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药

肖碧汾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深邃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贺啟藏于身后的那只手上，棱角分明的脸上，仿佛覆上了一层寒霜，显得格外冷峻。

“对不起。”梁即听出了贺啟语气中的责备之意，为自己之前的冒失举动诚恳道歉，“我们只是太担心你了。”

肖碧汾闻言，缓缓转过身，对着梁即挤出一个笑容，略显僵硬：“贺哥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平素里，肖碧汾总是给人一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样子，如今突然变得如此认真，即便脸上挂着笑容，梁即依然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严肃气息。

“好吧。”梁即听出了肖碧汾话语中的送客之意，她本想留下来问个究竟，但是透过肖碧汾的身影，她看见贺啟正冲着自己轻轻点头，示意她离开。犹豫片刻，梁即最终还是选择听从，乖乖地被肖碧汾扶回了房间。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她还是压下好奇，选择相信他们。

“你放心，贺哥这是老毛病了，不用担心，没什么大碍的。”或许是梁即脸上的担忧之色太过明显，肖碧汾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虽然她并没有亲眼看到贺啟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凭直觉，梁即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肖碧汾说的那么简单。

“知道了。”梁即轻轻点了点头，但并未因肖碧汾的安慰而彻底放下心来。

……

“你他妈疯了吧，这种药也是能随便乱吃的？”肖碧汾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眼前的贺啟，声色俱厉地咆哮道。

而被他怒斥的贺啟，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他姿态随意地靠坐在椅子上，神情淡漠。如果不是他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恐怕真的会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给蒙混过去。

房间里，惨白的灯光倾泻而下，映衬着贺啟那瓷白的肌肤，更显冷冽。他那张俊美却略带病态的脸庞，此刻显得异常虚弱，仿佛一盏精美绝伦却又不堪一击的美人灯，随时都有可能破碎。

“没事，我能控制住。”贺啟语气平淡地说道，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肖碧汾闻言，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质问：“你能控制个屁！这玩意儿会上瘾你不知道？”

说着，他一把将手中的白色药瓶狠狠地摔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这瓶药，是他刚才强行从贺啟身上搜出来的。

贺啟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我知道。”

他的手疾会不定时地复发，平时倒还好，一旦发作，那种剧烈的疼痛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最初的时候，贺啟也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止痛药，但效果都不尽如人意。直到他实在痛得受不了，才开始服用这种药物。

不得不承认，这药效果确实显著，能够有效地麻痹人的痛觉神经，在一段时间内，让人感觉不到疼痛。

然而，这种药物除了会上瘾之外，还会导致人体感觉神经变得迟钝，感知能力下降。对于靠手速和反应吃饭的电竞选手来说，这几乎是致命的。

“你知道？你知道还敢碰？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打游戏了！”肖碧汾彻底失去了冷静，他无法像贺啟那样无动于衷。

贺啟微微垂下眼眸，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那只饱受折磨的右手上。

在肖碧汾近乎疯狂的咆哮声中，贺啟终于平静地开了口：“从来就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肖碧汾愣愣地站在贺啟面前，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他。

贺啟一向给人以强势、无坚不摧的印象，如此脆弱的一面，他其实很少展露出来。

肖碧汾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说出任何伤人的话语。

“那药……还是少吃点吧。我知道你手痛，但是那玩意儿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肖碧汾沉默了许久，才语气别扭地说出这么一句关心的话。

贺啟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说完之后，他又觉得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敷衍，便补充道：“我会注意的，我又不会一直痛。”

听到贺啟的保证，肖碧汾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了几分。

“你上次不是说，有治愈的可能吗？”肖碧汾环顾四周，想要找个地方坐下，可是将这间房间扫视了一圈，除了房间主人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以及不远处那张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床，再也没有任何可以落座的地方。

肖碧汾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到了那张干净整洁的床上。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听话啊！你不是看过那么多小说吗？没见过那种主角瞒着所有人，独自一个人默默承受病痛折磨的桥段吗？”贺啟转过头，目光落在肖碧汾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贺啟话说的虽然轻松，但肖碧汾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隐藏着的那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

“那……”肖碧汾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贺啟打断了。

“手术嘛，肯定有成功率和失败率的。”贺啟耸了耸肩，笑着说道，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肖碧汾皱紧眉头，他不喜欢贺啟这种用轻松的语气去讲述一件并不轻松的事情。

“成功率是多少？”肖碧汾沉默片刻，语气沉重地问道。

贺啟闻言，莞尔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百分之五。”

……

其实，就算肖碧汾他们不跟梁即说明情况，以她的聪慧，也能够猜到一二。

但是，贺啟明显不想让她知道，梁即也就不再强求。

自那天之后，梁即看到贺啟和肖碧汾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相处如常，完全看不出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任何事情。

梁即脚上的伤其实并无大碍，主要是她一旦坐在电脑屏幕前，开始训练，就会全身心投入，除了吃饭的时候会稍微挪动一下身体之外，几乎不会离开座位。

顾绘看到梁即一瘸一拐的样子，忍不住发出一声嘲笑，然后贱兮兮地问道：“哟，梁大小姐，你的腿怎么瘸了？”

梁即闻言，毫不客气地回了他一个冷漠的白眼。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月末，众人惊喜地发现，他们的直播时长还差一大截才能完成。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

他们还有一个规定，那就是每个人的游戏排名都必须达到全服前三百，否则就要扣钱，每名五百块。

肖碧汾他们还好，他们一直使用的账号，排名本来就比较靠前，就算偶尔遇到比较坑的队友，或者自己状态不佳，导致排名有所下降，但还不至于掉得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