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暗影疑云

宁宴的心头猛地一颤，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裴延那日骑于马背之上，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她，撂下狠话“若你不来，后果自负”的场景。她犹豫了，现在去追查那个叫马四的人，裴延会不会因此要她的命？依坊间的传闻来看，这并非不可能。

因此，宁宴并没有立刻动身去查探马四的踪迹。她转身折回了春花楼，径直走向牡丹的住处。那是一间位于后院的独立小院，虽是独立的，却面积不大。屋内被收拾得井井有条，除了满目琳琅的各色裙装，竟再无任何值钱的物件，甚至连一支发簪也觅不得。

“就这样？”宁宴转头看向一旁的桃红，语气中带着几分询问。

桃红急忙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她不禁惊愕地张大了嘴。“本、本来这里有四百两银票，还有一些客人赏赐的首饰的，全都……没了。”

“可是这里根本没人来过啊。”宁宴蹲下身，目光在箱子前久久停留，陷入了沉思。

“我、我真的没拿，真的！”桃红说着，眼中已含了泪水，显得万分委屈。

宁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问道：“牡丹姑娘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桃红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她也不怎么出门，每天做的事情都差不多。”

“那么，牡丹姑娘可曾与何人结怨？”宁宴继续追问。

桃红掰着手指回忆道：“牡丹姐性子是有点霸道，但也没跟谁结下死仇。若非要说有，那大概就是青枝姑娘了。青枝姑娘一来，就抢走了牡丹姐不少的老客，牡丹姐对此很不满。”

“她还有哪些相熟的客人，或者和哪位客人关系最为亲近？”宁宴一边询问，一边在心中暗自记下。

桃红掰着手指开始细数：“马总兵，张二爷，许四爷，还有一个叫金树的屠夫，他来找过牡丹姐好几次。每次来都不给钱，而且待的时间最久。”

竟连那马四，也是牡丹的常客！宁宴追问了金树的住处，桃红回道：“就在城东菜市，您去了就知道了，他是个子特别高，脸圆溜溜的大胖子。”

“哦，对了。”桃红又补充道：“金树今天还来过，就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就掉头走了。”

宁宴查访一番，窗外已是夜色深沉。她这才返回张府。张兴本一家人正焦急地等待着她。张荷婷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但已不像往日那般敢于直接开口斥责。

“怎么样？心里有没有什么判断了？”张兴本今日跟着宁宴跑了一整天，对她已有了极大的信心。

宁宴颔首，沉声道：“从目前掌握的信息和线索来看，我认为二少爷是被人陷害的。”

张兴本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这个结论他们内心早已认定，但从证据的角度去证明，却何其困难。

“还需要你说吗？我们都知道。”张荷婷在一旁嘀咕道。

宁宴闻言，突然转过头，冷冷地说道：“既然张小姐什么都知道，不如就由您去查个究竟？”

“你！”张荷婷气得脸颊通红。张兴本厉声喝道：“这里没你的事，回房去！”

张荷婷气得直跺脚。

“快说说，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张兴本急切地问。

“案发现场太过整洁了。二爷昨夜醉酒而归，两人还发生了争吵。不仅如此，他还点了茶水，期间还呕吐了两回。”宁宴缓缓道来。

“如此一番折腾，房间绝不可能如此整洁。可我所见，除了床铺有些凌乱，其余地方都仿佛无人居住过。”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进入了房间，杀人后又清理了现场？”张兴本猜测道。

宁宴点了点头。

“那凶手呢？你可有判断？”

“目前不好说。案发现场太过干净，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张兴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明天，我打算先去拜访马四，还请张老爷带路。”

张兴本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去军营见？”如果能有其他地方，自然是更好。

张兴本夫妇二人对视一眼，脸上皆是畏缩之色。过了好一会儿，张兴本才像是下了决心一般，说道：“好，明天我陪你去。”

宁宴不再多言，回到她们所住的小院。随后，张夫人便派人送来了丰盛的晚饭，还有茶果点心。柳叶和柳占两人则在家中急得团团转。宁宴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两人安慰平息。

“明天我陪你去。”柳占低声说道，“军中的事情和外面不同，裴总兵也好，马四也好，都是我们惹不起的人。”

宁宴没有反对。

次日清晨，旭日东升。乾潭总兵大营内，兵士们的操练声震天动地。在营帐一侧，裴延正皱着眉头签阅文书。

“跟着的人怎么说？”他问道。

“那姑娘正在查案，昨天忙了一天，属下看今日可能还是不会过来。”

裴延“咔哒”一声，捏断了手中的羊毫。

“爷，那姑娘不识抬举，要不属下带个兄弟去，把人绑来算了。”属下忐忑地说道。他们爷破天荒地看上了一个姑娘，惦记了多少天了，绝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裴延靠在椅子上，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就在这时，门口冲进来一人，指着外面喊道：“爷，那天在西林塔下的姑娘找来了！”

裴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被他压下，他鼻尖轻哼一声。

“隔了两天才来，架子够大的。”他说道，随即吩咐道：“你去给她点教训，就说我身边侍卫已招满，让她回家等消息。”

十文听得一愣，挠了挠头，小声说道：“爷，那……那个……”

“吞了舌头不会说话了？”

“其实，她不是来找您的。”十文声音越说越小，“她是来查案的，好像与马副总兵有关，她是来问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