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食髓知味

四年光阴，齐希烛在这座城市扎下了根，中央大街的石板路也磨平了她鞋底。她无数次路过华梅西餐厅，也仅仅是在外卖窗口买过一块廉价面包，裹腹而已。至于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走进去，她想都没想过。
“你以前来过这儿吗？”肖涌志的问话打破了她的思绪。
齐希烛摇了摇头。
“我也没来过。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们就一起尝尝鲜。”说着，肖涌志绅士地推开了那扇略显沉重的大门，带着她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挑高的广阔空间，头顶是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脚下是泛着柔光的浅色木地板。高大的拱形窗户镶嵌在墙壁上，一排排棕红色的皮质卡座整齐排列，整个餐厅都弥漫着一种浓郁的欧式古典气息。这奢华的氛围，反倒让两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有些手足无措，举步维艰。

一位身穿红白格子连衣裙，腰间系着雪白围裙的服务员走了过来，她笑容可掬，引导他们入座，并递上了一本厚重的餐单。

面对着琳琅满目的菜品和高昂的价格，齐希烛和肖涌志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选择。
肖涌志礼貌地请服务员先去忙，说他们商量好了再叫她。服务员大概是见惯了这种初次光顾的客人，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两人将餐单放在桌子中央，头凑在一起，仔细研究着上面的菜品。他们时而低声细语地讨论着，时而又忍不住偷偷地打量着其他餐桌上的菜肴。

“这里的消费这么高，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吃饭的？”齐希烛压低声音问道，她看着餐单上那些令人咋舌的价格，不免有些心疼。这一顿饭，几乎要花掉她平时小半个月的生活费。
“别心疼，这可是咱们俩应得的跑腿费。”肖涌志笑着凑过来说道。
“跑腿费？难道是启明他……”齐希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不是！是李齐。我们给他带回来的那些连衣裙，他特别喜欢，说肯定能大卖。还让我好好谢谢你呢。”肖涌志连忙摆手解释，生怕她误会了什么。
“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呀。”齐希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他夸你眼光好，说我要是自己去选，肯定挑不出那些好看的款式和颜色。”肖涌志笑着说，“李齐还说，要是下次再去上海进货，还想请咱们帮忙呢。”

两人一边小声地嘀咕着，一边认真地挑选着菜品。最后，肖涌志叫来了服务员，点了四道菜和一份汤。

头顶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餐厅的角落里流淌着一首舒缓的钢琴曲，客人们轻声细语地交谈着，偶尔传来刀叉碰撞盘子的清脆声响。
齐希烛一手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神温柔而专注，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肖涌志看着她迷人的神情，心中不禁有些沉醉。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她放在脸颊旁边的手，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齐希烛……”
“嗯？”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齐希烛……”他又唤了一声，声音更加轻柔。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齐希烛……”他再次唤着她的名字，仿佛在呼唤着自己心爱的人。
“嗯……”齐希烛有些害羞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这时，她才真正体会到这种卡座的好处。他们所坐的位置位于餐厅左侧一个地势稍高的卡座上，高高的椅背将他们与周围的环境隔离开来，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小天地。
“小烛子，你抬起头来，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说。”肖涌志温柔地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我是认真的。”
“什么事呀？”齐希烛抬起头，对面的男孩眼中闪烁着琥珀色的光芒，他大胆地直视着她，高挺的鼻尖上微微渗出了一些汗珠。“他真好看呀！”她不禁在心里感叹道。
肖涌志有些紧张地坐直了身体，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暂时保守这个秘密：“先保密，等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就在这时，服务员开始上餐具了。她先摆放下一个白色的大圆盘，然后将餐刀、叉子、汤匙等餐具一一摆放在指定的位置上。接着，又端上来一份切好的槽子面包。
两人学着其他客人的样子，像模像样地将餐巾铺在腿上，端端正正地等待着菜肴上桌。每上一道菜，他们都会礼貌地说一声谢谢，把服务员逗得抿嘴直笑。

罐焖羊肉、奶汁鲈鱼、黑椒牛排、俄罗斯田园沙拉、红菜汤，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陆续上齐，浓郁的香气早已勾得两人食指大动。他们有些笨拙地握着刀叉，不知该从何下手。犹豫了片刻，最后干脆放弃了刀叉，直接拿起汤匙吃了起来。

盛放在白瓷盘中的罐焖羊肉香气扑鼻，肖涌志用汤匙舀了一大勺，放到了齐希烛的盘子里，“快，趁热吃。”
齐希烛用叉子尖叉起一块羊肉，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羊肉入口即化，嫩滑软烂，味道浓郁。“嗯！真香！”她眯起眼睛，闭着嘴巴快速地咀嚼着。
“你说，这个罐子不就是咱们家里用来腌咸菜的罐子吗？”肖涌志也吃了一大口羊肉，笑着说，“放在这种高档的西餐厅里，立刻就身价倍增了。”
“还有这个汤，”齐希烛指了指装在精致盘子里的红菜汤，“你说，外国人为什么喜欢用盘子装汤呢？喝起来一点都不方便。”
“这个牛排真不错，都快赶上我烤的羊肉串了，哈哈哈。”肖涌志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你仔细尝尝，这牛肉没有碳火的烟熏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木头的香味。”
齐希烛连连点头：“嗯嗯嗯，我老家那边烤肉的时候就喜欢用木头。”
“不过，这牛肉的香料可比金光烧烤店里的烧烤料丰富多了，要是能拿到配方就好了。”
“你快尝尝这个鱼，超级好吃！”当吃到奶汁鲈鱼的时候，齐希烛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是不是？”
“嗯嗯，好吃好吃！”肖涌志也赞不绝口。
看到肖涌志也对这道菜赞不绝口，齐希烛满意地笑弯了眼睛。
“这个沙拉酱有点儿腻口，要是把沙拉酱换成豆瓣酱，估计会更好吃！”
“这个汤咱们学校食堂也有，不过远没有这个这么浓稠，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两人一边小声地议论着，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美食。刀叉用起来总是不那么顺手，肖涌志干脆招呼服务员，要了两双筷子。他也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夹起菜就往嘴里送，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酒足饭饱之后，两个人都吃了个肚儿圆，整个人也变得慵懒起来。
“公主殿下，您用餐愉快吗？”肖涌志装腔作势地问道。
“哦，十分满意。这一餐比《罗马假日》里的欧洲公主吃得还要好呢。”齐希烛故意扬了扬脖子，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优雅地说，“多谢你的款待。”