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读惊雷

夜幕低垂，寒风裹挟着雪花，毫不留情地拍打着窗户。屋内，昏黄的灯光下，肖涌志正埋头苦读，几本陈旧的技校课本堆在桌上，纸页泛黄，散发着一股岁月的味道。他紧锁眉头，努力回忆着那些曾经熟悉的焊接知识，仿佛要从书页里挖掘出黄金一般。

他明白师傅的苦心，看似偏袒小师弟，实则是为了整个团队的进步。而他，不能辜负这份期望，必须迎头赶上！

晚饭过后，家里的餐桌就成了肖盈盈的专属学习领地。当肖涌志抱着书本坐到她旁边时，小丫头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凑过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在问：“二哥，你今天吃错药了吗？”

“一边去，写你的作业，少管闲事！”肖涌志没好气地把妹妹的脑袋推开，语气中带着一丝掩饰的窘迫。

肖盈盈撇撇嘴，不屑地耸耸肩，随即又埋头于作业之中。只见她笔尖飞舞，思如泉涌，答案信手拈来，字迹工整娟秀，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就连爸妈和大姐在电视机前的喧闹声，也丝毫无法干扰她。

肖涌志看着妹妹专注的样子，心中也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他定了定神，翻开《焊接技术》，认真地学习起来。

这本书是技校二年级的教材，虽然内容相对基础，但老师曾语重心长地说，这些都是未来工作中赖以生存的技能，务必用心掌握。

肖涌志当年在学校也算是个学霸，是少数几个认真对待学习的人。不像某些同学，上了技校就如同进了天堂，只等着混个毕业证，然后得过且过。

他一页一页地翻阅着，那些曾经熟悉的知识点，渐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然而，时间一长，倦意也随之袭来，眼皮开始打架。

“啪！咚！哐！”

一连串的巨响，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瞬间惊醒了昏昏欲睡的肖涌志。

“啪”是书本和作业本合上的声音；“咚”是沉重的书包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哐”是又一摞书被粗暴地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肖涌志抬起头，只见肖盈盈正一脸坏笑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挑衅。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两把无形的利剑，碰撞出一阵激烈的火花。最终，肖涌志败下阵来，他无奈地摇摇头，拿起书本，继续埋头苦读。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经典老剧《新白娘子传奇》，熟悉的旋律和唱腔，热闹非凡。但这热闹是属于电视里的，与这对埋头苦读的兄妹毫无瓜葛。

就在这时，肖涌志听到妹妹甜美的声音在隔壁响起：“章路姐姐，我作业都写完了，你能帮我读一下今天的英语课文吗？”

“当然可以呀。”是章路温柔的回应，如春风般拂过耳畔。

“我今天又被英语老师表扬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她说我读得特别好，发音特别标准，比她磁带里的范文都好听，还让我领读来着，我们班同学……”肖盈盈的声音里充满了骄傲和喜悦，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肖涌志愣住了，他这个小妹妹平时在家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一天也难得说上几句话，基本上都是用眼神交流。他万万没想到，到了方程家，她竟然会变成一个如此健谈的小话痨。

他放下书本，侧过身，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隔壁的声音。

只听章路开始朗读英语课文，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百灵鸟般动听。肖涌志词穷，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得比他上学时的英语老师读得还要好听。她声情并茂，时而惊讶，时而沮丧，时而斩钉截铁，时而又轻柔欢快，仿佛在演绎着一出精彩的戏剧，就像……就像电视里儿童频道的主持人一样。

妹妹也跟着读起来，章路读一句，她就惟妙惟肖地模仿一句，就连天天也奶声奶气地跟着哼唱，稚嫩的声音逗得两个姑娘咯咯直笑，欢乐的气氛充满了整个房间。

章路不时地指导着肖盈盈，纠正她的发音，讲解连读的技巧，以及语气的轻重缓急。

一个教得认真，两个学得仔细，三个人一边笑闹，一边学习，像在玩一场有趣的游戏。

过了一会儿，肖涌志听到妹妹已经能够流利地背诵这篇课文了。接着，章路又考了妹妹几个英语单词，妹妹又用英语说出了几种动物的名称，并让天天猜是什么动物。天天兴奋地大呼小叫，一会儿“嗷呜嗷呜”地模仿大老虎，一会儿又“汪汪汪”地模仿小狗，玩得不亦乐乎。

肖涌志听着隔壁的欢声笑语，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羡慕。他羡慕妹妹能够拥有这样一位耐心细致、温柔可亲的老师，也羡慕她们之间那种轻松愉快的学习氛围。

“咚咚咚！”

201的大门忽然被敲响，胖子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涌志，肖涌志！”

肖涌志连忙起身去开门，胖子冻得通红的脸颊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金婶叫我来喊你，今晚难得有空桌，她特意给咱们留了点儿好吃的，就差你一个了。”

肖涌志回到屋内，跟老妈打了个招呼，便跟着胖子出门了。

对于这座城市的人们来说，烧烤有着一种特殊的意义。即使在寒冷的冬季，也无法阻挡他们对烧烤的热情。

金光家的烧烤店，今天难得空出了一张桌子。此时，金光和李齐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金婶看到肖涌志推门而入，胖胖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涌志啊，快来快来。”她热情地把肖涌志拉到柜台里，压低声音说道：“今天刚到了二斤活蚕蛹，知道你们爱吃这个，特意给你们留了半斤，你们先吃桌上的，蚕蛹马上就好。”

“谢谢婶，这么难得的东西，你卖个好价钱多好，还给我们留着。”肖涌志感激地说道。蚕蛹这种东西本来就稀少，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活蚕蛹更是难得一见。它既不好包装，也不方便运输，保存起来也十分困难。

“东西太少了，卖不了几份，还不如留给你们，高蛋白，补身体最好。”金婶笑着说道。

说话间，金光举着一大把各式各样的肉串和蔬菜卷，从烤炉旁走了过来，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由于冬季寒冷，不能在室外摆摊，只能在屋内摆几张桌子，生意清淡，金家三口也能忙得过来，所以肖涌志也很少光顾。

哥四个倒满酒，就着小菜，围坐在桌旁，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胖子刚和女朋友分手，至于谁甩了谁，谁也说不清楚；金光每天在厂里溜达，却总是与乔安娜擦肩而过；李齐最近总是主动要求上夜班，眼看就要过年了，他想趁着年前倒腾点小东西，赚点外快。

“我从王姐那儿拿了一批袜子，从南方运过来的，质量那是杠杠的，她算我这个数一打。”李齐神秘兮兮地在桌子底下比划了一个六。

几个人好奇地凑过脑袋去看。

“合……毛钱一双？”胖子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惊叫道，也在桌子底下比划了一个五，“我去，这也太TM便宜了吧？哎哎，质量真的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