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疑点重重案迷踪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2609更新时间:25/09/14 02:00:32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寂,王县令重新坐回了他的位置,只是那原本威严的椅子,此刻似乎也多了几分不安。宁宴那只刚踏出门槛的脚,也优雅地收了回来,她转身面向王县令,拱手施了一礼,声音清亮:“一切听凭大人吩咐。”

“哼!”王县令发出一声冷哼,这声冷哼里,并无多少威严,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带着几分无奈的妥协。他并非真的想听宁宴的安排,而是他心底里清楚,宁宴这个人,绝对做得出将此事闹到府衙的举动。即便最终不一定能扳倒什么,但那种如同头顶虱子般挥之不去的烦扰,足以让他头疼不已。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宁宴缓缓开口,语调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二十二日子时左右,桂花巷徐家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据初步查明,徐家一家五口,在火灾发生前被人用迷药迷晕,随后竟在家中被活活烧死。”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声音不疾不徐:“由于徐家离我家极近,火势蔓延之际,我曾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参与了救火。在熊熊烈焰中,我们共找到了五具焦黑的尸体。其中两具在西厢房,根据尸检结果,年岁较大,应为徐家老两口;而东厢房的三具,则是马大婶的儿子、儿媳以及他们的孙子。”

听着宁宴的叙述,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低语声如同潮水般涌动。毕竟,这些线索并非什么绝密,早已传遍了整个城池,众人对此并不感到陌生。

“经过详细核查,起火原因锁定为有人蓄意在房屋四周铺设了大量稻草,并浇淋了桐油,这才导致火势一旦燃起,便如同脱缰野马般无法控制,瞬间吞噬了整栋房屋。”宁宴继续陈述着,她的目光锐利如鹰,似乎能穿透层层迷雾。“根据事后细致的排查,以及对周遭环境的走访,目前最有作案动机且具备杀人条件的,便是那刘强。”

她话音刚落,便转头看向一旁的秦三,问道:“秦捕头,本官所言,是否属实?”

秦三脸色铁青,依旧面无表情,他铁了心不接宁宴的话茬,仿佛宁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刺。

宁宴对此并不在意,她依旧侃侃而谈:“正是因为这些看似确凿的线索,刘强在被带回衙门后,便在第二天承认了罪行。”宁宴的目光落在了地上如同烂泥般瘫软的刘强身上,她微微俯身,轻轻提了提刘强的胳膊。那胳膊松松垮垮,仿佛失去了骨头,任凭宁宴如何晃动,都只是跟着无力地摇摆。

“然而,姑且不论刘强为何会认罪,现在我要说的是,刘强,并非这场纵火案的真正凶手!”

宁宴此话一出,场内顿时炸开了锅。一直在一旁,处处想要表现自己能耐的乔路,再也忍不住,当即拍案而起,声嘶力竭地质问道:“说这么多废话,证据呢?你说刘强不是凶手,你倒是拿出证据来!”他望着宁宴,眼中满是鄙夷,从未见过如此不安分的女子。

宁宴回过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急什么?你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滔滔不绝,就是因为你太过于心急了,不是吗?”

乔路被她的话堵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气得脸都涨红了。

宁宴并没有理会乔路的反应,她继续深入分析:“本案,存在三个明显不合理之处。”

“首先,如果刘强真的对徐家怀有杀意,为何偏偏选择在这一天?这一天,正是徐家小少爷的生辰,他的女儿女婿都回娘家庆祝。对比其他任何一天,这一天都绝非是复仇杀人的最佳时机。”

王县令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问道:“愤怒攻心,哪还能顾及什么时辰?”

宁宴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大人所言,确实有其道理。情急之下,仇恨爆发,确实难以顾及周全。”

门外围观的百姓中,也开始有人低声议论,附和道:“是啊,报复杀人哪还管什么日子,说不定就是一时冲动。”

“但是,”宁宴话锋陡然一转,如同疾风骤雨前的宁静,“不顾时辰,多数是冲动杀人。可这起纵火案,凶手所做的准备,远非一时冲动所能涵盖。他先是迷晕,然后又是泼洒桐油,铺设稻草,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非但不是冲动,反倒是经过了周密策划。”

“因此,我们不能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性,任何特例都应该结合案情本身来细致分析。”

门外,不少人开始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是第一个不合常理之处。”宁宴继续说道,“而第二个疑点在于,凶手既然已经做了如此周密的准备,为何多此一举?他用了迷药,将一家人迷晕,如果真是为了灭口,为何不直接用刀,或者用其他更快捷的方式解决?非要等到火势蔓延,让他们在烈焰中痛苦死去,这是否显得有些多余?”

王县令再次皱起了眉头,而一旁的秦三则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就要问刘强本人了!杀人的手段,自然由凶手自己决定,他愿意多此一举,外人又怎会知晓?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疑点’,用来反驳案件的依据吗?”

“这是第二个疑点。”宁宴依旧没有理会秦三的质疑,冷静地继续分析,“至于第三点,更是令人费解。刘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花了大价钱买来桐油,并准备好稻草,为何偏偏要用自家的稻草?”

“如果他想光明正大,甚至带着一丝挑衅地放火,那为何一开始又不认罪?他用自家稻草,难道是故意留下线索,想要让衙门更容易查到他吗?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陈师爷用笔尖沾了沾墨,看向宁宴,语气带着几分探究:“宁姑娘口才了得,将案情分析得头头是道。只是,刘强他终究是认罪了。”

“他如何认罪,本官在此不便多做揣测,也不便多言。但想必,在场的衙门同仁,心中都有数。”宁宴的目光直视着地面上那如同烂泥般毫无生气的刘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她的这一番话,无疑触动了在场许多人的神经,衙门里的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以上三点,都是此案的重大疑点。这三个疑点,足以让我们重新审视刘强是否为凶手的定论。”宁宴言辞凿凿,掷地有声。

王县令靠在椅子上,翻了翻面前的卷宗,然后抬起头,目光落在宁宴身上,眼神中闪烁着某种探究的光芒,却没有立刻说话。

“既然这三点疑点足以推翻刘强是凶手的结论,那么,我们就暂时假设,刘强并非真凶,转而重新审视此案。”宁宴的声音在公堂之上回荡。

乔路显然已经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耐心,他拂袖起身,径直走进了后堂,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能清楚地听到宁宴接下来的分析。

“凶手为了掩盖真相,故意做了那么多不必要的事情,这些行为,反而让人更加困惑。所以,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思考,凶手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时,门口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目的是什么呢?”

宁宴回过头,对着老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声音温和地说道:“是为了‘掩饰’。就像在破旧的墙壁上,一层一层地涂抹腻子,他究竟想要掩盖什么?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原本嘈杂的门外,渐渐归于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聚精会神地听着宁宴的分析。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公堂之上,听到如此条理清晰、层层剥茧的案情剖析。宁宴的叙述时而抑扬顿挫,时而娓娓道来,听得众人如痴如醉。

“想来想去,我最终决定,要去一趟义庄,从那些尸体本身寻找线索。”宁宴继续说道,“然而,当我抵达义庄时,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不知是凶手心虚,还是他过于急于灭迹,他竟然趁夜偷走了那五具尸体。”

门外围观的百姓们,从未听过此事,听到这里,纷纷发出了惊叹和惋惜的声音。

“偷尸体?那尸体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莫不是尸体上还揣着凶手的腰牌不成?”老伯忍不住再次问道,他的眼中充满了好奇。

宁宴嘴角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幸好,我们根据一些蛛丝马迹,花费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最终在深山老林中,将那五具被盗的尸体,全部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