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事烤串

李齐麻利地将肉串码放整齐，正准备给金婶送去，冷不丁听到胖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忍不住怼道：“就你这张嘴会叭叭，光说不练的主儿！上次信誓旦旦说要给我介绍对象，人影儿都没见着一个！”

胖子一听这话，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哥们儿我啥时候掉过链子？保证一个都跑不了！”说着，他贼兮兮地凑到肖涌志身边，挤眉弄眼道：“要不，连你一块儿算上？咱哥们儿啥关系，必须得一碗水端平，雨露均沾！”

李齐一听，赶紧摆手：“涌志就算了吧，他身后排队的小姑娘，估计都能从这儿排到安乐街去喽！你还是先可怜可怜我和金光吧。”李齐个头不高，皮肤黝黑，在相貌上实在占不到什么优势，自然也就少了些女人缘。

“涌志，过来帮我烤串！”金光在滋滋冒油的烧烤架旁喊道。

“来啦！”肖涌志爽快地应了一声。

各色食材在烤架上翻滚跳跃，诱人的香气瞬间扑鼻而来，勾得人直流口水。

有时候，感情就像这香气四溢的美味，看着诱人，却早已名花有主，只剩下羡慕的份儿。

“那个丁洪涛，到底是个什么来头？”金光漫不经心地问道。

“胖子说，是个大学生。”肖涌志如实回答。

大学生？金光顿时沉默了。他心里清楚，乔安娜一直以来都想找个有学历的对象。如果是其他方面，比如房子、票子，或者结婚用的家具摆设、绫罗绸缎，他都可以通过努力来满足她。尤其是家里开了这家烧烤店之后，他更是信心十足。但是，学历这东西，是他再怎么拼命也无法改变的硬伤。

金光的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难受得喘不过气。这么多年来，他对乔安娜的了解，就像了解自己的手纹一样深刻。他知道她喜欢吃秋林公司的修古丽姆冰淇淋，却对皮蛋粥敬而远之；知道她的左脚比右脚小半码；知道她最爱的歌曲是那首充满怀旧情怀的《卡秋莎》，也知道她最害怕那种软绵绵、黏糊糊的青虫。他甚至还记得，小时候乔安娜乳牙脱落，恒牙还没长出来那段时间，她为了遮掩那缺牙的尴尬，整整半个月都闭着嘴不肯跟他说话。

他一直天真地以为，只要让乔安娜知道自己的一片真心，总有一天，她会被他的真诚打动，娇嗔着骂一句：“死金光，算你捡了个大便宜！”然而，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她恐怕已经找到了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你去收拾桌子吧，这里我自己来就行。”肖涌志看出了金光的心不在焉，生怕他一个走神，把手里的肉串烤得面目全非。经验老道的师傅曾经说过，干活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三心二意，必须要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否则很容易把事情搞砸。

“哎？肖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突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肖涌志猛地回头，只见齐希烛正笑容可掬地站在路边。她穿着一件浅咖色的套头衫，搭配一条宽松的米白色阔腿裤，脚上是一双轻便的旅游鞋，整个人显得青春洋溢，活力十足。

肖涌志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一股莫名的窘迫感涌上心头。自从金光家的烧烤店开张以来，他便经常过来帮忙，一直都是从容淡定，游刃有余。可是，当他狼狈的样子被齐希烛撞见，他竟然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暗自祈祷，她千万不要把自己当成春晚上陈佩斯的小品里，那个满脸油污、吆喝着“烤羊肉串”的小商贩才好。

“哦，我……我是帮朋友的忙。”他有些结巴地解释道。

“我以前也来过几次，怎么都没见过你？”齐希烛笑意盈盈地问道。

“我偶尔过来一下，不是每天都来。”肖涌志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偏偏今天这么不凑巧。他硬着头皮问道：“你……你们是来吃烤串的吗？”

“是啊，我们来吃烤串，你给打折不？”齐希烛俏皮地眨了眨眼。

这时，肖涌志才注意到，齐希烛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矮胖、长着一张圆脸的女生，她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看起来憨态可掬，十分老实。后来，肖涌志才知道，这个女生名叫杜玉华，是齐希烛的同班同学，也是她的室友。不过，她那副人畜无害的外表，常常会让人忽略她内心深处隐藏的真实想法。

肖涌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们，挠了挠头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过来帮朋友的忙，打折什么的，我说了不算。不过，既然今天我在这儿，这顿就我请了，怎么样？我给你们在这边加个小桌行不行？”要知道，现在正是晚上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店里所有的座位都已经被客人占满了。

“不用不用！”两个姑娘异口同声地拒绝道。

圆脸姑娘更是抢着说道：“我们跟你开玩笑的啦，哪能真让你请客啊！”

“我们不在店里吃，给我们一人烤两串羊肉串就行了，我们拿回宿舍去吃。”说着，齐希烛便径直走到柜台前，准备付钱。

其实，早在齐希烛她们刚过来的时候，金光就已经注意到她们了。只不过，他一直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实在抽不开身，所以才没有过来打扰。这会儿，他看到齐希烛准备付款，肖涌志连忙拦住她，笑着说道：“二位千万别客气！涌志都开口说要请客了，你们就别替他省钱啦！”

齐希烛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她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们这是赶客呢！这次我吃了白食，下次还怎么好意思再过来？那我馋了的时候可怎么办？不行不行，你们不能用一顿饭就断送了我对你家烤串的永远追求！这笔买卖太不划算了，我可不同意！”

她的一番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逗笑了。肖涌志见状，连忙拿起两根备好的火腿肠，放到烤架上，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就送你们一人一根烤肠吧！我可不是吹牛，我的烤肠手艺那可是一绝！”他一边细致地撒上各种调料，一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火候，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刚才吹下的牛皮给戳破了。

没过多久，香喷喷的羊肉串和烤肠便新鲜出炉了。两个小姑娘拿着烤串，向肖涌志道别。

炉火映照着肖涌志涨红的脸庞，他有些腼腆地跟她们挥手告别，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齐希烛离去的背影，充满了不舍。

夜深了，烧烤架上的火焰也渐渐熄灭了。金光和肖涌志默默地坐在角落里，谁也没有说话。突然，金光打破了沉默，他语气肯定地说道：“你喜欢她，那个个子高高的女生。”

肖涌志一听，顿时慌了神，他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道：“别胡说八道！人家可是大学生，我哪儿配得上人家啊！”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氛。肖涌志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人家肯定不会看上我的，我也不敢自作多情。”

金光默默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