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骨骸惊魂与海盗迷踪

“口误，口误。”宁宴矢口否认，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聚焦在冰冷的骨骸之上，“无论什么年代，这都并非寻常。”

裴延眸光闪烁，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奇了怪了，”宁宴继续细致地检查着死者的遗骸，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他的肩胛骨、肱骨，以及左右手臂，都有明显的骨折痕迹。”

围拢过来的人们纷纷发出惊叹，被这番专业的勘验所折服。

“并且可以确定，死者是一位成年男性。”宁宴的声音不疾不徐，“他的右腿同样存在陈旧性骨折，与全身的骨折情况相似，伤痕都已有一段时间了，并非近期所致。”

这些伤，显然不是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留下的。

宁宴的目光继续向下，扫过肋骨，她不由得“啧”了一声，“左侧肋骨也有陈旧性骨折，而且，这些骨折痕迹是新旧重叠的，并非一次性损伤，而是多次旧伤之上又添新伤。”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如此频繁地受伤？”宁宴环顾四周，抛出了心中的疑问。

在场几人都陷入了沉思。

她又补充道：“还有他的脚踝和手骨，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形，生前他可能饱受风湿的折磨。”

“如此年轻，就患上风湿？”裴延有些不解地问道。

“风湿的成因复杂，既有免疫系统的问题，也可能与家族遗传有关。”宁宴一边回答裴延，一边小心翼翼地取出关节处的骨头，迎着光仔细照看。突然，她又发出一声轻咦。

裴延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宁宴仅凭一具骸骨，就能推断出如此多的信息，实在令人惊叹。

“怎么了，宁大夫，发现了什么？”他追问道。

“这个人，可能还患有痛风。”宁宴的语气带着些许不确定，“在关节处，有些许剥落的痛风石残留。”虽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但看起来非常像。

她也只能根据现有的线索进行推测。

“如果我看到的分析都是准确的，那么他出现在海边，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以当下人们的生活水平，高嘌呤食物的摄入量本不该如此之多。但是，如果死者常年生活在海边，频繁食用贝类等海产品，患上这类疾病的可能性确实会大大增加。

“这么说来，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住在海边的人？”张良插话道，“那他又为何会出现在子宁县呢？”

宁宴微微摇头，再次将每一块骨头细致地审视了一遍。以她现有的医术和学识，能获取的信息也仅止于此了。

“先把这些骨头收起来吧。”宁宴决定前往县衙，检查死者遗留的衣物，或许能从中找到更多的线索。

她看向裴延，用眼神询问他是否一同前往。

“反正都来了，你今晚的晚饭可得包了。”裴延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过，我可不吃骨头汤。”

宁宴轻笑出声，爽快地应道：“没问题，今晚吃鱼。”

她心里暗想，不是鱼就是骨头，这裴延 da 雄，看来是离不开猫狗的口粮了。

一行人提着拾捡到的完整人骨，一同前往县衙。

有裴延在场，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甚至还品尝到了今年的新茶。王县令亲自出面接待，秦三和乔路则负责守在门口。

宁宴的心情因此变得十分愉悦。

“看别人吃瘪，就这么让你开心？”裴延看出她的好心情，忍不住问道。

“那是自然。”宁宴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得意，“现在我的能力还不足以让他们陷入这种境地，所以跟着将军，我能天然地获得优势。”

“哦？你还知道我有优势？我还以为你一向骄傲自大地认为我们是平等的呢。”

宁宴给了他一个白眼，随即拿起死者的衣物仔细查看起来，“大多数时候，我们确实是平等的。但偶尔，在我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如果我是得利的一方，也未尝不可。”

“呵！”裴延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你对自己可真是宽厚。”

宁宴对此不置可否。

裴延坐到一旁，自顾自地品着茶，王县令试图上前搭话，然而裴延对他却爱答不理，王县令只能尴尬地自言自语。

宁宴则将死者的衣物铺在桌上，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每一个细节。

衣服的右前襟处，绣着一只小鸟的图案，只是因为破损，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衣服的材质，是那种最粗糙、最廉价的麻布。

还有一双布鞋，宁宴轻轻敲了敲鞋底，发现里面残留着少量的细沙。

越是仔细查看，她越是感到困惑。难道，死者真的从遥远的海边归来？那可是两千里路程啊，即便是骑马，也需要十五到二十天的时间。

如此漫长的时间，尸体早就应该出现严重的腐败，甚至巨人观。他是如何将尸体带回来的？

“将军见多识广，可否认得这个标记？”宁宴将衣物递给裴延，解释道，“穿着如此粗糙的衣物，不太像是什么讲究之人，但衣服上却绣着图案，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裴延仔细打量着衣物上的图案，片刻之后，他突然朝着外面吩咐道：“去找个人，把九文给我叫来。”

大约两刻钟后，九文匆匆赶到。裴延让他辨认衣物上的图案。

“这……这标志，是靳家海盗的！”九文语气十分肯定，“这些海盗在山东一代海域活动，已经有十几年了。他们的头目姓靳，名叫靳淮安。”

听到九文的话，在场的几位男子纷纷点头，似乎都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

“他们不止在山东出没，沿海一带，他们都曾经出现过。”王县令接着说道，“下官以前在福建蒙带县任职过三年，虽然未曾与他们正面交手，但对他们的情况有所了解。”

宁宴连忙请他详细讲述。

王县令见裴延并未反对，便开始介绍这伙海盗的情况。

据说，这伙海盗势力庞大，早在十年前，他们就拥有十二艘海船。他们不仅会上岸烧杀抢掠，还会拦路抢劫过往的货船。

无论是当地的渔民、普通百姓，还是跑货船的商人，都对他们恨之入骨。

宁宴将衣物放回原处，随后翻开了县衙记录的案卷。

卷宗上的记录非常简略。其中提到，关于这处房屋的产权，在近十年内，一共更换了六位屋主。

第四任屋主已经找到了，并排除了嫌疑。

“十年内，六位屋主。”宁宴指着卷宗上的第一任屋主，追问道，“查不到这个人吗？”

乔路瞥了一眼卷宗，语气冷淡地回答道：“时间太过久远，牙行留存的记录早就没有了，查不到。”

宁宴根据死者死亡的时间推算，案发时间应该再往前推八到十年。因此，她觉得第一任和第二任屋主的嫌疑最大。

看来，她必须再次前往牙行，实在不行，也只能到案发房屋附近走访打探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