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见，心动

肖涌志回到略显拥挤的休息室，将那张认真填写完毕的进度单，小心地压在了班长略显油腻的桌面上。他寻了个空位坐下，略微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随后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地灌下了一大杯，这才感觉干渴的喉咙得到了一丝缓解。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同事们闲聊着，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纤细的身影。

齐希烛，这个名字在他的心中轻轻回响。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似乎“漂亮”二字，根本不足以完全概括她的独特魅力。自己的姐姐肖琳琳，那也是公认的美人，是那种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来无数赞叹的耀眼存在。但齐希烛却显然超越了简单的漂亮，她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环，吸引着他不断靠近。肖涌志竭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合适的词语，试图描绘出她的独特之处，却发现一切的努力都显得苍白无力。

结束了一天繁重的工作，肖涌志迫不及待地冲向澡堂，想要用热气腾腾的水流，洗去一身的疲惫与尘埃。他痛痛快快地冲了个热水澡，拎着洗漱用品，心情愉悦地往外走。他挑开男浴室略显潮湿的门帘，正准备迈步离开，却猝不及防地与一个身影撞了个正着。

那是一个同样刚刚沐浴完毕的女生，不是别人，正是齐希烛。此时的她，已经卸下了工作时的干练，长长的秀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湿漉漉的发梢滴落着晶莹的水珠。夕阳透过澡堂略显昏暗的窗户，在她白皙的脸颊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肖涌志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脸颊上细细的绒毛。一双修长的眼睛水雾朦胧，仿佛刚刚从梦中醒来，充满了迷离的光彩。

齐希烛显然也认出了肖涌志。早上上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他一直默默地站在苏福华师傅的身后，认真地学习着各种技巧。后来，她又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们师徒之间的互动，感受到了一种温馨而和谐的氛围。此时，在这个略显私密和尴尬的澡堂相遇，似乎对方比她更加不自在。肖涌志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在热气腾腾的雾气中，显得更加明显。

齐希烛却显得落落大方，她轻轻地对他一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后便率先迈开脚步，朝着澡堂外走去。

肖涌志默默地跟在齐希烛的身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她穿着一件淡雅的长袖连衣裙，露出了光洁而纤细的脚踝，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一朵在晚风中摇曳生姿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肖涌志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逐渐加速，一股莫名的情愫在他的心间悄然滋生。

“扑通！扑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洗完热水澡的缘故，肖涌志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异常剧烈，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他的眼前也开始出现一丝眩晕，仿佛置身于一个不真实的梦境之中。

“分房结果出来了！在大礼堂门口贴着榜呢，你们都去看了吗？”

“老吴，你不是一直都盼着分房吗？赶紧去看看吧，说不定这次有戏！”

肖涌志刚走进车间的大门，就听到同事们兴奋的吵嚷声。看来，昨天杨大宾所说的话并没有虚假，分房的结果果然在今天正式公布了。不知道父亲和大哥这次能不能如愿以偿，分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呢？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推开了201的房门。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往日里饭菜诱人的香气，也没有锅碗瓢盆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整个房间都笼罩着一种压抑而沉闷的气氛。

肖涌志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轻轻地推开卧室的房门，只见老妈王琴孜背对着房门，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老爸肖国安则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着烟，神情显得无比沮丧。大哥肖勇军也垂头丧气地瘫坐在桌子边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一家三口谁都没有说话，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肖涌志立刻明白，这次分房的事情恐怕是彻底泡汤了，老爸和大哥都未能如愿以偿，双双落选。

肖涌志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家人，却发现所有的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在门口默默地站立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到老妈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艰难地开口说道：“妈，我去把饭焖上吧，然后再去乐园街的街口买个炸鸡，你还想吃点啥不？”

“吃啥吃，啥也不想吃，气都气饱了！”王琴孜用力地一耸肩膀，毫不客气地将儿子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挪开。她语气尖刻地抱怨道：“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你说说，咋别人家都能分上房子，就你们爷俩，一个两个的都排在人后头，上次你爸差了3分，这次可倒好，一个差2分，一个差0.5分，真是气死我了！”

王琴孜积压了一下午的不满、怨怼和愤怒，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地喷泻而出，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下午听说在俱乐部贴出了分房的大榜，她就急急忙忙地跑去看，去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希望，然而回来的时候，心里却只剩下了无尽的冰冷。动力厂的分房制度非常复杂，不同的级别对应着不同的系列，干部有处长系列、科长系列，大学生和大专生有技术系列，工人则分为首间房系列和二间房系列。老头子肖国安排的是二间房系列，他工龄长，家里孩子多，再加上有几个先进工作者的加分项，按理说希望很大。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他仅仅差了半分，如果再多出两套房子，就轮到他了。

大儿子肖勇军进厂已经十年了，去年为了得到分房的资格，特意和女朋友领了结婚证，满以为这次能够顺利分到房子。然而，最终算下来，他却差了更多，足足差了3分，排在他前面的人，有十几个之多。

动力厂建厂至今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当年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将家属区打造得在整个H市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当时的住房还算宽松，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越生越多，房子也变得越来越拥挤。如果不是后来实行了计划生育政策，还不知道会膨胀成什么样子。

现在这种情况，无论劝谁都没有用，谁来劝都没有用。分房的事情彻底落空了，家里每个人的心里都感到无比的失落和难受。肖涌志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走到厨房，开始淘米焖饭。然后，他转身出门，去乐园街的街口买炸鸡。他希望一顿美味的炸鸡，能够稍稍缓解一家人的失望和沮丧。

王琴孜的抱怨声依旧没有停歇，她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着。这时，大女儿肖琳琳下班回来了，她一进屋，就习惯性地把自己的小坤包挂在门后的钉子上，然后目光扫过空空如也的饭桌，顿时大惊小怪地嚷嚷起来：“这是咋的了？妈咋没做饭呢？我都快要饿死了！”

肖琳琳是动力厂这一片出了名的大美人，她的美貌已经达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无论谁见了她，都会由衷地赞叹她的美丽。走在街上，她的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即使是最尖酸刻薄的人，也无法违心地说她不漂亮。她拥有着东北姑娘特有的高挑丰满的身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闪烁着缎子般幽幽的光泽，柔顺而富有质感。细腻的皮肤白里透红，宛如一个熟透了的清水蜜桃，吹弹可破，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清澈明亮，顾盼生辉，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粉红色的嘴唇，娇艳欲滴，如同盛开的鲜花，散发着淡淡的芬芳。她仿佛集万千优点于一身，是上天赐予的完美杰作。

在她八九岁的时候，一位来自北京《X人画报》的记者，来到动力厂采访报道先进事迹。这位记者原本只是给厂领导、劳模们以及车间生产情况拍照，但在采访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在路边玩耍的肖琳琳，顿时眼前一亮，急忙喊司机停车，非要下车给肖琳琳拍照。他对着肖琳琳就是一顿猛拍、一顿猛问，完全被她的美貌所折服。

后来，那位记者给厂里寄来了样刊，在精美的大十六开画报里，肖琳琳的照片竟然和厂长们的照片一样大，而且还在封面上占据了一小块重要的位置，可见其受重视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