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疑凶扑朔迷离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880更新时间:25/09/14 02:00:32
夜色如墨,河道边却热闹非凡,一盏盏昏黄的灯笼摇曳着,映照出熙攘的人群。就在这片喧嚣之中,一座高耸的石塔旁,却笼罩着一丝不详的阴影。
“此话一出,四周一静,秦三和乔路也瞬间懂了。”
这悄然的寂静,比任何喧哗都更显压抑。方才还在喋喋不休的徐迢,此刻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嘴巴半张,眼中的狡黠褪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愕。秦三和乔路,两位平日里叱咤风云的捕快,此刻也面露凝重,他们似乎终于捕捉到了那隐藏在话语深处的破绽。
“那黑黢黢的半空,他说他正低头下驴车呢,又是怎么刚好抬头,看到有人跳塔的?”
乔路的声音带着一股审问的锐利,他目光如炬,紧盯着徐迢那张因惊慌而微微扭曲的脸。这句话如同抽丝剥茧,轻易地揭开了徐迢话语中的矛盾之处。徐迢口口声声说自己当时正低头整理驴车,如何能在漆黑一片的半空中,准确无误地“看到”有人跳塔?这前后矛盾的说辞,分明是在狡辩。
“前言不搭,分明就是撒谎。”
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带着点幸灾乐祸,又带着点对真相的渴求。徐迢的谎言,在宁宴冷静而精准的分析下,此刻已然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的窘迫。
乔路,这位性情暴躁的捕快,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刀,刀刃在灯笼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瞬间架在了徐迢的脖子上。冰凉的刀锋贴着肌肤,激得徐迢猛地一颤。
“你是凶手?从实招来!”乔路的吼声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响。
徐迢浑身一激灵,脖子上的冰凉触感让他瞬间清醒,他张嘴大声辩解,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慌:“我不是!我只是看到了!你们怎么能听一个小姑娘胡说八道呢!”他的语气充满了委屈和愤怒,试图将自己置于受害者的位置。“你们这样,以后谁看到死人都不敢报官了,保不齐就被当成嫌疑犯。”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蛊惑,试图引起围观群众的共鸣,利用他们对官府的不信任来为自己开脱。然而,他却忽略了,这番话语也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被当成嫌疑犯。
乔路正欲动手,一旁的宁宴却轻轻拦住了他。她身材娇小,却气场十足,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宁宴走上前,动作轻柔却坚定地擒住了徐迢的手腕,开始仔细翻看。她的手指灵巧地在他手腕处摩挲,又顺势搜了他的身,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徐迢的肩膀和领口。
“哒!”一声轻响,宁宴从徐迢的衣领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封信。
徐迢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充满了慌乱,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抢。然而,宁宴的动作更快,她迅速拆开了信封,目光在信纸上游移。
信中字迹娟秀,显然是男子写给女子的。信的内容,是关于订婚的喜悦,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承诺——“得幸与她订婚,定当对她好护她一生周全。”
“这是我的信,我写给我喜欢的女子的。”徐迢急忙辩解道,语气带着一丝被窥探隐私的不满,“你怎么能看别人的信呢,你这人太过分了!”
宁宴的眼神却依旧冷静,她缓缓摇了摇头,吐出几个字:“这不是你写的。”
“你怎么知道这信不是他的?”乔路凑上前,好奇地盯着宁宴,想要弄明白她是如何判断的。
宁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抓着徐迢的右手,指着他的手指,语气平缓地分析道:“此人手指关节粗大,手腕与食指并无长年握笔留下的老茧,但他的周身,却有一股淡淡的油香。”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而刚才我看过,他的双肩,却有一层厚厚的、长期劳作留下的茧子。”
她的目光如扫描般落在徐迢身上,最后的结论如同定论般落下:“如果我猜得没有错,他应该是走街串巷,以卖油为生的。”
徐迢听到这番分析,脸色瞬间如同白纸一般,变得苍白无光。周围围观的百姓,也发出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叹声。
“这也太厉害了吧!”
“确实是,心思缜密,手里的活儿也麻利。”
“这小姑娘一个人,简直抵得上一个衙门的捕快!”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对宁宴的洞察力佩服不已。宁宴却仿佛未闻,她将目光转向了死者冰冷的尸体,她的声音依旧镇定:“而这位死者,他的食指和手腕,都有着常年握笔留下的厚厚茧子,身上也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他,应该是个读书人。”
宁宴转过身,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徐迢,她的目光如同穿透人心:“我想,他的未婚妻,其实对你有情。可他们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你一个卖油郎,就算再着急,也无计可施,对不对?”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仿佛直接触及了徐迢最隐秘的秘密。“于是,你趁着他约未婚妻今夜出行,趁其不备,将他从那高台推下,活活摔死了。”
“尔后,为了掩人耳目,你就将尸体搬上了驴车,赶到了这里。”宁宴说到一半,徐迢突然情绪激动地打断了她:“你说的不对!你说的不对!我一直在塔下,那塔内的脚印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歇斯底里,围观的群众也跟着他的话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这很简单。”宁宴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有预料,“与你一起的,还有一人。”她顿了顿,眼神扫过周围的人群,最后落在徐迢身上,“她上了塔,并且一直躲在第八层。待到捕快们上塔踩乱脚印离开后,她才下来。”
宁宴语气漫不经心,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颗小石子,投进了徐迢的心湖,激起层层惊涛骇浪:“这个帮手,应该就是死者的未婚妻吧?”
“不、不是她!你乱讲!”徐迢猛然抬头,看向宁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宁宴只是摇了摇头,“我是不是胡说,一查便知。”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秦三身上,“该说的我都说了,余下的事情,就交给各位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洁白的帕子,细致地擦了擦手,转身便欲离开。
就在这时,一直瘫坐在地上的徐迢,却突然发出一声大吼:“和别人无关,只有我!”
话音未落,徐迢竟然猛地从地上弹起,撒腿就跑。他沿着河道,粗暴地推搡着路人,试图在人群中撕开一条逃跑的缝隙。
“追!”乔路一声暴喝,身后四五个捕快立刻如猎豹般冲了出去。
仅仅追出了几十步,徐迢便被死死抓住。乔路一个箭步上前,狠狠一巴掌将他拍倒在地,呵斥道:“敢跑?吃了豹子胆了?!”
此时,徐迢的头顶上方,一盏昏黄的灯笼高高挂着。在暖黄的光线下,徐迢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宁宴眺目望去,眉头微微皱起。
她似乎看到,在那灯笼昏黄的光晕下,徐迢的头顶,正隐隐冒着一股……烟?
“不好!”宁宴低声呢喃,那股飘渺的烟气,在下一刻,竟清晰地变成了光亮,而且,那光亮竟然从徐迢的七窍之中,森森地透射出来!
仿佛,一个被点燃的蜂窝煤,正在熊熊燃烧!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徐迢痛苦地在地上翻滚,那从他口鼻耳目中透出的光亮,瞬间变成了灼热的火苗,如同毒蛇般,疯狂地钻了出来!
宁宴想要上前,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徐迢在地上拼命地翻滚了几圈,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彻底咽了气。
周围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鸦雀无声,原本热闹非凡的河道,此刻死一般寂静。唯一能够听见的,只有那吞噬徐迢身体的火焰,发出的油星炸裂般的噼啪声。一股令人窒息的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乔路目瞪口呆,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宁宴,指着地上那团熊熊燃烧的人影,结结巴巴地问道:“为、为什么会烧起来?!”
“火,是从他体内烧起来的。”宁宴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燃烧的痕迹,眉头紧锁。
人体自燃,并非没有发生过,但它始终像一个笼罩在玄学迷雾中的事件,缺乏具体而可靠的科学依据。而此刻,宁宴却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人,在她面前,活生生地自燃了。
火势被迅速扑灭,但那被烧得焦黑的尸体,内部的温度依旧炙烤着空气。宁宴擦了擦手,站起身,语气无奈地说道:“这种情况,恐怕就算是解剖,也查不到什么线索了。”
五脏六腑尽数被烧毁,以现有的技术,根本无法查明这起火的原因。
秦三脸色铁青,他沉声下令,让人将尸体带走,同时吩咐手下仔细搜查周围区域,务必不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宁宴则将目光投向了那被烧得一片焦黑的地面,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触及到一双注视着她的眼睛。
“你认为,凶手是谁?”
一个倚靠在树干上的身影,抱臂而立,正是裴延。他并没有询问关于徐迢自燃的事情,而是直截了当地追问着案件的真凶。
“凶手,可能是被害人的未婚妻。”宁宴如实回答。
其实,就在她分析出这起案件现场是经过伪造时,她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凶手,极有可能就是那位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