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情根深种

众人听着宁宴娓娓道来，只觉得越发困惑。她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节奏：“他们曾以为，幸福的时光会如同夏日阳光般绵长。然而，命运的齿轮却悄然转动，将平静撕裂。他们的踪迹被人寻到，他所心爱的那个少年，不得不随同父母，踏上归途。”

听到这里，杨娇娘身旁的乳娘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迷茫，却又捕捉到一丝若隐若现的关联。

“但是，那份思念太过炽烈，难以割舍。于是，他心爱的少年，终究还是选择了逃离。为了再见他一面，哪怕跋山涉水，也在所不惜。”宁宴的声音稍稍扬起，似乎是在描绘一幅动人的画面。

“只是，命运弄人。造化弄人。他心爱的人，不幸失足，跌入水中，就此香消玉殒。”宁宴的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那一年，他十八岁。而他所爱之人，年方十七。”

这番话如同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全场。王大人眉头紧锁，急切地追问：“什么意思？十五年前，那溺水身亡的少女，和今日这桩案子，究竟有何关联？你是想说，那溺毙的女子，是遭杨员外迫害？”

在场的大部分人，包括王大人在内，脑海中都涌现出同样的猜测，认为这桩陈年旧案与眼前的凶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不是少女。”宁宴纠正道，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地扫过众人，“是少年。”她的话语一出，全场哗然。“这是两个少年，相爱相恋的故事！”

“什么？”众人不敢置信，议论声瞬间如潮水般涌起。“两个少年？”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在人群中蔓延开来。“难怪双方父母都极力反对，逼得他们走上私奔的道路。”

嘈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诸如“伤风败俗”、“惊世骇俗”之类的词语不绝于耳。

而杨娇娘，她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颤抖着嗓音，看向宁宴，艰难地问道：“那……那死去的少年，是、是谁？”

“是杨毅。”宁宴平静地回答。

“杨毅？”杨娇娘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所以……所以我哥哥溺水而亡，竟是因此事而起？”她一直以来都百思不得其解，哥哥明明懂得水性，为何会意外溺毙？她依稀记得，那段时间，父亲在家中勃然大怒，还带了不少人外出，她那时以为是生意上遇到了什么麻烦。可没过几天，父亲就带回了哥哥的遗体。母亲因此哭晕过去，父亲也一夜白了头。

“所以呢？”裴延适时地开口，他迫切地想知道故事的后续，于是提醒宁宴继续讲述。“杨毅死后，杨家作为书香门第，却无子嗣继承家业。于是，在杨娇娘及笄之年，便为她择了一位赘婿。”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蔡智恒。蔡智恒的脸色依旧难看，但他依然挺直着腰板，对宁宴的叙述，没有丝毫表情。

“那赘婿进门后，对长辈孝顺有加，对妻子敬爱有礼。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外，在任何方面，都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宁宴继续说道。

“然而，杨娇娘和这位赘婿的生活，也并非一帆风顺。他们先后诞下了两个孩子，却不幸都夭折了，这给杨家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有人发出了一声叹息，那位老者微微摇头，低语道：“杨家这怕是风水出了什么问题。”

“杨员外虽心中苦闷，但他终究年事已高，也无力再做什么了。”宁宴背着双手，也跟着叹了口气。“如果日子就此一直平稳地这样过下去，或许也算是一种不错的结局。”

“可是，直到有一天，杨员外偶然遇到了一位故人。这位故人，向他揭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当年与他儿子私奔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杨娇娘此时正颤巍巍地站起身，听到宁宴的这番话，她的心猛地一沉。“这位故人说，当年与杨毅私奔的那个少年，名叫蔡智恒！”

话音一落，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无数双眼睛，如同被激光扫描一般，齐刷刷地瞪圆，直勾勾地盯住蔡智恒。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太过震撼人心。

“你……你刚才说什么？”王大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震惊得失了神，他难以置信地问道：“蔡智恒？”

宁宴点了点头，眼神依旧锁定在蔡智恒身上。“我说的故事，对吗？蔡老爷，可有什么需要补充或纠正的地方？”她回想起自己调查的种种线索：当她得知蔡智恒是庆安县人时，她觉得这实在太巧了，因为杨老夫人的娘家，也正是庆安县的。起初，她以为正是因为这层关系，蔡智恒才会被介绍到杨府入赘。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她询问了许多人，得到的回答都是，蔡智恒是先与杨员外相识，得到了杨员外的赏识，并且因为家境贫寒，才选择入赘杨府。可是，当她亲自前往庆安县后，却发现蔡智恒的家境并非贫寒。他虽有兄弟二人，但娶妻生子并非难事。更何况，当她问起蔡智恒的父母，提起儿子入赘之事时，他们脸上都流露出羞耻之色，不愿多谈。

因此，宁宴一度以为，蔡智恒是真的因为爱情而选择了入赘。可是在庆安，她无意中又听到了一件往事：当年杨员外的儿子杨毅，常常寄居在外祖父家中。他所就读的书院，名为松山书院。而巧合的是，蔡智恒，也曾就读于此。

于是，宁宴便亲自前往了那座书院，经过一番曲折的打听，才得知了这段离奇而又凄美的故事。

“是，又如何？”蔡智恒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这件事情，和我岳父母被害，以及这桩纵火案，又有什么关系？”他并没有看向杨娇娘，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宁宴。“难道，你认为，这就是我杀害杨员外夫妇的动机吗？”

“当然有关系。”宁宴负手走到门口，她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因为，这，就是你杀害杨员外夫妻的真正动机！”

“什么？凶手是蔡智恒？”王大人脱口而出，他的声音拔高了许多，显得十分失态。“对！”宁宴依然与蔡智恒对视着，两人之间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碰撞，一个眼神挑衅，一个则渐露讽刺。“宁姑娘，你这故事，当真是越来越离奇了。”

宁宴摇了摇头，她轻声说道：“生活，总是比话本还要更加离奇。”

“恒郎……”杨娇娘抓着蔡智恒的衣袖，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宁宴说的是真的吗？”

蔡智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试图安抚道：“娇娘，别闹，等我们回家后，我再和你详细说。”

“那……那是真的吗？”杨娇娘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滑落，“和我哥哥私奔的人，真的是你？”

蔡智恒的眉头紧锁，随后又舒展开来。“娇娘，别胡闹了。”

杨娇娘无力地靠在了乳娘的身上，几乎要晕厥过去。“当然是真的，也无需听他过多解释。”宁宴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寒意。“杨员外在得知蔡智恒就是当年那个少年后，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