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傍大款

肖涌志那脑瓜子，是真的灵光，学啥像啥。就拿这烧烤来说，他平时又不是天天来金光家帮忙，可他烤的肉串，那绝对是一绝！火候掌握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烤出来的肉，不老不柴，不艮不硬，不腻不膻，更不糊锅，鲜嫩得能掐出水来，色泽油亮，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他烤出来的豆腐，那是金灿灿的，像一块块诱人的金砖；青菜，翠绿欲滴，像雨后新生的嫩芽；金针菇，嫩黄娇俏，像一堆堆惹人怜爱的雏菊。

所以，即便被人当众挑明了心思，闫婆子也一点不觉得尴尬，反而顺杆往上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对着肖涌志就说道：“涌志啊，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我早就找人算过了，你跟我家胜男，那是八字相合，天作之合！”

又来了！肖涌志心里的小人儿，早就翻了无数个白眼儿。他不动声色地把头转向路边，瞅了瞅，然后才回过头，对闫婆子说道：“宏志烧饼出炉了，您赶紧去买几个尝尝，我趁着炉子现在还空着，给您烤烤热乎。”

闫婆子也没指望肖涌志能立刻回应她，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来了精神，忙不迭地站起身说：“哎呦，我这就去！”然后，还不忘用脚踢了踢她那张破旧的小马扎，“我这座位你给大娘看着点儿，可别让人给占喽！”

她前脚刚走，肖涌志后脚就把她的马扎，挪到了下风口的位置，然后麻利地在原来的地方，支开了一张折叠桌，又摆上了几个塑料小凳子，准备迎接客人。

等闫婆子拎着几个热气腾腾的烧饼回来的时候，折叠桌旁已经围坐了一圈客人，她不乐意地撇了撇嘴，把烧饼递给肖涌志，还不忘交代道：“给我烤透点儿，我家胜男就喜欢吃火大的。”

她弯着腰，把马扎摆在了靠近路中央的地方，像个拦路虎一样，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多给我刷点儿酱料，辣椒也多放点儿！”

“好嘞！保管给您烤得嘎嘎香！”肖涌志嘴上应承着，手底下却没那么实在。他利落地用竹签子串好烧饼，放到烤架上，刷油、抹酱、撒芝麻，翻个面儿，再重复一遍，直到快要离火的时候，才在一个烧饼上，厚厚地刷了一层辣椒酱。

他心里清楚得很，闫婆子家只有她老头子能吃辣，她和胜男姐，顶多吃个微辣就够了。

肖涌志举着烤好的烧饼，递给闫婆子，“特座的烧饼四张，您拿好了。”闫婆子早就被烧烤摊散发出来的，一阵接一阵的肉香味，勾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全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才没让哈喇子淌下来。

她接过烤好的烧饼，立着眉毛，斜着眼睛，故意朝着金光家屋里喊道：“借你家炉子烤个烧饼，要钱不？您给算算料钱多少钱？咱可不欠人情，该多少是多少。”

“哎呦，大娘，您这是说的哪里话！”金光妈连忙从屋里探出头来，笑呵呵地说道：“几个烧饼，值当啥？您想啥时候烤，就啥时候烤，不用客气！”

“还磨蹭啥呢？不赶紧回家，一会儿凉了，我就白给您烤了。”肖涌志赶紧接过话茬，“要是胜男姐说不好吃，您可得说是您自己的责任，可不能砸了我的招牌。”

“说啥话呢，你闫大娘是那种人吗？这就让你胜男姐，好好尝尝你的手艺。”闫婆子一手高高举着烧饼，一手拎起马扎，胳膊底下夹着蒲扇，心满意足地往家走去。

就在这时，摊子上来了一伙人，吆五喝六地喊道：“老金头儿，给我们安排个座儿，赶紧的！”肖涌志一眼就认了出来，领头的正是动力厂小有名气的小杨科长，二厂长杨德刚的侄子——杨大宾。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这下，有好戏看了。”肖涌志心里暗暗想着。

要说这杨大宾的叔叔杨德刚，那可是在动力厂，手握重权的人物，作为主管经营的副厂长，在这家拥有上万名员工的大厂里，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杨大宾仗着他叔叔这棵大树，技校毕业后，直接进了房产处的维修科。这小子也算是个能人，在厂里厂外混得风生水起，没几年就升到了维修科副科长的位置。

虽然只是个副科长，但维修科负责的事务可不少。从厂里各个车间的维修管理，到厂外家属楼的维护翻新，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经过他们之手。再加上那些外包的工程队，各种材料的供应商，每天求他们办事的人，那可真是能绕着厂子排上一圈。

自从金光家的烧烤摊出了名气之后，小杨科长就成了这里的常客，隔三差五就来搓一顿。看今天这架势，怕是他要请客了。

“吃！今天都敞开了吃！都别跟我客气，这小地方能花几个钱！”杨大宾扯着嗓子嚷嚷着，他在自己的跟班面前，一向都是一副财大气粗的形象。

“你们今天有什么海鲜？都给我统统端上来！”说完，他转过头，对着肖涌志喊道。

“呦，杨科长，您今天可来着了！下午刚到的新鲜鱿鱼，这会儿正好腌入味儿，还有大虾，不过剩下的不多了。”肖涌志笑眯眯地答道，“您几位要多少？我这就给您烤上。”

杨大宾左手一挥，那“郭富城”式的发型也跟着往右一甩，豪气冲天地说道：“有多少，上多少！”

“好嘞！”肖涌志亮开嗓子，冲着屋里高声喊道：“金叔，鱿鱼和大虾，加桌这边全包圆了！”

这一嗓子，效果那是杠杠的，周围几桌的客人，都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海鲜还算是稀罕物，价格不便宜，一般人也就吃个一串两串的解解馋，像杨大宾这样，一上来就要包圆的，那可真是少见。

杨大宾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挺了挺胸膛，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傲慢地补充了一句：“这小店一天能进多少货？还怕不够我们吃的？”

金光爸一边应和着，一边迅速地数了数那桌的人数，一共六个人。他从备货里数出了十五串鱿鱼，又把剩下的几串虾，都拿了过来。

“几位小兄弟，真是不好意思，鱿鱼和虾就只有这些了，全给几位拿过来了。”金光爸冲着杨大宾，抱歉地说道，“我们今天的羊腰子特别好，个头大，新鲜，还有鸡脖子也不错，要不几位就将就着吃点儿？”

杨大宾摆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说道：“行吧，也不能让你们难做。腰子、脖子，一人给我们来三串。刚才点的，快点儿给我们上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