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火吻残骸疑点重

“这灰烬，怎么看都像稻草烧剩下的？”宁宴蹲下身，纤细的手指捻起一把细灰，凑近鼻尖，仔细分辨着。身旁的裴延也跟着俯下身，同样捻起一把，沉吟道：“的确是稻草。”

宁宴环顾四周，沉声道：“所有人都退后，保持距离。”人群闻声自觉地往后退去，自觉地拉开了与现场的距离。她和裴延沿着斑驳的墙垣缓缓搜寻，每一步都带着探究的意味。宁宴不止一次地确认，甚至特意唤来一位正在田地劳作的大伯，问道：“这是稻草灰，对吗？”

大伯看过后，斩钉截铁地回答：“没错，灰烬颗粒细密，没有任何杂质，绝对是稻草烧的。”

人群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疑问：“怎么会有稻草？这地方又不是乡下。”城里的居民鲜少接触田地，平日做饭生火都是购买柴火，谁会用稻草？一来不易购得，二来不耐烧，还占地方。

“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稻草？”那些平日里与宁宴、裴延有所不同的人们，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询问。

“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但稻草在此处出现，绝非偶然。”宁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绕到屋子的后方，仔细查看。她赫然发现，沿着房屋的四周，地面上都覆盖着一层细细的稻草灰。

就在宁宴准备进一步探究时，一个焦急的声音穿过人群，呼喊着她的名字。“老大！”金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马婶找到了吗？”

宁宴顺着金树的目光，指向灰烬堆中那片扭曲变形的废墟，轻轻摇了摇头。金树看着那片废墟，发出呜咽的哭声，眼泪止不住地滑落。

秦三带着乔路等人也陆续赶到。看到宁宴和裴延凝重的脸色，秦三心中虽有不悦，但碍于裴延在场，只得压抑着。

“先把尸体清理出来。”秦三招呼着属下，开始着手处理现场。

金树跌坐在宁宴身边，带着哭腔问道：“老大，你在找什么？”

宁宴将手中的灰烬给他看，解释道：“我在找起火点。我怀疑，这是一场纵火杀人案。”

金树闻言，脸上写满了震惊。“有人……杀害了马婶一家？”他模仿着宁宴的动作，也捻起一把灰，放在鼻尖轻嗅。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老大，我闻到一股桐油味！”

宁宴闻言，身体一震，转头看向金树，眼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确定？”

金树没有说话，又跑到其他地方，反复闻了几个地方，然后匆匆跑回来，语气异常肯定地告诉她：“就是桐油味，我敢肯定！我从小鼻子就灵，我娘常说，我的鼻子比狗鼻子还要灵敏。”

宁宴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好累啊。”裴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语气中带着几分倦怠，“你自己查吧，本少爷走了。”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率先离开了。

宁宴则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现场，开始检查尸体。

“又是你！”乔路看到宁宴，胸中怒火瞬间燃起，仿佛被引燃的导火索，“你怎么阴魂不散？”

宁宴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喂，我说你呢！”乔路上前一步，挡在宁宴面前，语气强硬，“你又不是衙门的人，根本没资格插手查案。”

宁宴刚要起身反驳，余道林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一旁，他摇着手中的折扇，笑眯眯地说道：“谁说她没资格？她很快，就是兴隆镖局的人了。”

乔路闻言，愕然地看向宁宴，又审视了余道林几眼，最终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处理事务。

余道林向宁宴拱手行礼，歉意地说道：“余某有些唐突了。”

宁宴摇了摇头，“不过，余镖头，你们兴隆镖局，可是打算插手此案？”

余道林摆了摆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镖局办案，需要苦主前来求助，并且支付银钱。可寻常百姓，生活本就拮据，让他们拿出银子，无异于要他们的命。所以，生意实在不好做。”

宁宴这才大致明白了镖局的运作模式。因为需要收费，即便有人遭受冤屈，也往往只能忍气吞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不好强行介入。

现场围观的人很多，秦三等人也并未因此耽搁。听到金树提到草灰中有桐油味，他们便将此案定性为凶杀案。他们的办案思路也很清晰：首先排查周围邻居，看谁家储存了稻草，然后调查马婶一家近期是否与人结怨，是否存在报复的可能。

尸体被抬往县衙，而宁宴则在现场多逗留了一会儿。直到午间时分，她才回家小憩。

秦三等人经过一番排查，到了下午，几名手下回报了调查结果。“大人，大家都不烧稻草，但有人看到刘老三前天挑了两个竹担的稻草回来。属下过去查看时，他家院子里已经没有稻草了。”

秦三闻言，眉头紧锁。“前天刚挑回稻草，今天就没了？”

“属下也问了刘老三，他承认草是他买的，说是准备用来烧灰腌鸭蛋。”捕快继续汇报。

“可是，他说他的草，昨晚被人偷了。”

一旁的乔路正喝着茶，闻言猛地将茶盅“砰”地一声摔在桌上，啐了一口：“撒谎都不动脑子！谁会偷稻草？真要放火，直接泼桐油不就行了，还需要稻草干什么？”

乔路的质疑不无道理。若是真的要用桐油放火，稻草就显得多余了。而去特意偷稻草，更像是一种画蛇添足的举动。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从刘家出来后，又向隔壁的邻居打听了一下。大人，您猜怎么着？”

秦三和乔路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等待下文。

“邻居说，刘老三昨天刚和受害人徐青山吵了一架。徐青山是去要钱的，刘老三说手里没钱，两人便争执起来。”

原来，刘老三去年曾向徐青山借了一百文钱，用于给孩子治病，但一直拖欠未还。两家原本关系不错，却因此事闹得不愉快，也曾发生过几次争吵，算是有了一些嫌隙。

“刘老三明明有个在外做官的哥哥，有权有势，他自己却天天哭穷，欠债不还，这人真是太坏了！”乔路愤愤不平地说道。

“为了区区一百文钱，就屠杀满门，这手段也太狠毒了。”

就在这时，仵作正好走进门来，汇报了尸检结果：“五名死者都是先被迷晕，随后纵火烧死的。他们的鼻腔和喉咙里，都残留有灰烬。”

仵作解释道，人活着的时候被烧死，因为在死亡前会本能地呼吸，所以鼻腔和口腔中会吸入灰烬。而如果是死后被焚烧，死者鼻腔和口腔内则不会有灰烬残留。

“去抓人！”秦三当机立断，“就算他不承认，也逃不掉。”他暗自想着，一套刑讯下来，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得招供。更何况，他心里憋着一股劲，想要在宁宴面前证明，子宁县的捕快，比她更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