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伪君子落马

蔡智恒面色淡然，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阁下所言，在下已然明了。”

他神情之中，丝毫不见惊慌，反而带着几分卸下重担后的轻松。

“蔡智恒！”杨娇娘声嘶力竭，怒吼如雷，“事已至此，你竟是这般光景，你的良心何在？”

蔡智恒嗤之以鼻，目光如刀，直视着她。“我的所谓良心，早在杨毅离世那日，便已一同埋葬。我原本的盘算，是进入杨府，替他悉心照料双亲，送他们终老，并且好好照看他一直牵挂的妹妹。”

“可你们，又是如何对待我的？将我视作奴仆，如同犬彘一般驱使？”

“既然你们不念情分，我又何须顾念情义？”

杨娇娘几乎不敢置信，语气尖锐地质问：“我们待你如犬？杨府的万贯家财尽入你手，世间何人会对一条狗如此厚待？”

“轻贱与金银，又有何关联？你可知我向来不重身外之物！”

蔡智恒负手而立，姿态间一股超然物外，遗世独立的清高气质，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遵循着某种高尚的道德准则。

“即便将他们悉数杀害，又当如何？我自会偿还性命。”

他一步迈入堂中，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宁宴，“像你这般俗气之人，怎会懂得我等风骨！”

堂外堂内，瞬间寂静无声，仿佛被蔡智恒这番言论所震慑。

人群中，甚至有人忍不住低语赞叹：“此子虽为那等性情，然为挚爱之人复仇，且视钱财如粪土，亦算得条好汉。”

蔡智恒闻声，眼角余光轻微挑动，心中暗自得意。

“哈哈哈……”宁宴放声大笑，笑声中满是嘲弄，“你，还敢言风骨？”

“那是自然，你这种凡俗女子，又怎能明了。”

宁宴笑得前仰后合，蔡智恒的面色则渐渐阴沉下来。

“你说你有风骨？怕是路边一条野狗，也敢自诩为君子了！”

“你——”蔡智恒怒火中烧，声音都有些颤抖。

宁宴微微抬起下巴，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你的所谓风骨，难道就是在他心爱之人离世后，发现他家已然绝嗣，便能忍着恶心，娶了他的妹妹？”

“你的风骨，便是为了能够‘吃绝户’，而亲手害死自己两个亲生骨肉？”

“你的风骨，又是在你妻子面前，堂而皇之地包养男宠，挥霍着妻子的嫁妆和岳父的钱财，事败之后，反倒指责他们以金钱羞辱于你？”

“你的风骨，更是在事情败露之时，哭求岳父的宽恕，转过头来却与外人勾结，设下毒计，务求彻底吞并杨家产业，达成‘绝户’的目的？”

“你的风骨？你根本就没有半分风骨！休要拿爱情来说事，你不过是个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垃圾，人渣，败类！”

宁宴猛地将手中卷宗掷向蔡智恒，纸页在他身上散开。“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故作清高！”

她本不愿将这些陈年旧事悉数抖出，但眼前这人实在太过令人作呕。

当年，他与杨毅或许情投意合，但一旦踏入杨府，享尽荣华富贵，他便早已丢弃了初心。

他或许曾经试图隐忍，毕竟杨员外夫妇年事已高，家业迟早会落入他手中。

然而，他对男风的喜好，却让他觉得与杨娇娘的结合是一种折磨。

于是，他包养了那个年轻俊美的少年，以慰藉自己空虚的心灵。渐渐地，这还不能满足他，他渴望更多，更自由的空间。

恰巧此时，杨员外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质问于他。那时，他定然是故技重施，以“爱”为借口，编造理由，试图感动杨家二老，博取他们的谅解。

毕竟，儿子已逝，眼前这人又是女儿的夫婿，他们自然会选择原谅，不再纠结于过往。

只是，善良的他们怎能想到，他们面对的，竟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狼！

他们不想要他的命，他却觊觎他们的一切，包括生命！

宁宴推测，一切阴谋，大约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启动的。

偶然间，蔡智恒发现了一个与杨员外长相酷似之人，于是与王浩狼狈为奸，合谋杀害了两对无辜的老人，并嫁祸他人。

“人之所以无敌，是因为他已经达到了极致的无耻，但你，将没有这个机会了。”

宁宴冷冷地注视着蔡智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随即拂袖而去。

“你、你！”蔡智恒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宁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大人，”宁宴将目光转向王浩，声音清晰而有力，“以上，便是在下对于两起案件的整合性陈述！”

“总而言之，这桩桩件件，不过是两个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女婿，联手杀害了自己的岳父岳母。”

“谋财！”宁宴的视线缓缓扫过王浩，最终定格在蔡智恒身上，“害命！”

堂内堂外，所有人都被宁宴这番掷地有声的剖析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鸦雀无声。他们从未见过，一位女子竟能在公堂之上，如此自信洒脱，将一件扑朔迷离的案情，剖析得如此清晰透彻。

“妙！真是妙！”门外响起一声高亢的赞叹。

紧接着，围观的百姓纷纷附和，齐声高呼“好”，看向宁宴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

“宁姑娘当真是厉害！若非您出手，如此狡猾的案子，恐怕真要被这两个人渣蒙混过关了。”

宁宴抱拳回礼，神情依旧淡然。

在人群的喧闹声中，乔路忽然猛地起身，厉声质问蔡智恒：“那么，那些所谓的山匪，是你一手安排的？”

“正是！”蔡智恒大声回应，语气中竟透着一丝狡黠，“你们这些人，一心只想草草结案，却从不动脑子想一想，这一带为何会突然冒出山匪？”

原来，他暗中安排的八个随从，在将马大婶夫妇带到悬崖之后，便立即换上了土匪的衣物，摇身一变，成了他为结案而制造的“罪证”。

“混账东西！”乔路怒不可遏，一脚将蔡智恒踹翻在地，随即扑上去对他拳打脚踢。此次大理寺颜面尽失，他们这些捕快日后如何服众？这一切，都怪这个蔡智恒这个该死的家伙！

宁宴冷眼旁观着这些捕快们恼羞成怒的举动，只觉得滑稽可笑。

世间竟有这样的官府，将人命视若草芥，如此敷衍了事。

她不禁开始忧虑整个大周的局势，不知在这座繁华的京城之外，其他地方又是何等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