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疑信参半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216更新时间:25/09/14 02:00:32
“还有,那家书的笔调,实在太奇怪了。”
宁宴微微蹙眉,仔细掂量着信纸上传来的每一丝触感,与方才那个送信的邮驿兵交流一番后,她心中疑窦丛生。一个真正浪子回头、一心想要弥补过错的儿子,写信回家,即便不说尽感恩的话,也绝不会是这种安抚的语气。
“它传递出来的,分明是一种安抚。”她喃喃自语,像是说给金树和余道林听,又像是自言自语,“仿佛他早已预料到,母亲会因为他的失踪而日夜忧愁,所以特意写信回来,好让她安心,告诉她——他很好,不用寻他,他还没死。”
这番话一出,余道林和金树都沉默下来,他们能从信件的字里行间感受到那种强烈的违和感。
“尤其,信里的内容太过单薄了。”宁宴继续分析道,“再换个角度想,一个孝顺且懂得如何安慰母亲的孩子,一年只写一封家书,还只是用寥寥数语,敷衍地总结他一年的经历,这实在说不过去。”
她轻轻叹了口气,手中的信纸仿佛也变得沉重了几分。“表面上看,这封信似乎饱含诚意,但细究之下,却透露着一股子敷衍的味道。”
“总之,充满了矛盾。”宁宴将信封小心地收好,她决定再次前往邮驿站,亲自询问那位兵士,确认信封上的印章是否真的由他亲手所盖。毕竟,他自己盖下的印记,应该最为熟悉。
付了茶钱,宁宴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的金树。余道林则一反常态,显得格外沉默,步履也有些沉重。
走了好一段路,宁宴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我感到很羞愧!”余道林憋着嘴,语气中带着一丝沮丧。“阿宴,我们明明同样拥有智慧,同样在调查案子,为什么你就能想到这么多,而我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宁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金树见状,悄悄拐了拐余道林,嬉皮笑脸地安慰道:“猪也有脑子,可猪的脑子和人的脑子,那能一样吗?”
“金树,你信不信我把你脑子拧下来?!”余道林被他这番话激怒,当即大吼一声。
“我不信!”金树哈哈大笑,就连那条名叫“旺财”的狗也跟着余道林“噗嗤噗嗤”地笑着,仿佛在嘲笑他。余道林气得七窍生烟,追着金树和旺财在街上追打起来。
宁宴找到那位邮驿兵,正如她所料,对方一眼便认出了信封上的印章,并且十分肯定地表示,就是他亲手盖的。
“都是熟人,我不会跟你说假话的。”邮驿兵熟络地笑着,又拿出一封来自京城的信,让宁宴仔细比对,“让你看看真正京城信件的印章是什么样的。”
经过仔细对比,宁宴发现,虽然印章看起来十分相似,但只要稍加留意,便能发现其中的细微差异。
“你这招叫‘金蝉脱壳’啊,厉害!”余道林冲着宁宴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以后你就是我老大!”
宁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回应:“老大带你飞,没问题!”
“还能飞?”余道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宁宴含笑,率先走出了邮驿站。
“老大,让你待在镖局,真的是委屈你了,这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余道林叹了口气,话题一转,“老大,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吗?宁宴心中闪过一丝念头,她希望自己能够长命百岁,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像某些书中描写的那样,不明不白地自燃而死,那也太憋屈了。
稍作停顿,她接着说道:“还有一个愿望,就是想当捕快。当官就更好了。”
她没有别的奢望,仅仅是想以女子的身份,在大周朝堂上,堂堂正正地吃上一碗皇粮。既然朝廷不许女子为官,她就偏偏想要试试。
“我也想当捕快!”余道林听到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回想起秦三的遭遇,他恨不得立刻将秦三碎尸万段。
“我也想!我也想!上次我去衙门考试,没考上。”金树也跟着叹气说道。
三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算了,当镖头也挺好的,至少我们还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余道林试图自我安慰。
“算了?那可不一定。”宁宴负手而立,迈开脚步,又折返回了王大路的家。
这次,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叫王大路亲自出来相见。
王大路一看到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戒备,“几位又折返回来,有什么话想说?”
宁宴挑了挑眉,直截了当地说道:“刚才我们走得匆忙,还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你三年前卖掉的那所房子,被一位姓张的官人买走了。那位官人打算在中堂的正墙上开一个壁橱。”
在讲述的过程中,宁宴一直仔细观察着王大路的反应。
“没想到,他一锤子砸下去,竟然砸出了一副白骨。”宁宴继续说道。
王大路目光闪烁了一下,却没有立刻接话。
“经过法医推断,这副白骨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八到十一年之间。而这个时间段,正是你们家居住在那里的时期。”
“王账房,对此你怎么看?”宁宴语气平静地问道。
王大路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沉默片刻,才冷冰冰地开口道:“那我就不知道了。那房子我们是在十一年前卖掉的,你说时间重叠,那或许是第二个住户留下的东西。”
“你们来我这里查问,纯属白费功夫。”
宁宴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忽然抬手冲着王大路的背后挥了挥,“伯母。”
王大路脸色骤然一变,带着一丝紧张地回过头去,然而门口并没有他的母亲的身影。他几乎是恼羞成怒地看向宁宴,“你在戏弄我?”
宁宴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回应:“彼此彼此。你能戏弄我,我便也能戏弄你。”
“真是莫名其妙!”王大路根本没有追问宁宴为何这般说,便拂袖而去,直接回了家。
宁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余道林刚要上前去拍门,却被宁宴制止住了。“不用再喊门了,他不承认,白骨也无法确认身份,再继续追问下去也无甚意义。”
她虽然获取了不少信息,但在白骨的身份未被确认之前,这些线索都只能停留在“线索”的层面。毕竟,她总不能仅凭十封仿冒的家书,就断定王大路杀了人吧?那样王大路完全可以辩解,说弟弟失踪,为了安抚母亲,才出此下策。
“那……那就这么算了?”余道林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算什么算,我们这么大老远跑过来,总不能白跑一趟。”宁宴说着,站起身来,“走,找间客栈先歇歇脚,明天再说。”
金树立刻来劲了,“老大,东来县有夜市,晚上我们去逛逛吧!”
“好啊,去逛夜市。”
他们高高兴兴地朝着夜市走去,金树更是迫不及待地买了一堆零嘴,边走边吃。
余道林突然推了推宁宴,低声说道:“老大,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
“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跟着了。”宁宴嫌弃地看了余道林一眼,“你的功夫比我好,为什么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