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生父之谜

宁宴压根不在乎这虚无缥缈的“信”。她并非真正的原主宁宴，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生父，自然提不起丝毫感情；更何况，她并非此方世界之人，区区一个“认贼作父”的罪名，又怎会让她在意？

“你继续说，将你知道的全盘托出。”宁宴语气平静，实则带着一丝审视。

玉真道人见她如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即继续说道：“当年，贫道亲随在王爷身侧，亲眼所见他从万军之中救下周玉清。那时，周玉清身染奇毒，寒热不退，王爷为她寻遍名医，倾尽心力照料。”

“周玉清醒来之时，并未认出王爷的真实身份，只是一味感恩。”玉真道人脸上泛起一丝怀念的笑意，“至于其间情愫，无需多言，无非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佳话一桩。”

宁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她记得，这位老宁王与当今圣上的年纪相仿。“若我没记错，老宁王与当今圣上的年纪，应当相差无几？”

玉真道人点头应允：“比圣上还要年长两岁。”

如此算来，老宁王今年已是五十三岁。而周玉清，若仍在世，也该是三十五岁左右。这意味着，宁王足足比周玉清大了近二十岁。宁宴实在难以想象，周玉清究竟是如何与一位与自己父亲年纪相仿的人，产生那所谓的“才子佳人”之情。

“在你出生那年，虽然外界战火纷飞，但湖广之地，在王爷的庇护下，依旧保有富饶与繁荣。”

这些陈词滥调，宁宴并不愿多听。正当她准备开口，一旁的裴延却冷笑一声，打断了玉真道人的话：“当年天下大乱，全皆拜宁王所赐，至于湖广之地，据我所知，也并未如你所言那般平静安乐。”

玉真道人被裴延一噎，随即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诶，你们年轻人又怎会懂得？那时你们都还没出生呢。当年的湖广，所缴纳的赋税，可是大周最多的。”

裴延对此不置可否，毕竟，湖广的开销，同样也是最多的。

“那么后来呢？”沈思行适时发问，他紧盯着玉真道人，语气严肃：“周玉清去了哪里？为何会抛下宁宴？你又为何要刻下这‘烈焰’印记，其目的是什么？”

玉真道人靠在粗糙的墙壁上，目光落在宁宴身上，又仿佛穿透了她，望向了更遥远的天际。

“在她三岁那年，宁王兵败，为谢天下，自刎于沙场。周夫人带着年幼的宁宴逃亡，途中却不幸遭遇奸人毒手，客死异乡。”

“贫道寻到你时，你那时已是四岁多，生得机灵漂亮，只是胆子略显怯懦。”

玉真道人想起往事，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贫道问你饿不饿，你们猜猜小宁宴说了什么？她说，宁愿饿死，也不愿吃那嗟来之食。如此年幼的孩子，竟能说出这般话语，当真是世所罕见。”

他絮絮叨叨地回忆着宁宴四五岁时的点点滴滴，说了许久，话锋忽然一转，看向宁宴：“四小姐，你是宁王之女，若非当年天下大乱，你本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又怎会承受如此苦楚。”

“宁王呢？他死了吗？”宁宴适时打断了玉真道人的回忆，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他当年根本就没有死，对不对？那三人闯入矿山，看到了让你必须灭口的秘密，那个秘密，就是宁王本人吧？”

玉真道人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回荡在寂静的高塔之上：“四小姐果然聪慧。你的猜测并无差错，王爷他不但活了下来，而且，活得相当滋润，相当自在。”

“你是不是很高兴？”玉真道人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盯着宁宴。

宁宴翻了个白眼，随即故作轻松地笑道：“恭喜他，大难不死。”至于有没有后福，她可就说不准了，依她看来，多半是没有。

“四小姐，你是不是还想问，贫道这次进京杀人，为何偏偏要来挑衅你？”

余道林听着玉真道人这故作玄虚的语气，气得拳头紧握，发出嘎嘎的声响：“少在这里故弄玄虚，赶紧说重点！”

玉真道人依旧笑得高深莫测，沈思行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接过话头：“你总不会，是为了试探宁捕头的能力，看看她是否有资格成为宁王的女儿，能否辅佐宁王成就一番大事吧？”

所谓的“大事”，自然是指那谋夺天下的大业。

玉真道人正欲开口，裴延却抢先说道：“宁王这一生，除了这件事，似乎也无暇顾及其他了。”

“大人所言极是。”沈思行微微颔首，继续道：“不过，依我看，即便宁王再度崛起，胜算也不见得比当年更高。”

“嗯。当年没有我坐镇，如今我在此，他更无机会。”裴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

“时也，命也！”沈思行忍不住为宁王感到一丝惋惜。

玉真道人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插不上话，气得吹胡子瞪眼：“喂喂喂，你们到底想不想听下去了？”

“算了，这件事我暂时不想听了。毕竟你说的，也并没有什么新意。”宁宴见状，便对余道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玉真道人捆起来，“先带回去吧，我有些饿了，回去用过午饭，再休息一会儿，再说。”

“老大，我也饿了。”金树在一旁跟着起哄。

玉真道人闻言却急了，连忙喊道：“等等，听我说，等一下！”

“四小姐，”玉真道人焦急地喊道，“贫道还有些话，要与你单独聊聊。”

宁宴挑了挑眉，转过身，审视地看着他。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高塔的三楼，只剩下了宁宴和玉真道人两人。

“说吧，有什么事要跟我单独聊？”宁宴开门见山。

“你可知，我之所以来挑衅你，实则是为了试探你。这一切，皆是主公的意思。他膝下儿女虽多，但唯独你，最是像他——聪明、果断，且有魄力。”

“此次，无论从能力还是心性上，你都已通过了考验。主公曾言，只要你通过考验，便让贫道带你回去。”

“回去做什么？”

“这天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君王无能，朝廷腐败，已是时候改换天日了。”玉真道人语气激昂，“这一次，王爷定能成事，届时，你便是尊贵的长公主。”

“我对长公主之位，毫无兴趣。”宁宴淡淡地回答。

“你可能对长公主之位没有兴趣，但难道你就不想自救吗？”玉真道人指了指宁宴的肩膀，“这件事若不解决，不出三年，你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