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疑探春花楼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132更新时间:25/09/14 02:00:32
张兴本望着眼前这个一身素净的少女,心中百感交集。他深知宁宴不过是个尚未被卖身契束缚的寻常女子,她的言行举止,他本无权干涉。然而,看着她那一脸的从容与自信,一种莫名的预感竟让张兴本觉得,或许,她真有几分能耐。
“你可知,若胆敢愚弄于我,后果如何?”张兴本眯起眼,声音带着一丝审视。
“自是知晓!”宁宴毫不退缩,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老夫今日便要亲眼瞧瞧,你这初生牛犊,究竟有几分狂妄的资本!”张兴本被激起了几分兴致。
这时,张荷婷忍不住开口:“爹,既然要查,为何不请通天镖局的镖师来?他们经验老道。”
“闭嘴!不得多言。”张兴本目光如炬,紧盯着宁宴,“你哥哥一案,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心中盘算着,死者乃青楼女子,即便宁宴不是凶手,此事一旦外传,对名声亦是极大损伤。更何况,他正值竞选商会会长的关键时期,此事若处理不当,必将横生枝节。因此,他才如此焦急,希望尽快查明真相。
“随我来!”张兴本招呼一声,率先迈步,“我带你去春花楼。”
宁宴转身,低声向身旁的柳占示意:“放心,我能行。”
柳占望着她,眼中满是震惊与担忧。他木然地点了点头,叮嘱道:“那你务必小心。”他从未想过,宁宴竟会涉足查案之事。
围观的柳占的熟人纷纷围拢过来,口中皆是难以置信的议论。
“那真是宁宴?!”
“她变化也太大了,病了一场,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
柳占先前就隐隐觉得宁宴与往日不同,今日一见,更是被深深地震撼。那个曾经依赖着他的“笨笨”的宁宴,似乎真的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春花楼因命案被暂时封锁,楼内气氛弥漫着一股压抑。三三两两的姑娘们慵懒地倚在角落,手中把玩着扑克牌,见到张兴本一行人进来,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
老鸨臻娘闻讯赶来,亲热地挽住了张兴本的胳膊,柔声哀求:“张老爷,今晚能否开门营业?我们这小本生意,一天不开张,可是要饿死人的。”说着,她用帕子捂住眼角,假意拭去并不存在的泪水。
张兴本闻言,脸色愈发烦躁,不悦地斥道:“我儿子在你这里被人陷害身亡,我未追究,未让你关门倒闭,已是天大的情面!”
臻娘闻言,脸色微变,惊惧地松开了挽着他的手臂,不敢再多言。
“走!”张兴本厉声喊道,回头示意宁宴,“去二楼。”
他这一声,顿时吸引了楼内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猜测张兴本为何会带一个年轻的丫头前来。
“莫不是张家要卖丫头了?这丫头长得倒是不错,是个好苗子。”有人在人群中低声议论。
宁宴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的面孔,然后,径直上了楼。
春花楼的中庭呈方形,共有两层。一楼设有十二间客房,二楼则有八间。从楼梯处开始,顺时针方向数,正面靠楼梯的顶头为第一间,案发房间正是右侧,位于正中间位置的第三间。
推开房间门,一股浓重的脂粉香混合着陈年的酒气扑面而来。房间陈设素雅,窗台点缀着一盆清幽的兰花。一张雕花大床悬挂着蓝白相间的床幔,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圆桌,靠墙的位置则是一张造型别致的罗汉床。罗汉床的茶几上,整齐地摆放着时令水果和各色干果。张兴本曾下令严禁任何人擅动此室,因此,除了已被县衙带走的受害者遗体,房间内的一切布置都维持着案发时的原样。
宁宴迈步跨入房间,张兴本却在她身后及时拉住了她。“小丫头,你若胆敢欺骗于我,今日便休想走出这里!”话语中带着赤裸裸的威胁,显然是打算将她直接卖入春花楼。
“张老爷何须如此缺乏信心?时刻以威胁示人,未免显得有些……掉价。”宁宴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一边不疾不徐地回应,“我说过的话,从不食言。”
张兴本被噎得老脸微微泛红,终究没有再说出任何威胁的话语。
宁宴不再理会他,径直跨入房内。其他人则自觉地滞留在门外。门外,一群女子好奇地围拢过来,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宁宴的身份,以及张老爷为何会让一个黄毛丫头来查案。
“这小姑娘能行吗?她一个稚龄少女,懂什么查案?”
宁宴全然不顾门外的喧嚣,她的脚步在死者遇害的那张床前停了下来。
床上的被褥是深蓝色,两个枕头随意地搭在一旁,被子也被掀翻在地。床脚处,有明显的蹬踢痕迹,然而,这些痕迹能否成为破案的关键线索,尚是未知。
宁宴转过身,询问一旁恭候的臻娘:“这房间,是死者平日居住的闺房吗?”
“并非如此,”臻娘指向后院的方向,解释道,“她们的住处,都在后院。”
宁宴微微颔首,目光细致地扫视着地面。地面上散乱的脚印已经无法辨认出清晰的轨迹。她缓步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窗户。
不知何时,张兴本已悄然来到她身后,低声说道:“窗户是从里面插好的。衙门的人查验过,没有发现任何强行撬动的痕迹。”他接着又指向房门,“门亦是完好无损,同样没有任何被外力破坏的迹象。”
宁宴转过身,审视着那扇木门。门闩是老式的搭扣设计,只需将左边的搭杆抬起,插入门上的卡槽便可。然而,门缝极为紧密,想要从门外操作,绝非易事。
“现场可有财物丢失?凶器究竟是何物?”宁宴紧接着向张兴本抛出了关键问题。
张兴本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从未料到,这个平日里养在深闺的少女,竟能问出如此专业的问题。结合她进门后的冷静与镇定,其表现分明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探案高手。这突如其来的认知,让他一时难以置信。然而,短暂的惊愕之后,他立刻认真地回答起宁宴的问题。
“凶器是老二的腰带,已被县衙暂时收缴。现场并未有任何财物遗失,老二曾言,他搭在床头的玉佩和钱袋子,都还在原处。”
不知不觉间,张兴本在回应宁宴的询问时,态度已变得愈发专注。
宁宴若有所思,目光再次扫过房间内的陈设,尤其是那茶几上的干果点心,随后,她的视线停留在了床尾的痰盂上。痰盂里似乎残留着呕吐物。她蹲下身,凑近细闻,一股混杂着浓烈酒气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
张兴本目不转睛地盯着宁宴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宁宴抬起头,转向臻娘问道:“这房间,每日都会进行打扫吗?”
“当然,客人们一离开,我们就会立刻清扫干净,怎能留到晚上?那实在太臭了。”臻娘回答道,“莫非是吐了?张二爷昨晚确实饮了不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