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烈焰疑云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1861更新时间:25/09/14 02:00:32

夜色深沉,火光却如同鬼魅般撕扯着黑幕。宁宴收拾妥当,却发现身后的裴延打着哈欠,慵懒地倚着门框。“不去?”她轻声问道。

“不去,”裴延懒洋洋地回答,眼中满是倦意,“火场太热了。”

宁宴莞尔,调侃道:“如今你的主子要上前线救火,你这随从,难道也要袖手旁观?”

裴延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他拍了拍宁宴的肩膀,眼中闪烁着几分玩味:“那主子,您请,属下在此为您擂鼓助威。”

二人出了院子,东北方向的火光已如燎原之势,熊熊燃烧。及至巷口,早已人声鼎沸,邻里乡亲们拎着水桶,乱作一团。火势凶猛,凡人根本无法靠近,更不知屋内是否有人逃出。

“大家排好队,从两口井轮流递水,这样效率更高!”宁宴见众人慌乱无章,当即上前疏导。她看着两口井旁争抢水桶的人群,大声呼喊着,试图组织起有效的救火队伍。

“你们几个,跟我去远点的地方打水!”宁宴指挥着,看到有人推着装满水的大水桶过来,她也赶紧上前,示意裴延一同推车。

夜深人静,人们在慌乱中,谁又会留意到,那平日里叱咤风云的乾潭总兵,此刻正身处火海,挥汗如雨?

不久,官府的人也赶到,随着人手增多,救火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经过一个时辰的奋战,火势终于被控制住。虽然一处院落四间房屋付之一炬,但火势终究没有蔓延,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宁宴累得瘫坐在地上,随口问道:“这火是哪家的?人可在家?”

“是马婶家。”一位老者擦着额头的汗珠,含糊不清地答道,“人也不知道在不在里面,没听到呼救声,想来是出门了。”

马婶?宁宴脱口问道:“是卖馒头的马大婶吗?”

老者点了点头。

宁宴起身,走到院子外,朝里面望去。那房子墙体是土坯砌成,房梁也多为木制,此刻房梁已悉数烧塌,只留下焦黑的残垣断壁。天色尚早,一切都笼罩在灰蒙蒙的夜色中,看不真切。

“宁宴。”裴延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旁,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一下,“你有没有觉得,这火烧得很蹊跷?”

宁宴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她自己也觉得此事有些古怪。按理说,火灾初起,不该瞬间就蔓延至此。而且,火势并非由一点向四周扩散,更像是……从房屋的各个方向同时燃起。

“火烧得太快了。”她轻声分析道,“这种土坯房,除非是屋内家私尽是易燃之物,否则不可能如此迅速燃尽。”

裴延赞同地点头:“没错。而且,我们赶到时,火势已经将房屋团团围住。”他侧过身,凑近宁宴耳边,压低声音道:“十之八九,是有人故意纵火。”

宁宴眉头紧锁,语气也沉了下来:“你说得有道理。”

裴延心中微讶,自己随口一提的猜测,竟然得到了她的认同。他未曾察觉,一丝难以言喻的愉悦悄然爬上心头。然而,此刻天色尚暗,一切都无从查起。更何况,屋内是否真的有人,也未可知。

就在宁宴思索之际,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爹!娘!”

巷子内的嘈杂声瞬间惊醒,只见一名女子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仍在冒烟的院落。门口一位大婶连忙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春花!不能进去啊!火还没熄呢!”

徐春花“扑通”一声跪在台阶上,朝着火场内放声哭喊。

“春花,”那位大婶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爹娘和你哥哥嫂嫂,都……都在家?”

徐春花一边抽泣,一边拼命点头。

“他们肯定在家啊!今天是我侄儿的生辰,我娘特意打了三斤肉,还宰了鸭子炖了鸡。我们一家三口,吃完晚饭才回来的。”她语无伦次地说着,“他们不在家,又能去哪儿呢?”

巷子里,不停传来倒吸冷气和低低的哭泣声。

“我的娘啊……”那位大婶也拍着大腿哭了起来,瘫坐在春花身旁,“他们都没喊,也没跑出来,我们都以为……以为家里没人呢!”

火灾之事,并非罕见,但像这样一家几口活活烧死的,他们还真没见过。寻常火灾,总会有被惊醒的人逃出来。

“快,快去找人!”有人高声喊道,“大家回家拿东西,进去找人!”

得知有人被困,邻居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急匆匆地想要冲进火场。即便明知找到的人可能已是焦炭,但他们无法袖手旁观,万一还有一线生机呢?

“去报案!”裴延一把抓住一个年轻人,“让官府派捕快过来!”

那年轻人愣了片刻,随即点头,转身就朝官府的方向跑去。

四周瞬间点燃了火把,将小小的院落照得亮如白昼。宁宴也想跟着进去,却被裴延一把拉住,低声劝道:“人多,不差你一个。”

宁宴还是走了进去。马婶曾两次送她馒头,她们的交谈还犹在耳畔,如今人说没就没,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惋惜。更何况,听春花的意思,马婶一家五口,都还在屋里。

几十个人小心翼翼地在废墟中搜寻,忽然有人惊呼一声:“你们过来看看!这、这、这是不是……”

这座院落共有四间屋子,靠西面的一间是春花嫁出去后空置的,中间是马婶和徐大伯的卧室,再往里是堂屋,而东面则住着马婶的儿子、儿媳和他们三岁的孩子。

大家首先在中间的卧室位置,发现了一个类似人体轮廓的东西。它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人形的痕迹。紧接着,在它旁边,又找到了一具。

又过了一刻钟,在东面的厢房里,他们发现了挤在一起的三具遗体——马婶的儿子、儿媳以及他们的幼子。

眼前的景象令人不忍卒睹,所有人都忍不住痛哭起来。如此惨状,已无法想象还有活着的可能,他们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徐春花更是哭得肝肠寸断,几乎晕厥。

天色渐渐泛白,宁宴蹲在屋脚处,用指尖捻起一簇灰烬,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

“闻到什么了?”裴延站在她身旁,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