不是打你父皇的脸吗?你的父皇心里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你心大了,心野了?”
皇后看向赵笙政的目光冰冷,对他更是恨铁不成钢。
“你今晚的这些行为就是在打你父皇的脸,你可知,要是你的父王对你彻底失望,你将来想坐上那个位置会有多艰难?”
赵笙政当然明白,他就是心里气愤,眼里满是怨毒。“母后,我也不想打他的,那个景王不识好歹居然拒绝了我,还让我丢了这么大的脸,这让我怎么忍?”
皇后看他这样子,心里更是生气,怒道:“就算他拒绝了,你也不应该这么对他,你现在就是彻底与景王撕破脸,把他往其他皇子身上推!”
“要是那些皇子有了景王的相助,你可知,对你未来有多艰难?”
她很是恨铁不成钢,赵笙政却是不服的道:“母后,儿臣也不知道,儿臣派出去的暗卫明确跟我汇报了,景王确实中了毒,谁知道他居然没有事。”
这也是他心里一直困惑的。
赵笙政心里憋屈得很,景王为什么没有中毒。
他的消息网绝对正确。
而且,当时还有刺客隐在暗处看着,看着霍启受伤了。
皇后见他还在纠结这件事,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还在纠结这个有什么用,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想当然了,现在最主要的是,你要怎么挽回你在你父皇心中的形象?”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让景王原谅你。”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等把这件事解决完,剩下的事我们半个月后自会见分晓。”
虽然不知道霍启为什么还有武功,但半个月后,她肯会会做好万全准备。
赵笙政听到皇后的话,这才冷静下来。“儿臣知道,但父皇那边……儿臣刚才想见父皇,父皇拒绝了,母后,儿臣该怎么办?”
皇后深思起来,她明白,皇帝是真的生气了,要不然,怎么也会给她这个皇后一个面子。
“等你父皇明天气消,你就去你父皇那里,说你是去探望景王,态度一定要诚恳,让你的父皇看到你的态度。”
赵笙政点了点头,现在只能这么做,才能让他的父皇对他改变看法。“儿臣明白了,儿臣现在就去准备。”
赵笙政转身想走走,皇后直接喊住他。
赵笙政疑惑的看着她,“母后,还有什么事吗?”
皇后看他这样子,心里更是失望,事情还没讲明,他就这么着急离开,她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今天这事,你觉得是景王的问题吗?”
赵笙政心里一惊,“难道不是吗?”
不管派人刺杀还是宴会上那次试探,都是他安排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识破了计谋。
皇后冷笑,“蠢货,你就没想过你身边的人?他们都值得信任吗?”
赵笙政瞬间明白了皇后的意思,脸色一变,“母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身边有奸细?
皇后看了他一眼,“当初你做的那些事情要不是我替你扫尾,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你父皇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
“他不过是不在意而已,只要不太过份,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对景王动手,彻底惹怒了父皇。”
赵笙政听了皇后的话,心里顿时慌了起来,“母后,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皇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你留下的小尾巴,我派人给你扫干净了。”
听到这话,赵笙政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听皇后继续道:“但你这次实在是太鲁莽了,这次你对景王动手,是不是有人挑唆你?”
赵笙政沉默了,确实有人跟他说要对付景王,当时他被霍启气到,一时气愤就同意了。
看赵笙政这样子,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今京城并不安定,你是唯一的嫡子,是他们所有人针对的对象,昨晚那事,你就没想过这是他们设计的圈套。”
“他们就是想让你和景王彻底撕破脸,让你失去你父皇的信任。”
赵笙政听了皇后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母……母后,怎么可能!”
他不敢相信,自己身边的人居然会背叛他,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他们很好,他们也很忠心。
他知道自己是所有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也一直防备着,却还是被他们算计到了。
要不是皇后提醒,他还真没有意识到。
“母后,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怎么知道的你不需要管,反正,你以后做什么都问过我,懂吗?有些事不是你能解决的。”
赵笙政低下头,眼里闪过一抹郁色。
又来了,他就是不喜欢母后的掌握,天天让他讨好霍启,他就想对着干,才会想着去对付霍启。
不过,他还是闷闷的应了下来。“知道了。”
看他这样子,皇后叹了一口气,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她也不想太过严厉。
这事事关他们的未来,她不得不这样。
这儿子……有某些事情上还是太过愚笨了。
“你先下去好好准备一下吧,态度一定要好,知道吗?”
“母后,儿臣知道了。”
赵笙政应了一声,皇后疲惫的摆摆手,让他先退下去。
皇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赵笙政能够重新获得皇帝的宠爱,她在后宫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同时,对那位置也更有把握。
只要赵笙政别再拖她的后腿……
第二天一早,赵笙政就来到皇帝的寝宫求见皇帝。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听到赵笙政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进来吧。”
赵笙政走进皇帝的寝宫,看到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连忙跪在地上。“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看手中的奏折,显然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赵笙政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也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皇帝才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向赵笙政,表情冷淡。“你来见朕有何事?”
赵笙政连忙道:“儿臣打算亲自去景王府上道歉,昨晚儿臣看景王挺生气,儿臣心中惶恐。”
“怕景王不肯原谅儿臣,特来向父皇讨教一番。”
他这话,茶味十足。
再怎么说,他也是皇上的嫡子,他都亲自上门道歉了,只要态度诚恳点,霍启没有理由不原谅。
若他当真如此,只怕会被当成藐视天恩,更会惹皇帝不快。
直到现在,赵笙政还想着在皇帝面前给霍启上眼药。
皇帝听到他的话,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脸上表情依旧冷淡。
“你都还没去,又怎知景王是什么态度??”
赵笙政心中一紧,他没想到皇帝会这么问。“儿臣……儿臣是猜测的。”
皇帝冷哼一声,“你这是在责怪朕吗?”
怪他要求他给景王道歉,让他在所有人面前丢了脸。
赵笙政心中一惊,连忙磕头,“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担心景王不愿意原谅儿臣,父皇会因此还生的气,影响了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皇帝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失望。
这个儿子……
他以为他做的那些小动作他不知道,其实他心里门清着。
虽然他年纪是大了,但赵笙政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动手,让他怎么不生气?
以前做的小动作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想对霍启动手。
霍启才刚打了胜仗,为人又知情识趣,皇帝也足够重视他。
他也知道,那些皇子都想拉拢景王,他也试探过霍启。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霍启并不打算站队,而是坚定的保皇党。
也正因为如此,皇帝才越发看重他。
比起那些心野的皇子相比,景王算是难得的可以值得信任的。
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他们算计了,还是他唯一的嫡子。
真是让他失望透顶。
他原本还以为赵笙政是来认错的,没想到却是来告状的。
“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至于他说的那些,皇帝全无视了。
顿了顿,他又说了一句:“不过,你要记住,你是朕的儿子,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朕。”
“你若是做错了什么,丢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脸,更是朕的脸。”
这话,带着警告的意味。
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儿子,皇帝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奈何,赵笙政根本听不懂他的话,还以为皇帝那话是为他撑腰的意思,心中一喜,连忙磕头谢恩。
“儿臣明白,儿臣一定会谨记父皇的教诲。”
赵笙政离开了皇帝的寝宫,心中暗暗得意。
觉得自己这次做得很成功,既在皇帝面前表现了自己的孝心,又让皇帝对霍启产生了不满。
只要霍启不原谅他,皇帝就会对霍启更加不满。
到时候,他就有机会了。
那昨晚丢脸的事自然也能消掉。
赵笙政随意准备了礼物来到景王府,却被侍卫拦住了。
“什么人?有拜贴吗?”
赵笙政眉目一拧,眼中带着怒意,“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个小小的侍卫都敢拦着自己,这霍启是当真不把自己放眼里。
侍卫可不管赵笙政什么身份,脸上依旧冷冰冰的开口:“想要见景王,必须要有拜贴。”
赵笙政心中一怒,“本宫是来道歉的,昨晚都跟他说好的,你们竟然还敢拦住本宫?”
侍卫依旧不为所动,“六皇子殿下,请问递了拜贴了吗?”
赵笙政哪里想到给拜贴,况且还是来道歉这种丢脸的事。
他堂堂一个皇子,来见朝中臣子还要递拜贴?
哪怕他被封了异姓王,身份地位比他还高上不少。
但那又怎样,他是皇帝唯一的嫡子,未来更是有可能坐上那个位子,到时候,霍启还不得乖乖听他的。
来给他道歉已经给他面子了,他还敢把他拒之门处。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他的脸往哪放?
越想越生气,赵笙政怒声道:“本宫一个皇子,见景王为何还要递拜贴?”
侍卫一脸淡漠,“这是景王府的规矩,应该说,京城所有人想见人,都要先递拜贴。”
赵笙政可不管这么多,他就知道霍启把他拒之门外,丝毫不给自己面子。
“景王虽为异姓王,但也不能如此嚣张吧?本宫身为皇子,难道也要遵守他的规矩?”
赵笙政脸色阴沉,他没想到霍启会这么不给面子。
侍卫毫不畏惧赵笙政的身份,冷冷地说道:“六皇子,这是景王府,不是皇宫,在这里,景王就是规矩。”
赵笙政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能在这里闹事,否则,只会让霍启更加厌恶他。
到时候,父皇母后又该找他麻烦了。
赵笙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本皇子给他递拜贴。”
赵笙政让人拿来拜贴,递给侍卫。
侍卫接过拜贴,看了一眼,官方地说道:“六皇子请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说完,侍卫转身走进府内。
赵笙政站在门口,心中暗暗咒骂霍启。
该死的霍启!
等着!
等他以后坐上那个位置,以后有的他好受的
不一会儿,侍卫出来了。
“六皇子,景王有请。”
一同出来的则是王府的李管家,李管家一看到赵笙政便恭敬的行礼。
“六殿下,王爷不知道你今日过来,早早出门办事了,我们现在已经通知他了,王爷马上就回府。”
同时暗暗打量赵笙政,心中也略带不喜,一般人拜访人的时候。
都会先递请帖说明拜访的时间,好让主人家早早做好准备,不至于失礼。
结果赵笙政连个拜贴都没有就算了,一声不吭过来,还敢在府门口如此嚣张。
一听到霍启没有在府上,赵笙政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觉得霍启不尊重他。
昨晚说好他会登门道歉,他就该在家里乖乖等着,结果他居然出去了!
赵笙政都怀疑他是故意,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心中虽然十分气愤,他的面上依旧笑道:“这次倒是本宫来的不巧,竟不先递请帖,倒是本宫的不是。”
“岂敢,殿下下次过来的时候通知一声就好,好让我们早早做好准备,不然,我们也怕失了礼数。”
两人往正厅走去,恰在这时候,赵笙政脚步一顿。
就在他们的不远处,一道倩影正在花间摆弄花草。
此时正值初晨,阳光透过花间影在女人娇艳的脸上,她穿着一身粉色衣裙,肌肤白晳如雪,眼眸流转间摄人心魄。
赵笙政一时间有些看呆了,李管家这时候察觉到赵笙政没有跟上来。
转过头,便看到他呆呆的看着前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府上的程小姐。
“殿下,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良平愣愣的问:“她是谁?”
看他这样子,李管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回了一句:“她是我们王府的表小姐。”
赵笙政双眼一亮,“就只是表小姐啊。”
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也是,霍启的未婚妻牙尖嘴利的,怎么可能是她。
见赵笙政还站在原地,李管家小声的喊了一句:“六殿下?”
赵笙政总算回过神来,深深看了那边一眼,这才转身跟着李管家继续往前走。
此时,正在拨弄花草的程壬珍似有所感,抬起头往那边看过去,就看到了赵笙政远去的背影。
她眸中微光闪过,装作不经意的问身边的满冬。“那个人是谁?”
“小姐,我看李管家喊他六殿下,估计是六皇子,再加上我听说六皇子似乎得罪了王爷,今日估计是上门赔罪的吧。”
“这就是六皇子吗?”
“哎呀,小姐,你就别管这些花花草草了,你最近身体一直不好,还是快些回去吧。”
“王爷听那六皇子过来,估计一会就回来了,小姐一会就能看到王爷了。”
听着满冬的话,程壬珍只冲她柔柔的笑了笑,“也是,那我们就回去吧。”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程壬珍向来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所以很好的发挥了。
想到刚才赵笙政驻足的样子,她就知道,她的目的十有八九是达成了。
不过,她依旧神色黯然的道:“既然王爷要回来了,那我也不呆在这里了,王爷本就不愿意见我。”
满冬听到自家小姐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小姐,你莫要这么说,王爷心里是有你的。”
程壬珍只是苦涩一笑,并不答话。
主仆二人慢慢的往回走,只是谁都没发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个黑色的身影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李管家把赵笙政引到正厅之后,好茶好水的招待他。
因为这次他没有让通知就直接过来的,霍启赶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赵笙政原本还觉得霍启不尊重他,如今不知为何,他总想到来时在院子里见到的那道倩影。
只觉得心里痒痒的,没想到,霍启那样的人,居然有个这么灵动娇俏的表妹。
她是王府的表小姐,那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来这里是暂住的,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还有,她又是什么身份?
赵笙政胡思乱想着,所围绕的基本都是程壬珍。
等了好一会,他终于有些不耐烦,起身就往外走。
李管家连忙上前一步拦下。“六殿下,请问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赵笙政有些不耐烦,“本宫出去走走,你们王府不会不欢迎吧?”
李管家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府上除了霍启之外,基本就没有其他的男眷了,总不能让女眷来招待他吧?
而且,赵笙政说出去走走,是要去哪里?难道是在他们王府的内宅吗?
这……好像有些于理不合吧?
但对方是六皇子,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管家,又怎么能拦得住他?
于是,李管家只能眼睁睁看着赵笙政离开正厅。
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刚才见程壬珍的地方,但美人早已远去,他只能失望而归。
看他这样子,李管家还有什么不懂他的小心思。
就是可惜,程小姐喜欢王爷他们整个王府都知道。
而且以程小姐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嫁给赵笙政,除非当妾。
不过,既然程小姐是从他们王府出去,不可能当他的妾。
再加上六皇子还这么得罪王爷,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李管家心里门清不过,不过他并没有点出来。
对方怎么说也是位高权重的六皇子,他这么小小管事说出来,只怕会惹怒了他,更会给王府招来麻烦。
李管家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安静的站在他的身旁。
赵笙政有些不甘心又往前走了几步,依旧没有任何人。
他的眼里满是失望。
也在这时候,他的身后响起了霍启的声音。“六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他今天一早去调查天香楼的事情,结果这赵笙政连请贴都没递直接就过来了。
这让他心里有些不悦,只不过想到对方的身份,霍启心里再怎么不痛快,还是得赶回来。
结果,回来没有看到他坐在正厅,反到痴痴望着花园这边,不知道在看什么人。
他们王府有什么好看的,除非他在偷看王府的其他女性,一想到这里,霍启的眉头紧皱起来。
赵笙政总算反应过来,他转过头看向霍启,有些不在意的道:“景王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知我等了多久,一时无聊,这才想着来这里走走。”
霍启只是看着他,并不相信他的话。
不过他到底没有在说什么,大不了以后注意一点,他尽量不与六皇子接触,他以后应该也没机会让他进府里。
渊没有多说什么,随后就邀请赵笙政回到正厅之内。
一回到正厅,赵笙政立马把准备好的礼物双手奉上。
并恭敬对霍启道:“景王殿下,昨天晚上的事情本宫感到很抱歉。”
“没有想到,本宫的侍卫居然不顾本宫的命令,擅自行动,竟敢对景王殿下动手!”
“也幸好父皇明察秋毫,把那个背主的奴才给杖毙了,也算是给景王殿下一个交代。”
说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终归是本宫的手下,是本宫管教不严,导致景王殿下平白遭受无妄之灾。”
“今天特地过来向景王殿下道歉,希望景王殿下能原谅本宫。”
他语气恳切,态度诚恳。
霍启一看就知道全都是装的,从他准备的礼物就能看出来了。
不过是普通的百年人参,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确实珍贵。
但对于他们这些贵族,尤其是像他们这种权贵来说,这种还是很常见的。
只要在库房里一挑,就能有个几十上百年份的。
显然,这次的赔礼道歉赵笙政并没有太过用心,就连他所表现的一切都是伪装。
渊还是能看到他眼中的不甘与怨恨,只不过因为有皇帝和皇后在上头压着,所以他不敢再做什么。
实际上只怕心里不知道该怎么样恨他了。
渊心里也不痛快,但他依然点头应了下来。“六殿下的赔礼道歉,本王看到了。”
并没有说要不要原谅他。
赵笙政不知道,以为霍启是要原谅自己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景王肯原谅他,父王总不能再找他麻烦了吧。
景王殿下都没有再说什么了,反正他的道歉已经到了,再加上他还特地去父皇那边说了。
所以,要是事后景王再想拿这件事情拿捏他,可就不能了。
“只要景王殿下不计较就好,是本宫驭下不力,父皇也给了我教训。”
“本宫向来仰慕景王殿下,我的侍卫才会做下如此疯狂的举动。”
“幸好景王殿下身手了得,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谢罪了。”
“殿下为我们大夏国守卫边疆,是我们大夏国卫护的战神,要是你出了事,还有谁能守护我们大夏国呢。”
赵笙政说得情真意切,霍启听着只是微微一笑,这些恭维的话,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殿下过誉了,守护边疆本是我的职责,况且,陛下也已经封赏本王。”
“这事不就劳殿下费心了。”所以你就不要逾矩了。
“只是希望殿下以后好好管理好手下,要不然,本王真怕哪天那些手下惹出大麻烦。”
“到时候又因此惹怒了殿下,怕得不偿失了。”
说完之后,赵笙政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不过好一会,他还是勉强笑起来。“景王殿下说的是,这次确实是我的不对,母后事后也很难教训我了。”
渊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室内一时间有些安静,他与这些皇子公主就没有过多的接触,也不了解他们,没有什么话题。
况且,赵笙政还是过来跟他道歉的,他更加没有话题说了。
难不成再继续纠缠刚才的话题,然后更惹他不快吗?
渊也不是不能提,只是就赵笙政那个小气的样子,要真提了,只怕恨他恨得更利害。
说实话,霍启还是不希望彼此的关系闹得太过难看。
赵笙政大概也知道气氛尴尬,对他轻咳一声,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忽然开口:“景王殿下,过几天有一场春日踏赏,不知景殿下有没有兴趣参加?”
“届时可以携家中女眷一同前去,京中贵人也会来参加。”
“景王殿下可以让家里人多结识结识其他人,毕竟,景王殿下不在的那段时间,我看你们王府的人鲜少出来社交。”
甚至不参加宴会。
“倒不如趁此机会与其他贵人认识一下,对于将来也有好处,景王殿下,你说我说的对吧?”
渊深思起来,确实,因为他外出打仗,霍老夫人本就担心霍启的安全,所以鲜少参加宴会。
再加上楚依当初那个样子,也害怕给霍启招惹麻烦。
也难为霍楠云风风火火的性子憋了这么久。
再加上府上那些糟心事,或许可以出去散一下心。
霍启没有过多考虑,点头同意了。“可以。”
赵笙政表情微微一愣,没想到霍启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届时,本王会带着家中女眷一同参加。”
赵笙政笑了起来,只要霍启参加就可以。
只要参加,他就有机会见到今天那个表妹。
相信以他的魅力,想要拿下这个美人还是轻而易举的。“好的,本宫很期待。”
渊自从打了胜仗回来,就鲜少在人前露面,除非是有什么事才会出现。
唯一一次的社交活动,还是那昨天晚上的那场宴会。
只是那场宴会也是败兴而归。
确定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赵笙政又勉强和霍启寒喧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等赵笙政转身离开,霍启才把李管家喊过来。
李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霍启冷声开口:“在我没有回来的那段时间,六皇子在做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这个态度?”
赵笙政没有针对他就算了,还邀请他去参加什么春日赏景,这是太阳从西方出来了?
“王爷,六皇子今天不打招呼就上门来,奴才也没有做好反应,再加上他在门口大闹起来……”
“奴才没有办法,只能先行请他进来,然后通知王爷。”
李管家恭恭敬敬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但六殿下在前往正厅的路上,他遇到了程小姐……”
“当时程小姐正在摆弄花草,我看六王殿下似乎看到有些痴迷……”
李管家犹犹豫豫的说着,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
原本赵笙政还因为知道要等王爷的时候,表情变得有些不耐烦。
可自从他见了程壬珍之后,态度突然就变了,至少没有跟之前一样不耐烦。
甚至还想要出去外面走一走。
还走到了之前程小姐待的地方,但那时候程小姐已经离开了,之后就是霍启的到来。
渊听着,拧眉沉思起来。“壬珍,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正好出现在这里?”
不是他怀疑程壬珍,而是因为之前有太多的情事,让他不得不怀疑这种巧合。
“王爷,奴才也不知,奴才今天都在忙府上的事情。”
“再加上六皇子的到来,后面就伺候六皇子去了。”
说着,李管家犹犹豫豫的猜测。“奴才不知道程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或许,程小姐正好路过,然后被六皇子看到了。”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多巧合吗?
渊没有在说什么,挥手让李管家退了下去。
等李管家退下,一个暗卫突然出现。
渊沉声开口:“今天程壬珍做了什么?”
暗卫恭敬的回答:“程小姐今天就在府上逛逛,偶尔摆弄一下花草。”
霍启眉头紧皱起来,平日里程壬珍除了见他之外,基本就在院子养伤。
怎么可能突然有闲情逸致弄这些东西?
“她为什么会正好出现?为什么又正好会出现在六皇子经过的小路上”
暗卫犹豫了一会,想起他们程壬珍主仆俩的对话,再对比她从前的温柔善良,还道:“王爷,或许,真的是巧合吧。”
渊听了暗卫的话,沉默了一瞬,心里还是有些怀疑,巧合?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
“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他如今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程壬珍了,有些怀疑埋在心底,很快就会生根发芽,到最后变成参天大树。
不再多想,霍启起身抬脚往亭兰小院走去。
但是,等来到亭兰小院之后,他才发现里面并没有楚依的身影。
他不禁心里有些疑惑,立马叫来管家,“管家,你可知楚依去了哪里?”
管家认真想了想,“回王爷,楚小姐今天去王府底下的铺子查账去了。”
“查账”
渊心里有些疑惑,同时心里也更加疑惑,她还会看账本?
之前听李管家说过楚依一直在看账本,他也跟李管家一样,以为楚依在学什么看账本而已。
结果她不过看了几天,这就要去查账了?
她懂怎么查账吗?
可别是去了丢人现眼。
想着,他就开口询问:“可知她去了哪里查账了?”
“回王爷,奴才看小姐离开的方向,应该是京城东边的方向,王爷要是想找楚小姐的话,我现在派人过去通知她,让她回来。”
渊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过去看看。”
正好他也想看看楚依到底会不会查账,也当是放松心情。
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他也可以出手帮忙。
被赵笙政这么一闹,他不想去天香楼那边调查情况了,这事还得拿到详细资料再做打算。
此时,一间书楼里,楚依抬脚走了进去。
在红颖刚想要通报她身份的时候,楚依立马摆了摆手,当做是过来购买书籍的人。
红颖虽然疑惑,还是跟着楚依一起进去了。
掌柜的不认识楚依,但看到楚依一身华贵的衣服,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也不是没有女子来书楼买过书,大概是给丈夫或者给家里的父兄买的。
这些女子不通笔墨,最是好欺骗。
想到这又是一个冤大头,掌柜的立马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这位小姐,可是要购买书籍?”
楚依的点头,“是的,掌柜的可有什么好书推荐,我父亲再过两年就要科举考试。”
“我正打算给他购买一些备考的书籍,让他好好准备来年的科考。”
一听到这话,掌柜的人眼前一亮。
这小姑娘看着已经及笄了,他的父亲少说也是而立之年了,这跟年纪的还在参加科考,可见也不是什么天才一类的。
年纪这么大还能参加科考的,可见家里是有点钱的。
这可是个大肥羊啊!
想到这里,掌柜的更加热情了。
“参加科考啊,那四书五经是必然不可少的。”说着,他拿出好几本书籍递到楚依面前。
楚依也顺着他的意思翻看起来。“小姐你看,这些书是科考必备的书籍,还有这个……”
同时心里暗自嘀咕,她看得懂这些书吗?
掌柜的又拿出几本小册子,“小姐,这些册子,可是往年状元总结出来的经验,有了这个小册子,小姐的父亲对于怎么复习有更好的方向。”
楚依表情惊讶,似乎没有想到似乎还有这种东西。
这不跟高考出的各种经验题类似吗?
掌柜的不知道楚依心中所想,继续道:“小姐,这些书可都是非常有必要的,对科考十分有帮助,你看你要买吗?”
“是吗?”楚依装作什么也不懂的皱起眉头,“我也不是很懂这些,我看父亲每日看书,不知道看的是什么。”
掌柜的眼珠子转了转,“这样啊,科考之事十分重要,小姐要是信得过我,就买了我推荐你的这几本书。”
面前的这个女人看着非常有钱,还不通文墨,这就更好办了,又给楚依推荐了更多有用或没用的。
这个时代,纸张只有有钱的富贵人家才能用得起,掌柜的虽然推荐了一些有用的。
但更多的,是积存已久的库存,一看就没有什么用。
楚依也没有揭穿,而是翻看起掌柜的推荐书籍,一本一本看的起来,一边看一边问掌柜。
“掌柜的,不知这几本需要多少钱呢?”
等的就是这个!
掌柜的立马开口:“小姐,你也知道纸张贵,里有些书籍更是珍藏的绝版孤品的,所以都比较贵一点。”
“就是别的,请来抄书的书生也是中举有身份的人,抄一本书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
“还容易影响到他们的下一次科考,抄写的书上面字迹工整,誉写都十分用心。”
掌柜的说了一大推这书制作的不容易,所表达的,无非是这书的珍贵,然后打算狮子大开口。
果然,在夸了一堆这书有多不容易之后,掌柜的这才说出书的价格:“所以,这时候定价自然也高,四书五经大概要二十两一本,其他的书册十几到几两不等。”
“要是小姐想要购买的话,我可以给小姐打个折扣,这几本书,可以给小姐算一百五十两,小姐你看怎样?”
楚依并没有回应,紧皱起眉头,转头看着周围的书生进进出出的,装作不经意的开口:“书楼生意也不错,每天都有这么多书生,推是来你这里买书的吗?”
掌柜的立马得意洋洋起来。“当然,我们这里可是京城最大的书楼,每年来科考的书生所需要的笔墨砚台,都是在我这里购买的。”
“就连他们所看的书籍也是在我这里进购的,我们还与骊山书院有合作,有骊山书院的保证,我书楼的书绝对有保障。”
“我敢说,这京城的书楼我敢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听着他这话,楚依脸上的笑意更甚。“哦,既然生意这么好,那每日的进帐应该也不错吧?”
听到这话,掌柜的眉头微微一皱,不明白楚依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感觉有些冒犯。
不过,她一个从小生活在深宅的贵女,应该也不懂这些东西吧。
要不然,也不会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为了让楚依更加相信他,掌柜的立马道:“当然,我做书楼虽然比不上那些酒楼,但每日进帐还是不错的。”
“每年来京城赶考的书生这么多,都来我这里购买科考用到的东西,日积月累下来,收入还是有点可观。”
说完,他搓了搓手,一脸期待的看向楚依。
“怎么样,他们都在我这里买,小姐要不要买?我给你算便宜一点怎么样?”
事到如今,掌柜的一直不忘推销这些书籍。
楚依心中冷笑,这掌柜的还真是能说会道,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她继续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原来如此,那掌柜的这里每日的流水都有多少呢?”
掌柜的心中更加疑惑了,还是笑着说道:“这每日的流水嘛,自然是不少的,毕竟这京城的书生可都来我这里买书。”
楚依一脸惊讶的样子,随后表情一变。
“既然书楼每天流水这么多,为什么每个月上交给王府的银两这么少?甚至还多次出现亏空的现状,需要王府去贴补。”
掌柜的一听,心中警铃大作,立马警惕的看向楚依。
“你是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谁?”楚依目光冷冷的看向他,“掌柜的应该知道,王府前些日子换了管家之人吧?”
掌柜的当然知道,还是换了王府那个花痴小姐。
这么多天过去的,那也没有见那边有任何的动静,他以为跟之前的霍老夫人一样,是个花架看不出什么。
毕竟,那楚小姐的恶名他也有所闻,还不如霍老夫人,
对于由她管家,他更是不屑一顾,认为她还不如霍老夫人,做事也更加肆意妄为。
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把楚依当冤头来宰。
结果,她上来就给他这么一出。
在想到他刚才说的话,掌柜的脸色瞬间有些发白。
掌柜的呆愣在当场,不停的思考该怎么圆刚才他夸下的海口。
好一会,他才磕磕巴巴的道:“你……你有什么证明你就是王府的楚小姐?莫不是在诓骗我?”
楚依没有说什么,转头示以红颖,红颖立马拿出王府的令牌。
掌柜的上前辨认了一番,发现还真的是王府的令牌。
掌柜的额上冒起细密的冷汗,他心中暗暗叫苦,这下麻烦大了。
他连忙陪着笑,点头哈腰地说道:“原来是楚小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楚小姐大人有大谅,饶了小的。”
楚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今天来这里,就是要查清书楼账目亏空的原因,结果,就让我碰上欺客之事。”
“掌柜的倒是好大的胆子。”
掌柜的紧张的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楚……楚小姐,都是误会,误会啊!”
看着他一脸慌恐害怕的样子,楚依沉默了好一会,继续道:“我给你三天时间,把这些年书楼的所有账目都整理出来交给我,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任何隐瞒或者做假账的行为,别怪我不客气!”
“这……”
掌柜的一脸为难,原本他还想解释欺客之事,结果,楚依直接转到他最害怕的事情上。
“小姐,书楼经营多年,帐目多且繁杂,三天时间……恐怕难以完成。”
最主要的是,三天时间来不及做假帐。
如今哪怕掌柜的被指出往日做了假帐,他依旧认为楚依是个好糊弄的。
楚依要被他的话气笑了,她没有要他当场交出帐本,还给了他三天时间,就是给他个机会。
如果他能在三天内把那些亏空的帐目填补完,她可以不跟他计较。
结果,他到现在还把自己当冤大头。
“行啊,你要是三天内不能把帐本交出来,要不就拿出现在的帐本给我看,要不……我要换个人代替你的位置,让他帮你整理。”
“但是……要是我从中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数目,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楚依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带着实质的审视。
也亏楚依一早猜到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所选的位置偏僻,倒没有人看到这等丑事。
掌柜的吓得险些要跪下来,楚依继续开口:“掌柜的应该知道,若帐本数目不对,我可以直接把你押送官府。”
“这……楚小姐……”
掌柜的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踢到铁板了,这位楚小姐可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欺负。
“怎么?掌柜的还想继续拖延时间吗?”楚依不耐烦地问道。
“不……不敢,小的这就去拿帐本。”掌柜的连忙说道,转身去拿帐本。
过了一会儿,掌柜的拿着一本帐本走了过来递给楚依。
楚依接过帐本,仔细翻看了起来。
她发现这本帐本做得很仔细,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有详细的记录。
但是,她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比如,有些支出明显过高,而且没有相应的收入来匹配,还有一些收入被记在了不同的项目下,导致账目混乱不堪。
楚依放下帐本,看向掌柜的,“掌柜的,这就是你这些年做的帐本?”
“是……是的,小姐。”掌柜的低着头,不敢看楚依的眼睛。
“好,那我问你,这本帐本上的收入和支出是否属实?”
“这……”掌柜的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楚依冷笑一声,“喔?既然如此,那你刚才说的流水什么的都是假的?”
“小的……那都是小的吹的,为了让客人更相信,买更多的书,楚小姐,我都是为了我们的生意啊!”
说到最后,他还委屈的哭诉起来。
楚依没有纠结这个问题,随之话锋一转,又转回刚才欺客的问题上。
“先不说你帐本问题,就是你经营诚信就有问题。”
“说什么是京城第一书楼,结果呢?仗着客人不懂,所以肆意欺骗?一本几两就能买到的书,居然张嘴就是二十两,你是怎么敢的?”
说到就里,楚依很是愤怒。
“此举,完全是败坏我们王府的声誉!今日要不是我来,你是不是就这么骗一个无知的人?”
“也幸好是我,万一遇到一个像我一样,明明什么都懂,却假装不知道,然后诓骗你,借此当成弹劾王爷的东西,届时,你承担得起吗?”
“小的……小的不敢……”掌柜的连忙说道。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漫天要价,也只有你能开得出口了,就是不知道在官府上,你还能不能说得出口?”
按照当朝的法律,楚依确实可以把对方送进衙门,再加上霍启的身份,甚至可给他重罪。
掌柜的听到楚依的话,果真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地求饶。
“楚小姐,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小的也是一时糊涂,被钱财蒙蔽了双眼,才会做出这种欺骗客人的事情,小的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求楚小姐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楚依冷冷地看着他,“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掌柜的磕头如捣蒜,“楚小姐,小的知道错了,小的真的知道错了,求楚小姐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吧。”
楚依只冷眼看着他,红颖担心楚依会心软,连忙上前说道:“小姐,可不能放过他!他今日都敢骗小姐了,之前都不知道骗过多少人了。”
一听这话,掌柜的立马怨毒的看向红颖,眼看着楚依就要心软了,这个贱婢插什么话!
也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显然,掌柜的求饶声被人听到,便想过来看一下是什么情况。
王府这种丑事肯定不能外传。
她冲一旁的红颖给了个眼色,红颖会意,立马上前很快把想要过来的那人引走。
等此处再次恢复安静,楚依沉思片刻,“好,那我倒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并不是她心软,而是掌柜的经营这个书楼多年,少说有自己的人脉。
要是贸然把他换掉,恐怕会引起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楚依还是可以解决的,但没必要。
人非草木,孰能无过,倒是可以给掌柜的一个机会。
但如果他没有珍惜,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但是,你必须把这些年书楼亏欠客人的钱都退回去,并且向所有受到欺骗的客人道歉。”
掌柜的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一定照办。”
楚依接着说道:“还有,从今天开始,你重新制定书楼的价格,并且严格按照价格表执行,不得随意涨价,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欺骗客人,这事可不能像如今这样简单的揭过。”
掌柜的再次点头,“是是是,小的一定照办。”
楚依看了他一眼,“好了,你起来吧。”
掌柜的站起身来,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楚小姐,多谢楚小姐。”
就在掌柜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楚依接着开口:“三天后,把历年的账目送到王府上,要是送不来,我会让王爷派人过来取。”
听到这话,掌柜的险些摔倒在地,楚依却不再多管他,转身带着红颖离开了。
掌柜的急急忙追了上来,“楚……楚小姐一定要三天后交吗?”
楚依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笑道:“你要是来不及的话,我倒可以宽限你7天,7天后必须要把账本交上来。”
七天后他要是不能把亏空的账目补上来,她就会让王爷过来处理,她处理的方式可比王爷温和多了。
只要掌柜的知情识趣一点,就知道该怎么做。
“要是交不上来,我只能让王爷来处理这件事情了。”
掌柜的当然听明白楚依话语中隐藏的意思,他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好……好吧。”
楚依转身离开了书楼,红颖跟在她的身后,她看着掌柜的一脸忧虑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询问:“小姐,你为什么要放过那个掌柜的?他如此胆大妄为,都不知道打着我们王府的旗号做了什么事情。”
“要是再这么就这么放过他,只怕他下一次更加得寸进尺。”
小姐在处理王府下人的时候,十分果断把那些背主的奴才全部发卖。
哪怕他们求情也没有放过一点,而现在,这掌柜的都当着他家小姐的面骗他们了。
小姐居然还放过他。
况且,就小姐刚才看看账目的情况来看,估计往年的账目有问题。
可就算这样,小姐居然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这样红颖十分不理解,小姐如此放过他们,只怕他们还当小姐是好欺负的,万一以后蹬鼻子上脸可怎么办?
楚依摇了摇头,“红颖,你错了,我们处理王府下人的时候可以雷厉风行。”
“毕竟他们与我们签了死契,是可以随意我们拿捏。”
说直白一点,哪怕楚依把他们拉下去打杀了,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可外面的人不一样,他们与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他们受雇于我们,这种关系属于双向的。”
“他们犯了错,我们确实可以解雇,他们甚至可以押送官府,但是……”
“这批人毕竟不受我们控制,保不准他们出去之后会如何抹黑我们王府,况且万一有人利用他们设计暗害王府。”
楚依轻声给红颖解释,红颖听得似懂非懂,但她明白了,掌柜的可不是能随意解雇的。
再加上能提拔为王府的掌柜,就证明他有一定的能力,曾经也深受王府的信任。
只不过是比较贪财了一点。
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是他们拿捏他的点。
“他们曾经在我们王府工作过一段时间,说话还是深有可信度的,而且他还是掌柜,对我们王府的内部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样的人,要不就留在我们王府,一直为我们王府工作,要不就……”
要不就再也无法开口。
最后那句话楚依并没有讲出来,她虽然来自现代,但不代表她比较小白。
楚依笑了笑,“而且,如果我把他送到官府去,对我们王府也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让别人觉得我们王府不近人情。”
红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小姐真厉害。”
楚依离开后不久,霍启便出现在掌柜的面前,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掌柜的原本还为这件事情暂时应付了,正要松了一口气,当看到面前的霍启时,本就心虚的他表情瞬间就变了,吓得立马跪倒在地。
“奴才参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