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芳心暗许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肖宏毅非我莫属！”李讯纺的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已经胜券在握，根本不容置疑。

自从肖宏毅接了父亲的班，日子也跟着滋润起来。他像个快乐的小马达，骑着自行车，载着李讯纺穿梭于大街小巷，寻觅着各种美食。他还特意买了一张本地美食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家特色小店，他便兴致勃勃地带着李讯纺一家家地“扫荡”。

看着李讯纺吃得眉开眼笑，肖宏毅的心里也乐开了花。在他看来，这才是最实在的爱情。男人嘛，就该让自己的女人跟着自己享福，吃香的喝辣的，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该做的事。

华灯初上，江边散步是这座城市独有的浪漫。宽阔的柏油路，枝繁叶茂的行道树，或是一家老小，其乐融融；或是年轻情侣，卿卿我我。他们步履悠闲，漫无目的地走着，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肖宏毅右手推着自行车，左手紧紧握着李讯纺的手，两人缓缓地向前走着。此时此刻，江边散步的人们似乎都卸下了白天的疲惫和烦恼，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生活也变得如此美好而令人向往。

他们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寻了一处台阶并肩坐下，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眼前，是奔腾不息的松花江水，诉说着古老的传说；身后，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点缀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火。天大地大，总要有个遮风避雨的家啊。仿佛是应景一般，路边的音响里传来了苏芮那略带沧桑的歌声——《蜗牛的家》。

“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找不到我的家……”歌声低沉而略带忧伤，唱出了无数人的心声。

“在人来人往的拥挤街道，浪迹天涯……”

“我身上背着重重的壳，努力往上爬……”

“却永永远远跟不上，飞涨的房价……”

“给我一个小小的家，蜗牛的家，能挡风遮雨的地方，不必太大……”

“给我一个小小的家，蜗牛的家，能安抚疲惫的空间，不必害怕……”

……

“给我一个小小的家，只是小小的家，一个属于自己温暖的，蜗牛的家……”歌声渐渐低沉，直至消失在喧嚣的夜色中。

李讯纺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才缓缓开口道：“房子那事儿，你家里到底是个啥章程？”

肖宏毅闻言，顿时低头不语。家里的态度一直不明朗，父母似乎觉得每个方案都难以实现，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等待下一批单位分房。可这话，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向秀芳启齿。他是真心想和秀芳结婚的，也了解她在家里的处境，可他又不敢向父母提出过分的要求。像他们这样因为住房问题而迟迟无法结婚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除了默默等待，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出路。

见肖宏毅半天不吭声，李讯纺索性替他拿定了主意。

“我寻思着啊，要是租房子，一个月花的钱就跟打水漂一样，啥也落不下。”李讯纺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心里门儿清，是个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好手。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厂里搞的那个集资房，我打听过了，最小的一套大概要六千块。我结婚，我家里能拿出一千五，这些年我也攒了点钱，加起来差不多能有两千。你结婚家里能给多少？我们可以不办酒席，也不要啥金银首饰、电视机、录音机、家具啥的，婚纱照、礼服啥的都不要，只要一件新衣裳，一套新被褥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呢？这也太委屈你了！别人会笑话你的，也会笑话咱家的。”肖宏毅使劲儿摇头，断然否定。

“我才不在乎他们说啥呢，爱说啥说啥呗！日子是咱俩过，只要咱俩好，我啥委屈都能受。”说着说着，李讯纺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和肖宏毅一起度过，现在她只想和他有个家。

“咱俩把所有的钱都凑一块儿，买一套最小的、最破的都行，只要能有个地方安家落户，我就知足了，别的我啥也不图。我就想早点嫁给你。”李讯纺的语气带着一丝哽咽，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

肖宏毅心疼地把李讯纺紧紧地搂在怀里，温柔地亲吻着她的头发。他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感动。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我回家跟我爸妈好好说说，看看他们能拿出多少钱。以后，我的零花钱都交给你存着，我们组最近活儿多，我多争取几个夜班。”

肖宏毅是铸造车间的翻砂工，当初接替王琴孜的班时，可以说是险之又险，搭上了末班车才勉强赶上最后一批。所以，工种压根儿没得挑，只能靠力气吃饭。好在他人高马大，一身结实的肌肉，很快就成了班组里的主力，奖金总是能拿到最高的档次。

李讯纺也不是不心疼自己的男朋友，但是，为了能早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她还是狠下心来，希望肖宏毅能再努努力。

“你辛苦了！以后咱俩结了婚，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李讯纺柔声说道。

肖宏毅听了，不禁笑了出来。他知道李讯纺的厨艺实在不怎么样。她的妈妈是个出了名的“铁公鸡”，抠门得要命，轻易不让别人进厨房，生怕别人偷吃东西。

李讯纺从小就个子高挑，为此，她没少挨妈妈的唠叨，说她做裤子都比别人多费二寸布。如今，她老大不小了还没嫁出去，也不知道在家里受了她妈和她哥多少气。

“好！咱们小芳做的啥我都爱吃！以后小芳当了家，那就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全家人都得听你的！”肖宏毅故意逗她开心。

李讯纺听了，顿时喜笑颜开，举起小拳头，朝着他的肩膀就是一阵“爱的捶打”。

“哎哟哎哟，好舒服！再敲敲这边！”肖宏毅故意装出一副享受的模样。

肖宏毅把李讯纺送回家后，再回到自己家时，已经快半夜十一点了。家里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弟弟和对门的方工还在厨房里低声聊着什么。他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就洗漱睡觉了。

明天是白班，要是能再连上一个大夜班，就能拿到三倍的工资。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充满了干劲。

第二天，齐希烛刚回到车间，就听到有人在喊她：“齐工！齐工！这儿！这儿！”

肖涌志站在工位旁，正热情地向她招手，他的身边还站着他的师傅苏福华和小组长韩志。齐希烛见状，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她先礼貌地跟苏师傅打了声招呼，然后转过头，微笑着问道：“小肖师傅，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肖涌志穿着厚厚的白色电焊服，汗水不断地从头发里和脸上渗出来。他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遇到一个问题，争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想请教请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